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卷 初入仙途遇仙缘 ------------ 001 仙缘考 自上古时期人妖两族大战之后,虽然人族势力大获全胜,但人族九大门派为争夺神州统领之权互不相让,原本一体的神州大地随后一分为九,分别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和豫州。 这九州或大或小,并不统一,但每一州上皆有一派为尊。只是数千年过去,当初的九派因为彼此攻伐大多已经烟消云散,又或潜匿无踪,但人族势力却是迎来大兴。 其中,扬州地界上有一座灵山唤作丹乾山。这丹乾山高一千丈有余,此等高度在凡人眼中自然是高不可攀,但在神州大地上却并不起眼,似此等高度的山峰可谓是比比皆是。但丹乾山好在有一处灵脉,因此吸引了不少散修前来,久而久之这些散修并聚在一处便形成了一门丹乾派。 这丹乾派起初人数不过十几人,修为也低微的很,在修真界甚是不起眼。但是数千年过去,随着扬州人丁越发兴旺,这丹乾派的人气也是越来越足。特别是数百年前当今掌门蔺学如接任后,更是连施奇谋,不过数百年时间,这丹乾派竟是逐渐壮大成为扬州地界上数得着的大门派。 而这丹乾派每五年便会有一次盛世,唤作仙缘考。若是能在仙缘考中过关,外门弟子便能升格为普通弟子,普通弟子便能拜师在师门长辈名下成为内门弟子。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仙缘考既然能让弟子升格,自然也会有弟子被扫出门外。 扬州丹乾山翠凝峰八月初五 翠凝峰乃是丹乾山主峰,虽说不上险峻,但是因为周遭地势奇特,因此山风奇大。若是有凡夫俗子闯上山来,只怕登不到三百丈便会被山风吹走,也只有修行有术之人才能在山风中屹立不倒。 此时山中夜色朦胧,一弯钩月斜挂天角,山风吹拂中,依稀又有衣角猎猎作响之声,却是一个人正猫着腰在山腰上艰难攀行。 “一个时辰,只要能在一个时辰内过了山门,我就还能在山上留五年,我就还能守住这份仙缘!”罗英嫡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双眼只是直视前方,丝毫未管脚下乃是一条仅容两三人行走的山道——他只要走错一步,便会失足摔下这足有数百丈的悬崖! 好在这条山道罗英嫡九年多来已然走了无数遍,无论是一草一木,还是一石一洼,罗英嫡俱是熟悉无比,倒也不虞会行差踏错。只是山风肆虐,任凭他如何心智坚毅,可在这天地之威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只能随风而动,勉强行走。 “一时开不了灵窍又怎样,一时感受不到天地灵气又怎么样,按照那些入了内门的师兄所说,只有我有一颗万难不惧的恒心,只要我有这份迎难而上的毅力,我便仍有机会,我便能如数百年前的两位前辈一般守住这份仙缘!”罗英嫡一边在心中狂呼以为自己打气,一边再度顶住狂风迈出了一步。 只是这话若是放在数月乃至于数日之前,只怕罗英嫡听了变回反口相讥——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便知道,这些话实在是太过无稽,不过是安慰人用的。可今时今日,当仙缘考近在眼前时,罗英嫡却不得不将这句话当做自己最后的机会。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罗英嫡终于寻着了一条靠恒心与毅力便能让自己再续仙缘的机会——闯山门! 一个时辰后 “过了,过了,终于过了。”罗英嫡说完竟是长出一口气,随即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这凝翠峰的山风乃是出名的大,便是以他在山上锤炼了十年的身体,便是他在这条山路上走了八九年,可是一边要抗住山风,一边还要在陡峭的山道间行走攀爬,这又怎是一件易事,自然是损耗不小。 若是换做那些刚上山的小家伙,怕是连山门都不敢出,只能窝在丹乾派的庄园里。 “此次尝试看似失败,可收获却也良多。”罗英嫡一边在山门下调息,一边在心中总结道:“前期冲的太猛,却是未留足余力,待过半数时已然有些后力不济,便是在山道上稳住身形都有些吃力。” 此时耳边有些许议论传来,他却是懒得去理会。 罗英嫡知道,这些人本就是听闻消息特意赶来看他笑话的,而且其中多为当年与他一起上山的同门。只是如今这些人已然都开了灵窍成了普通弟子,可他却要为了继续留在山上五年而尝试闯山门,故此就借着这此机会过来嘲讽与他,好出一口当年被他罗英嫡稳压一头的怨气。 扫了一眼那些人,罗英嫡心底自然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念头:“我能压你们五年八年,自然还能再压你们十年百年!你们自等着便是!” 八月初六,罗英嫡尝试一个时辰内过山门的事情在外门弟子及普通弟子中传开,整个白天罗英嫡都在旁人异样的眼神中渡过,但罗英嫡丝毫未有所动,只是如往日一般尝试冲击灵窍。晚上,罗英嫡则继续尝试“闯山门”。 只是这一次比之昨日更是不堪,竟是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方才过了山门,自然又引来那些同门一片嘲笑。 八月初七,罗英嫡痛定思痛,认为自己昨日的失败乃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之过,因此决心暂且休息一晚。 八月初八,罗英嫡早早做完功课,下午休息足了之后,晚上在旁人的嘲讽之中第三次尝试,但是最终也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半柱香的时间而已,离一个时辰的限制仍有一段距离。 八月初九 罗英嫡一早起来,做完早课,方回到房中,便被同舍舍友陶正奇拉坐在了床榻上。 陶正奇指着手中的一册书籍道:“我方才去了趟藏书阁,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不?” 见罗英嫡呆愣模样,陶正奇恨铁不成钢道:“根据这本《丹乾册》所说,每五年通过‘寻仙缘’上得山来的外门弟子至少五百!而根据这个算法,这五百余年以来丹乾派的外门弟子累计数量足有五万有余。而自从丹乾派建派五百余年以来,能够在一个时辰内通过山门的外门弟子你知道有多少么?尚不足五指之数,只有两个!” 说罢,陶正奇在罗英嫡的眼前比划了个二,然后还使劲地在罗英嫡面前晃来晃去,却被回过神来的罗英嫡一掌拍开。 陶正奇却毫不介意,反而总结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陶正奇手上的《丹乾册》,罗英嫡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自信笑容道:“你说的我早在一月前就知道了。而且五百年来丹乾派的外门弟子没有五万,只有三万七千二百二十一人,因为‘寻仙缘’这事是从四百三十三年前开始的。而且我还知道过了山门的两个人里面一个唤作桑同光,一个唤作田阳云。你又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么?” 停了停,罗英嫡却是不等陶正奇回答直接继续道:“桑同光虽然在山上又待了五年,可最终仍然没能开启灵窍,只得无奈下山。但是他却在一年后通过科举进了官府,十年后受凡人官府与修真界共同保举负责凡人扬州地界上官府与修真界的联系,最终得享高寿九十有奇。而田阳云……” 原本想让罗英嫡死心的陶正奇这个时候却是反被罗英嫡勾起了兴趣,他之前的确不清楚罗英嫡说的这些,因此这个时候他也是插话反问道:“这田阳云又如何了?” “田阳云在通过山门后一年内便开了灵窍,而且在之后三月内连开人脉三窍。只是限于资质,最终境界只停留在地界七窍上,终生未能入得天境,当真是可惜。”只是话虽如此,但罗英嫡脸上不仅未有一丝惋惜之意,反而是露出几分敬仰之色。 “我的天!”陶正奇却是惊呼道:“地界七窍诶,你知道地界七窍表示什么么?根据《丹乾册》所言现在咱们整个九州,能有地界七窍修为的只怕也不过百十数吧!至于能有天境修为的,怕是连十数都没有!你竟然还为他可惜!你的脑子果然有问题……” “对了,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丹乾派三百余年之前的确有一位唤作田阳云的高手,似乎在藏书阁里还有他老人家的挂像!”陶正奇后知后觉道。 罗英嫡却是不管陶正奇的大呼小叫,而是悠悠道:“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去闯山门有问题么?” “这……”陶正奇却是被罗英嫡的这一句反问直接诘问的说不出话来,便是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也没了用处。而且,看罗英嫡先前说话的模样,又哪有丝毫烧昏了脑子的模样,只怕从头到尾人家罗英嫡就比他陶正奇要清醒。 “好了,正奇,”罗英嫡却是站起来拍拍陶正奇肩膀:“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这丹乾山上一条路,自古以来便是给有准备的人闯的。我等在这山上蹉跎十年,既然在十日内肯定开不了灵窍,那么不试试这条路我又如何能死心!” 陶正奇听闻,却也只得默然。 罗英嫡说的他如何会不清楚!只是一者他没有罗英嫡的大恒心大毅力,二者他也没有罗英嫡的大智慧,若非罗英嫡的事情传开,他甚至连“闯山门”这回事都不清楚。 想到此处,陶正奇正想叹息一声,忽然想起自己的最终目的,连忙又扯住往门外走的罗英嫡。探头看清楚左右都没人后,陶正奇对罗英嫡神秘兮兮道:“英嫡,我这有个想法。若是能成了,即便咱们八月十五仙缘考后留不到山上也无所谓了。” 罗英嫡闻言心里陡然就是一跳,向门外迈出半步的脚顿时收了回来。 ------------ 002 玄天阵 罗英嫡并不是傻子,他千方百计,甚至不惜身体夜夜爬山门,为的无非就是能够留在丹乾山上修行,以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像那些修得仙术的亲传弟子一样腾云驾雾、益寿延年,乃至于修得天境后能“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 所以此时听闻陶正奇突然搬出这样一套说辞来,罗英嫡自然是动了心。 陶正奇却是先把门窗关上了,又在门外挂了一副闲人免扰的牌子,做足了一副闭关冲击灵窍的架势,这才贴到罗英嫡耳边道:“我刚才在藏书阁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两个值守藏经阁的师兄在交班,而且还听到了今日玄天阵的口诀!” 罗英嫡顿时浑身一震,看向陶正奇的眼神满是炽热。 藏书阁与藏经阁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 藏书阁不过是收藏凡人界藏书所用,虽说其中古籍众多,每一本拿到凡人处都能引起轰动,但是在丹乾山上却少有人问及。毕竟上得丹乾山上来的,都是为的求仙问道,根本没人愿意去看这些凡人才看的书籍。 而藏经阁则不然。 其中典藏无一不是各种修仙古籍,即便是一本杂谈,其中所提或许只是斩妖除魔之事,但极有可能上面便有前辈古人的批注。若是能看上一眼,日后遇上了这些妖魔鬼怪时降妖除魔也就能多几分把握。而其中修真典籍更是无数,即便层次有高有低、品质参差不齐,可对还是外门弟子连灵窍都没开的罗英嫡两人来说,却是绝大的诱惑。 故此,藏书阁可以说几乎无人问津,而藏经阁却是丹乾山上人人向往之所。 只是这藏经阁却又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不说这藏经阁建在一处崖边,阁后便是千丈悬崖,只有一条一线天似的小径供人来往。只说藏经阁外每日变幻不停的玄天阵便能阻隔所有外门弟子以及普通弟子的眼神!更何况藏经阁所处的藏经院外还有一些得师长推荐的普通弟子守卫! 至于内门弟子以及更高级的亲传弟子,待他们习得飞剑、阵法等仙术,自然是在天上来去自如,根本没有丝毫障碍! “你说的可是真的!”罗英嫡哑声催问道:“这事可不能出丝毫差错。我数年前曾听内门师兄说过,这玄天阵虽然不是杀阵,却也凶险的很。一旦踏错一步,便会陷落阵内,到时候必然会惊动派中的长老甚至掌门……” 罗英嫡话未完,但是其中之意已然清晰:一旦惊动了旁人,两人别说仙缘考了,只怕立即就会被赶下山去。若是再狠一些,只怕直接打断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我怎会骗你!”陶正奇却是信誓旦旦道:“我耳朵灵便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莫非你忘记了去年我曾听得小环姐在药房帮大师姐配药时念的药方一事了?嘿嘿,这药方我都记下来了,若是仙缘考当真过不了,只要有这药方在手,我便不愁在凡人界的荣华富贵!” 陶正奇说的小环是丹乾派掌门爱女蔺湘竹的贴身丫鬟,这事情罗英嫡也是有印象的,事后也曾在药房那旁敲侧击进行简单的查证。此时听陶正奇说起,顿时点头。 “来,我与你说,这步伐口诀其实也不难,不过是九宫八卦之数……” 此时已然八月,白昼不长,一日时间转眼即过。 眼见亥时已到,整个丹乾山都变得万籁俱静,早已商议停当的两人顿时从所住院落一路潜行到了藏经院前。 而两人的目标——藏经阁,就在这藏经院中! 依照两人计划,此时两人需得寻一处僻静所在翻墙而入避过门前守卫,然后依照口诀过了玄天阵,再走过一线天,便能到得藏经阁内。 只是此时两人却是面面相觑,却是因为藏经院竟然门户洞开,原本应该在院前守卫的师兄竟是不见踪影。 “嘶!”百思不得其解的陶正奇磨了会牙,转头与罗英嫡道:“英嫡,这事我瞧着不对劲啊,不会是有人故意设了套让我们钻吧?” 罗英嫡此时却也是紧皱眉头,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何事。 “我觉得这事情味道不对,不如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如何?”陶正奇又道。 “从长计议?” 罗英嫡想也没想,瞬间就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玄天阵每日子时变换一次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甚至在整个丹乾派都是人尽皆知。所以,一旦过了子时,那么陶正奇听来的口诀自然就没了效果。所以,陶正奇的从长计议根本就是放弃的意思。 对于陶正奇的想法,罗英嫡自然一清二楚。 正如陶正奇先前所说,有那张无意中听来的药方在手,即便是今生断了这份仙缘,陶正奇也不愁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但是罗英嫡却是在山中蹉跎了足足十年,若是没了这次机会,只怕他回到山下也只能继续蹉跎一生。 “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为!”想到这,罗英嫡顿时有了决断。 “我要去闯闯。”罗英嫡声音虽轻,语气却是异常坚决:“你自放心,若是得了好处,我必然忘不了你一份。若是我失手被擒,也绝不供出你来。只是希望日后下山,你能记得咱们十年的情分,照顾着我点。” 罗英嫡话虽如此,可他心里却是坚心如铁——若当真失败了,又有何面目再见旁人! 便如他心中所想: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为,也自当有所不为! 待心事满腹的陶正奇离开,罗英嫡却是从暗处出来。过得些许时间,见果然无人喝止自己,罗英嫡振振衣角,打起精神,这才直接向藏经院大门走去。 待到得院门前,罗英嫡凝目向内看去:只见院内花团锦簇,无数花木扎根其中;再远一些的地方,一条小道笔直向前,将他的视线引到一处山壁前。 此前已然与陶正奇在藏书阁内做足了功课的罗英嫡很清楚,那儿自然不是山壁一块:待人走到面前,自然能看见一条仅可容人的小道通向目标所在——藏经阁! 又在门前站了片刻,见一直未有人出声警示,罗英嫡伸手抚胸,足有数十息后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方一踏出,眼前景色顿时变换,身前又哪有什么花草的影子,反而变成了一处悬崖。见此情景,罗英嫡心里倏地就是一震。罗英嫡刚想回头,却发觉自己的后背突地结实一片,却是自身不知怎的竟是背靠参天山壁,又哪有他转身余地! 自己竟是站在一条仅可落足的山道上! 罗英嫡此时倍觉震惊,忽地又从前方吹来一阵山风。这山风呼呼作响,比之凝翠峰最险要处也是不虚多让,直吹得罗英嫡身形摇摆不定,若非施了千斤坠功夫,只怕人都要被吹走了。 “这……这便是仙阵么,这便是仙术么!瞬息之间,万物俱变!先前还在院门前,眼前还是一片花木,只是转眼便站在了此处,这便是仙术的神奇之处?!”罗英嫡略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 只是罗应敌很快便惊醒过来。 早在踏进玄天阵之前,罗英嫡心中便已然对这“幻阵”有所准备,故此他虽然为玄天阵的无双妙法所震惊,但这不过是初次接触时的下意识反应。此时再度收拾好心情,他便依照口诀,向坎位踏出了第二步。 只是这一步方才踏到一半,一种踏空的感觉瞬间从心底传出。罗英嫡受此感觉影响,竟是不敢再动。须臾间,一种踏出这一步便会摔死的想法便从心底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这只是幻阵!这只是幻阵!你切切不可被眼前景象所惑!”罗英嫡不敢放声喊话,只得不住在心里呐喊。 如此这般在心里反复喊了数句,罗英嫡自觉再无异样后深吸口气,也不管吸进的空气是如何的清冽冰冷,只是毅然决然踏出了第二步。 这一步脚踏实地,这一步地动山摇! 随着他这一脚踩下,山道、崖壁、山风瞬间消失,罗英嫡只觉得眼前金光一片,直刺得他双目不能直视,便是连稍稍瞧上一眼也是不能。 待异象停止,罗英嫡眼前已然再次变化。 只见得无数人马在罗英嫡眼前厮杀,耳中更是充斥了无数声嘶马鸣。稍远处,一位披甲敌将刚刚挥出一刀将对手连人带马瞬间分尸。血肉纷飞中,这将军却是又发现呆立原地的罗英嫡,竟是发出残忍大笑,对着罗英嫡挥刀直斩! 刀光凛冽,罗英嫡却是未能做出丝毫反应,转瞬之间利刃临身,他几能感受到皮肉被切割开的瞬间痛觉。只是有了先前的经验,罗应敌又怎会再被眼前景象惊扰,只是强自稳固本心踏出了第三步。 金光大作,罗英嫡即便不用手摸也能感觉到自身已然汗水淋漓,全身湿透一片。只是虽然如此,可他心中却是越发坚毅! 这次景象再变,最终却是变作了一处阎罗地狱,又有无数凄厉恶鬼向罗应敌蜂拥扑来。 罗英嫡连走两步,更是两经生死,已然对这等幻象了然于胸,这次甚至直到恶鬼扑至身前一步时才面带讥讽笑容地踏出第四步。 只是这一次却又与前面有所不同,满目金光竟是化作粉色,不一会便在罗英嫡身前化作一处大厅。 这大厅雕栏画栋,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金碧辉煌、匠心运作。其中又有数十美婢伺候左右,各个仅着轻纱,纷纷对罗英嫡掩口轻笑、媚眼微抛,好一副欲语还休之态。 罗英嫡九岁时上山,在山上十年,此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哪受过这等诱惑!更何况罗英嫡再细看时,却发觉这些美婢竟全是熟悉模样——无一不是丹乾派中内门各位仙女师姐,而罗英嫡身侧的这位正是丹乾派中最最受人敬仰的大师姐蔺湘竹! 只是此时这大师姐却是罗衫轻解,一双玉臂紧缠己身让罗英嫡挣扎不得。更兼有耳畔呢喃微语,身后也是水蛇娇躯,一对滑嫩酥软厮磨不停,只让他这从未见识过温香软玉纱帐温柔的男子口干舌燥,直欲双目喷火。 好在罗英嫡经过前面数次考验,心智已然颇为坚定,便是面对这等诱惑也能谨守本心。到得此时,罗英嫡干脆闭上双眼、塞上双耳,再不管身前身后事,只是一边默念口诀,一边连连出脚行步。 待八十一步走完,罗英嫡睁眼一看,他却是已然过了那座花圃,站在了一条卵石小道上。 罗英嫡回头看了一眼花圃,只是咧嘴无声狂笑,同时又有两行热泪从眼中滚落。 先前一刻钟不到的经历,只怕比之他之前近二十年的经历还要离奇,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彩。而更关键的是,在有了这等经历之后,罗英嫡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怕再也回不了凡世了。 “吾乃当世大丈夫,自当凌绝顶!便是有朝一日事败,也要从这藏经阁上一跃而下,观遍这千丈悬崖景色,方才不虚此生!” 只是当罗英嫡转过山角真正站在藏经阁前,他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藏经阁竟然与藏经院一样——门户洞开! 罗英嫡顿足数息,片刻后却是昂首踏步向前。 “既然有人开门相迎,我自当承人厚爱。若是驻步不前,岂非辜负他人美意!” ------------ 003 遇仙缘 罗英嫡身怀满志进得藏经阁,忽觉一抹异香传进鼻中,自己精神也是为之一震,。 罗英嫡此时情绪原本已然激昂到了极致,此时却是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竟是让他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猛地从先前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这才醒悟到先前心中所想虽然与自身平日所思所想极为契合,却太过偏激,已然失了本心。 到这时,罗英嫡只觉得一阵后怕,这才醒觉自身虽然过了那玄天阵,却也不是毫发无损,至少这“道心”却是受损不小。 思及此处,罗英嫡又觉得这仙家做派果然不同,便是这藏书之所都有清神醒脑的功效,顿时对于修仙有了更多的期待。 只是等他粗略地扫过第一层所藏书籍后,心里却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一楼都是些杂闻野事,那么想来仙术秘籍就在第二层了。”罗英嫡有了想法,自然再不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而二楼果然与一楼不同,典籍虽说少了很多,但却全是各种奇功妙法。只是罗英嫡粗略扫了一眼,却发觉这些功法大致可分三类,一类便是“密宗蛊术”这般的,一看便知是魔门法术;一类却是“仙灵魅谱”这类的,却皆是女性布施肉身勾引男人采补的邪法;最后则是“绫罗妙法”这类男女双修的旁门功夫。 有先前玄天阵中经历,罗英嫡对这“绫罗妙法”一类的双修典籍却是如避蛇蝎,甫一翻开略一审阅便急忙丢在一边,不敢再看。 况且罗英嫡虽说不曾有过历练,却也无意中听内门师兄说及过:要想成就天境,就必然要修习玄门正法!若是修炼旁门,初始时进境虽然极快,但却根基不稳,莫说是天境,便是地界也是妄想。 “想来,我丹乾派的秘法应该是在三层才对。”罗应敌放下手中旁门秘籍,刚想向三楼而去,却不料头顶忽然传来人声。罗英嫡无奈,审视四周之后,只觉得整个二楼竟是无处可藏,最终只得躲在楼梯之下。 “师兄,真是想不到我俩竟然有这等际遇。不过是帮黄师叔摆了几盆明心草,便能在藏经阁下三层随意翻阅半个时辰,当真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我刚才在三层翻看药典时无意中看到,这明心草最是醒人神目,若是打坐修行时能有明心草在侧,便是入定都能快上几分。” 罗英嫡听闻此处,心中微微一跳,这才知晓自己能清醒过来却是那所谓明心草的功效。不过此时却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因此罗英嫡只是侧耳凝神继续听下去。 “是么?我最近正愁入定太慢,若是能……”先前那人迟疑道。 “师弟不可冒失!”被唤作师兄的那人道:“这二十五盆明心草摆放在这五层藏经阁里,乃是黄师叔亲自指定的,若是少了一盆必然会追查到我俩身上。介时莫说是进内门了,只怕连看守藏经阁的差事都没了。” 只是不等先前那人说话,这师兄又继续道:“只是若是每盆少上几片枝叶,只怕黄师叔即便是发觉了,也只会觉得是哪位内门师兄师姐顺手采摘了回去当书签。”说罢,这师兄却是拖了拖音调,显得意味深长。 此时两人已然开始下楼,每踩一次楼梯,看似落在罗英嫡头顶,却是踩在了罗英嫡怦怦急跳的心上。 到得此时,罗英嫡更是不敢有所异动,只得苦坐梯下,如坐针毡! “师兄说的甚是!”这师弟却是心领神会道:“必然是有人顺手采摘了些叶片回去当书签了。想来这些师兄师姐平日修行这般辛苦,用些清神醒脑的枝叶当书签也是为了修行,黄师叔必然不会怪罪,说不得还会大大褒赏一番。也不知是哪位师兄师姐有这等福分。” “反正不会是你我就对了。”那师兄说话时,语调极为兴奋,显然是为自己能从中渔利一番而得意,只是随后他便忽然惊道:“咿,奇怪了,这书的位置怎么好像不对?我刚才记得明明放在上面那层的……” 罗英嫡顺着楼梯缝隙看去,见那师兄手上拿的正是自己先前看过的“绫罗妙法”,心里不由得叫糟。先前他只觉得这书****不堪,所以直接丢在一边,却没想到这师兄竟然会关注到这书,甚至发觉这书的位置有了变化,顿时觉得十分不妙。 只是他却未想到,若非这师兄已然细细看过此书,否则如何会知晓这书究竟如何摆放。 “师兄莫不是记错了?” “决计不会,这书我记得清楚,必然不是这个位置!不对,肯定是有人进来了。” “莫非是有哪位内门师兄师姐来过此处翻阅了?”先前那人继续道:“有玄天阵在,除了派中长老与内门师兄师姐外谁还能进来,师兄你实在太过杞人忧天了。” “不,肯定有人进来了!”那师兄却是异常坚定道:“你快去门外守着,我要把这藏经阁从里到外搜一遍,若是有人冲出来,你务必立即示警!” 两人又商量片刻,最后那师弟果真依言下楼而去,而那师兄却已然开始四下搜索。 虽说这二楼地方颇大,那师兄细细搜来,若要搜到此处只怕还要一段时间。可这不过是时间早晚差别,罗英嫡知晓自己这般下去绝难幸免。 罗英嫡此时万念俱灰,只觉得自己经历过玄天阵的重重磨难,好不容易进得藏经阁,却遇上这等万中无一的祸事,当真是天意使然! 进楼之前的念头陡然又从罗英嫡心底冒出甚至放大无数倍,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 “罢!罢!罢!”罗英嫡苦笑一声,也不管会否被那师兄发现,直接从梯下走出来到窗前,心中也是暗想到:“天意如此何必强求。既然注定成不了仙道,我便舍了这条命便是!” 只是方要推窗跃出,罗英嫡忽地又想起一事,却是返身将那册“绫罗妙法”攥在手中,心中暗道:“似你这等秽物,若是再留在此处,只怕还要贻害其他一心修仙之人。莫不如随我一同飞过这千丈悬崖,待得百日之后,一同化作这丹乾山上一钵浮土。” 说罢,罗英嫡将书册贴身放好,这才推开窗户。 这藏经阁建在千丈悬崖之上,屋外山风何其之大!此时窗户一开,顿时有无数狂风肆虐涌入。 只见得无数书卷随飞乱舞,那师兄更是惊得呆了,只是呆愣的看着乱成一团的屋子。他又见得不知何时窗户大开,窗前竟是站了一人——这人在狂风中衣角翻飞,发随风舞,可其人身形却是丝毫不动,竟是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待他揉眼再瞧,却发觉窗前又哪有人影,只有那窗户依然大开。 这师兄好歹也是知晓神仙事的,哪会怕自身遇上鬼怪,只是连忙急步向前,探首窗外四处查探,却发觉窗外仙云滚滚,又哪有什么人的影子。 “这……这又要我如何与师长解释啊!”哀叹一声,这师兄却是困坐于地,却是连关窗的念头都没了。 不提这师兄如何善后,却说罗英嫡自窗前跃下,方落下十三四丈,不过一两息时间,却忽然浑身一震,只觉得自身好似跌在了一团棉絮之中。只是还不待他反应,却发觉那棉絮又是倏地一卷,竟将他带至一处略略突出的山台前。 凝目再看,这才发觉这山台左右不过数步方圆,仅可容三四站立其上。只是在山台后却是有一处门户,却是一个可供两人同行的山洞。只是这洞里光线极暗,视线所及也不过丈许,却不知洞里情况,更不知有否危险。 不过罗英嫡能身怀死志从藏经阁一跃而下,又哪会害怕这洞里危险,因此只是稍稍整理一番便踏步而入,竟是说不出得潇洒。 入得洞内十来丈,眼前景色果然有变。 这洞陡然放大无数,高度足有三四丈,方圆却有十五六丈。又见得有石亭、石桌、石凳布置其间,又有一身形挺拔之人站立其中。再稍远些,却是还有一处石屋,只是距离太远,罗英嫡却使看不清楚了。 “莫非我这一跳却是跳出仙缘了?” 罗英嫡心念所及,心里顿时就是一跳。也不管那人究竟长相如何,远远便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同时放声喊道:“小子罗英嫡有幸见得仙长法架,恳请仙长收我为徒。” 声音在洞里反反复复的飘荡了许久,却不见那仙长有何动静。罗英嫡乃是有大恒心大毅力之人,又怎会因为这事放弃,故此仍然跪倒在地,继续高声喊道:“小子罗英嫡有幸见得仙长法架,恳请仙长收我为徒。” 如此又喊得十四五次罗英嫡便是嗓子也干了,那仙长仍然纹丝不动,罗英嫡这才觉得不对。只是他还不敢造次,只是又磕了三个头这才似缓实快地进了亭内。 只是这一进,罗英嫡却是大失所望。 原来亭内虽然站着一人,可罗英嫡细细看之,却发觉这人虽然生的一脸正气,仙风道骨,却是七窍紧闭,便是呼吸也无,胸膛更是毫无起伏,显然是死人一个。 “可惜,真可惜。”罗英嫡心中暗想道:“看这人面相,想来乃是修真中的正人君子,却不知怎会魂散此处。若是此人未死,能拜得此人为师只怕就是我今生的造化了。”想到拜师,罗英嫡又想到这洞内丝毫未见人影,便是想拜师也拜不得。 只是罗英嫡是有大智慧的,他只是稍稍一想,便想到自身乃是被仙术救下送至这洞门之中——若是这洞内当真没人,又哪来得仙家法术救下自己! 即便洞内无人,可那仙术总不会是假的,必然也是有其缘由所在。故此,即便寻不得仙人拜师,若是能寻得一二仙家宝物,那也总算对得起这段仙缘了。 只是罗英嫡在洞里寻了个遍,也一无所获,倒是洞内一处泉眼之水颇为甘甜,他喝了几口却是觉得甚是回味。罗英嫡不死心,又去那石屋,只可惜这石屋看似门户洞开,可这门前却是被人施了仙法,他来来回回走了数遍竟都是闯之不进,甚至连门框都摸不著,显然是有阵法保护。 罗英嫡无奈,最后只得退回亭内。 虽然一无所获,可罗英嫡却是不惊反喜——先是有仙法将己送至洞口,又有仙法护住石屋门户,这种种迹象已然表明此处必然是有仙人护佑。只是不知为何,这仙人不愿在他面前现身罢了。 想及此处,罗英嫡连忙又退出石亭跪倒在地,将自己从九岁那年被选中送上山来说起,一直说到前几日欲学前辈桑同光、田阳云两人欲在一个时辰内闯山门,便是连最后偷听阵法口诀、私自闯玄天阵、偸入玄天阁也一一托盘而出,未有丝毫隐瞒。 只是罗英嫡却是说的兴起,却未注意到当自己说到学习前辈“桑同光、田阳云”时,那具“尸首”的眼皮却是微微跳了一跳,待他说到自身在玄天阵内经历时,那“尸首”便是胸膛也有了起伏。 “前辈,你且说说,这上天为何就是这般不公平?俱是父母所生,都是经过了六道轮回转世来的,可有人天生下来便有师长帮辅开启灵窍,而似我这般的,不论如何努力却也开启不了!莫非人生下来便是有尊卑之别?” 罗英嫡话音方落,洞内忽地刮起一道龙卷,直将罗英嫡吹的滚了个轮子,直接摔进了那泉眼之中。此时洞内风沙肆虐,罗英嫡更是被风沙迷了眼,便是连睁眼瞧上一瞧也是不能。 不待他反应过来,一只手掌忽地便拍在了他脑门之上——只需这手掌微微吐力,只怕罗英嫡立即便要身陨于此。 ------------ 004 获秘宝 迷迷糊糊的从昏迷中醒来,罗英嫡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 他还记得那只手掌拍到自己脑袋上的时候,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恐惧,心里只有惋惜,对自己和仙缘失之交臂的惋惜。 只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罗英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又摸了下脑袋,发觉自己全身上下没少一块肉。 “莫非那位仙长只是在吓唬我?”罗英嫡丈二摸不着头脑,对于自己没死的事实仍然没多大感觉,但是一种异样的兴奋却在心底里隐隐中发芽。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他发现头顶上的宝塔。 “这是?!” 罗英嫡带着满腔兴奋看着自己头顶上的宝塔。 巴掌大的宝塔在罗英嫡头顶滴溜溜的自转,放射出寸许长的七色宝光。 “难道这就是我的仙缘?” 罗英嫡睁大了眼睛看着宝塔,宛如得了失心疯的疯子,视线紧盯在其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也不知道多久,罗英嫡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双眼也渐渐闭上。 刚才在观察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时间久了,一种空乏的感觉还是席卷了他的全身。迫于这种无奈,他只能停止自己的行为,开始打坐调息。 只是即使眼睛闭上,他的脑海里也全是那座宝塔滴溜溜自转的样子。 宝塔其实不是塔,准确的说是一座楼,只是层数太多,足有七八层,超出了他的常识,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以为这是一座塔。 只是塔和楼毕竟还是有区别,更何况佛家才用塔,他一个堂堂丹乾派的弟子,玄门正宗的传人,遇上的仙长也是道家前辈,自然不会用佛家的东西。 “所以没有宝塔,只有宝楼!”罗英嫡这样对自己说。 调息打坐最紧要的就是固守本心,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搬运真元的时候不至于出现差错,损伤筋脉。只是他满脑子都是宝楼的影子,哪做的到这些。 正准备放弃打坐,罗英嫡脑子里的宝塔“轰”的一下炸成了碎片,罗英嫡脑子随即就是一晕。 好在这一次晕的时间不长,罗英嫡虽然感觉到一些不适,但是他的意识总算是清醒的。只是等他彻底恢复过来就傻了眼——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罗英嫡忍不住开始小心戒备。 这个地方非山非海非林非田,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到边,入眼的只有遍布四周的黑暗,以及一些晦涩玄奥的雾色漩涡。 罗英嫡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吓的跌倒在地,因为自己的脚下竟然是虚空一片。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因为他发觉自己虽然踩在一片虚空上,但是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和踩在实地上没有区别。 正在这个时候,罗英嫡眼前忽然就是一亮。 这亮光好生刺眼,他不过是看了两息时间就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以视物了,眼睛里全是眼泪。 等亮光消失,罗英嫡傻眼了,因为那座宝楼就生生地矗立在自己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即使大智慧如罗英嫡此时也忍不住呆愣住了。 他虽然博览群书,丹乾派的藏书阁内藏书更是被他看了个干净,但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明明是巴掌大一个、悬在自己头顶的东西怎么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和真楼一样大小。 站在大门前的罗英嫡抬头看了一眼宝楼,只觉得根本看不到顶。 就在这个时候罗英嫡忽然听到身前传来吱呀一声响,拿眼一看,却发觉宝楼竟然打开了大门,然后走出来一个老人家。 这老人家身形矮小,大概只到罗英嫡腰腹,头上顶着一顶青色裘皮四方帽,手上是一柄褐色带陈年木结的老手杖,脚下踏着一双踏云履,一副雪白的胡子直接就垂到了地上,已经可以扫地用了。 罗英嫡毕竟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物,虽然做不到处变不惊,但也不过是惊了片刻,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还记得向老人行礼道:“这位长辈有礼,不知此为何处,为何晚辈会在此处?”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退了半步算是让了半礼,这才笑呵呵道:“少君勿惊,且先随小老儿进得楼里再说。” “这是何处小老儿也不知晓。”老人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道:“小老儿在这藏经阁里呆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伺候的主人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待的地方也是换了又换。一会儿在仙人的识海里,一会儿在神人的识海里,一会儿在凡人的识海里,反正没一个准。所以少君问我这是何处,还真是难为我了,你该问自己才是。” “不过我倒是记得,前一位主人乃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可惜为妖人所害,三魂七魄只剩下三魂五魄,便是再如何了得也回天乏力。” 说着,老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罗英嫡,眼中大有深意。 听见老人所说,罗英嫡脑中又是轰然爆炸一声,眼前顿时出现一副景象,乃是一位大豪杰为他疏通筋脉、打通识海,更是在死前将满身恶臭的他送下山,又将一座宝楼悬在他头顶,以免他昏迷时受野兽伤害。 到这个时候,罗英嫡如何会不懂其中真意,因此直接就跪倒在地向四周大喊:“仙长大恩,弟子无以厚报,只能日日勤勉努力修行,不敢有片刻耽误。” 老人看着罗英嫡的这一番作为,眼中顿时露出了欣慰笑容。 只是等罗英嫡擦干眼泪重新站起来后,老人眼中的欣慰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回原来那副笑呵呵模样。 “依照老人家意思,莫非这是我的识海?”罗英嫡低头沉吟道:“我曾听人说过,这识海乃是全身人脉汇总之处,须得先行打通全身一十三条人脉,才能尝试开启识海。而一旦识海开启,便算是踏入地界,成为陆地神仙。” “只是我灵窍未开,人脉更是不用谈起,这识海怎会先一步开启的?莫非是仙长?哎,仙长如此厚爱,又教英嫡如何报答?想来只能努力修行,看日后能否寻着仙长转世。” “呵呵,这些小老儿如何得知。”老人对着罗英嫡似点头似摇头的一阵摇头晃脑,只是眼中的赞赏神色毫不掩饰:“我伺候过数位主人,可不论是谁都曾说过仙缘一事最是虚无缥缈,你说你有你就有,你说你没有也就没有。与其去想其中究竟,不如放眼身前路,想想如何把这份仙缘守住才是正理。” 罗英嫡听过后,心中豁然开朗,顿时明白老人所言乃是真正的金玉之言——与其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不如珍惜眼前,因此又是躬身向老人道:“老人家教训的是,英嫡明白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朽怎能受少君厚拜。”老人这一次虽然仍然嘴上谦虚,但是却未再退步,而是实实在在的受了罗英嫡一礼,这才继续在前领路道:“这藏经楼中藏书不少,但是太过驳杂,小老儿平日里头闲着没事就整理一下。不知少君此次想看些什么书,我也好给少君拿来。” “哦?”罗英嫡听了忍不住惊疑一声,一句“修道”还未出口就被他硬生生塞回了心里,转而询问道:“小子最是喜欢看书,却不知道这儿有什么书?” “多的很、多的很,便是小老儿也数不过来。”老人家领着罗英嫡转过最后一个转角,以手中杖指前方道:“既然少君喜欢看书,那不如便自己寻些感兴趣的吧,也让小老儿能打会盹。” 看着眼前满满的几十个书架,罗英嫡忍不住一阵眼晕。正要再度询问,忽然发觉身旁已经没了老人身影——就这么一个失神的功夫这神秘的老人竟然就不见了。 罗英嫡从前面两人对话中就得知这老人必然不是普通人,极有可能就是这藏经楼的守门人,更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否则断然不会说伺候过许多主人之类的话。 因此罗英嫡不敢大意,只是先对着老人适才的方位鞠躬施礼,又在旁边的净盆里洗过手,这才迈步踏进这藏书之所。 至于耳中隐约传来的老人轻笑,他反而直接无视了。 这藏书果然如老人说的一样极为驳杂:道、佛、魔、妖数家都有,还有各项杂学,例如丹道药典、除妖手札、降魔秘术等等,就连蛮荒之地的炼蛊秘术、极北之地的锻血之术等旁门诡术也有涉及。 正如罗英嫡自己所说,他本就是好读书的,这会儿看到如此多与“仙家”有关的,顿时忘记了一切,只是不断地寻些自己有兴趣的。 而他心志也是极为坚定,连续翻到数本旁门左道之术都是放置一旁,对于魔道“淬魂大法”之类的魔典都是看一看封面名字就丢之一旁,唯恐多看一眼就会脑上生疮。 而他如此沉迷其中,自然又把耳中的赞许轻笑当成了耳旁风,完全就没听见丝毫。 如此也不知多久,罗英嫡正在翻看一本前辈高人的除魔手札——他也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参加仙缘大考,正要多看看这类书籍给自己增加成算——忽地耳旁就响起黄钟大吕,就如耳边响起了霹雳一样,罗英嫡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就连手里的书都吓的差点掉在地上。 回头看了一眼,却发觉正是那位藏经楼的守门老人家站在那,此时正一手提杵、一手提钟,显然适才那道惊得连书都差点丢了的声音就是他老人家弄出来的。 “老人家何必捉弄小子。”罗英嫡心里对于老人打扰自己看书十分不满,只是自己原本就是借读的因此也不好发作,只能略作埋怨道:“小子正在苦读,不知老人家有何要事要来找小子?” “要事、要事、天大的要事。”老人也不以为杵,仍然一副笑呵呵样子道:“少君不是还有一桩大事要处理?这书就在这里,又没长脚,少君想看自可回来再看,只是那桩大事却不能耽误了。” 见罗英嫡仍然是一副迷糊中带着疑惑的神色,老人一边欣慰点头,一边继续提醒道:“读书不知岁月啊,外界的今日已是八月十五了,莫非少君忘记今儿个有什么事了么?” “八月十五?”罗英嫡被这一提醒顿时记起来八月十五正是仙缘大考的日子:“多谢老人家提醒,小子果然差点误了大事。” 只是罗英嫡刚一拔脚,却赫然记起来自己是稀里糊涂进来的,难不成也要稀里糊涂出去?还有这时间似乎也有些不对。 他感觉自己在这藏经楼里已经过了怕是已经有七天了,怎的如今才是八月十五,莫非是识海内的时间走的更慢不成? “不急不急。”老人此时却是笑呵呵道:“少君且看小老儿手中铜钟。” 罗英嫡只能放下心中疑虑依言看去,正奇怪老人要自己看什么,忽然耳旁却又传来一阵黄钟大吕。 这一次声音明显比先前的更为浑厚、震撼,就是连他的魂魄都被震的神魂颠倒。只是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正跌坐在草地之上,身周风光明媚、光线极好,赫然是从藏经阁中出来了。再看四周山景,罗英嫡就知道自己正在山脚,只要走出树林就是上山小道——左右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情。 不仅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罗英嫡身边竟然旁聚了许多动物:有兔子、有鹿、有麂子等等,俱是些食草类的动物。 这些动物似是也发觉到罗英嫡醒来,开始一一向他跪伏行礼,随后又窜回树林,纷纷消失不见。 罗英嫡如今博览群书、见识大为不同,知道这些动物聚拢在自己身边是因为感应到自己头顶的“宝楼”,故此才会聚拢过来也好分享一下宝楼自带的仙气。如今他醒来,自然是要向他行礼,酬谢于他。 虽然明白其中道理,但是毕竟是初次见识这等事情,罗英嫡不免有些怅然若失。正在暗自感伤,林中又窜出许多动物身影,却是那些动物又跑了回来,而且各个都带了些山珍野果,还有些平日里头少见的草药,只看颜色品相就知道这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与动物们一一谢过,罗英嫡高兴的将这些礼物全数贴身放好,这才辨识了方向,向丹乾派走去。 “没有开启灵窍又怎样,我便要让你等看看,即便没有灵窍我也能过得这仙缘大考!”罗英嫡望着巍巍丹乾山,对紧接而来的仙缘大考充满了无比的期待。 ------------ 005 山道救人 丹乾山的山道罗英嫡已经走了无数回,在之前的几次里,他每一次走都倍觉困难,尤其是心里面像是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只觉得无比沉重。 只是今天不同,现在他兴致极为高昂,甚至犹有兴致观看四周山景,只觉得自己在山上的十年完全是白活了,竟然浪费了如此好的景致。 观赏完这些景致,罗英嫡开始思考即将到来的仙缘大考。 时间肯定是来得及的,外门弟子晋升普通弟子的大考要到午时才开始报名,而且一直持续整整两个时辰。 整整两个时辰时间,他就算是用爬的也能够爬到报名的地方! 所以关键还是怎么通过考核,也是他一直惦记着的东西! 仙缘大考既然能冠名一个大字,自然不是小打小闹的找几个师兄弟来比试一番,而是真刀真枪的要降妖除魔。 仙缘大考前后一共三轮,难度各有不同,但难度却是先易后难、逐渐攀升,对应的自然也是不同等级的弟子。 第一轮最是容易,乃是用来考验外门弟子的,只要能解决一些凶禽猛兽就好。 只是这凶禽猛兽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比如鹰啸山那边就有一些几乎要成精的山鹰,站起来足有半人高,双翅一张几乎有五六丈,是真真实实的猛禽,平日里头都是以狮虎熊豹等为食,其凶性可想而知。 即便是一些刚刚开启灵窍的弟子想要对付这等凶物也有些困难,更不用说罗英嫡这种没有开启灵窍的。所以往常如果有人不幸抽到猛禽,那自然是下下签中的下下签,基本上都是直接放弃的。 即便不死心的,基本到最后也只能呼唤在一旁监督、护持的内门弟子们出手相助,然后放弃大考。 不过只要能过得这关,立时就能成为丹乾派的普通弟子。 第二轮考的就是普通弟子了,而且要对付的也不是俗物,往往是派里的那些师门长辈、亦或者是那些亲传弟子们随手带回来的一些灵禽、灵兽。 这些畜生虽然还是猛兽,但却有灵智,身带神通风火雷电等等各不相同,具体对付什么就要看这五年里头那些长辈们都带了些什么回来。 而根据罗英嫡的回忆,似乎前几年山上孵化了一只青鸾,要知道这已经算是凤凰的一种了……基本上算是谁抽中谁倒霉。 好在这一轮基本是从这些灵禽、灵兽的看护下拿些东西,而不是跟第一轮一样要直接斩杀,所以难度虽然增大了不少,但是也相应的放宽了一些。 要知道灵禽灵兽都是得天地庇佑的,丹乾派可舍不得这些山上饲养的灵禽灵兽们受什么损伤,否则这损失可就大了。 自然,能过了这一关的,普通弟子就能直升内门弟子! 至于考校内门弟子的第三轮则更难过了,因为那是真正的降妖除魔。 这一轮通常是由师门内的长老亦或是修为高深的亲传弟子带队,然后依据近日里由凡人官府提供的材料,前往扬州地界各处捉妖除魔。 除开少数是误报消息外,基本都是要面对真正的妖精、鬼怪、魔教弟子,因此也就有了极大的凶险,所以每次大考第三轮总要折损些人手。 只是修道之人,降妖除魔原本就是本分,即便是为之折损了也只能感慨下福缘太薄,却埋怨不得别人。 至于那些怕死的,自然早早地就被赶下山了,也别想着修仙。 不过一旦在考校中得了带队师长的认可,那么即便妖人逃窜,也不会耽误仙缘,仍能成为亲传弟子。 只是要想获得师长认同可不容易,故此丹乾派内门弟子不少,可亲传弟子却是不多。 罗英嫡正想的高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正奇怪间冷不防背后就有一股大力把他撞到一边,然后四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要从他面前冲过。 其中领头撞人的那个更是对罗英嫡恶言道:“不长眼的东西,耽误了救治我刘师兄的时间,你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赔得起么!” 见几人是为了救人才这般急匆匆模样,罗英嫡自然对这人的恶言相向不以为杵,反而又往边上退了一步让开了些许位置供几人通过,毕竟人命大过天。 只是待他看见那担架上的脸色铁青中又带着一抹不正常的金色时,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慢着!” 罗英嫡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顿时惹来无数道不善眼神。 要知道丹乾山全派上下算上那些仆人估计总数有两千余人,每日上上下下送杂货的凡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因此此时附近就有一二十人在上山下山的地方呆着。 而这一路上又有多少人被这几人撞了不是默不作声让开一旁,即便是这大汉出口不善,可看在伤者的份上大多数也会闭口不言。 只是偏偏罗英嫡一个外门弟子喊人慢着,顿时就惹来许多人的恶意。 罗英嫡发觉附近人的不善眼神,又看到那几个抬着伤者的人那副想要吃人的表情,顿时在心里暗道一声坏了,知道自己这一次开口惹了是非,如果不妥善处理,只怕以后在丹乾山会寸步难行。 他以后可还要在这丹乾山落地生根、修成道果的,怎么可能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好在这一连串想法不过只是在罗英嫡心里头转了一转,他面上却是作出了一副凝重神色,显得忧心满怀模样。 不理会其他人,罗英嫡径直走到担架旁,在四个大汉吃人的眼神里镇定自若的拿起那伤者的手腕看过伤口,又翻了伤者的眼皮、看了伤者的舌根,这才紧皱起眉毛,暗自寻思。 他这一连串做派做的极为老练,就算是瞎子也看的出来他是在查看伤者的伤情,因此不仅四个大汉住口不言,就连其他人也瞧瞧地闭上了嘴。 这会儿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就怕一句话干扰了罗英嫡的思绪。 罗英嫡看似闭目沉思,可实际上却把周遭情景收进了心底,忍不住就暗松口气,知道自己这一番表演扭转了所有人对自己的印象。 而只要扭转了印象,那么接下来他说的话就不怕人不信了——质疑他他也无所谓,只是就怕耽误了治疗就麻烦了! “那蛇可是张着一身金色鳞片,体长不过尺许,细如竹筷?”罗英嫡开口就直指核心,根本问都没问四人,直接就说是蛇。 那四人一听,顿时眼中发亮,脸上不安神色顿时一扫而空,不约而同道:“对极、对极,正是如此。” 又有一人紧接着道:“这蛇好生厉害,我刘师兄不过被咬了一口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伤者被咬时,附近是否有一株金钱树,而且年岁极老,叶片都快要掉光了?”罗英嫡继续问道。 “对极、对极,果然有一颗老金钱树,就剩下那么三两片叶子孤零零的。刘师兄就是见那几片叶子金黄金黄的,长的漂亮,这才想去摘,没想到边上窜出来一只小蛇,将我刘师兄咬了。” 此时周围众人见两边对上了话,而且纹丝合缝,顿时就知道罗英嫡不是在放空话,而是真的将这伤者的伤势看清楚了,因此看向罗英嫡的眼神又有了不同,却是多了几分尊敬,也不再把他当成普通外门弟子看待了。 “你等先将人放下,再将他衣裳打开给我瞧瞧。”罗英嫡的面上也是不自觉地松了些眉毛,他知道自己这次救人应该是没问题了,只是自己要有些损失。 如今通过几句话,他就足以认定这刘师兄必然是中的金蛇毒,那抹不正常的金色就是金蛇毒的象征。 金蛇又名金龙,毒性极烈,凡人几乎是沾之即死,也就是修道之人能用真元扛住。只看这四人脸色苍白的疲惫模样,显然这一路上没少用真元助伤者祛毒。 只是这金蛇毒极为霸烈,又哪是这么容易祛除干净的,所以他们这一番功夫也就是勉力维持这人性命,不让毒素窜入内腑。不过蛇毒久存,即便再怎么小心,这蛇毒也进了身子,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四人的真元维持,所以罗英嫡才敢在这里故弄玄虚了一番。 此时那四人又把伤者衣裳打开,见这人胸腹果然雪白一片,罗英嫡心里的石头就彻底放了下来。这是毒素未进内腑的最有力证据! 又喊人撕开伤者衣袖,见一条金色血线从伤口处沿筋脉一直蔓延到肩膀就停了下来,罗英嫡更是心中大定。 “他这是中了金蛇毒了。”罗英嫡看了一眼周围的四人,唏嘘道:“也就是遇着你们四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了,一路给他用真元扛住了,也不知道真元损耗了多少,否则这条命早就没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四个人里头顿时有两个人红了眼睛,显然是被说动了心事。 真元这东西不比练武之人体内的真气,是修仙人天天早吸日精、晚吸月华吸来的,除非是那种洞天福地,否则即便是在丹乾山上,想要能炼化出这些能扛毒真元来,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所以说,这几人的牺牲当真是大了。 而因为他这句话,边上围观的人看几人的眼色也就多了几分不同,有认识的人都已经开始叫起好来了。 此时那开头对罗英嫡出演不善的人却是摇头道:“些许真元算不得什么,只要能救回刘师兄这条命就比什么都值。” “好,好汉子!”罗英嫡也是被这人的一句话说的懂动了真情意,向四人抱过拳行过礼后,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枚果子来。 这果子长的极好,虽然只有李子大小,但浑身红彤彤的,即使在日照之下也有丝丝的荧光出现,似要破皮而出,显然不是凡品。 旁边围观众人不管识货不识货,俱都是惊呼出声,看向罗英嫡的眼神就又多了几分古怪,显然没想到一个外门弟子竟然身怀重宝,竟然带着这等灵果就敢在外面到处走。 又看了一眼鼓鼓囊囊揣着一包的罗英嫡,不少人眼中就充满了艳羡神色——若是旁边无人时发觉了,或许还会有人去打罗英嫡主意,只是如今罗英嫡都拿出灵果来救人了,谁再敢乱打主意那就免不了一场大祸事了,乃是智者所不为。 “金蛇毒属木属,只需以火灵攻之就可解其大半。我这枚火蚕灵果正是此中良药,只需给这位刘师兄服用了便可解其毒性。再去药房抓些火属的药物煎了,就能将余毒除尽。”说罢,罗英嫡就要把果子往那刘师兄嘴里喂。 “这……这如何使得……” 那四人嘴里虽然说着类似的话,可却没有一个人阻止罗英嫡的动作,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罗英嫡把那皮挤开,将汁液滴进“刘师弟”嘴里。 灵果果然不凡,看着足有李子大小,可罗英嫡即使把果子连皮都全部翻过来了,也不过是只滴了三滴出来。 只是这三滴药效也极为显著,一滴下去这刘师兄的脸色已然转白,基本恢复原状;二滴下去手臂处的金线就被压制到了手肘处;第三滴下去这金线就彻底没了踪影。 见伤口处汩汩带着金色的血液流出,随后转为红色哥鲜血,显然是蛇毒被排了出来,众人也是一片欢呼。那四位大汉更是一脸的解脱神色,看向罗英嫡的眼中就有了无尽的感激。 罗英嫡此时自然只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说身外之物用了也就用了之类的场面话,实则心里已经痛的要死,只能暗暗把手里的果子皮攥的紧紧的,生怕不小心遗漏了。 要知道那些动物衔来的果物里头大多数都是普通水果,灵果也就这一颗而已! 罗英嫡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只雌鹿的样子,看向他的眼神极有灵性,差点让罗英嫡以为这是一头灵兽,想要牵回山去。只是见它身边还有几只小鹿跟随,这才熄了心思。 而这果子他原本也是有大用的。 他早先打算好了,等报了名就回房服用,然后好生打坐一番,看能不能在开始大考前开启灵窍增加自家成算,却不想如今为了救人就把自己最大的依仗给用了。 只是他也不是那种会后悔的性格,如今既然用了,也就把事情放到一边。 又检查了“刘师弟”的舌根以及双眼,罗英嫡这才开口道:“这果子的药效比我想的还好。刘师兄已然无有大碍,只需再抓些固本培元、补血益气的药煎了,再静养几日就好。” 说完话,罗英嫡也不想再理人,只是急着往山上赶——他怕时间久了,这果子皮上的灵效会走的一干二净,当真是半刻也不像再耽搁。 只是他却未想道,他如今走向哪哪就有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来,而且所有人都用敬仰的眼神看着他,丝毫不管他身上还穿着外门弟子的衣服。 特别是他走的这般急,丝毫不管那几个大汉连声喊的“留步”,更是让人觉得他形象高大,极有古人之风。 ------------ 006 因果循环 山道上的事情还没这么快传回派里头,罗英嫡这一路也算是走的风波不显。 径直回了自己住的院子,看见隔壁屋的陶正奇正在收拾行装,罗英嫡就忍不住敲门进去道:“怎的,打算就这么走了?” “英嫡?”陶正奇看见来人,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你几天未回来,我还以为……” “以为我被逮住了?”罗英嫡没好气的看陶正奇一眼。 这家伙别的都还不错,也讲义气,可就是胆小,稍微见到点风头不对,就立马转身走人,绝不留恋。上回私闯藏经楼如此,今日又是如此。 “这个……我不是见你一直不回来嘛。”陶正奇支吾了两声,这才岔开话题道:“看你兴致这般高,莫非你当真进去了?” “自然是进去了。”罗英嫡说话间,脑海里忍不住就闪过在玄天阵中种种,脸色顿时就有些不自在。 当时一门心思的就想着要闯过阵去寻找自己的仙缘,所以可以无视那些红粉、颜色。可现在回想起立,他却是忍不住有些心跳——那幻阵也太逼真了些! “与我说说,快与我说说。”陶正奇连忙把罗英嫡扯住,一脸的敬仰:“这仙家法术必然是不同凡响的,你现在与我说说,待我下山了也后与家里人吹嘘两句,也免得老父老母说我在山上浪费十年。” 自家无意中认得的仙长以及仙长赐下的那座藏经楼如今已然成了他最大的秘密,罗英嫡哪敢把真相说出来,因此只得装出一副没好气的神色把陶正奇撵开。 “去去去,哪来这么多仙家法术。” 过得半晌,见陶正奇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罗英嫡知道他心里怕是起了芥蒂。 十年情谊,两人间的感情自然不能因此断绝,好在罗英嫡顺手从藏经楼里偷了本书出来。虽然这书入不了他罗英嫡的眼睛,可给陶正奇似乎却是正好。 所以罗英嫡不顾陶正奇神色,只是把门掩上,这才装作神经兮兮模样,从怀里掏出那本《绫罗秘法》来。 “喏,给你带的。” 说着,罗英嫡又解开衣裳把那些新鲜果子全数掏了出来,仔仔细细地在里面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果,这才颓丧的把那片果皮拿白玉盒子收好了。 白玉盒子最是能防止灵气外泄,就是一些仙丹之类的东西都能用这玩意装着,用来装果皮很是合适。 陶正奇没有察觉罗英嫡的异常举动,他在拿到罗英嫡给的“绝世秘籍”后就迫不及待的翻了几页。待发觉其中内容,这人更是为之大流口水,大呼罗英嫡是自己平生知己,知道自家的喜好。 “这书你可得收好,即便要练,也得小心着。一来这不是玄门正宗,乃是旁门左道的双修之术,虽然对女方伤害不多,却也不是什么好事。二来此书毕竟不是凡人能有的,若是引起宵小觊觎,便是一桩祸事了。你可能记得?” “记得了、记得了,看你这啰嗦劲。”陶正奇却是没耐烦的很。 见陶正奇这副模样,罗英嫡不免有些担心。 他知道陶正奇这人有些喜好小显摆,只怕下山后不懂得收敛。若当真只是些宵小倒也罢了,想他陶正奇在山上十年多少也学了些功夫,一般的凡人还奈何不得他。怕就怕引起了凡人官府的主意。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罗英嫡也知道万事都强求不得。自己已经好生交代过了,若是再出什么事料想那时候他也成了丹乾派的普通弟子甚至内门弟子。介时有丹乾派做靠山,倒也不虞有人敢硬生生加害于陶正奇。 “你当真要下山去?不打算参加大考了?” “不参加了。”陶正奇被罗英嫡一句话说的呆了一呆,就连绝世秘籍也不想看了,只是摇头叹息道:“实则半个月前我就已经托人把我要下山返家的消息带了回去,若不是为了等你回来,我只怕昨日就走了。” 罗英嫡听了也是有些伤感,只是陶正奇既然走的如此坚决,他挽留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只得在与陶正奇郑重地道过别后连忙出得门来。 他怕自己再待一回会忍不住告诉陶正奇自己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可以通过仙缘大考。 只是藏经楼的存在实在太过诡异,罗英嫡极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因此若是有必要的话,只怕今生他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若是我真的能修成仙道,再来补偿你我的这一份情谊吧。”罗英嫡望着陶正奇房舍紧闭的房门忍不住暗暗发誓。 收拾过情怀,罗英嫡就赶往报名地点。 丹乾派外门弟子五百名,除去那些已经开了灵窍的,大约还有半数。而在这半数之中,像陶正奇这样打算直接回家的毕竟是少数,似罗英嫡这般打算通过大考留在山上的毕竟还是大多数。 只是之前的罗英嫡是找了一条过山门的法子,想着自己即使过不了大考,也能有机会留下来——即使这个机会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计;而这些人却多是抱有侥幸的心理,幻想自己能挑中上上签,说不得只要去猎杀一头普通猛兽之类的就够了。 只是世间事毕竟没有太多侥幸,罗英嫡刚走过去,便发觉有人拿着签在嚎啕大哭,边上负责登记的师兄却是看也不看的往书册上记录。 罗英嫡把头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忍不住也为那人哀悼,因为书册上赫然记着两个字:山鹰! “师兄,外门弟子罗英嫡前来报道,不知要走些什么程序?” 罗英嫡自然是知道程序的,五年前那次大考他就在一边看了半天,把所有的程序都记了个滚瓜烂熟。只是他如今仍然要这般问一遭,为的就是不得罪人。 那师兄听了罗英嫡名字,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让罗英嫡好生不自在。 “不是说你不准备参加大考,打算闯山门么?怎的又打算来试一试?”那师兄虽然话说的有些刻薄,但是还是把签筒拿出来:“瞧瞧你运气吧,说不定也能像那些幸运儿一样抽个上上签。” 罗英嫡适才已经看见这人补了一根山鹰的签进去,因此也不多话,只是闭上眼睛去摇。 说来也奇怪,此时他平心静气的摇来摇去,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一只猛禽来。 这猛禽站立时就有一人高,双翅展开时便有五六丈,赫然就是此次抽签中最困难的对手——山鹰! 正在此时,罗英嫡耳中也是突地听到一声响,正是他的签从签筒中掉出来的声音。 这响声好怪,明明附近喧闹的要死,便是比之闹市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偏偏就清清楚楚的听了个清楚,甚至连哪一头先落地都听了出来。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罗英嫡还是首次体验,他不自觉地就沉浸在其中,不一会儿脸上竟是多了几分笑容。 “瞧师弟这副模样,莫非是抽中了上上签?” “不瞒师兄,确实是上上签。”罗英嫡看着手里的签,脸上的笑意更盛,说话时都充满了自信:“对他人而言这支签可能是下下签,可在我眼中却是上上签无疑。” 说罢,罗英嫡却是将这签往空中一抛,随即头也不回的就走,然后一个悠悠然的声音清晰地从人群中传了过来:“烦请师兄帮我填上,它日过关师弟再请师兄喝酒。” “这是……” 这人随意地伸手一招,将空中签牌招至手里,再看了一眼签上的字眼,先是一愣,可随即就忍不住拍案笑道:“好一个他人下下签你之上上签,只看你如此自信想来也不是那种临阵脱逃之辈,我便留在山里等你一壶酒又如何!” 对于自己会抽到山鹰,罗英嫡虽然觉得十分巧合,可却也觉得其中自有深意。特别是在抽签时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的山鹰形象,更是让他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既然天意如此,我明日便屠了山鹰给尔等看看就是。” 回到房里,陶正奇房中已经是人去楼空。罗英嫡这会儿也不伤怀了,径直回到自己房中开始打坐调息。 果皮已经被罗英嫡一点不剩的嚼了个干净,就是连一点渣也没剩下。 随着果皮下肚,一股稀稀薄薄的灵气从脏腑处升起,罗英嫡自是早就严阵以待,将那灵气引导进第一条人脉中,只是未过一会便发觉灵气前有一道厚壁堵住。 罗英嫡清楚,这就是自己开启修仙之路的第一道关卡,也是他所要打通的第一处灵窍。 好在今时与往日不同,有火蚕灵果残余的灵气相助,比之往日他自行吸收日月精华的效果要好的太多,这第一个灵窍竟然是轻而易举被攻破。 罗英嫡觉得灵气尚有剩余,顿时依照丹乾派秘法,将这灵气又向第二处灵窍冲去。 只是这灵气毕竟是残余,因此罗英嫡虽然把第二处灵窍冲的有些松动了,但毕竟没能冲过去,最终只能把最后一点灵气撤回,存在第一处灵窍中好生温养。 做完这一切,已然到了深夜。罗英嫡这才察觉到自身饥饿不堪,连忙往膳厅赶去。 毕竟是仙家大派,膳厅中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管事的,远远的就能看见灯火通明。 正打算急走几步,冷不防边上突然窜出几个人来,张口就是一句:“可让我们好等!” 罗英嫡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丹乾山上还会有人想暗算自己,要知道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罢了。 “莫非是白天露富的缘故?”想到当时他拿出火蚕灵果时边上那些人的贪婪眼神,罗英嫡就忍不住有些懊悔。 “财不露白,古人诚不我欺!” 罗英嫡正要张口大呼求救,冷不防那几个人里就有一人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倒在地,其中一个人更是开口说道:“请师弟受我一拜。” 这声音罗英嫡听着觉得没有恶意,顿时就收了呼救的心思。此时又恰好有一道月光照来,罗英嫡这才发觉眼前四人赫然就是山道上抬担架的四人,而跪下的那个不是担架上的那位刘师兄又是谁! 只是看他如今神色虽然还有虚,但能出现在这里也能证明他余毒尽去了。 “好歹没浪费我的灵果。”罗英嫡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能救回来一条人命毕竟还是高兴的。 “原来是刘师兄,你如此做,让师弟如何担得了,快快请起。”说罢,罗英嫡又忍不住暗暗出了口长气。 老话说人吓人吓死人,这几个人藏在暗影里突然窜出来吓人,可不是差点把他吓死! 这话不能说出口,而且还得藏的深深的。所以罗英嫡只能打着笑脸道:“听几位师兄意思,莫非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不成?罗英嫡何德何能,竟然劳众位师兄这般守候,当真是万分愧疚。” 罗英嫡这话说的有些恶心人,但是那几个人好似完全没听出来一样,那刘师兄更是摇头道:“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师弟救了我刘子木性命,还损失了一枚极珍贵的灵果,我在这等上一会有什么要紧,就算等上十天半月的也是应该。” “哦?” 看他话说的硬气,罗英嫡的眼球忍不住就缩了一下——自己算是没救错人! 就在这个时候,这刘子木忽然又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塞到了罗英嫡手里。 罗英嫡扫了一眼,是一枚晶莹透绿的玉佩,在这夜色里也有淡淡光华放出,显然和他的火蚕灵果一样,也不是凡物。 “师弟灵果价值万金,师兄我身无长物可拿不出第二枚来。想来想去也就是这枚偶然得的玉佩值钱些,师弟快些收好了,只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待日后我寻得灵果,再还于师弟。明日还要下山,我就不扰烦师弟了,咱们明日再见。” 几人的离开罗英嫡并没有察觉,因为他这会儿所有的心思都被手中的玉佩吸引过去了。 ------------ 007 二级法宝 发达了! 罗英嫡几乎要按捺不住心底里的兴奋,他想振臂高呼,他想放声高唱,因为他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什么火蚕灵果,什么怀璧自罪,在这个时候通通都被他扔到了一边,他只知道他发达了,他有自己的宝贝了! 宝贝!仙家宝贝! 罗英嫡到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了几人的离开,但是他完全没有往心里去,他只是忍不住把玉佩放到月光下面,仔细的看着,不愿意放过哪怕一丝痕迹。 他的手也很小心,把手放在玉佩上,温柔的抚摸玉佩上面的纹饰,就像是在抚摸初生婴儿幼嫩的肌肤,生怕自己稍微用一点力气就弄破了。 这是他罗英嫡入手的第一件法宝,不管威力如何,至少也本身就是一件极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至于那座藏经楼,那是仙长赠送的,不是他自己获得的,所以直接不算在内!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自己灵窍内不多的真元,试探性地输入其中。 果然,一层绿朦朦的光罩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用左手试了试,手指直穿而过。 他并不吃惊,他清楚这个光罩本来就是防外不防内,他刚才的动作也就是下意识的好奇而已。 不过他很快找到一个实验的方法,他向墙上扔了一块拇指大的石子,然后石子在墙上打出一块斑白又发出一声脆响后,很干脆地弹了回来。 “嗡”地一声轻响,石子再度被弹飞。 “好的很!”罗英嫡看着石子被弹飞进黑暗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刚才用的力道可不小,否则青石墙面不会被砸的崩了一小块。所以这光罩的防御力度也不小,至少就凡人的攻击而言是肯定没问题的。 至于仙家的仙术……罗英嫡仔细回想过这几天阅览的典籍后心里也稍微有了些底。 只是为了试验,他松开了右手紧攥的拳头,然后心里灵识一动,玉佩在他的手掌上就颤了一颤。 罗英嫡笑的更得意了,他忍不住又向玉佩里灌输了些真元进去,然后就看见这玉佩果然微微颤颤地从手掌上飘了起来,并且慢慢地悬浮在了他的头顶。 “好宝贝,果然是好宝贝!至少是人脉二级的好宝贝!” 罗英嫡翻看典籍时就看过,这仙家的宝贝跟修为的分级是一样的,都分天地人三个境界,只是每个境界都分九级。 人脉级别的法宝一般的仙匠就能打造,地界级别的法宝就需要找那些声名赫赫的老仙匠,还得有与之匹配的好材料。至于天境级别的法宝,上古时代时还不算难见,只是到了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成了各门各派的镇派之宝。 即使以丹乾山这等大门大派,也不过只有一把仙剑是天境级别的,乃是掌门的佩剑。 而能够与灵识相应和的,至少都是人脉二级的宝贝。 小心地把玉佩收好,罗英嫡的笑意一直持续到用膳结束回到自家屋子也没散去。只是想到明日正式开始的大考,他这才赶紧收敛心神,努力吸收这丹乾山上的天地灵气、月之精华。 一夜苦修,第二处灵窍仍然未开,只是松动的更加明显。罗英嫡自然不会因此得意,这原本就是正常的精进速度。只有等完整开启完第一条人脉后,这种速度才会逐渐放缓。 不过如果能有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再有灵果、灵丹辅助,那么进度自然会更快。 所以罗英嫡现在不急,他有藏经楼在手,见识、眼界都不同了,修行速度自然会比同龄人快上几分。所以目前紧要的,还是过了这仙缘大考再说。 用过早膳,检查了下随身的装备,罗英嫡出了房门。 他抽中下下签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又传了出去,一路走来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古怪,其中尤以他当初的同门最为明显,几乎是当着他的面在笑了。 罗英嫡不以为意,似这种人他只当是跳梁小丑。不过等他听到其中有人抽到了赤尾鲨的时候,面皮也是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同时心里也为这人默哀了三息时间。 他昨夜打坐完毕后就好生回想了一下,和山鹰相比,这活在海里的赤尾鲨的难度也小不到哪去,要知道赤尾鲨向来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 山鹰在这方面则没有这样的顾虑,这种真正的山中霸主,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所谓一山难容二主,这可不仅仅适用于猛虎。 特别是最近又是山鹰产卵的时间,只要不急着乱来,自然能找到刚刚产子或者正在产子的山鹰,介时他这次的大考就会过的无比轻松。 这就是他在藏经楼里苦读数日的最大收获——知识、经验,正是这两样才让他有了通过大考的信心,更何况还有开启了灵窍的意外之喜! 还没到山门,远远就看见山门处到处是人挤人,只有写着山鹰的牌子下鸟雀两三只,冷清至极。 罗英嫡见状更是高兴,人越少他找着母山鹰的机会就越多,也少了许多碍手碍脚的。 只是他这个念头刚窜进脑海,麻烦就找上了门。 “罗师兄,原来你真的也抽中山鹰了!”说着,这说话之人还貌似亲密地挽住了他的手。 罗英嫡感觉到胳膊传来的异样感觉,眼角忍不住跳了跳。他使劲地想抽出手来,只是被抱的实在太紧了,他又不想做的太过明显,只能无视其他人的暧昧神色,对身边的人怒目而视。 “松手!”罗英嫡憋着嗓音道。 “不!”厉红珊低着头,仿佛是因为其他人的笑声感觉害羞,可只有罗英嫡清楚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良善之辈,如果真以为她是什么会害羞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十年的相处,足够让罗英嫡看清楚很多人。 “松手,再不松手我可要用强了。”罗英嫡灵识一动,眼中顿时放出几分神光。这种神光乃是开启灵窍之人特有的,乃是一个人体内存储了天地灵气后的表现,未有开启灵窍的人怎么模仿也休想模仿的来。 罗英嫡眼中的神光虽弱,可也足以证明他此时开启灵窍的事实。 罗英嫡这样做,自然是要厉红珊知难而退——一个开启了灵窍的人已经算是半仙,可不是她这样的凡人可以算计的。 再者说了,他虽然找着了猎杀山鹰的取巧法子,可也不敢拍胸脯保证一定成功。 所以他在失去火蚕灵果后万分懊恼,在得到护身玉佩后会兴奋异常,都是因为这两件物事能让他有更多的成算。 而如果要再带上一个还没开启灵窍的厉红珊,那么这个成算必然会打上一个折扣。 “我不!”厉红珊抬头看向罗英嫡,看向罗英嫡的眼神让罗英嫡一阵心悸。 这是怎样一种眼神,悲痛、迷茫、绝望,不一而足! 罗英嫡忍不住回想到了几日前的自己,也是一样的迷茫,故此才会想着要去挑战一下闯山门。如果自己不是误打误撞的得了一份仙缘,或许如今抽中山鹰的他也会如此…… 这一刻,他忽视了厉红珊的性别,他忽视了厉红珊的过往,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那个迷茫、无助的自己! “松手,我保证不会丢下你。”罗英嫡闭眼叹息道:“你知道我从来都说话算话的。” 厉红珊看着罗英嫡,看了很久,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只是她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搂的更紧了。 只是这一次,罗英嫡忽然不觉得如何尴尬了,他只是用自己一贯温和的语调道:“松开些,勒的我手都疼了。” “哼!我还没说你占了老娘大便宜呢!”厉红珊得了保证,就不免恢复了几分本性。不过她虽然如此说,但果然放松了点手。 “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敢出头,定然是有了杀山鹰的法子,还好我没跟那些蠢货一样放弃。” “瞎说什么呢,师兄要说话了,听清楚点。” 罗英嫡没注意厉红珊私下里在嘀咕什么,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前面带队的那位内门师兄身上。 很巧合,这位领头的赫然是老熟人,他送的玉佩都还在罗英嫡怀里好生放着。 “诸位师弟、师妹。” 刘子木站在一块大石上,运起真元喊了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这才继续道:“刚才来之前,黄师叔派人来与我说,道是最近鹰啸山那有些异动,所以此次大考的危险将会增加不小。故此,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只是刘子木说完话,却是给罗英嫡递过来一个安心眼神,让罗英嫡心中一愣,随即就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来刘子木果然是个极为重情重义的汉子,就因为他罗英嫡用一颗火蚕灵果救了他的命,不仅送了他护身玉佩防身,还不顾病体来给他当“护法”。显然,如果罗英嫡没办法杀了山鹰的话,他到时候肯定会偷偷出手的。 以他内门弟子的修为,对付一头畜生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罗英嫡可不打算让刘子木帮自己,他想要的是靠自己的实力和智谋堂堂正正的过关,而不是靠别人帮忙。 不过鹰啸山的异动还是出乎了罗英嫡的意料,他不清楚这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只是看刘子木说的严重,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轻视之心。不过如果刘子木的发言能让现在这只足有十七八个人的队伍再少上一些,他也乐观其成。 厉红珊看出了罗英嫡神情上的变化,心里也是忍不住有些惶恐,不由地把罗英嫡又搂紧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完全沉没在了一片酥软里,罗英嫡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却换来厉红珊的一个白眼。不过厉红珊没有松开的打算,反而搂的更紧了。 罗英嫡已经成了厉红珊过关最大的希望,自然舍不得松开一刻。至于肌肤之亲什么的,她更是不介意——只要罗英嫡有本事,她就算委身于他也无所谓。 似这种事情在丹乾山上数不胜数,说的好听些是神仙道侣,可实际上还不是那些自觉修仙再难有进步的女子想在这大山上找个靠山,就是几个女子委身一人的情况也是有的,不过那是亲传弟子才有的待遇了。 而且,这些事情也是不能说的秘密,也就是厉红珊姿色还算出众才有人前来说和。 对于这修仙界,厉红珊看的远比罗英嫡透彻。 “好了,闲话说完,大家速来我这领取一份冲天燕。待进山后,若是遇上危险就发射一枚冲天燕,介时自然有人来救。” 罗英嫡此时正在想事,所以并没有立刻去取。不过等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厉红珊一手一支冲天燕,正兴致勃勃地往回走。 没有功夫去看这冲天燕,在罗英嫡眼里这玩意无非就是响箭一类的东西,无非是更厉害些。他只是让厉红珊收好,就随着队伍开始下山去。 在罗英嫡眼里,十七八个人的队伍已经算是很多人了,至少他觉得这些人的存在除了碍手碍脚外没有任何意义。 要知道有刘子木这样的内门弟子在一旁监督,根本不会让罗英嫡这样的外门弟子有投机耍滑的机会,想要一拥而上以人数取胜更是不可能,所有人都得在他们这些内门弟子面前一对一的将目标拿下。 所以,即使人再多也只是让你不至于死的太难看,可对于过关而言没有任何帮助。当然,如果有内门弟子不顾门规出手相帮的话,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情。 不过有他这样想法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喜欢聚个人多,凑个热闹。故此,基本上都是数十人甚至上百人一组的往山下走,似他这边十七八个人的反而是少数。 一路无话的到了山脚,人群终于四散而开,向扬州甚至外州各处深山、大泽、沿海而去。各组自然有各自的目标,罗英嫡等人则随着刘子木往鹰啸山而去。 鹰啸山离丹乾山不近,即使有良马相助,罗英嫡等人也花费了足足两天时间在赶路上。为了让罗英嫡等人调整状态,刘子木又让众人在山脚集市的客栈暂住一晚,好各自调戏打坐。 罗英嫡没有这想法,他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再进藏经楼里看会书。不过不等他开始调息,刘子木就直接推门进来。 “罗师弟,你随我来。” 见刘子木神色凝重,罗英嫡不敢迟疑,立即跟随刘子木下楼。 一路快行,两人越走越偏,罗英嫡正以为两人要夜探鹰啸山,却发觉刘子木已然在一幢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宅子很大,隐藏在夜色里也不知占地几许,更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门前挂着的两个灯笼,罗英嫡几乎以为这是谁几废弃的宅院。 不过罗英嫡现在脸色也不好,因为蒙灯笼的皮是白色的。 门前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义庄。 ------------ 008 事前准备 罗英嫡看了刘子木一眼,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半夜三更的时候跑到义庄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刘师兄?”罗英嫡斜挑了下眉眼,见刘子木神色倒还算正常,心里的不安也就小了点。 不过罗英嫡很快就知道自己弄错了,因为门自己开了,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和罗英嫡两人一般模样,老者穿着道袍,显然不是那些凡人。 “道兄。”刘子木与人快速见过礼,这才领着罗英嫡往里走。 到了大堂,罗英嫡便看见三具尸体被放躺在床板上,边上正有一位道人念经超度。 又见过礼,两位老道径直离开,刘子木就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让罗英嫡看。 到了这个时候,罗英嫡自然已经没了恐惧,反而被刘子木神神秘秘的行为吊起了好奇心。这个时候见到了正戏了,立即就凝神看起来。 三具尸体看似普通,但是浑身上下都泛着诡异的青色,而且皮肤紧绷,四肢略有收缩状态。 “这三人中了寒毒?” 罗英嫡脸色有些诧异,普通的寒毒根本不能致死。能把人冻成这种模样的,显然已经超脱了普通寒毒范畴,怕是某种灵兽了。 刘子木却是点头道:“师弟也是懂药理的,自然不会错,不过你再看看中间那人的背面。” 罗英嫡依言将那尸首翻转过来,待他拿眼一瞧,顿时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四道伤痕遍布这人背上,呈三上一下态势。伤痕极深,入肉几有两寸,差点就要将人彻底剖开。只是即便如此,这人的心脏是不见了,显然是被叼走了。 罗英嫡仔细回忆自己在藏经楼里看过的各类典籍,最后才对着刘子木不确定道:“这是……山鹰?” 刘子木看向罗英嫡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好奇,不过更多的却是赞许。 罗英嫡却是忍不住又倒抽一口冷气。 山鹰虽然凶狠,但也只是凶禽而已,虽然比之狮虎之类还要强悍不少,可毕竟也只是凡物,即便再如何厉害在修仙者面前也只是一堆肉罢了。 只是如果这山鹰能驱使寒毒了,那性质就有些不同了——或许应该称之为灵兽? 看出了罗英嫡的迟疑神色,刘子木却是宽慰道:“师弟放心,这畜生想成为灵兽只怕还要数十年时间才行。不过我看它是没这个机会了。” “哦?”罗英嫡左眼忍不住又跳了一下,看向刘子木的眼神就不免有些奇怪,他刚才分明看到了刘子木眼中的一抹寒光。 这显然是刘子木对这山鹰动了杀意,而一个丹乾山的内门弟子要对付一只山鹰,几乎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罗英嫡忍不住陷入了思考。 刘子木大晚上的把他带到这义庄来看这三具尸首,显然是为了避开其他人。而他又特意指明这山鹰命不长矣,显然不是为了宽慰他。 那这里面又能有什么玄机? 罗英嫡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尸首,“寒毒、山鹰”,原本不可能牵扯到一起的两个词汇被他翻来覆去的嚼了半刻钟后,他终于想通了刘子木的话中之意。 一只山鹰突然会用寒毒了,毫无疑问是有缘故的。想到刘子木的话中深意,再结合自身从藏经楼里看来的诸般知识,罗英嫡几乎可以肯定这只山鹰必然是找到了一个寒属性的宝贝,然后日夜相伴之后才渐渐有了驱使寒毒的本事。 如果再过上几十年,等这山鹰将宝贝中的寒性灵气全数吸取,这山鹰必然会变成一只灵兽。只是这事情已经被人察觉了,那它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等宝贝自然是有德者居之,譬如刘子木、亦或者譬如罗英嫡。 “此等害人凶物,我辈修道人得知定然不能放过。还请师兄做主,让师弟有机会将之亲手斩杀。”罗英嫡看向刘子木的眼神平静祥和,似乎他真的只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只不过他要求的比刘子木想要的更多,因为他在说亲手斩杀! 刘子木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看向罗英嫡的眼神再次有了赞许。 毫无疑问,刘子木对罗英嫡救了自己的事情仍然铭记在心,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虽然已经赠了一块护身玉佩给罗英嫡,可他仍然觉得不够,所以才会在病体未愈的情况下主动提出要去监督斩杀山鹰的事宜。 而今日一到鹰啸山下,他得知有山鹰能驱使寒毒一事后,他顿时就上了心。 一来是他也和罗英嫡一样,判断出这只山鹰必然是得了一件宝贝;二来却是这山鹰已然超脱了普通凶禽范畴,即便到时候罗英嫡不敌,他出手相助也不算违背门规。到时候,罗英嫡斩杀山鹰的目标一样能够完成,旁人也不能挑刺。 只是他却没想到罗英嫡特意在“亲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察觉到了他刘子木的一番好意,所以借这句话婉拒了。 只是刘子木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现在只想看看罗英嫡到底有什么办法。 至于成功与否,刘子木都不在意,反正就算罗英嫡失败了他再出手也不迟。 回到客栈关上房门,罗英嫡立时就凝聚心神,然后再次进入藏经楼。 这一次没有人为他指路,只是大门却在他面前无声无息的自动开启。罗英嫡也不惊异,先是向空无一人的大门行过礼,又净过手,这才开始查阅有关山鹰的一切。 他刚才在刘子木面前夸下海口要亲手斩杀那只能驱使寒毒的山鹰,自然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强。事实上,在开启了第一处灵窍后,他就对斩杀山鹰一事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毕竟能开启灵窍的已经算不上外门弟子,所以普通猛禽已经不算有难度——这也是罗英嫡当初没有开启灵窍就没把握过大考的缘故。 灵窍开启与否看似无关紧要,可仅仅只是一条真元外放的本事就足以产生质的变化:在凡人眼里触之即死的金蛇毒,修仙者可以用真元抵御;比之金蛇毒弱的多的寒毒,罗英嫡自然也能用真元抵御。 更何况他还有一件仙家的护身宝贝——虽然罗英嫡打好了主意,除非生死关头否则绝对不轻易启用。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去想如何防御寒毒,而是如何才能做的最漂亮,然后在拿到那个宝贝后还让人无话可说。 从识海中归来已然是第二日清晨。随队上山的罗英嫡毫无异常之色,只是在与刘子木匆匆对视的刹那在眼中爆起一蓬自信的神光。 “你刚才在与谁对视?”厉红珊忽然将罗英嫡拖住质问道,然后又马上疑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总觉的你似乎成竹在胸有完全的法子!难道开启了灵窍后真的就这般大不同么?” “不同自然是有的,但是没你想的那般大。” 厉红珊狐疑地看着罗英嫡,只是在得不到结论后自能无奈放弃。 罗英嫡对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都没有任何表示,这让厉红珊有些举棋不定。她不知道罗英嫡真正的心思,只是看着罗英嫡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的心态,心里忍不住又有许多期望——至少罗英嫡在同辈弟子中的信誉一向很好。 这一日并没有找到那只能驱使寒毒的山鹰,倒是在鹰啸山的外围侧峰寻着了三四只身形偏小的山鹰。那些开了灵窍的外门弟子自然毫不客气的将之斩杀,然后在征得刘子木同意后径直回山去了。 至于谁过关了,谁没过关,刘子木都会用一件名叫“回溯玲珑镜”的法宝记录下来,自然不虞有人乱来。 罗英嫡等人自然是在百丈以外默默观战,而罗英嫡观察的尤其认真。 这几人与山鹰搏斗的方式各有不同,进攻者有之、防守反击者有之、狂攻者也有之,可以说各不相同。不过罗英嫡只是凝神看了下其他人运用真元的法门就没了兴趣,反而对着几只山鹰凌空扑击的身形怔怔失神。 到了夜间,山鹰们都归了巢,剩余的十几人自然不可能打上门去,于是回转客栈。 罗英嫡在房里幻想山鹰从空中扑下的样子,然后结合自己在藏经楼里查阅到的知识,开始为几日后的那一战做准备。罗英嫡没打算与山鹰鏖战,他毕竟只开了一处灵窍,而且时日尚短,可没有多少拼杀的资本。 所以罗英嫡做的就是一击毙敌的打算!一个对照就要将那只山鹰解决掉! 不想这时候却响起敲门声,罗英嫡无奈,只能停下动作去开门。 “你适才在做什么?”厉红珊劈头就问:“我怎么在门外看你动作怪怪的。” 见厉红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罗英嫡却是懒得花费精神搭理她。 他再次摆出造型,然后幻想山鹰扑击而下的样子。然后,一抹剑光瞬间出鞘,迅速向幻想中的山鹰小腹刺去。 一抹看不见的血光在罗英嫡的脑海中弥漫看来,那是山鹰的血,罗英嫡满意地将剑归鞘。 山鹰一身钢筋铁骨,不论是鹰喙还是鹰爪,其坚硬程度都不是他能撼动的,这一点他早已经从藏经楼的典籍中得知了。只是今日看那几位开启了灵窍的弟子与山鹰战斗时,才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山鹰能成为这鹰啸山的霸主,显然不是靠着飞行这一项本事。 尖锐至极的鹰喙和鹰爪才是他的最主要武器,即便是开启了灵窍也休想能将这两者轻易斩断。 至于鹰翅则更是硬如精钢,尤其是山鹰一扑不中的情况下,一对鹰翅将会成为它最为有利的防御和进攻武器,以罗英嫡等人手中的普通长剑,砍上去也仅仅只是切下几根羽毛罢了,对山鹰的筋骨根本毫无影响。 而毫无意外的,不清楚这些的那些弟子在最开始都闹了个灰头土脸,这才被迫与山鹰展开了鏖战。 只是罗英嫡却没有这样的修为支持他在山鹰凌厉的攻势中安然无恙。 所以他只打算施展一击,足以致命的一击! 厉红珊吃惊地看着罗英嫡,她现在已然看明白了罗英嫡动作的含义,故此才更惊讶。 “难不成你……” 只是这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罗英嫡用霸道的眼神制止了。 “来,上床去。”罗英嫡不顾厉红珊的害怕,直接把她拖上了床。 厉红珊呆愣地跟随罗英嫡踉跄而行,直到床边她才醒过神来,然后她下意识地开始挣扎。 “乱动什么!”罗英嫡看着双颊羞红、双眼满含悲愤之色的厉红珊没好气道:“你学山鹰,以爪功从床上扑下来,让我看看成效如何。” 厉红珊被罗英嫡说的呆了一呆,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脸色先是变得通红一片,随即又变得煞白——罗英嫡完全没有在意她暧昧性质的示好,这让她一瞬间就对自己的仙缘没了把握。 “想什么呢,说了会帮你就会帮你,你先配合我练完成不成?”罗英嫡郁闷地看着这个喜欢乱想的女人,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这女人的思维节奏。 两人又在房里练了许久,到最后厉红珊实在累的“飞”不动了,罗英嫡这才作罢。 没理会厉红珊带着哀求之色的眼神,罗英嫡无情地把这女人赶出房去,直接进了识海看书。如今他越来越喜欢看书,那些仙术之类的法术他已然没了兴趣——他如今才开了一处灵窍而已,即便是看了这些仙术也没有丝毫用处,反而不如多看些《除魔手札》之类的随笔。 更何况识海之中时间也走的更慢,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小心验证,发觉在识海之中过了一个时辰可在外界却只过了半个时辰而已,这让他看书的时间无形中就增加了一倍之多! 他对此极为满意。 第二日,换了些山峰,往主峰也近了些,虽然寻着了五六只山鹰,可这些山鹰的个头也明显大了一些。这个变化让剩余的外门弟子有些不安,于是各个奋勇向前。 只是这一日过关的弟子更少,除了三名开了灵窍的弟子外,其他两人全部不敌山鹰,最终只能发出冲天燕,让刘子木救回。 又过得几日,十八名弟子已然走了十六个,过关者不足半数,厉红珊看向罗英嫡的眼神也渐渐从哀求变得平静,心如死灰的平静,大海平面一般的诡异平静。 罗英嫡已经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死志,犹如他当日从丹乾派藏经阁跳下时的样子。 这一晚,在厉红珊经历了平静、惊讶、愤怒、发泄、哭喊后,罗英嫡一脸无奈的从厉红珊房里走了出来。 看着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刘子木,罗英嫡忍不住摇头苦笑:“师兄莫去管这女人,她疯了。” ------------ 009 智取山鹰 第二天一早起来,也没人笑话厉红珊哭肿脸的样子。罗英嫡是自作自受,刘子木则是完全的无视了。 在他眼里,厉红珊只是个连灵窍都没开的外门弟子,如今两个人见面能点下头就已经算是很看得起她了,就这还是看在罗英嫡的份上。 至于罗英嫡,刘子木则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虽然最开始的确是抱着报恩的心思,可连续几日相处下来,刘子木已经开始感叹罗英嫡的博学。虽然目前修为不够,但刘子木相信罗英嫡迟早有潜龙升天的一日,如今能提前交好也算是为自己日后结一份善缘。 罗英嫡则是三个人里最轻松的。 早早地把厉红珊需要的东西从集市里买好带上,罗英嫡三人就开始上山。 经过连续几日的查探,罗英嫡已经把视线放在了鹰啸山的主峰上。所以前几日那些试炼的弟子绕着鹰啸山主峰到处杀山鹰,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确定目标而已。 而今日罗英嫡就要正式行动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把厉红珊的事情应付完。 “躺进去就行了,哪这么多事情啊你。”罗英嫡看着在地上期期艾艾不肯动的厉红珊,脸上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着实的惹人厌。 厉红珊却是看着地上的死猪发呆。 罗英嫡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弄一头足够肥的死猪来,把人装进去,然后放到山崖上。等山鹰来觅食的时候,趁机杀出,一剑穿腹保证致命。 这个办法太容易,只要能把握好时机几乎人人都能用,人人都能过关。所以罗英嫡一直把时间拖到最后,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不让其他人看见,否则惹出事端来就不好了。 不过罗英嫡能想都这个办法,也是从藏经楼里看里的。 《除妖志》里就有这样一句:山鹰者,长于空中,最擅凌空飞扑,尤以双爪为强。然其腹部柔弱,为其全身上下唯一弱点,又以秋季时雌鹰为最。 正是因为这一句,罗英嫡才对通过仙缘大考充满了信心,至于火蚕灵果和护身玉佩都是随后的事情了。 只不过现在罗英嫡只能把这个法子让给未开启灵窍的厉红珊用。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要进去就快些。这法子有些取巧,也就是你用这一次了。”刘子木不耐烦的道。 他事前也没想到过用这办法,所以开始时还有些好奇,可是后来就没了新鲜感。 这办法太阴,若是传播出去,只怕丹乾山日后的仙缘大考就会成为一个笑话,所以等他把回溯玲珑镜交回去,这法子必然会被封掉。 见刘子木开口了,厉红珊顿时没了法子。 狠狠瞪了罗英嫡这个出主意的,厉红珊这才忍着恶臭躺了进去——为了逼真,这死猪仅仅只是去了内脏,污血什么的完全没有祛除。 等罗英嫡两人离开百丈距离,厉红珊这才依照罗英嫡事先的吩咐,在那大石头上摆弄死猪的猪腿。 罗英嫡也是看书上说过,这山鹰的眼神最是尖锐,离的几百丈远,只要你动上一动它都能发觉,你光躺在那反而没什么事情。 没有等上多久,一声鹰啸从远处响起,罗英嫡连忙抬头去看,见远处果然飞来一只山鹰。 初始时还不觉得如何,仅仅只是一个小黑点。可等这山鹰飞到近前,罗英嫡脸上就不由地的有些变色,因为这山鹰双翅展开时竟是有七八丈距离! 只是这一切躺在死猪肚子里的厉红珊可不知晓。 她只是依照罗英嫡的吩咐耐心等待,等她听到鹰啸的时候就开始平息静气。等她感觉到身体猛然一震,然后有利爪束缚住死猪时,她立即发动了攻势。 只听到一声娇叱,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突然从肚腹中翻身而出,一柄明晃晃的利剑瞬间就向山鹰腹部刺了出去。 想来厉红珊也是憋的久了,这些时日里憋在心里的委屈、苦难全数都融汇进了这一刺里,因此竟是刺的直没入柄,甚至连手臂都钻了进去。 只是厉红珊犹然毫不自觉,拿脚在山鹰爪子上猛力一蹬,身体再次发力,顿时把这山鹰活活撕成了两半。 罗英嫡就看见漫天血雨中,一个身影毫无保护措施的轰然摔下,若非被山鹰的尸体拦了一拦,差点就要滚下山崖去了。 “这女人真蠢,竟是不要命了。”罗英嫡恨恨地说了一声,可脚下却是毫不停留,连忙跑到山崖边上把这女人从山崖边上搬了回来。 只不过看着躺在怀里的厉红珊一会哭一会笑的模样,罗英嫡却是怎么也不能再骂了。 刘子木却是施施然地把“回溯玲珑镜”收好就往主峰走。 罗英嫡见状连忙对厉红珊道:“你在这好生躺着,我去过了考核就回来。” 谁想到厉红珊一把扯住他的衣服,虽然苦的稀里哗啦的,却仍然倔强的看着他。 罗英嫡没办法,只能把这女人抱起来去追刘子木。 好在此处已然离主峰不远,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已然入了主峰范围。 厉红珊发泄够了情绪,这个时候也平静了下来,因此自觉的下了地。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罗英嫡和刘子木之间偶尔会有几位秘密的交流,如今看两个人的样子,显然是早有准备,所以就起了好奇心,想看看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取宝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准,有时候宝贝太珍贵,师兄弟之间说不定都会下黑手。 所以对于厉红珊死皮赖脸要跟着来的行为刘子木很是不善,但是见罗英嫡都不说话,他也懒得说。这次取宝原本就是他用来还报恩情的,自然是以罗英嫡为主。 又走了半个时辰,三人已然到了半山腰。依照这几日的经验,基本上过了山腰就已经算是山鹰的领地了,所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小心地看着四周。 “那是山鹰?怎么是青色的?”厉红珊忽然指着远处道。 罗英嫡顺指看去,果然见着一头巨大无比的山鹰在天空中缓慢滑翔着。只是这头山鹰和其他的山鹰不同,原本棕色的身子却是青色的,就像是被人洗白了一般。 罗英嫡和刘子木忍不住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兴奋。 总算找着目标了! 罗英嫡凝神观察了一阵,根据这山鹰盘旋的轨迹,总算在一处悬崖上方找着一处不知有多大的洞穴。此时一阵风吹来,一股腐臭味又从那洞穴方向吹来,罗英嫡不仅不以为臭,反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整个人也来了精神。 见刘子木已经把“回溯玲珑镜”拿了出来,罗英嫡道:“刘师兄且为我压阵,待我去杀了这只畜生再随师兄回山,我可是恨不得早些换了这身衣服啊。” 见罗英嫡说的大气中带着幽默,刘子木也是难得的笑了两声。 又观察了一下山势,罗英嫡立即就开始向那洞口爬去。他观察好了,这一路上虽然陡峭至极,但是至少有三处可供他临时驻足迎敌,而这三处也就是他斩杀山鹰之处。 厉红珊却是看的有些眼晕。 这几日不论是谁,不论修为高低,都是在山崖上引山鹰前来,即便不敌也能向崖后撤退,得他人接应。 可是罗英嫡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竟是主动去找山鹰,而且一点退路都不留。 正要询问,不想刘子木已经先开口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有大智慧、大勇气的人。我这罗师弟果然非同一般。” 厉红珊看了刘子木一眼,又看了一眼似乎对山鹰的威胁一无所觉,仍然一往无前的罗英嫡,忍不住点了下头,心里头莫名地就升起了一份骄傲。 罗英嫡的心里却很平静,他现在没去想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情,爬山引山鹰原本就是他计划内的事情,唯一的变数就是这面山崖上可以驻足的地方竟然足足有三处之多,这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所以他干脆就不选了,只是沿着先前看好的“路”往上爬。 天上山鹰王警告性的鹰啸被他左耳进右耳出,他只是时不时地看一下腰上挂着的剑鞘还紧不紧,然后继续往上爬。 山鹰王终于愤怒了,它发出了罗英嫡所听过的最响亮的鹰啸,然后在利用了小范围的盘旋调整了位置后,它愤怒的向罗英嫡扇动起了自己的翅膀。 明明双方距离还有十数丈,可刺骨的罡风仍然让没有事先准备的罗英嫡打了个寒颤,不得不搬运了一遍真元后才把这股寒气祛除。 “这畜生的寒气竟是比之前想象中的要重的多!”罗英嫡忍不住暗自心惊。 此时山鹰又是远远地鼓动起一阵罡风,让罗英嫡不得不运真元于全身,来抵御这股寒气。他可不想像义庄里的那三具尸体一样被寒毒侵入肺腑,最后更是连心都被叼走。 只是等又连续扛过山鹰近十次罡风攻击后,罗英嫡就忍不住暗自叫糟。 “好狡猾的畜生,竟是打着要活活冻死我的主意!”罗英嫡听着鹰啸,仿佛能从里面听出得意的笑。 罗英嫡知道再这样下去,别说斩杀山鹰了,只怕连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 “如此看来,想要引它来攻,只能攻它必救了。”想到这里,罗英嫡抬头看了一眼山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离山鹰的巢穴只怕还有数十丈距离。 如果没有其他骚扰,以罗英嫡这等人的实力这数十丈距离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有山鹰在侧,更必须用真元顶住寒气,无形中就让他想要爬上去的难度陡然增加了无数倍。 “也罢,看来不用是不行了。”罗英嫡说着无奈从怀里掏出玉佩,向玉佩中灌入真元。 顿时,一个绿朦朦的罩子在罗英嫡身周出现。 罗英嫡这里耍了个心眼,他虽然激活了玉佩,却没有将它的功效开到最大,因此光罩并不显眼,自然防护力也高不到哪去,也就勉强能抵御寒毒。 不过这正是罗英嫡想要的,他可不想把光罩弄的绿油油的,一来是怕把这山鹰吓走,二来却是怕厉红珊看见。 罗英嫡已然把这山鹰当成了开启了神智的灵兽来看待,即便神智不高,可也有四五岁孩童的智力,否则怎么可能知道一直用罡风来骚扰人。 这玉佩本来就是罗英嫡最后的杀手锏,却不想还没和山鹰正面交锋就被逼出了底牌,当真是不顺的很。 不过罗英嫡也是心志坚定的人,不会因为被逼出了底牌而心生惶恐。他只是依照原定的路线开始继续攀爬,间或还趁隙掰下几块松动的山石还击一二。 四五岁的孩子最是受不得人挑拨,罗英嫡这样做自然是想早点把这山鹰引下来。 果然,等山鹰又用翅膀鼓起罡风骚扰了罗英嫡数次,发觉没了效果后,这山鹰就有些急了。它开始加大自己扇动翅膀的力度,可罗英嫡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往它的巢穴爬过去。 此时罗英嫡距离巢穴洞口不过十丈左右,基本上只要数十息的功夫就足够罗英嫡爬上去。而山鹰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它果断地停止了无意义的骚扰,转而开始向高空攀升。 罗英嫡连忙借这个功夫窜上了山鹰巢穴外的平台,然后转过身来严阵以待。 罗英嫡知道,山鹰这是打算用它最擅长的凌空扑击,而这恰好是罗英嫡期待已久的事情。 一声声震长空的鹰啸,山鹰直冲而下,像是一支从天而降的利剑,然后两支鹰爪化身小剑突然前出,直取罗英嫡。 劲风袭面!利爪如钩! 罗英嫡在这一刻忽然舍弃了所有的情绪,就这样睁大了眼睛看着袭来的山鹰,脑子里开始不断回放他演练过千百遍的动作。 出剑!跪地!向天上—— “刺!” 罗英嫡的声音响彻群山! 整个动作做的干净利索!完成的更是完美无缺! 一股腥臭的冰血把罗英嫡浇成了一个血人! 罗英嫡大笑着从山鹰的身子下面爬出来,虽然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可是他就是笑的畅快。 数日苦练此时终于得了正果,如何让他不畅快! “爽!”罗英嫡仰天长啸! ------------ 010 赌赛 “恭喜师弟心境突破,从此修为更上一层楼!”一见面,刘子木就立即恭喜道。 刚才罗英嫡的那声长啸里满是满足和喜悦,愣是聋子都听得见。再见到罗英嫡的模样,特别是眼神中的那份坚定自信,他顿时明白罗英嫡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突破!心境上的突破!道心上的突破! 没人能说清楚道心是怎么突破的,但是每一次突破都必然会给人带来变化,就如现在的罗英嫡,原本充满了智慧的眼神中,此时更多了一份坚定的自信。 对自己的自信! 故此罗英嫡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又指了指洞里,却不说话。 他刚才爬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洞虽然黑乎乎的,但是最里头却有一丝青蓝光华溢出,想来就是两人先前惦记的宝物。 只不过如今的他却觉得,这世上最大的宝物便是自己,而其他的这些不过是外物罢了——有则喜之、无也无妨。 “好大一块寒玉,我却是还未见过如此大的。”刘子木一脸喜色的从洞里出来,手上已然多了一块拳头大的青蓝色石块。 “这不是寒玉,而是寒石精魄,比寒玉要贵重的多。”罗英嫡随口答道,说话时自有一副儒雅风度:“这物寒性极重,放在身上足以压制除寒毒之外的一切毒性,效果极好。若是那日师兄中金蛇毒时有此物伴身,便用不着那四位师兄一路损耗真元了。不过据我所知,也有仙家会拿这物事雕成玉饰随身携带,借这石上寒气磨砺自己。” “哦?”刘子木不由好奇道:“还有这等法子?” “自然是有的,不过却不是我中原所创,而是来自于极北处的蛮子。那里的蛮子就是借极北之地的天地寒气磨练己身,故此那儿不出则已,一旦有英雄出世,那便是绝对的千古人物。” “原来如此。” “所以此物端的是有些贵重,师兄且要收好此物,莫要让旁人知道了惹来祸事。” 见罗英嫡如此说,刘子木不由呆了一下。 这物事本是他打算拿来给罗英嫡,也算是他还了一份人情,但是看罗英嫡现在的架势怎的却是不想要了? “师弟,这寒石精魄……” 刘子木还想再说,不想罗英嫡断然打断道:“师兄勿要多言。若是普通寒玉也就罢了,可这寒石精魄如此珍贵,断然不是我一个刚刚开启灵窍的人能有的,还是师兄留着才好。” 见罗英嫡话中真意不似作伪,刘子木只得将这寒石精魄收进百宝囊里。 “下次遇上好工匠,我就请他帮我将这寒石精魄刻成玉佩,到时候再赠予师弟便是。” “那师弟我就却之不恭了。”罗英嫡这次却是没再拒绝,而且还作出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样,倒是让刘子木看的笑了起来。 看着罗英嫡径直翻身下山,再不多言一句,刘子木忍不住又在心里想道:“罗师弟心境突破后果然有了不同,竟是如此豁达,便是如此重宝也不在乎,反倒是我着相了。” 自此刘子木心中自是又对罗英嫡生出一股结交的心情。 三人自此再无他事,径直回转丹乾山。只是这一次路上三人便多了不少交流,路上也多了不少欢笑,厉红珊也能在刘子玉面前说上几句话了。 三日后到得丹乾山,刘子玉告罪后却是去交令了,临走时又交代了一遍寒石精魄的事情,只让罗英嫡安心等他消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罗英嫡与厉红珊自也是回房等候消息。只是临分别时,厉红珊显然有些不愿,却被罗英嫡哄了回去。 他原本是有些内敛的人,当日斩了山鹰后能如此放开也是一时触动,此时心境平和了,自然就收敛了不少,不再那般锋芒毕露,只是眼中自信却是丝毫不减。 不过在男女之事上,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避之如蛇蝎,对于厉红珊时不时的亲昵行为他是既不制止,也不应和,只是任这女子施为。即便她日日都过来寻他,他也是笑脸面对。 如此过了三日,紫金榜张贴,昭告全派上下。 这紫金榜便如凡人官府科举时的金榜一般,也有名次之分。名次越往前列,便说明门内师长越是看好;名次越是垫底,则显然是不被师门看重。 故此这紫金榜张贴时,几乎引得人人关注,只有罗英嫡一副不关心模样,稳坐钓鱼台。 只是他坐得安稳,却管不住别人的腿脚。他不过才清净了半刻功夫,厉红珊就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还未进门就开始嚷嚷。 “罗师兄,你排名第二哦!可惜没能拿到榜首,被魏金拿了。”厉红珊坐在房里一副得意的样子,倒像是她拿了第二一样。 “第二就第二吧,又有何好得意的。”罗英嫡浑不在意自己成绩,只是开始翻检厉红珊带回来的箱子。 两人过了大考,自然晋升为了丹乾派的普通弟子,故此在派中的待遇又有所不同。不仅服饰要换过一身,关键是在派里享受到的待遇就有所不同,譬如随身佩剑就得更换成更好的蕴阳松纹剑。 这蕴阳松纹剑已然不算是凡品,不过却也不是飞剑之流,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在打造之时,由高人在其中灌入了些许的真阳之力,故此对付邪毒之物颇有奇效,罗英嫡自然是慕名已久。 将这宝剑拿在手里好奇的弹了弹,一股森森剑气喷涌而出,让罗英嫡看的啧啧称奇。 另外又有几册丹乾山的真典秘籍,罗英嫡看了一番,和外门弟子习练的吐纳之法相比,已经好了不少,算是最低等的修仙秘籍了,只是与藏经楼里的玄门秘籍比起来却还是差了许多,被他直接放在了一边。 他如今缺得不是功法,而是时间。即便是打基础的秘籍,他也有许多选择。 另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了些药丸,罗英嫡拿出来一一分辨后,又对照自家在藏经楼里看过的各种仙丹,只觉得早功效上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顿时也没了兴致。 不过箱子最底下的百宝囊却被罗英嫡珍而重之的贴身收好,顺便又把那些他看不入眼的瓶瓶罐罐一起收了进去。 普通弟子的百宝囊自然没有多大,想把蕴阳松纹剑放进去都不能,只能勉强把那些瓶罐塞进去。 厉红珊却是看的一阵眼热,她如今虽然也算是成了外门弟子,可她灵窍未开,身上未储半点真元,根本用不了百宝囊。 “切,我还当是谁有这本事帮这个疯女人过了大考,原来是你出的手。啧啧,紫金榜第二,真是好高的名次,真是吓死我了!”话音落下,自是有一阵哄笑。 听见来人语气颇为不善,罗英嫡忍不住就抬了抬眉角。 他虽然不愿意惹事,可也不怕事。便是当日他困难无助想要尝试闯山门时被人讥讽,他也只是因为心有所系,才懒得理会旁人挑衅。 如今一切顺利,他又突破了心境,对于这等挑衅更是不愿意理会。只是如今被人打上门来了,他却也不会选择忍让,因此直接挑帘而出。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林师弟。”罗英嫡看着眼前人,脸上露出玩味。 这林文卫与他一向不大对付,当日在山门前嘲笑他的便是此人,这次找上门来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他罗英嫡在紫金榜上名列第二,便是那些往年的前辈师兄见了他只怕也要亲切地喊一声罗师弟,这林文卫又哪来的胆子挑衅于他? 想到此处,罗英嫡忍不住又转头看了林文卫身后的几人一眼,随即明白过来,不由笑吟吟道:“我还当林师弟当真有这胆子来冲撞我,却原来是有今年紫金榜的状元爷撑腰。只是来都来了,为何又隐身人后,却不怕人看了耻笑尔等尊卑不分么?” 林文卫听了一阵大怒,正要发作,却见罗英嫡根本不理会他,只是将眼神看向他身后,他也只能强忍怒气,让出身后的魏金来。 魏金丝毫没有走上前去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原地傲气道:“罗师弟果然还是那般喜欢拿话挤兑人,只是不知如今修为如何了。不过看罗师弟能取的紫金榜第二,想来修为应该大有精进才对。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切磋?”罗英嫡想也不想便摇头道:“我不过一个刚刚开启灵窍的普通弟子,哪敢与魏师兄切磋,我万万不是师兄对手,此事休要再提,此事休要再提。” 只是罗英嫡虽然嘴里说的服输,可看他自信眼神又哪有认输的意思,便是那些想嘲笑罗英嫡修为低微的人此时也不觉地闭上了嘴。 罗英嫡胆敢在众人面前自揭其短,自爆修为低微,却又仍旧如此自信,自然让所有人都不敢乱动。即便是魏金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真不切磋?”魏金试探道。 “不切磋!” “认输?” “认输……” 罗英嫡这两个字刚一出口,厉红珊顿时扯住了他的衣裳,魏金等人也是眼神大亮,林文卫更是露出一副欲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显然是觉得自己终于能出一口恶气。 只是等他听罗英嫡说完后,这口恶气却是又被迫憋了回去,几要裂肺。 “不行……” 看也不看脸色苍白的林文卫,罗英嫡只是带着自信的笑容对魏金道:“我明日欲要报名第二轮大考,不如我们就比试这个如何?” ------------ 011 小人得志 罗英嫡的这一句话说的不重,但是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足以震人发聩! 一个刚刚晋升普通弟子的外门弟子,一个刚刚开启灵窍、修为低微的家伙,竟然在所有人面前声称要报考仙缘大考的第二轮! 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有谁会相信罗英嫡的话? 谁信谁是傻子! “罗英嫡,你唬谁啊!”林文卫第一个跳了出来。 他看向罗英嫡的眼神中全部都是阴狠,被罗英嫡在外门弟子中压制了七八年的怨气让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罗英嫡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罗英嫡的痛脚,他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向罗英嫡发难! “第二轮大考虽然只要是普通弟子就能参加,可对修为也有要求,至少得要开启三处灵窍才行!你前几日连灵窍都没开,难不成数日不见就进步神速,开启了三处灵窍了?当真是吹牛皮不要本钱!” 林文卫的话说的极有道理,因此得到了一片人的应和,就连魏金听了也是暗暗点头。 他自开启第一处灵窍起,前三处灵窍足足用了一月有余,随后这修行的速度就放缓了下来。如此又苦修了一年有余到现在也不过是开启了六处灵窍,第六处还是前不久才开启的。 可即便如此,他的资质在同年的外门弟子已经被誉为万中无一,被师门长辈看好,说他在五年后的下一届仙缘大考之前能完全打通第一条人脉,并顺利通过大考获得内门弟子身份。 而这已然是足以让无数人仰望的速度了! 可罗英嫡现在竟然声称要报第二轮大考,难道罗英嫡真的开启了第三处灵窍了? 魏金忍不住狐疑的看着罗英嫡。 “成与不成,明日自见分晓。只是不知魏师兄你意下如何?”罗英嫡不理会众人的质疑眼神,只是用眼神锁住魏金。 罗英嫡不怕魏金不答应! 魏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若是眼下不答应下来不仅会在他罗英嫡面前彻底落入下风,更关键是他气势汹汹的上门挑事却被人三言两语打发走的事情会立即传进丹乾山二千多号人的耳朵,这让极度要面子的魏金如何能承受! 若不是为了面子,为了紫金榜第一人货真价实的名号,他怎会受林文卫的挑唆,来这和罗英嫡比个上下! 罗英嫡对这一点看的准,并且利用魏金要面子的性格才顺势就设下了这个赌局,所以他不愁魏金不答应。 罗英嫡现在不愿意挑事,可遇上要挑事的人也不会忍气吞声,倒打一耙才是正理! 果然,魏金阴沉地看了罗英嫡半晌,终于缓缓道:“好!明日你我报名处再见!” 罗英嫡微笑以对。 等魏金等人鱼贯而出,厉红珊连忙把院门关上,这才拉住要回房的罗英嫡:“你明日当真要报名?” “适才双方已然约定完毕,你不是亲眼所见?怎么这会儿又来问这问题。” “可是报名不是要开启三处灵窍么?” “谁说我没有开启三处灵窍的。”罗英嫡大笑不止,径直回房。 厉红珊目瞪口呆。 厉红珊却不知道,有藏经楼中各种前辈修仙典籍参照,罗英嫡在修仙一事上可谓是事半功倍,在杀掉山鹰的当晚就开启了第二处灵窍。 而在丹乾山潜修了几日后,借助丹乾山灵脉中的天地灵气,罗英嫡的第三处灵窍也已经松动了大半。所以罗英嫡推断,今日在修行一晚就能将第三处灵窍开启。 正是源于对自己推断的自信,罗英嫡才避实就虚,以报名第二轮大考的名义把魏金等人的挑衅挡在了门外,甚至还反将了对方一军。 没有理会私自借宿的厉红珊,罗英嫡在自己房间的静室再度潜修一夜顺利打通第三处灵窍。只是等他第二日从静室出来时,却发觉刘子木已然在房内等候多时了。 罗英嫡连忙上前见礼道:“劳刘师兄就等,英嫡死罪。”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后,罗英嫡终于转入正题道:“不知师兄有何事吩咐?” “我原本是来与你说我今日就打算去半山集找仙匠的。不过适才听厉师妹说你与人打了一个赌?” 刘子木看着一脸轻松的罗英嫡,心里满腹的紧张不知不觉却是已经去了大半,故此一些责备已经全数变成了善意的提醒:“第二轮大考虽说不难,但那些灵兽却也不好对付,你对此事有几分把握?” “一分也没有。”罗英嫡一脸满不在乎地坐了下来,随手从桌上拿了个果子信口大嚼。 “一分也没有!”厉红珊恰好从房外进来,听见罗英嫡的回答忍不住就尖着嗓子叫嚷。 “你昨天信誓旦旦的与人打赌,这件事情已经被人传的丹乾派上上下下全部都知道了。无数人现在等着看你和魏金有什么本事,你竟然说你一分把握也没有!” “我连要对付什么灵兽都不清楚,说有把握才是骗人。”罗英嫡却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径直转话题道:“师兄一路走好,那些玉饰却是不着急,反正现如今我俩个也用不上。” 厉红珊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就有些羞红脸。刚才罗英嫡说的我俩显然是囊括了她的。 “看罗师弟样子,只怕不是没把握,而是把握十足吧。”刘子木却是看着罗英嫡自信神色若有所思道:“如此想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也罢,我今日便去半山集,过几日回来再与师弟庆祝!” 见刘子木这个同盟军也走了,适才又被罗英嫡若有若无的哄了一句,厉红珊也没了找罗英嫡麻烦的底气,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你自放心便是。若是不放心,自可随我一同前去。”安慰了这女人一句,罗英嫡却是拍拍手站起来,径直往报名地而去。 厉红珊思量许久,还是远远地跟了上去。 几日的相处让厉红珊对罗英嫡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她相信罗英嫡不会骗她。 等罗英嫡到达报名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一片。 丹乾派这几年的普通弟子累积起来已然有数百人,其中有无数人都想着能不能鲤鱼跃入门进入内门——要知道在丹乾派里内门弟子才是真正的修仙者:不仅能有更多的权限,还能够获得师门下发的各式玉简,其中自有各种仙术秘籍,更关键的是还有飞剑! 御剑飞行,那才是修仙者应有的本事! 能御剑飞行的,才是真正的修仙者! 而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只能算是一只脚踏上修仙路的凡人。 所以,每逢仙缘大考,对于外门弟子来说或许是一场灾难,可对于普通弟子来说却是鲤鱼跃龙门的一次天赐良机,自然有无数人不愿意错过。 不过除了这些报名的普通弟子外,另外还有一些人却是围在外围等着看热闹。 正如厉红珊所说,他和魏金打赌的事情已经在一夜之间传进了丹乾派所有普通弟子的耳朵,就连部分内门弟子也有耳闻。 至于这些看热闹的人自然是来看罗英嫡和魏金这两个正主的。 毕竟丹乾派自从有仙缘大考以来,敢以初晋弟子的身份报考第二轮大考的已经不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根本是从未有过。 所以罗英嫡与魏金可谓是古往今来唯二的人选! 这如何能不引人关注! 罗英嫡看着这些人,也只是笑。 赌赛的消息能够在一夜之间传遍如此多人的耳朵,不问可知定然是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而这人的身份也不难猜,必然是林文卫一伙。 至于林文卫等人的心思就更简单了,无非是怕他爽约,这才弄的人尽皆知。如此一来,若是他罗英嫡真的爽约,必然会在丹乾派内难以立足;而若是罗英嫡真的来参加了,想来这些家伙还有其他后手。 “罗师兄,你终于来了。魏师可是已经在前面等了许久。”远远的看见罗英嫡,林文卫立即走出人群,直接就要把罗英嫡往一边引。 林文卫在这里等罗应敌当然是不怀好心! 在他心里,他早已经认定了罗英嫡昨天是在装腔作势,所以才会把这件事情传的众人皆知。如今来接人,无非是怕罗英嫡临阵脱逃,到时候他就少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若非为了羞辱罗英嫡,他又怎么会在这里跟个仆人似得给罗英嫡引路。 此时报名处,人头涌动,无数人头聚在一块,热闹至极。不过在人群之外,却有一块空地上只站了寥寥数人,只有一块一人高的石头矗立其中。 林文卫引路的方向正是这块巨石处。 “罗师兄,师门有严令,道是报名第二轮者须得有开启三处灵窍以上的修为。”林文卫指着那石头得意道:“故此,预报名者须得先行在这练功石验过修为,才可再去报名。” 扫了一眼练功石,罗英嫡不由心里暗笑。 他在藏经楼中已经看过不少书,只见识这一项只怕在整个丹乾派的普通弟子弟子中自称第一无人刚称第二,即便是在内门弟子中,他也有十足的自信可以名列前茅。所以他又如何会认不出这练功石! 他甚至只是看一眼这练功石的成色就知道这石头只能供他们这些普通弟子使用,那些开通了整条人脉的内门弟子一旦往里面全力灌输真元,只怕会把这练功石直接弄爆掉。 所以这石头纯粹就是拿来糊弄林文卫这样的普通弟子的,偏偏这人还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探得了修仙界的些许秘辛。 罗英嫡看向林文卫的眼神不免就带了些看可怜人的异样。 只是见林文卫如此得意,罗英嫡也不想去打击他,反而配合道:“哦,想不到这石头竟还有这等功效,这修仙一途当真是让人难以预料的很!” “这是自然!”林文卫此时得意非凡,丝毫没看见罗英嫡眼中的嘲笑之色,只是继续道:“待会你只要将真元灌入这练功石,这练功石便会变色。若是青色,便是一处灵窍的修为;若是绿色,便是两处灵窍的修为;若是变成黄色,便有三处灵窍修为。” 说罢,林文卫又挑了挑眉道:“你且现在这等一会,我去那边请一位内门的师兄来。” 见林文卫已经图穷匕见,罗英嫡却也是半点不怵他,只是静等来人。 未及,林文卫就把人带了回来,稍远处还有魏金等人在井壁上观。 罗英嫡看了一眼,忍不住感慨一声。 这林文卫已经被魏金当成了过河的卒子,随时都能抛出来随意丢弃,偏偏还没有半分自觉,也算的上是可怜了。 只是罗英嫡却也不会去揭开这个东西。远远的,罗英嫡就向林文卫领来的师兄施礼道:“劳师兄辛苦验证,英嫡万分罪过。” 这内门师兄显然不清楚林文卫等人和罗英嫡之间的猫腻,因此也是一如平常的应和了两声,就站在了练功石旁,静等罗英嫡开始。 林文卫此时已经是等的不耐烦了,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罗英嫡被内门师兄判定修为不足而灰溜溜离开的样子。 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出心中憋了七八年的怨气,他连忙催促道:“罗师兄,你还不快些往这练功石灌输真元!” 罗英嫡听罢,对那师兄无奈笑笑算是赔礼。又轻蔑地看了林文卫一眼,这才将手按在了练功石上。 未过多久,练功石转为绿色。林文卫神色未有变化。 半盏茶时间后,练功石已然全数转为青色。林文卫面色转白,眼中渐渐露出惊恐之色。那内门师兄却是对着罗英嫡轻轻点头。 只是小半个时辰过去,练功石仍为青色。 林文卫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变得异常红润,他的脸上已经写上了得意二字。 不过他没有发觉他身后有人已经露出赞许之色,只是用讥讽的语气道:“罗英嫡,你若是修为不够,就不用再耗下去了。要知道真元修来不易,若是为了争一口气就把真元浪费在此处,实在是不值啊。”林文卫开始叫嚣,语气里说不出得得意。 ------------ 012 谁是靠山 罗英嫡看向林文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不过罗英嫡打算演戏演全套,此时听了只能忍不住咳了一声,然后用怜悯的神色看向林文卫道:“多谢师弟提醒。不过为兄却还是想再试试。” 对于罗英嫡的眼神,林文卫看的很清楚。 他这个时候虽然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真相。 所以林文卫叫嚣道:“哼,再试又如何,这都半个时辰了,练功石依然是绿色,黄色丝毫未现,难不成在这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你还想说自己已经开启了三处灵窍!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罗英嫡脸上露出无奈笑意,与那内门师兄点过头示意一番后,却是闭上双目,任林文卫在耳边聒噪,径直向练功石不疾不徐地输入真元。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练功石上的绿色未改,依然如故。 罗英嫡也终于吐出了胸中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虽然不屑丹乾派用这垃圾货色的练功石来糊弄自己这些派里的普通弟子,但是能借这个机会检阅一下自身的修为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罗英嫡没有直接就把自身的修为全数灌入练功石中,而是保持着自己开启二处灵窍的强度不疾不徐地行功,这就是练功石为何一直是绿色的原因。 不是罗英嫡没本事,而是他完全没必要。 能保持接近一个时辰的二处灵窍修为强度的输入,这已然足以证明罗英嫡三处灵窍的修为。 此时他收功,那内门师兄则是向他欣慰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阳刻着“三”字的令牌——令牌上的“三”字就代表着他有了三处灵窍的修为。 林文卫眼睁睁地看着罗英嫡把令牌接过手,先是呆愣了半晌,随后却是大声叫囔开来:“罗英嫡你怎么可以接这个牌子!” “白痴。”罗英嫡难得再理这蠢货,只是拿着牌子对着已经远处旁观了一个时辰的厉红珊晃了晃,自然引来这女人的一阵欢呼。 罗英嫡脸上也是笑容满面,因为他示意的方向不仅站着厉红珊,还站着魏金一群人。他这次难得的招摇了一下,可不仅仅是为了安厉红珊的心,还是为了恶心魏金一下。 罗英嫡从来都没把林文卫这个过河的卒子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群人里只有魏金才有些许资格够他出手惩戒一番! 林文卫见罗英嫡不搭理自己,又转身去找那内门师兄的麻烦。 只是那内门师兄是何等人物,平日里是连看也懒得看林文卫这样的普通弟子一眼的。所以只是对他不屑的斜视了一眼,径直走了。 林文卫两边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终于发疯似的嚷嚷了起来。一会说罗英嫡买通内门师兄、一会说那内门师兄徇私舞弊,总之他话里的意思就是罗英嫡根本没资格得那块写了三的令牌,一定要把罗英嫡这个派里的祸害绳之以法! 他的叫嚷很快有了结果,不一会就又有几位内门师兄从报名处走了出来。 林文卫见了大喜,顿时迎了上去,然后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其中自然是不免加油添醋了一通,甚至还说他昨夜曾无意中撞见罗英嫡与先前那位师兄私下相见。 对于他的添油加醋罗英嫡根本是懒得反驳,只是对这位后来的师兄商无笑道:“不想又要劳烦师兄,英嫡当真是死罪。” 商无笑则是哈哈大笑道:“师弟修为精进如此迅速,当真是让为兄好生羡慕。想我当初初入仙缘路,也花了一月有余才有了三处灵窍的修为,当时还暗自得意。只是如今见了师弟速度,才知道天外有天,当真是惭愧啊。” “不过我可还记得师弟当日可是许了一顿酒的,莫非是忘记了?” 罗英嫡听了连忙又是一阵抱歉,只说考完第二轮后再请他痛饮一番。 林文卫此时却是看傻了眼。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两个人都和罗英嫡这个死对头认识,然后他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只是他心里头的最后坚持让他仍然抱有报仇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不明白罗英嫡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内门师兄,他只是看出来和罗英嫡说话的这人是这几人中为首的,所以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可惜他所看的地方除了厉红珊外已经空空如也,魏金等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林文卫心里最后的坚持终于崩塌,意识也陷入了一片模糊。 “去请执法弟子来,将这蠢货压下去关上半个月好好反省。我丹乾派好不容易出了一位资质出众的师弟,怎能让这等龌蹉之徒随意诬陷。若是在牢里也闭不上嘴巴瞎嚷嚷,就申报将他赶下山去!” 罗英嫡这个时候看见这位商师兄的做派也是忍不住暗暗咂舌,但对于林文卫受到的处罚却没有半点的不忍。 林文卫这等小人不好生整治一番,只怕他以后在山上的日子就得天天被人聒噪了。故此,借这位商师兄的手让他受一番惩治正合他的意。 不过如今有了这位师兄引路,罗英嫡报名就方便了许多。 实则有了那块证明修为的牌子后,他报名一事就再无阻碍。不过有了师兄领路,自然不用再去排队,因此早早地就办完了。 与师兄告别,罗英嫡接到等候多时的厉红珊,施施然地就往山上走。 见两人不时回院子,厉红珊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自然是去看今次要对付的灵兽。”罗英嫡为厉红珊解惑道。 第二轮大考与外门弟子参加的第一轮大考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外门弟子报考时就要接受抽签,然后在得知目标后可以有一晚上的准备。 例如抽到赤尾鲨的,那就得准备水靠等物事。 可第二轮大考却是不行,报考弟子在考前才会抽选自己要面对的灵兽,根本是备无可备! 不过此事也不是绝对! 不过一次派内弟子晋升的大考而已,丹乾派终究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因此报考弟子可以先行去灵兽苑参观一番。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不过还未到地方,两人就遇上了从灵兽苑出来的魏金一行人。 随着林文卫的失败被压,罗英嫡与魏金之间就没了缓解的可能。故此两人见面后虽然没有口舌之争,但是对视时的那份紧张感却是充满在所有人的心里。 除了罗英嫡! 罗英嫡虽然打算要借这第二次大考的时机好生惩戒魏金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但是他却没有把他当做对手,而是一个踏脚石。 有人会把一块踏脚石当做自己的对手么?! “刚才我瞧见魏金看你的眼神差点没被吓死,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拔剑要跟你切磋呢。”厉红珊待魏金等人走远了才敢说话,而且还有些惊魂未定模样:“看他眼里充盈的神光,果然不愧是有五处灵窍修为的人。” “不是五处,是六处。”罗英嫡却是随口应道。 他在藏经楼里遍览群书,其中自有教人看他人修为的秘术。只不过那是一位前辈以长辈的身份述说自己如何检验弟子修为进度,不想却被他活学活用了。 不过这方式也就是对着如他这般初入仙途的人有用,似那种懂得隐藏自身修为的,根本半点用处没有。 厉红珊却是“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只是被罗英嫡拿眼一扫,又连忙蔫了下去。 “想当年你厉红珊也是外门弟子里的一位风云人物,怎的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的,便是见了一个五处灵窍的修为也这般大惊小怪的。有这功夫,你不如回去多静修一会!”罗英嫡说的苦口婆心。 他的确是不明白厉红珊的变化。 明明原本一个很强势的女人,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整天小儿女姿态的小女子,当真是奇也怪哉! 如果不是两人有过一次同行的善缘在,他才懒得借这个机会敲打这个女人。 厉红珊听了先是一愣,似乎是想到当初尚是外门弟子时的风光模样,便是脸色也是有几分骄傲浮现。只是旋即又变得消沉下来,却像是失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 “你不懂?你怎么会不懂呢!” 厉红珊最先说话还是小声小气的,可却是越说越大声,甚至不顾路上无数人人来人往,径直大喊道:“你当日没有开启灵窍时,还不是和我现在一样不敢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是,你现在是厉害了,短短时间就有了三处灵窍的修为,可你想过我没有?” 厉红珊说到这里气息又逐渐转小,转而渐渐有哭声响起。未几,厉红珊却是干脆扑进了罗英嫡的怀里抽噎,便是罗英嫡想阻止都没机会。 “我在山上十年了,连一处灵窍都没开出来,就算是仙缘大考还是靠你出的主意!你以为我很想这样么,难道我不想跟以前一样把人呼来喝去么?可是我没办法啊。” 厉红珊又哭了几声,这才继续道:“我在山上十年早就看明白了,这修仙界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你修为高、本领强,才能有说话的权力,像我这样灵窍都开不出来的的除非早早找一个靠山,否则迟早也是被人生吞活吃的份。” 罗英嫡很想问一句“难道我就是你找的靠山?”,但是厉红珊这一番把修仙界赤裸裸的剖析在他面前的话,却是把他直接惊的说不出话了。 其实这一番话当初几人去猎杀山鹰时厉红珊就说过,只是罗英嫡当时的心思全放在了山鹰上,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 只是如今听来,罗英嫡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却是已然承认了七八分。 想到当初自己若非遇上师尊,只怕到今日早就成了丹乾山后山的一具无人知晓的骸骨;若非有藏经楼这个最大的秘密,只怕他连山鹰都没勇气去面对,更遑论今日脚踩林文卫,甚至可以不把魏金放在眼里的风光! “好在我有师尊庇佑,更有藏经楼这等秘宝护身……”罗英嫡暗自感慨一句后,也没了心思再在灵兽苑多做停留,不过是匆匆看了一眼灵兽苑里各种灵兽的品相种类,就匆匆赶回了自家院落。 只是在回院的路上,罗英嫡看似随意的转头四顾,却把丹乾山各个侧峰上修建的宅院纷纷收入眼中。 那些能够在丹乾山灵脉支脉上修建宅院、独占一条支脉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这是丹乾山身份最高贵的师门长辈才有的待遇,稍次一些的也是他们的亲传弟子才有资格! 在之前的十年里,他曾无数次的看见过这些宅院,当时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但是近日,罗英嫡的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有了这一次谈话作为基础,对于厉红珊要搬来同住一所院落的想法,罗英嫡干脆选择了默认。不过在做过每日晚间的功课后,罗英嫡没有在浪费任何时间,直接就进入了识海之中,然后用比之前更大的热情重新阅读起藏经楼里的各式典籍来。 这一晚临出识海前,罗英嫡忍不住问到:“老人家,不知这些书我能带出去看么?” “带出去自然是可以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罗英嫡,对于这个新主人的变化他看在了眼里,但是却没有点破,只是如同往常一样的有问必答:“只是这些典籍看似是真的,实则不过是我这藏经楼历代主人的经验、记忆所化,根本不是识体。即便少君想要带出去,也需要寻着一些载物才行。” “老人家说的莫非是仙家常用的玉简!”罗英嫡想了半晌后恍然大悟,这才与老人告别。 用厉红珊打来的泉水梳洗过后,罗英嫡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打扫房间的厉红珊。 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昨日略带些歇斯底里的模样,反而是一脸平静,就像是认命了一样。 罗英嫡刚要走出房门,最终还是在临出房门时转过身来,用最诚挚的声音道:“昨日你说你把我当成了你的靠山,我没应下,也不敢应下。不过,现在我应下了。” 听见这句话,厉红珊心里的委屈顿时如同溃堤之河,汹涌的波涛让她彻底忘记了矜持,只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睛里只剩下罗英嫡大步出门的身影。 “靠山而已,无非是看谁比谁硬!”罗英嫡走在前往大校场的山路上,眼睛中只剩下无边的坚毅和自信:“如今我有藏经楼做靠山,就不信你们的靠山还能比它更硬!” ------------ 013 自信爆棚 厉红珊的哭声并没有在罗英嫡的心里惊起波澜,不是不在乎,而是早有准备。 向身后挥挥手,算是对厉红珊打过的招呼,却丝毫不管在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厚实的房帘,罗英嫡走的毫无牵挂。 不需要去管,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带着这样的一份轻松,罗英嫡在前往大校场的半路上遇见了魏金。 “不想魏师兄竟然来的这般早。”罗英嫡好奇地看了一眼魏金肩上还未干透的露水,脸上带着笑,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 没有在意罗英嫡的调笑,魏金用十足冷酷的语气道:“我怕来的晚了,你就先过去了。” “哦!”罗英嫡有些惊讶,他这才彻底明白自己和魏金心里的想法真的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这场赌赛,罗英嫡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对他来说,他的一颗心早就扩散到了丹乾派的上上下下,整个丹乾山才是他的战场;他的眼睛已经盯到了整个修仙界,那里才是他关注的地方。 区区一次普通弟子之间的赌赛,在他看来不过是自己参加第二轮大考添加的调味品——即便没有魏金的挑衅,他也一样会报名! 至于成功不成功,他并不在乎,虽然他对自己有超过六成的信心。 可根据这一次两个人的对话来分析,魏金显然不这么看。 他把自己当成了对手,一个必须要压倒的对象,即使他过关的可能性不超过三成。 六成和三成的区别,不仅在于见识、经验、智慧,还在于两个人的眼界。 “你放心,这一次不会有人在边上聒噪了。”魏金忽然说到:“其实我一直都很想把他们从身边赶走,谢谢你给了我个好理由。” “哦?”罗英嫡眼眉忍不住一挑,然后他就捕捉到魏金眼神中的那一抹狡黠。 聪明人的狡黠。 罗英嫡忍不住苦笑,他发现魏金其实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 “如此说来,却是魏师兄欠我一份人情了。” “人情归人情,”魏金看向罗英嫡,眼神犹如两军对垒时站在最前方叫嚣着要单挑的大将,冲动而又疯狂。 “该比的还是要比,我要让别人来看看,我们两个人里面究竟是谁高明一些!” “那就让我瞧瞧,究竟是谁更高明些好了。” 看着魏金在山道上行走时锋芒毕露的霸气,罗英嫡眼中暴起一蓬源自自信的神光。 丹乾派的大校场放在了后山,占地足有千亩,容纳全派数千弟子同场竞技也绰绰有余。只不过今天大校场的主角已经不是这些弟子,而是那些或嘶吼、或轻吟的灵兽们。 身型厚重的龙象龟、矫健如风踏风而行的嘶风虎、娇媚诱人面貌宛如女子的啸月狐,以及那只在空中统领数只飞禽上下翻飞的绿羽青鸾。 “好漂亮的青鸾!”罗英嫡看着忍不住感叹道。 但是点到的声音很快就让他没有了继续感叹的兴致,未知的对手总是更值得关注一些。 抽签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赫然是在场灵兽中难度中等的啸月狐。 “啸月狐,看来师弟你运气不错,不过还是我的运气好一些。”魏金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土黄色的令牌,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轻松。 龙象龟是寓意厚重的土黄色、嘶风虎则是轻灵的风、罗英嫡手里是代表啸月狐的白色令牌,至于青鸾则是皇者的金色。 四者中,龙象龟以气力著称,又因为其嘶吼时犹如龙象,故此得名。在所有人眼中,这个身型笨重的大家伙无疑是最好对付的。 不过罗英嫡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等魏金带着张狂的笑意嚣张离去,罗英嫡忍不住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龙象龟!笨重?看来这次有许多人会栽在这个大家伙手里了。” 不理会魏金,罗英嫡径直往啸月狐的场地走去。 今次参加大考的一共四百余人,抽中啸月狐的不少,罗英嫡粗略点过,怕是有一百六七十人。不过丹乾山豢养的啸月狐至少有五六只,这些人数再分流一下,每只啸月狐面前也不过是二三十人罢了。 没有急着上场,罗英嫡只是在暗中仔细观察这些啸月狐的不同,然后与自己记忆中的啸月狐进行对比。 很快罗英嫡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是一只体型适中的母狐,眼角处紫色的泪痕足以让罗英嫡判断出它的性别。 而且罗英嫡可以肯定它开启灵智的时间绝对不长,因为它时不时会抬起自己秀美的头颅,然后用与众不同的眼神看向四周空茫的天空。 那是和其他啸月狐完全不同的眼神,正是这对极具灵气的双眼牢牢地吸引住了罗英嫡! 莫名的,罗英嫡竟是读懂了其中的含义,那是一种渴望自由的眼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英嫡踏进了大考划定的考核范围。他的身前百丈就是那只啸月狐,而代表过关的令牌就被啸月狐摁在爪下。 没有在意啸月狐警告性的啸声,罗英嫡只是高举自己的双手,迈进了啸月狐身前五十丈之内。 罗英嫡很清楚,五十丈是普通啸月狐的正常警戒范围,表示啸月狐在这个范围内随时可能发起攻击。 不过罗英嫡特意选中的这只显然与众不同。 啸月狐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它就像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只是用好奇地眼神看着这个连武器都没有佩戴的家伙,好奇地看着这个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人类越来越近。 罗英嫡在走到三十丈距离的时候果断停下了脚。 他记得很清楚,啸月狐和其他灵兽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的警备范围很大,最高警戒的范围足有三十丈。 一旦他踏进三十丈,即使是一直刚刚脱奶的幼狐也会拼死逃命。而一旦他发现自己无处可逃时,就会发动最疯狂的进攻! 所以罗英嫡很明智的踩在了这条线上,然后用毫无恶意的眼神与啸月狐对视。 他在等待啸月狐最特殊的攻击方式,也是凡人中盛传已久的妖狐术。 这是罗英嫡唯一能和啸月狐沟通的方式,也是他一个区区三处灵窍修为的普通弟子唯一过关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在罗英嫡的脑海中响起,宛如十三四岁的孩童—— “你为什么不走近点来?快过来陪我玩啊。” 这是这只啸月狐的声音! 罗英嫡的眼眶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放大了一圈,然后他立即闭上眼睛,他担心自己的眼睛会暴露自己心底里的高兴。 啸月狐在他心里说的第一句话已经足以让他把自己计划的成功性提高到八分! 但是他并没有依言走前去,反而退了一步。 通过翻检无数藏经阁里的典籍,他深知啸月狐比所有的灵兽都要机敏,戒备心也最重。如果他此时贸然地往前走,不仅不会让啸月狐放下戒备心,反而会惹起啸月狐的进攻。 他一个只开启了三处灵窍、连佩剑都没有带的普通弟子在啸月狐的攻势下可没有半点胜算。 罗英嫡退了一步,啸月狐没有任何表示。 罗英嫡不动声色,继续退。他现在只等待啸月狐第二次和自己说话。 后退十丈过后,啸月狐没有动静;后退二十丈,啸月狐依然没有动静。 罗英嫡只要再退一步,就要离开啸月狐的戒备范围,也将离开啸月狐施展妖狐术的最大距离。但是他没有迟疑,仍然坚定地向后迈步。 就在这时,罗英嫡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异香。 罗英嫡心里陡然一跳,然后他毫不迟疑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没有了啸月狐,只有一位慵懒侧卧于榻的女子;四周也不是丹乾山的大校场,而是一处女子的闺房。 “小道士,你很狡猾啊。”啸月狐拖着一蓬美丽的狐尾,莹莹袅袅地从榻上站起来,修长的身形仅披轻纱,除此之外全身剩下只剩一件水月色的肚兜,堪堪将她一对雪色****遮住大半,显露出一个饱满的弧线。 惹人遐思! 如果不是在看过藏经楼的各种典籍后早有准备,如果不是已经在玄天阵里已经经历过更香艳的,罗英嫡几乎就要陷进这个幻境里去。 好诡异的妖狐术,仅幻术而言,几能与藏经阁外的玄天大阵比肩!罗英嫡在心里下了一个定论。 “玄天大阵何等奥妙,我区区一介狐妖怎能与这等奇术相比。” “你竟会读心术。”罗英嫡看着侃侃而谈的啸月狐,忍不住惊讶出声。 “会读心术这种小把戏有什么好骄傲的。”啸月狐不满道:“也就是你们这些人才会因为这个大惊小怪。特别是那些秃头,还硬是把读心术吹成了佛家神通,当真是笑掉我们妖狐的大牙。” “只怕未必吧。” 罗英嫡虽然一开始就被这啸月狐打了个下马威,但是他在藏经楼里翻看了无数典籍,对于啸月狐的习性了解的只怕比眼前这只啸月狐自己还多,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另辟蹊径的谋划来。 故此,当啸月狐故弄玄虚的把读心术贬低的一文不值的时候,罗英嫡却是在哑然失笑中重拾了信心——啸月狐越是贬低读心术,越是说明她本身的弱小。 这是一种反向思维。 所以他直接就揭穿啸月狐的把戏道:“吹捧你两句你还当真了。你无非就是占了你妖狐术的便宜,依仗主场之力才勉强办到。若是没有这妖狐术,你倒是给我读心看看。” “哦!”啸月狐被人拆穿了也不气恼,反而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想小郎君竟是这般知晓人家的秘密呢。” 啸月狐眼眉流转,将她衬的更是诱人:“莫非小郎君也是同道中人不成?” 说话间也不见啸月狐如何作势,身上轻纱却是缓缓飞起,随后罩在罗英嫡头上。 随手把轻纱扯下,罗英嫡看也不看啸月狐,只是用双指轻捻轻纱,随后感叹道:“这纱看着倒是不错,只是太薄了些,放在手里也跟没有一般。” 说罢,罗英嫡却是直接走上前去,将那轻纱又披回啸月狐身上,甚至还将一些褶皱特意捋平了。 罗英嫡这个动作实际上就是等同于告诉啸月狐,他从头到尾都清楚的知道这是幻术,啸月狐这些魅惑人的努力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罗英嫡的这个动作做的自然至极,丝毫没有半点做作的感觉。可偏偏就是因为如此,落在啸月狐眼里却是激起了无数波澜,甚至让这妖狐一阵失神。 “这人竟将我当成了人!”啸月狐看着罗英嫡的背影,眼泛涟漪。 一屁股坐在啸月狐最先侧卧的那处软榻上,看着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罗英嫡眼中只有赞赏之色。 直到啸月狐又习惯性的露出魅人笑容时,罗英嫡摇头失望道:“这等试探来试探去着实没甚子意思,我也不想再与你绕圈子了。此番我特意引你向我施放妖狐术,却是来与你做个交易的。” 罗英嫡说话时眼中冒着无比自信的精光。 行百里路者半九十,此时已然到了罗英嫡一番谋划的最后时刻,成与不成便在此时! 见啸月狐脸上疑惑表情,罗英嫡却是哑然失笑道:“你想的太多了。我只不过是想找你行个方便,让我好过关而已。” 啸月狐脸上先是露出一个恍然眼神,随后娇笑道:“我说你神神道道这般久,还以为你想让我为你为非作歹,让我紧张了许久。不想绕来绕去,却是为了这种小事。” 看着啸月狐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罗英嫡暗暗摇头,闭眼思索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两月,两月之内我争取成为丹乾派亲传弟子。介时我去灵兽苑将你讨来,还你一片自由天空!” 罗英嫡的这句话说的极有分量,但却不在于把这只啸月狐从灵兽苑要出来,而是他口中那个两月内成为亲传弟子的承诺! 两月内成为亲传弟子,若有知道罗英嫡的人只怕就要振臂惊呼! 要知道罗英嫡几日前才开启灵窍,而两月内就能成为亲传弟子,这已然不是一般人敢想的事情了。 这是何等自信! ------------ 014 上达天听 大校场啸月狐处此时起了一阵骚乱,因为有人在准备过关的时候,先是不做任何防备的向前直行,随后又突然闭眼直退,这奇怪的举动瞬间就惹起了许多人议论。 等这个人突然闭眼原地打坐的时候,议论已经变成了喧哗。 而等啸月狐毫无征兆地飞跃到这人身边盘卧后,喧哗则彻底变成了哄闹。 此事很快就惊动了今日负责巡检大校场的亲传弟子裘鹤轩。 穿着一袭锦衣的裘鹤轩长的十分帅气,不过他的脸上却时刻都挂着一个生人勿进的冷酷笑容,加上他“银扇公子”的赫赫名声,虽然引来无数普通弟子的骚动,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走前去攀谈。 “可曾查过此人身份?”裘鹤轩在到场的第一时间就开口问道。 “禀裘师兄,已然查探清楚。此人唤作罗英嫡,目前仅开启三处灵窍。而且……” “而且如何?”见这人回答的支支吾吾的,裘鹤轩立时就冷下脸来。 被裘鹤轩眼中寒光一射,这人顿时也慌了,就跟掏心窝子一样的把他知道的东西全数掏了出来:“而且名册上有写,这罗英嫡在山上十年,在大考前几日才开启灵窍。但是此人胆识甚佳,竟是直面山鹰,更是一剑将山鹰斩杀当场,乃是今年紫金榜的第二名。” “紫金榜!刚晋升的弟子!”裘鹤轩这时候也冷不下脸了,只是急问道:“你确定没错?你当知道,若是有谎报之言,可是要革除出派的。” “不敢谎报,此人的确是前些时日刚刚晋升的普通弟子,便是灵窍也是前些时日才开。早些时候他还闹出过要闯山门的笑话,只可惜他开了灵窍,此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原来如此。”裘鹤轩脸色稍霁,只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瞳孔忍不住收了一收。 “想不到此人竟然还有此等境遇,只怕日后也是我辈中人。如此,日后说不得要多关注一二了。”看了被啸月狐盘踞在身体中间的罗英嫡一眼,裘鹤轩暗想道。 又在场外观察了足有盏茶时间后,他又开口询问负责本场考核的内门弟子:“这般模样有多久了?” “这般模样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时辰。我等先前曾想进场内去查探一番,只是稍一走近,那啸月狐就会向我等嘶吼。有管理灵兽苑的师兄说,这嘶吼表示啸月狐不希望有人打扰,便是他们亲来也是无用,须的等啸月狐自己走开才能将罗师弟救出来。无奈之下,我等只能厚颜将师兄请来。” 这负责考核的内门弟子这会儿已经是满头的冷汗了,说话时惊惊颤颤的,话更是说的断断续续。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可实际上已经三十有余,晋升内门弟子也已经长达十余年,负责考核仙缘大考第二轮更不是第一次,可从来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他也曾经亲自进场过,可是只要稍一靠近,啸月狐就会发出警告。如果走得再近一点,啸月狐立即就会蹲坐而起,然后自己就会无征兆的开始头晕眼花。如果再不信邪的要往前走,立马就会晕倒在地。 因为前一个不信邪的弟子已经直接躺在那人事不醒了。 正是迫于这种压力,他只能向师门求援。要知道这无疑是告诉旁人他无力处理此事,一旦层层上报,必然会在师门长老那得一个不可用的评语。 所以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他是绝对不会把裘鹤轩叫来的。 这无疑是毁了自己的仙缘! 只是如今看裘鹤轩也是一脸凝重模样,他忽然就松了口气。 连裘鹤轩这位堂堂的银扇公子都没办法,他一个内门弟子没办法也是正常的。 事实的确如此,裘鹤轩如今的确也没了办法。 和旁人说的一样,只要稍一接近就会头晕目眩,虽然运起真元护住灵识后能有所缓解,但走的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是明显,到最后甚至连运足了真元也没效果了。 偏偏这啸月狐又是自家灵兽苑豢养的,自然不能出手将它直接斩杀,所以习惯了斩妖除魔的裘鹤轩这个时候也没了办法,只能无奈退出场外。 裘鹤轩自然没有其他顾虑,直接就吩咐道:“你等在这小心看护,莫要再让他人靠近那畜生。我先去向负责大考的黄师叔禀告一声,一切事宜自有他老人家定夺。” 说罢,裘鹤轩右手银扇一抛,不过巴掌大的物件瞬间化作桌面大小。不等余人惊叹,裘鹤轩已然纵身跃上,径直向天上飞去,只留下无数羡慕的眼神。 只是裘鹤轩去的快,回的更快。众人还在回味裘鹤轩乘扇离去的英姿时,他已经回转回来。 银扇尚在空中还未来得及落下,裘鹤轩清冽如刀的声音已经传下来:“黄师叔有令,任何人不得再接近这只啸月狐半步。” 不等众人惊讶,落地了的裘鹤轩又解释说道:“罗师弟此时正被啸月狐妖狐术所困,但如今身在我丹乾山上,自然不会有何危险,所以我等不须担心,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妖狐术! 在场众人听闻后无不面面相觑,只得暗自感叹那被困的人有够倒霉。 丹乾山上弟子近二千,可能够下山历练的永远是少数人,亲眼见过妖魔鬼怪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是待在山上默默潜修,只盼有朝一日能脱颖而出,得哪位师门长老青睐收入门墙成为亲传弟子。 所以,对于一些口耳相传的法术,大多数人也只是只听其名而已。如今听的有人中了妖狐术,自然心里生出一股悲哀之情来。 这等传说中的法术,是等闲人能受的起的么! 只是不等他们将这股悲哀表现出来,裘鹤轩又道:“黄师叔有明令,只要这位师弟能平安从妖狐术中脱困而出,便可证明其道心稳固、修为不俗,当可晋升为内门弟子,务须再考。” 说罢,裘鹤轩冷眼看遍全场,见无人质疑,这才潇洒离去。 等裘鹤轩飞远,全场顿时都沸腾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场里那个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家伙身上,一些已经考核完毕却未过关的更是捶足顿胸,恼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被啸月狐施展这妖狐术。 他们恨的不是那个所谓的直接过关的名额,而在于这么一次可以上达天听的机会! 自己的名字能够在师门长老的耳朵里转一圈,这是何等珍贵的荣耀,说不定就因为这么一次机会,就能被长老们记住,然后收为亲传弟子! 要知道这可是亲传弟子啊! 整整二千有余的丹乾山上,除去历代降妖除魔后所剩不多的一二十位长老,就是这不到百位的亲传弟子最大了。而一个亲传弟子下山后,即使是凡人中的皇帝见了也要称呼一声仙师的! 这是何等的荣耀!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罗英嫡的眼神只剩下了羡慕。 罗英嫡这个时候却是早在心里笑开了。 他其实早就从啸月狐的妖狐术中出来了,只是为了给自己继续增加名声,这才故意在原地打坐。 甚至啸月狐会突然盘身在他身边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也属于两个人协议的一部分。 为的无非就是让这件事传到亲传弟子乃至于师门长老耳朵里去。 如今看来,罗英嫡的谋划已经全数达成,甚至是超额完成! 至于那个被啸月狐弄晕过去的倒霉蛋,则是罗英嫡的意外之喜,正好被罗英嫡借来衬托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 如今目的全数达到,罗英嫡自然顺势就醒了过来。 在无数人的关注中,罗英嫡脸带轻笑,从容的从地上拾起那块代表过关的令牌,将它交给负责考核的师兄。 随后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罗英嫡毫不费力的拨开了围观的人群,径直转身潇洒而去。 一道狐啸陡然响起,声震天际。所有人都在骇然中回头,却看见那只啸月狐已然轻巧的窜出人群,直接往灵兽苑奔去。 与此同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也传进了罗英嫡的脑海里:“小道士,我等着你来接我哦!” 没有再去理会注定要在丹乾山上传扬开的故事,罗英嫡直接回转自家的院落。 他答应了啸月狐要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成为亲传弟子,自然不是一句空话。 所谓空口无凭,如果他是打的哄骗的主意的话,只怕早就被这能读心的狐狸迷晕了。所以他能说出这个承诺是真心有这个打算。 而他的计划就是仙缘大考的第三轮,也是内门弟子晋升为亲传弟子的最佳机会! 这也正是他不顾非议,和啸月狐合演这场戏的原因——如果不能先一步在丹乾山上、特别是亲传弟子乃至于师门长老中打开名声,以他如今的修为想晋升亲传弟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罗英嫡很清楚,这种一时的名声仅仅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想要顺利获得亲传弟子的名位,还需要他在第三轮大考中有更完美的表现。 不过在这之前,罗英嫡显然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罗英嫡,你终于回来了。”魏金缠着一身的绷带靠坐在罗英嫡小院的外墙上。脸上因为失血太多的缘故已经变得苍白一片。如果不是有人搀扶着他,只怕他只能躺在地上了。 厉红珊也看到了罗英嫡,但是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只是用畏惧的看着魏金,还有魏金身边那个朴素无华的大箱子。 箱子的封皮上只有两个字:内门! 罗英嫡的视线只在那个箱子上扫了一眼就转到了魏金身上,然后用自己最诚挚的语气道:“看来师兄已经顺利通过大考,位列内门弟子行列。如此说来,英嫡当真要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厉红珊的脸色却是忍不住变了变,原本就难看的很,因为罗英嫡这一句敷衍的话甚至都快变成哭了。 “罗英嫡你少在这装君子!”怒不可遏的魏金不顾一身的伤势强撑着站了起来,单手指着罗英嫡道:“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揶揄我?如今我得了内门弟子的身份,你服不服气,服不服气!” 罗英嫡看了一眼他身上开始泛红的绷带,有心提醒下他,不想被魏金粗暴打断—— “在山上十年,同门的师兄弟里面,所有人都说你才是我们这一辈弟子中的第一,说你是我们这一辈师兄弟里面最有希望进入内门的。嘿嘿,只怕他们这些已经滚下山去的蠢货做梦也想不到,第一个拥有内门弟子身份的会是我,是我魏金!” 见魏金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里,罗英嫡也懒得去跟这种疯子一样的人吵,只是扯了厉红珊就走,留下魏金一个人在那继续乱喊。 “你以为只有林文卫讨厌你?不不不,我跟你说,我也讨厌你,我们都讨厌你!讨厌你那副神气的模样,讨厌你那副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中的样子!所以林文卫一来找我我就来了!你以为我是被他挑拨的,大错特错!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我会来出我这口憋在心里十年的恶气!” 此时罗英嫡已经进了院子,一边吩咐厉红珊去搬桌椅、茶壶来,一边随口问她道:“我当初真这么惹人讨厌?” 见厉红珊闷着脸不答话,罗英嫡的脸就变得古怪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争这口气呢!大家都是为了求仙缘才上山来的,原本就应该一心向道努力修行才对。几个外门弟子在那争来争取的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些太无聊了?” “哼,你当初何等神气,几乎日日都被那些师兄夸奖,你自然是感受不到了。”不知何时魏金忽然走了进来,而且脸上的戾气不见了,只有无数的傲气。 即使一身绷带,可这个时候的魏金依然骄傲的如同一柄出窍的利剑。 “看你衣裳的干净模样,只怕连灵兽的一招都不敢接吧。而我却是和那龙象龟大战三百回合,如此更是堂堂内门弟子,你现在是不是也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了!” 看一眼面带畏惧的厉红珊,又扫了一眼被自己的霸气逼的不敢发一言的罗英嫡,魏金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十年恶气一日吐尽,就算被那畜生弄的一身是伤又如何!”魏金大笑,甚至不管自己被牵动的伤势,只是任那污血从嘴角流出和泪水混成一块。 ------------ 015 鲲鹏之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然踩着飞剑从天而降。 罗英嫡眼尖,看见来者赫然是商无笑,忙不迭起身见礼! 商无笑却是浑不在意,只是笑吟吟道:“罗师弟,适才听其他师兄弟说你顺利晋升内门了,我这可是来找你讨酒喝来了!” 厉红珊听见后,看着罗英嫡的双眼陡然露出不可思议模样。 魏金脸上也露出不可置信模样:“怎可能,他罗英嫡怎么可能也晋升内门弟子!” “这位师弟好生奇怪,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商无笑说笑间,手里却是突然多出来一个箱子,和魏金身边的箱子根本是一模一样。 “瞧,连罗师弟的行头我都取来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魏金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是一口老血喷出。 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这正是装内门弟子行头的箱子! 要知道自从他得了内门弟子的资格后,第一时间就把全套的行头取了来。在罗英嫡没回来的空档里,他更是让身边服侍自己的外门弟子擦拭了那箱子十遍都不止! 所以,当他看见这个箱子时,顿时知道自己满心的欢喜都成了空;刚才借着得意发出的怨念也顿时没了去处! “他……他明明只开启了三处灵窍,修为这般不堪,为何与灵兽对战过后还半点伤痕都没有!”魏金不顾口角污血,只是指着罗英嫡问。 随后魏金又指着自己道:“我修为比他高深一倍,对付的也是龙象龟这种最蠢笨的灵兽,可依然浑身是伤。为何他却能毫发无损!” 魏金说完,又指责商无笑道:“你若是不与我说清楚,我便是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我不信我魏金会比不过他一个刚开灵窍的蠢货,我更不信我魏金会被他一辈子压的出不了头!” 见魏金这副歇斯底里模样,商无笑忍不住皱眉。 只是看魏金说话口气,分明与罗英嫡极为熟悉,偏偏双方又似有仇。所以他也不好说的太过详细,只能一言带过道:“罗师弟过了大考乃是我丹乾派数百名弟子亲眼所见,又如何能有假!这事你再不信也是无用,不如先去把伤治好,日后好好修行,为我丹乾派增光。” “不去!”魏金却是犹如喝醉了酒一般,将那负责看护他的弟子一胳膊扫开,恨声道:“不说清楚,我哪也不去!罗英嫡,你别躲在背后做缩头乌龟,你快出来给我说清楚!” 商无笑无法,只得转头与罗英嫡道:“这人怎的这般胡搅蛮缠,平白丢了我丹乾派内门弟子的脸面。” 罗英嫡也是苦笑以对道:“这人对我生怨已久,怕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开的。不如让我与他分说分说,看能不能将他劝走。” 商无笑来者是客,如今罗英嫡开这主人口了,他自是无所谓的退往一旁。 此时魏金已然激动的站立不住,只能瘫倒在地上。只是见罗英嫡出来了,连忙又强撑起身体指着罗英嫡就骂。 罗英嫡却是等他骂累了后,这才将他扶在椅子上坐好,又让厉红珊打了水来给他洗漱,又上了热茶。 这一连串行为下来,商无笑自是看的暗暗点头,觉得罗英嫡胸怀宽广。反倒是那个魏金明明得了别人的好意,还在那骂骂咧咧,平白就显得低了罗英嫡不止一筹。 就连负责看护魏金的那位药房的弟子也是看的别过头去。 罗英嫡却是不知道这些,他只不过是觉得魏金躺在地上有些不雅,所以方才如此。 此时等魏金坐好了,罗英嫡这才开口道:“我修为自是比不过魏金师兄的,所以我从开始就没想过要与灵兽斗力。我之弱者,彼之强者,以我弱击彼之强,实非智者所取。” 商无笑听了自是点头应和,厉红珊听了也是忍不住想到当初猎杀山鹰时,罗英嫡也是给她出了个取巧的主意。 虽然最终因为取巧让她只能得个末名,可比那些连过都过不了的人却是要好上太多了。 魏金见罗英嫡不是敷衍自己,而是话中有真意,因此也不胡咧咧了,只是看罗英嫡究竟要怎么跟自己解释。 罗英嫡见其余人等都把视线投了过来,眼中自信神光更甚。 “就以魏金师兄要对付的龙象龟来说。这兽说是气力万钧不为过,身型看似庞大而笨重,可以我所知却是不尽然。” “不错!我就是吃了这个亏。原本以为这大龟笨重不堪,我只要小心避过就能无碍。不想等我一与其对战,却发觉完全不是如此!”魏金这次却是干脆地点头承认。 罗英嫡却是笑道:“龙象龟特点有三!其一是气力万钧,这一爪子拍下来只怕山中屹立了千年万载的巨岩也会被它拍的粉碎。其二是体型庞大,成年龙象龟怕是有一亩地大小,便是刚孵化的幼龟只怕也比我这茶桌大。” 此时商无笑也被罗英嫡说的勾起了兴趣,他虽然在内门呆了十数年,可对这龙象龟的了解也不如罗英嫡多,因此立即问道:“那这其三呢?” 罗英嫡忍不住看了一眼魏金一眼,嘴里却是轻笑道:“其三便是声如龙象,龙象龟正是因此得名。而魏金师兄弄得这副模样,也与这一点有关。” 魏金这次也是干脆的承认,只是他却不信罗英嫡什么都知道,因此催问道:“不错,不错,你接着说。我却不信你竟真的知道。” “呵呵,其中道理其实很好理解。”罗英嫡也不想卖关子,直接就点破其中关窍道:“既然声如龙象,那你为何没想过这龙象之声也是它的一招杀招?” 见魏金露出一副犹如见了鬼的吃惊表情,其余众人顿时明白罗英嫡说的没有半点错误,因此立即催他继续。 “龙象之属何其浩大,若是换作凡人,只怕仅这一声吼便要被震的七窍出血。只是我等修仙之人,有真元护体,却不会如此,但骤然听闻下只怕也要迷糊一阵子。” “对极,对极!”魏金此时却是完全没了争强斗气的信念,他只是颓丧道:“我仗着步伐精妙,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把这龙象龟耍的团团转。这时候我都把那令牌捞到手了,不想那大龟突然吼了一声,我措不及防下却是直接被震得晕了几息时间,然后就被它一掌打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听魏金这般说话,厉红珊只敢憋着笑,一张脸都憋的红透了,就跟那火蚕灵果似的。可商无笑却是毫无顾忌,直接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罗英嫡自然也是轻笑出声,摇头不止。 魏金却也不恼,只是指着罗英嫡道:“你先别急着笑。你适才说以力斗之不是智者所取,我如今便要问问你,若是换成你来对付那龙象龟又要如何?” 罗英嫡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直到魏金催促再三后才支支吾吾道:“这个法子我说了也无甚关系,就怕你们听了不信。而且魏金师兄身上有伤,我怕听了有些妨碍。” 魏金却是认了死理,只说是要罗英嫡说清楚,还扬言气死了也不怨人。 商无笑这会儿也被罗英嫡吊起了兴趣,也是出言催促。厉红珊与那药房的看护弟子更是洗耳倾听,只盼今日知道了五年后大考时能借之过关。 罗英嫡无奈,只得开口道:“若是我抽中这龙象龟,想要过关却也简单。只需大鼓一面锦旗一张即可!” “大鼓?锦旗?”四个听众忍不住面面相觑,魏金更是露出不信神色。 此时却是商无笑忍不住问了:“龙象龟我也见过,的确如你先前所说。只是你说只要大鼓、锦旗就能过关,我却是不信了。若是如此简单,黄长老为何还会选这畜生来负责大考。” 罗英嫡却是轻笑道:“我先前便说过,说了你们也不信,此时却来怪我。也罢,我便全数说了。” “这龙象龟原本生于西域蛮荒极地。那处遍地黄沙,只有极少数湖泊能作水源。这些湖泊被当地蛮子称为沙中珍珠,而龙象龟便在那湖泊边缘生存,故此也称为珍珠龟。” “而这极西之地与我中原富饶完全不同,乃是全年晴天,只有少数日子有雨下。只是这雨不下也就罢了,若是下了就是倾天之势,其中有滚滚天雷声震长夜,又有撕天狂风呼啸不停。往往是一场大雨天地变色,大雨过后江山换颜!” 此时魏金却是不耐烦道:“哼,这些事情谁不知晓,去藏书阁随意查查也能知晓。可与这龙象龟又有甚关系!休要再卖关子,快说快说。” “就是你急躁!”罗英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后,这才继续道—— “这龙象龟看似体型如山,可实际极为胆小。一旦听闻雷声袭来,便会收紧四肢,任那狂风大雨肆虐,只是缩在壳内不出来。须得感觉到烈日当空才敢探出头来觅食。” “所以你以大鼓作雷声,以锦旗以蔽日,让那龙象龟自己缩进壳里!”商无笑这时候却是再度大笑道:“果然简单,果然简单,罗师弟当真是饱学之士,便是这等法子也想的出来。” 罗英嫡轻笑一声,他自然不会说自己这些全是看书看来的,只是拿眼去看魏金。 魏金此时已然呆了,嘴里只是不断念叨“大鼓、锦旗”。罗英嫡等人正不以为意时,魏金突然大喊一声,随即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人也随之晕厥过去。 见这景象,罗英嫡等人顿时就是一阵手忙脚乱。 等那看护弟子背着魏金走出老远后,商无笑却是摇头道:“这人心胸果然狭窄,难怪会记恨于你。” 罗英嫡却是不好接话。 适才几人虽然忙乱,可各个都是人精,都看出来了魏金实乃是装晕,显然是无颜面对罗英嫡。好在在场的几个人也没人想揭穿他,也就配合着让那看护弟子将他背走。 “只是这摊血却是不好处理了。”厉红珊却是看着现场发愁。 “有何不好处理的。”商无笑却是又笑了。 只见他直接拍开那装行头的箱子,然后从中取出一张符咒道:“这张是除尘符,只需灌输适量真元,莫说是这点血了,就算是一屋子的血也能除给你看。” “竟还有这等东西!”罗英嫡却是起了兴趣,连忙拿过来放在手中细细观看。 这除尘符很是普通,无非是在黄纸上誊写了一些符箓罢了。不过罗英嫡细看一番,才发觉它的与众不同,其中竟是包含了召唤风、水、火三者的符箓。 要知道水火二者不相容,能将两者书写在一处,已经足以说明创作之人的本事了。 商无笑却是看出了罗英嫡心思,连忙道:“师弟莫要想的太多,这除尘符中的水火二物也就能除尘罢了,便是想用来烧水也不能,实在不值得去念想。” 罗英嫡听罢,脸上不由露出恍然神色,这才作罢。 商无笑又帮罗英嫡把行头全数取了出来,最后共计新式铁蚕丝制皂底云纹道袍一件、松木七星冠一顶、丹药若干、符咒若干,佩剑与百宝囊则是没的换,须得等他打通第一条人脉验证过修为后亲自去换才行。 罗英嫡也不以为意,仔细翻检一番后就看出来,这里最为宝贵的,乃是一瓶益气丸。 这东西乃是补充体内真元专用,只是目前罗英嫡修为不够用了却是有些浪费。但是罗英嫡何等见识,心里稍一思索便想出了个其他用途,因此小心翼翼地收好了。 罗英嫡把其他东西也一一收好,厉红珊则是一脸兴奋的把罗英嫡扯进房里去要给他换衣裳。 等一切收拾妥当,罗英嫡却是将厉红珊赶去膳厅拿些酒菜,道是要与商无笑畅饮一番。 其实罗英嫡早就看出来,商无笑这一此过来,并不只是单纯来喝酒的。否则以他堂堂内门弟子身份,在这丹乾山上已然是尊贵至极,酒菜之物只要吩咐一声,自然有人会送来,又何必因为一两句谈笑就亲自跑来一趟。 更何况他还把罗英嫡的行头一起带了过来! 这显然是商无笑的卖好之意! 果然,等厉红珊走远了,商无笑这才沉声道:“不知师弟接下来有何打算?是潜心修炼,还是已有鲲鹏之志?” 罗英嫡听了面皮忍不住就是一跳,但他还是强忍住心中激动,平声道:“师兄此话怎讲,莫非两者有何区别?” 商无笑听罢,顿时面带不豫之色道:“师弟若是继续如此装傻卖乖,那你我不谈也罢。” 罗英嫡见状连忙将他扯住,赔笑道:“师兄勿扰,师兄勿扰,师弟在此处向你赔罪就是。” 待两人重新入座,罗英嫡才叹气道:“师兄不知。如今我以三处灵窍的微弱修为晋升内门弟子,想来已经惹来山上无数非议。所以如今我决心安心潜修,努力增加修为……” “师弟此言大缪!” ------------ 016 虚惊一场 商无笑此时被罗英嫡一句话气的说不出来,只能指着罗英嫡的鼻子,连点不停。 罗英嫡见状,连忙劝商无笑喝茶润气。 一杯茶水饮尽,商无笑一把就将杯子摔在地上。也不管碎渣滓贱了一角,商无笑抬头就对罗英嫡喝斥道:“你不过才初入仙途,便想着这等老成持重的东西,先前以新晋普通弟子身份报名参加第二轮大考的雄心壮志哪去了?” 罗英嫡被商无笑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低头不语,商无笑看了又是一阵叹气。 只是商无笑却没看见,罗英嫡低下头去时嘴角却是微微扯了一下,眼中也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商无笑不知道,罗英嫡的雄心壮志远比他想的更多!更大! 自从有了藏经楼这座随时可以学习知识的大宝藏,又接二连三的验证了自身所学,罗英嫡的自信心和目标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中一次紧接着一次地拔高! 而商无笑说的第三轮晋升大考更是早早地就落在了罗英嫡的眼睛里。 若不是如此,罗英嫡怎么可能会有自信和啸月狐达成那个协! 要知道罗英嫡现在可是有十足的自信,自信自己能够在第三轮大考中得到师门长辈亦或者那些亲传弟子的亲睐。 可以说,即使商无笑不来劝,他也会去报这个名。 不同的是,如果没有商无笑的出现,再次独自去报名的罗英嫡很可能就会真正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前人千古良言在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罗英嫡可不会蠢的去出这个风头。 所以商无笑的意外出现恰好让罗英嫡省去了他最大的麻烦。 不过罗英嫡现在还不敢表露出这种想法,他只能尽可能的把这出戏演下去。他要让其他人知道,他罗英嫡不自量力的去报考第三轮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商无笑架着去的。 如此一来,即使他最后再第三轮中突围而出,虽然仍然会得些非议,却不会引起众怒。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就要对不起商无笑了。 对于这位仅仅只有数面之缘的师兄,罗英嫡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虽然明知道商无笑这次也是来借他的力,可商无笑办的磊落,做的光明,丝毫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所以罗英嫡没有让商无笑浪费太多的口舌,仅仅只是推托了数次,就把事情应了下来。 “如此便说定了。明日我来寻你,然后你我一同前去报名,再由师弟你选个有把握对付的。最好就跟那个龙象龟一样,不用动刀动枪,只要准备大鼓一面、锦旗一张的最好。” 商无笑走的时候笑的很畅快,罗英嫡却是有些苦恼。 他这才知道自己虽然计划的很好,可终究还是不如商无笑这个“老家伙”!原本完全的计划,尽是生生地给他钻了自己的空子。 不,不能说被商无笑钻了空子,应该说是被这第三轮大考的机制钻了个空子! 问题出就出在第三轮大考的机制上了。 虽然罗英嫡早就对这足以让人鱼跃龙门的第三轮大考上了心,可是他之前毕竟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所以虽然对第三轮大考有所了解,却也仅仅限于一些外传的皮毛,并却清楚其中真正的机制。 只到商无笑给他解释清楚后,罗英嫡才知道自己错的很离谱,因为第三轮根本不是前两轮那样的单打独斗,而是要一堆人组队除妖! 罗英嫡适才听商无笑说起来时,差点没有把一口老血喷在他身上。 不过商无笑也说了,这第三轮要对付的,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妖魔、魔教弟子,可不能是第二轮自家豢养的灵兽能比的。所以组队除妖虽然看起来麻烦,但却是保全弟子的一个好方法。 要知道即便有师门长老带队,也会发现有弟子不幸丧命的情况。 罗英嫡为此想了半天,最终考虑到自身低微的修为,他最终还是认命了。 厉红珊进得门来,见院子里只有罗英嫡一个人在喝茶,顿时奇怪道:“咦!商师兄怎的就走了,我才把酒菜带回来。” “他要去准备明日的大考,故此先回去了。”罗英嫡随口答了一句,又让厉红珊把食盒放下:“你还真当他是来讨酒喝的?” 厉红珊闻言身形忍不住一滞,但终究还是没出声,只是眼角有些泪花汇聚。 罗英嫡见了却是叹息一声。 厉红珊这几天虽然嘴上不说,可只看她早课晚课没有一分松懈就知道她对于自身没有开启灵窍很是看重。 如今他罗英嫡都要被人拉去参加第三轮了,她怎么可能不觉得难过! “好了,你也不需要如此。”罗英嫡从怀里掏出那瓶益气丸道:“这东西原本是用来补充体内真元的,不过给你用来开去灵窍却也合适。你我修为都是不足,若是再不勤加修炼,只怕日后在这丹乾山上就要抬不起头来了。” 罗英嫡说的乃是两个人身份和修为不匹配:一个三处灵窍修为的内门弟子和一个连灵窍都没开启的普通弟子,怎么看也觉得不合适。 厉红珊早就哭的稀里哗啦了,只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药瓶,只是看着罗英嫡,好像要把罗英嫡刻进心里去。 罗英嫡被这女人看的不自在,连忙自己把药丸倒出来,塞进这女人手里,又把这女人直接赶回静室里去。 晃了晃瓶子,听着里面仅剩的叮叮当当声响,罗英嫡满足的叹了口气。 拿益气丸源源不绝提供真元的效果来开启灵窍,他也不过是看到药丸后的灵机一动。 要知道像他们这些连第一条人脉都没有开启的修仙者,修炼速度是最快也是最慢的。 说是最慢,是因为人脉未开,自身身体不能完全与天地灵气沟通,只能依靠调息打坐,努力将身周的灵气吸入体内。 如果是在一处灵气充盈之处、例如主峰山顶,亦或者是侧峰一类人不多的地方,只要不是资质太差,开启灵窍根本毫无难度。 但是作为普通弟子,自然是没有这等待遇的,只能跟数千人争夺这丹乾山主峰山腰以下为数不多的灵气。 所以,资源的不足是让外门弟子修炼进展缓慢的主要缘故。 但是,这样的人修为进展又能是最快的。 只要资源充足,这些后进基本不用花太多时间、精力,更不用花费真元去温养已经开启的灵窍,自然有更多的真元用来开拓新的灵窍。 所以,这实在是一个极为矛盾的地方。 不过这些在现在的罗英嫡面前却已经不再构成难度。 一来是罗英嫡已经可以渐渐获得丹乾派的修仙资源——譬如益气丸;二来则是他有比其他丹乾山弟子有更好、更多的选择,而不用循规蹈矩的跟着丹乾山自身的典籍修炼。 《九转真经》! 这就是罗英嫡从藏经楼了找来的最适合自己的典籍。 这册典籍的来源已经不可考,其上也未署名。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册绝对正宗的玄门正典! 不过罗英嫡也仅仅只是初学乍练,虽然有正典在手,但是事事都要自身亲力亲为,句句都要他自己好生斟酌,因此进度很是缓慢。 不过在看过藏经楼里的众多手札、随记后,他深知急于求成的后果,因此罗英嫡也不急于一时,只是走稳扎稳打的路数。 由于在识海中钻研“真经”,罗英嫡第二日从识海中醒来的就有些晚。不过方一睁开眼,罗英嫡首先看见的就是厉红珊忙碌的身影。 这个女人身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看见他醒来后的笑容很是迷人,眼中的神光也很吸引人。 这是灵气入体、体蕴真元后才有的神光! 这表明厉红珊终于开启了灵窍,而且从神光的深度来看,只怕是一次性就开启了两处灵窍了。罗英嫡为此笑的很欣慰。 厉红珊也是笑,不过笑到一半就忽然脸色一板,喝斥道:“笑什么笑,快些洗漱,商师兄已然等了好些时候了!” 罗英嫡明显是被厉红珊喝斥的怔了一下,但是随后却是又畅快的笑出来。 厉红珊原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在山上的十年被她整治的外门弟子可不在少数。前些日子那般小心伺候他罗英嫡,不过是把他视为依靠。如今灵窍开启,厉红珊自然有了自家继续泼辣的本钱。 厉红珊却是不管不顾地变本加厉道:“还不快些去,坐那傻笑很有意思么,莫要耽误我打扫的功夫!快走,快走!”三下两下竟是把罗英嫡赶了出去。 转头看了一眼打扫房间一丝不苟的厉红珊,罗英嫡却是笑的更畅快了。 罗英嫡知道,这个女人又变回了原来的性子,但是对于他的心思却没有发生半点改变。 “这个改变很好嘛。”罗英嫡笑道。 “师弟说什么很好?莫非是心里已经有了计策了?如此说来果然是很好的。”商无笑果然早早地就等着了,桌上的茶壶都倒空了一半。 “我连要对付什么都不清楚,哪来的计策。”罗英嫡不自在的嘀咕了一句,这才开始就着厉红珊准备好的山泉水洗漱。 罗英嫡刚食用了些东西,商无笑就迫不及待把他往门外拉:“快走快走,迟了怕没好对手了。” 一路走到报名处,罗英嫡却是看的吓了一跳。 和第一轮第二轮不同,今日个围在报名处的人极多,估计全派上下来了怕是有十之七八。只是围观的人多,报名的人少,敢去报名的只怕连百数都凑不齐。 每有一个报名的,就有弟子负责专门引进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去,商无笑解释说那才是选择目标的地方,待会他们两个也要去里面走一遭。 被商无笑拖着走了一路,罗英嫡无意中在人群里看到了绷带尽去的魏金。 魏金看到他也很是惊讶,只是等他看清楚罗英嫡被商无笑拖着走的狼狈模样,顿时从惊讶变成了高兴,嘴巴就开始一张一合。 虽然听不清魏金说什么,可根据这家伙的口型,罗英嫡还是分辨出这一句不是好话。 而他和商无笑的奇怪组合果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哄笑,特别是昨日见识过罗英嫡破了啸月狐妖狐术的人,虽然眼中带着说不尽的惊讶,但是还在发起一阵阵的哄笑。 没有人认为被强迫着来报名的罗英嫡有希望通过大考。 “没有引起众怒,很好!”罗英嫡暗自为自己的表演高兴。 一直到那间小屋子前,被商无笑抓着的手才得到解放。罗英嫡正甩着有些发麻的手臂,不想却看见了一双清澈如清池的眼睛。 一种被人彻底看透了的感觉从罗英嫡心里升起,这让他不安地低下了腰,好掩饰眼睛里的不安。 “见过黄师叔。”商无笑连忙向眼睛主人施礼。 黄明德对商无笑摆手,径直走到罗英嫡面前,打断了罗英嫡施礼的行为,劈头就问:“你就是昨日那个破了妖狐术的罗英嫡?” 罗英嫡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因此只是闭口不言。 “不是说你只开启了三处灵窍么,我看你神光虽然不强,但也应该有五处灵窍修为了吧。” 见黄明德犹如看玩具一样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扫了个遍,罗英嫡觉得很不自在。 不过黄明德乃是堂堂丹乾山长老,更是这次仙缘大考的总负责人,他纵然再不自在也不敢表示出来,只能低头不语,顺便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算了,算了,你这小子我现在还看不透,先由得你去罢。等哪天揪着你小子的狐狸尾巴,我再来找你小子的麻烦。”黄明德说的轻松,走的也是轻松,只是冲罗英嫡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径直走了。 商无笑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罗英嫡,却不知罗英嫡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波澜。 罗英嫡不知道黄明德看出了什么东西,但是他分明觉得黄明德刚才的那句话是意有所指。 “师弟这就被吓住了?”商无笑这个时候却是一巴掌拍到罗英嫡肩膀上把他从惊恐中拍醒,然后大大咧咧道:“黄师叔就是这样,见着他敢兴趣的弟子就这般说话。我记得上一次大考时于师兄也被他这般吓过,不过如今已然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了。” 说罢,商无笑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罗英嫡,嘴巴里却是酸不溜丢道:“师弟,看来为兄在这要先恭喜你咯!” 罗英嫡听了心里却是忍不住暗出一口浊气,这才知道自己是虚惊一场。 ------------ 017 想抱大腿 把黄明德带来的威胁从脑子里赶走,罗英嫡跟着商无笑进了房子。 房子地方不大,但是光线明亮的很。两人高的墙上贴着好些半人高的纸张,每张纸前面都围了人不少人。 纷杂却又严肃的环境让罗英嫡忍不住想到了山下镇子里衙门的布告,一旦有新的海捕文书贴出来,总是有人对着布告指指点点,然后说自己要去拿了案犯换银子云云。 只不过修仙的人拿得不是案犯,而是妖魔鬼怪。 “罗师弟,这边这边,你看这。”商无笑把罗英嫡扯到一处人数最多的纸张前面,指着那纸张道:“你看这上面说德康县有妖物作祟,每到晚间就会从山上偷跑下来,如今已经生吃了不少牲畜,而且最近还有百姓伤亡。你觉得我们去把那妖物擒了如何?” 不管商无笑期盼的眼神,罗英嫡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那榜上就果断摇头。 “这上面只说了有怪物吃牲畜,还伤了百姓,但是妖物到底是什么野兽所化、是不是成精了都说不清楚,有什么好去的。不去,不去。” 见罗英嫡这般说,商无笑仔细一想骨偶然是如此,也就作罢,连忙换了一张。 “你看这张如何?武德县连续一月来有十几人在山上失踪,凡人官府派人搜了山也一无所获,而且还折损了些人,是真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据一贯以来的判断,必然是有妖物在山上盘踞了,我们去了正可把这妖物一网成擒!” 罗英嫡看到武德县的时候面皮就忍不住抽了下。 商无笑或许不清楚,武德县实际上正是罗英嫡的老家,如今家中双亲都还在县里居住,要说他不想回去绝对是骗人的! 但是和前面德康县一样,这张榜也是通篇含糊不全,只说有人失踪,可却没有半点线索。即使他们过去了,到时候只怕也只能守株待兔,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罗英嫡宁愿放弃回家拜见双亲的机会,也要绝了商无笑的念头。 商无笑又换了三四张榜,罗英嫡却是全部放弃了。商无笑到这会儿却是没了精气神,只是问罗英嫡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 罗英嫡想了会儿,却是摇头道:“不瞒师兄,我这会儿心里也没数的很。” 见商无笑眼中露出失望神色,罗英嫡连忙解释道:“一来前面那些都未说明到底是何等妖物作祟,我去了只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二来地方实在太远,我即便想去也去不了。” 见商无笑还是不明白,罗英嫡只得露出尴尬神色,将商无笑拖到无人处后小声嘀咕道:“师兄莫非忘记我修为不够了?这些地方离我丹乾山哪个不是几百上千里的,我一个一条人脉都没打通的,哪能跟师兄们一样御剑飞行。所以我就想找个离咱丹乾山近一些的地方。” 商无笑这会儿却是露出恍然大悟神色,轻笑道:“我却是忘记师弟还有这桩问题了。也是,确是我思虑不周,我们这便寻个近一点的。” 如此又寻了一阵子,几乎都看遍了,两个人才找着一张合适的。 “镇江地界最近有人在山林中看见有大量僵尸出没……师弟,这可是个苦差事。”商无笑读到一半就忍不住转头对罗英嫡露出一张苦瓜脸。 见罗英嫡只是皱着眉头仍在仔细观看,商无笑就忍不住倒苦水道:“僵尸我以前也跟着派里的师兄去除过,最是清楚这东西的底细,十分不好对付。” “一来是这些僵尸不惧寻常刀剑,最是难缠。二是只要是僵尸,身上就必然带了尸毒这玩意。只要不小心沾上一点就是倒霉,除了割肉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上次就是这样,一个师兄不注意被僵尸在背上抓了一爪子,结果整个背都绿了,最后是生生从他背上剜了半斤肉下来才算把命保住。” 商无笑正大倒苦水,不想罗英嫡忽然指着榜单最下面的名字道:“师兄,这带队的蔺湘竹莫非就是指咱们丹乾派的大师姐?” 被罗英嫡一提醒,商无笑突然就来了精神,连忙凑过来看。 等他看清楚后,顿时就是倒吸一口冷气道:“师弟咱们千万别去这儿!” “哦?为何如此说?”罗英嫡看着商无笑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解道:“既然是咱们的大师姐,想来修为定然是极高的。有她在身后压阵,即便有些危险只怕也不用担心吧。” 商无笑嘴唇抖了一抖,有心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摇头道:“师弟,你便听我的劝,咱们换一个成不?咱们这位大师姐真的不能跟着啊!” 见商无笑欲言又止模样,罗英嫡更是来了兴趣,只是催商无笑说清楚。 只是商无笑既然打定了主意,又怎么会开口,只是劝罗英嫡换一个。 到最后,罗英嫡终于无奈道:“师兄,既然你说不清楚,那便听我说如何?” 见商无笑不说话了,罗英嫡清清嗓子,这才一脸庄重道:“师兄,不瞒你说,这镇江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一来,是这镇江离我丹乾山不足百里路程,即便我只能以快马赶路,也可在一个日夜里赶到,不至于误了事情。若是换做其他地方,莫说除妖降魔,只怕光是一路赶过去便要耗费我不少功夫,说不定等我到了地方,这妖魔都已经被人除去了。如此我又何必跑这一趟!” 几百里上千里的距离,他们这些能御剑飞行的自然是不在乎的很。可对罗英嫡来说,却是个老大难,除非师门肯拿出载人的宝贝来,否则极有可能出现罗英嫡说的那种情况——等他赶到妖魔已经死的连尸首都没了! 故此商无笑听了先是一愣,随后还是叹息一声,显然是默认了罗英嫡说的话。他刚才只顾着劝罗英嫡换地方,却忘记罗英嫡一早就跟他说过走不了远。 见商无笑认同了,罗英嫡又继续道:“二来便是先前我们一路看过来,除了镇江这处外,可有哪儿是说的如此详细的?不是说有妖物伤人,就是说有人在山上失踪,根本是语焉不详,甚至连是不是真的妖物都不确认,我们去了又能如何?也就是这镇江,既然点明了是僵尸之属,你我便可早作准备。” 见商无笑嗫嚅了几下想说话,罗英嫡顿时打断他道:“何况依照我丹乾山门规,这仙缘大考可是一定要除了妖魔才算过关。若只是打杀些成了精的野兽,你杀了也是无用啊。” 商无笑听了又是一愣,只是这次神色显得更是凄苦,显然是被罗英嫡说服了。 罗英嫡见了商无笑反应忍不住心里暗暗称奇,但是嘴上却是不停道:“其三却是真的着落在咱们这位大师姐身上了。” 商无笑听了却是忍不住抬了下头,面上却是露出疑惑神色。 “师兄请看。咱们先不管这位大师姐的修为如何,只说她是掌门爱女一项其实便足以让人趋之若鹜。若是能得她一句好评,只怕比其他亲传的师兄师姐都要好过无数,说不定比某些长老都要有用。再者说了,掌门既然能放心放自家爱女前去,想来危险性便不用考虑太多。你我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罗英嫡却是对商无笑露出自信笑容,缓缓道:“所以我思来想去,若是当真要参加大考的话,这镇江只怕是咱们的最佳去处,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见罗英嫡这般自信,商无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只是拍着罗英嫡肩膀道:“师弟,你既然考虑的如此周全,我也就不说旁的了。不过师兄有句话你记得,等到镇江会合了大师姐后,切记多做事,少说话。” 看商无笑郑重模样,罗英嫡心中好奇之色更重,但是还是应承了下来。 与厉红珊交待过,又在山门处送别了御剑而去的商无笑,罗英嫡这才往山下的集市赶。 从丹乾山去镇江镇,路程不短,必须去山下的别院里借来良马。只是如今罗英嫡身穿内门弟子道袍,却又跑到山下借马,不免引来其他人侧视。 罗英嫡虽然自信,却也敌不过旁人如此注视,只得拿出内门弟子的门面,一直绷着个脸面,然后骑上别院的仆从牵来的良马,一路往镇江镇疾驰而去。 一路不停,到得镇江时已经是入夜时分。此时镇江城门早已经关紧,罗英嫡还是出示了自家丹乾派内门弟子的令牌才得了方便进了城。 城门卫很是有眼色,虽然在看见罗英嫡风尘仆仆的骑马模样,但说话还是十分客气,一路上低眉顺眼的为罗英嫡引路,同时小声小气地与罗英嫡搭话道:“仙长怎得这般晚才到,贵派的其他仙长可是都早来了,如今都在府衙里头休息。” 罗英嫡自然不会跟他说自己不会御剑,因此直接就不说话,只是跟着这人一路往府衙过去。城门卫 实际上,这九州大地上仙道昌盛,几乎每家每派在各地都是凡人官府供奉的对象。所以从来只有凡人官府求着仙家的时候,却没有仙家求着官府的时候。 故此罗英嫡不搭理人才是正理,若是他真要解释两句,反而丢了自家丹乾派的名头。 待商无笑得了消息从府衙里出来,将罗英嫡引进府里安顿好后,时间已然过了子时。 罗英嫡没有想着休息,反而拉住要回房的商无笑,问出自己一路上思虑最多的问题:“此间情况如何?” 商无笑见状也就不急着回去了,自顾自寻了地方坐下后,才露出凝重神色道:“有些不妙。今日听那县尊说僵尸原本还在无头岭一带晃悠,可近些日子活动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大,便是城外近郊的村子都有僵尸袭扰,故此已经让百姓与午间趁阳气最盛时撤进了城里。若是再不将之打杀,只怕过不得两日这僵尸便要沿着人气过来袭城了。” 见罗英嫡开始沉眉思索,商无笑自是不会打扰他,只是吩咐外面伺候的小厮去置办些热乎的酒食来供罗英嫡食用。 “如此说来,此间事的确有些不妙”。罗英嫡缓缓道。 “僵尸一物,虽然刀剑难伤又身具尸毒但素来无脑,只为血食而动。所以你说僵尸袭扰几个村子倒是正常,只是要说这僵尸会来袭城我看却是未必。” 商无笑听闻后却是忍不住苦笑道:“我与一众师兄弟也是如此说法,只是有人却不同意。我等辩她不过,只得听她号令,在这城中枯守。否则早就出城去了。” “恩?是何人会这般想的?”罗英嫡话方一出口就看见商无笑的古怪脸色,忽地就是心有灵犀一般在心里闪现出一个身影,随后脱口而出道:“莫非是大师姐?” 商无笑继续苦笑,显然罗英嫡猜的很是正确。 “这……这……怎么会这样?”罗英嫡忍不住苦恼道:“僵尸虽然嗜好血食,可却从来不敢往人气太多的地方钻,否则光是生人的阳气便足以把僵尸的魂魄冲散。说僵尸会来袭城,岂不是荒谬!” 商无笑此时反而放开道:“我早便与你说过不要来镇江,是你偏要来,如今你知道了吧。” 罗英嫡听了面色却是猛然一滞,随即就羞愧的不敢再看商无笑,只得避开商无笑视线无奈道:“算了,如今你我想再多也是无用,还是明日见过大师姐再说。” 只是待罗英嫡送走商无笑后,他却又忍不住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嘀咕道:“大师姐当真不清楚僵尸习性?还是说大师姐心有锦绣对此事另有安排?如此想来,莫非此间事实是另有蹊跷?” 正思索间,冷不防有人在他背后道:“你便是那个罗英嫡?” ------------ 018 首见湘竹 这声音听着不错,声线优美动人,透人心扉,但语气里却含着足有十万八千里的冷漠,罗英嫡听了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没等他转头看到来人,仅仅只是看见一片裙角,罗英嫡心里更是忍不住咯噔一声。 首先映入罗英嫡眼帘的就是一席拖地绿色长裙,裙角处有些青竹图案很是醒目,葱葱翠翠的煞是好看。 在罗英嫡的印象里,整个丹乾山上上下下喜欢这么穿的不少,可真正穿的出品位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丹乾派的大师姐,以翠竹为名的蔺湘竹! “罗英嫡见过大师姐。”罗英嫡急忙行礼。 把蔺湘竹请入座后,罗英嫡又是端茶倒水,很是殷勤,但就是不敢抬头多看蔺湘竹几眼。 罗英嫡不是害怕,而是担心。 鬼使神差的很,他每看一眼这张美到极致,甚至在整个九州都能排进前十的脸蛋,罗英嫡脑海里就会不断播放当初在玄天阵里经历的幻境。 那个粉红色的幻境。 每想到当初幻境里经历的旖旎,罗英嫡的头就低的更下一点。 他极为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在蔺湘竹面前露出什么猪哥相来。 “坐着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了,看着就烦。”蔺湘竹说的很不客气,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 罗英嫡心里自然不舒服的很。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罗英嫡也不敢对这位大师姐怎样,只能摆出恭敬样子听话坐好。 等罗英嫡坐好,蔺湘竹又开口道:“原本还以为罗英嫡是怎么样一个人物,又是连过两关,又是帮人取巧过关引得长老们争执不休的,还能破了啸月狐的妖狐术!啧啧,这般多的名目都快把我的耳朵塞满了。” 罗英嫡听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激动。 不管蔺湘竹的语气如何,光是那句引得长老们争执不休就足以他高兴,这至少说明他的名字已经入了长老们的耳朵,对他将来的发展必然是有好处的。 不过罗英嫡不敢把这种兴奋表现在脸上,只能在心底里偷着乐。 就在这个时候,蔺湘竹话风突然就是一转—— “原以为你是个怎样的英雄人物,没想道如今见了也不过如此。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亏得黄师叔让我看护着你点。” 蔺湘竹的一席话说的可谓是无礼至极,更是丝毫没有她先前说的那句自家人的感觉,反而全是数落之词,只差没有把罗英嫡说的一无是处了。 罗英嫡听了自然是恼怒非常,有前面的铺垫就更是恼怒了! 罗英嫡不是圣人,更是带了满腔的自信与骄傲来这镇江的,此时被人贬低的如此不堪自然是十万分的不舒服。即便知道这个时候反驳很是不妥,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第三轮大考,可他的骄傲却不容许他再在这个女人面前低头。 他毅然抬起头,无视了这位大师姐倾城的美貌,嘴角只是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道:“师姐此话甚是,师弟我此时也颇有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你!”蔺湘竹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紧盯着自己的男人,心里满是恼怒。 她堂堂一派至尊之女,平日里走到哪儿不是一呼百应,即便是说两句难听的,那也是对师弟师妹的鞭策,从来没有人敢顶撞的。 而今天,她原本也只是想给这个小师弟一个下马威,让他这几天好好听话,不要再跟前面两轮那样胡搞乱搞惹出什么岔子来——如果出了什么事,那丢的可是整个丹乾派的脸。 这可是她蔺湘竹的一片好心,十足是为了罗英嫡好! 谁想到却被这么一个自己完全不放进眼里的新晋内门弟子给顶了! “若非地方不对,怕那些凡人看了笑话去,今天非要好好惩戒你一番,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蔺湘竹怒视罗英嫡,语气更是十分的生硬。 罗英嫡此时却是明白商无笑为何会不想与这蔺湘竹一路了:这女人根本是大师姐当久了,为人处世方面完全是莫名其妙的乱来! 反正不该说的话也说了,不该撕破的脸也撕破了,罗英嫡这个时候也没了顾虑,只是借从商无笑那听来的话反问到:“不知师姐有何依据说僵尸会来袭城?要知道这镇江城人口众多怕不是有二三十万人口,光是城里的人气就足以把那些僵尸体内残存的魂魄冲的魂飞魄散,僵尸又如何敢来!” 这句话却是罗英嫡在质疑蔺湘竹的见识了,严格说起来也是有些得罪人的。 蔺湘竹听了脸色果然为之一变,只是不一会面色倏地就变的平静如水,只是眼角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屑一闪而逝。 “此事自有我定夺,你只需要照章办事就好。与其去想这些,不如先把自家修为提升一下,也省的让凡人看了我丹乾派的笑话。哼,堂堂内门弟子,竟连御剑都做不到,还要骑马赶路,当真是我丹乾派之耻!” 修为不足已经是罗英嫡最大的劣势,蔺湘竹这番话出来罗英嫡顿时就没了气势。 蔺湘竹见状自然是得意,娇笑了两声,转身就要出门。 只是罗英嫡如何肯这么轻易地咽下这口恶气,想了一会后顿时计上心来,忍不住提高声音,道:“师姐莫不是看出了这些僵尸的根脚,所以才推论这些僵尸会来袭城?” 蔺湘竹原本就要迈出门的脚步猛地一滞,随即又恢复原样走出门去。只是有一股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休要乱想!你一日奔波,有这功夫胡思乱想不如早些调息一番,明日自有你等动手的时候。” 看着蔺湘竹离去时的背影,罗英嫡面色却是逐渐变得凝重。 “莫非被我一言说中了,此事没这么简单?” 第二日清晨从识海中醒来,罗英嫡眼里却是又多了几分凝重。 昨日晚上他例行的做了晚课,有益气丹相助,第六处灵窍已然有松动的迹象。如果再努力几日,说不得三日内就能打通。 不过丹乾派派发下来的益气丹一共也就四颗,如今给了厉红珊一颗,自己为了开启灵窍又服了两颗,四颗已去其三。故此最后一颗他却不敢再轻易使用,却是想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也有一颗以作防备之用。 但是这并不是让他心情凝重的缘故。 昨夜在藏经楼里,他翻检了数本典籍,却发觉自身对僵尸的记忆毫无差错。所以蔺湘竹越是坚持僵尸会来袭城,就越显得其中可疑。 只是僵尸一物涉及到的变化实在太多,再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办法将僵尸背后的东西推断出来。所以到最后只能寻了本“天师道”流传出来的《天师符箓》死记了一番,好歹算是学会了两门专用来克制僵尸的符箓。 一个叫镇魂符,一个叫灵魂火符。 镇魂符比较简单,上书道家常用真言,用黑狗血或鹅血撰写。 战时,只要找机会贴在僵尸脑门上,隔断僵尸体内残魂与天地灵气的联系,就能让僵尸失去行动能力,重新变成一具没用的尸体。 随后只要再诵经超度一番残魂,自然万事可休。 只是这镇魂符只能对付些无主的野尸,如果查出这件事情背后果然另有隐情的话,镇魂符说不定就没了效果。 所以罗英嫡又特意学了这灵魂火符。 相对于镇魂符,灵魂火符却是有些麻烦。 此火符在撰写时,就需要用到心口处的一些阳血,也就是凡人口中的心血。 要知道心血一物,乃是修仙人体内极为珍贵的物事,一个人身体内总共也就是三口之多,可以说用一口就少一口! 而少一口心血,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温养回来,就算是服了仙丹也没用! 更关键是这灵魂火符必须要临场撰写,否则心血一旦离体,只要十息时间血中阳气救回消散,从而由阳血变成普通人血,可以说根本浪费不得。 所以罗英嫡学在学这道符箓时也很是迟疑,只是想及自身修为不足,一旦真的出了变故只怕连自保的能力都不足,所以才狠下心学了这门法术。 不过他也暗自决定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动用这灵魂火符。 要知道灵魂火符一旦打到僵尸身上,那僵尸体内残魂不论剩余多少,立刻就会魂魄消散,连魂归地府、重入轮回都不可能,毫无情面可说。 故此在传闻中,毁人魂魄是最为阴损的事情,即便是生死大敌也少有毁人魂魄的,故此不到万不得已即便是天师道的天师也不会轻易使用。 让府衙里的下人去取了黑狗血来,罗英嫡正细心撰写镇魂符,不想就有下人来报,道是蔺湘竹邀众人前去大厅相聚。 还没到大厅,见看到大厅外站了不少人嘀嘀咕咕的。见到穿着道袍的罗英嫡过来,这些人连忙就住了嘴,等罗英嫡走过才又开始嘀咕。 没理他们,罗英嫡径直进了大厅,自顾自寻了一张空椅子径直坐好。 罗英嫡对面就是商无笑,这会儿正襟危坐的很,显然是不敢在蔺湘竹面前放肆。 见人只到了四五个,罗英嫡就以为人还没到齐。正打算趁这个时间再闭目调息一会,不想蔺湘竹一句“人到齐了”,立即让他傻了眼。 罗英嫡不信邪地扫了一眼大厅,除了蔺湘竹、商无笑和自己外,大厅里只有三个同样正襟危坐的师兄,此时都是一副严肃模样。 只有他们时不时扫罗英嫡一眼的斜光,才让罗英嫡确信这三个人不是木头人。 罗英嫡这才明白蔺湘竹在丹乾派里果然是十分的不得人心,难怪商无笑一开始死活都不肯来镇江。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罗英嫡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把蔺湘竹想的太恶毒——这个女人应该不是特意来针对他,而是她对每个人都这样吧。 想到昨天晚上蔺湘竹那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罗英嫡就忍不住为她摇头。 “罗师弟摇头作甚,莫非是对我先前的安排觉得有何不妥?” 当蔺湘竹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进耳朵,罗英嫡就暗道一声不好。 他刚才光想着这女人可恨又可怜了,却没注意她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个时候让他发表看法,完全就是强人所难。 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商无笑,见他一会儿对自己挤眉弄眼,一会儿又闭目沉思的,罗英嫡心思百转后终于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英嫡无有意见,只是觉得我还是和商师兄一处好了。” “如此说来也对,罗师弟修为原本就略有些不足。有商师弟和罗师弟一组,即便临时遇上些什么事情,也可互相照应。至于商师弟原先负责的,就由我亲自走一趟了。” 蔺湘竹说话时,脸上不见有什么变化,但是眼里的得意之色却是毫不掩饰地被罗英嫡看在了眼底。 又扫了一眼对面一脸死灰的商无笑,罗英嫡心里虽然连道不妙,但是却终于撑住了场面,没有在蔺湘竹面前露出怯来。 “师弟你这回可是害死我了。” 等蔺湘竹走了,商无笑却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里,只有一只手还有力气,正指着罗英嫡鼻子不停数落,道:“我适才跟你打眼色你看不着么,我是让你别说话了。这回好了,我得跟着你在这城里巡视了。” 见罗英嫡还是一副莫名其妙模样,商无笑更是来气了,道:“你说你修为不足不能御剑,所以留在城里呆着还说的过去,可你把我扯下来作甚!我们是堂堂的丹乾派内门弟子,又不是城里的衙役,你说我们两个在城里巡视个什么?是帮人看阴宅风水,还是帮人测字看相?” 罗英嫡这才知道自己被分派到了什么事情,而因为他一句话,商无笑也被他拖累的留了下来。 不过听商无笑话里的意思,他之所以被分派留守,是因为他不能御剑。 以他的修为,若只是遇上僵尸倒还能勉强应付,即便僵尸太多了他也能跑的了。可若是撞见了僵尸后面的东西,只怕想跑都跑不了。 如此想来,蔺湘竹倒是挺照顾他,至少还是顾虑到了他的安全。 不过对他罗英嫡是好事,可放在商无笑身上就不是好事了。 至少在商无笑眼里,不能出城去寻找僵尸的踪迹,那就是平白少了一个得首功的机会。 想清楚其中细节,罗英嫡先是赔笑一阵,随后安慰商无笑道:“师兄先莫急,依我看在城内也未必不能有所发现。” ------------ 019 深山遇袭 商无笑这个时候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立功,现在听到罗英嫡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趣。 罗英嫡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蔺湘竹被自己一句话说的身形一滞的场景,更是坚定了心里的推断,道:“僵尸过界,只怕不是一件小事。我就不信这镇江城里会一点线索也没有。” 见商无笑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神色,罗英嫡心中却是自信无比,当即转头对大厅外那些仍旧探头探脑的人道:“来人,去帮我把那些看见僵尸的人都叫来。” 罗英嫡两人可是丹乾山下来的仙人,仙人有了吩咐,下面的人自然是立马去办。 借这个空档,罗英嫡转头向商无笑解释道:“按理说,凡人地界出现僵尸通常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尸体自然产生尸变;第二种可能则是有魔道妖人盗掘坟墓,炼制僵尸。” 见商无笑点头,罗英嫡继续道:“如果是第二种咱们管不了,也没办法管。别说是一个大师姐,只怕是长老们来了也得小心应对,所以咱们不去考虑。” 罗英嫡这话实际上就说的有些功利,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点功利心两个人也不会下山来,所以两个人都没在意里面的问题。 “至于第一种,咱们就需要好好合计一番了。据我所知,尸体产生尸变也是有很多讲究的。具体情况咱们就要具体分析,如果顺利,说不定比大师姐她们还要快些。” 正说话间,下面却是来了一串人。这些人都是些普通百姓,一进来就跪下来磕头,口中山呼大仙,却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罗英嫡两人。 罗英嫡还是首次享受这种待遇,心里不免有些飘飘然。不过看到其中还有一个白发老者后,罗英嫡却是陡然想到家中父母,立即就有些不忍心,让这些百姓全数各自坐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客套,罗英嫡应付的很是勉强,商无笑却是看的笑嘻嘻的,最后见罗英嫡真的应付不来了才咳了两声,打断了一群人的客套。 感激的看了商无笑一眼,罗英嫡知道自己刚才算是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不过他也不后悔,更是懒得去想这些,只是让一众百姓把自己看见的都说了一遍,又分别盘问了数次后,才把人又送了回去。 等罗英嫡回转回来,商无笑却是径直问到:“师弟想家了?” “恩。自九岁那年上山,我已然十年不曾回去了,如今却是都有些记不起父母模样了。”罗英嫡怅然若思。 “咱们修仙的人便是如此了。所谓‘一入仙途深似海,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商无笑摇头叹息道:“如今还会顾念家就回去看看,等你再修行个十多年,只怕就会跟师兄我一样,连家是什么样都忘记了。” 罗英嫡点头道:“师兄说的极是。等这次大考完,我便找个机会回家去看一看。虽然说我等能留在山上,凡人官府必然会对家里多加照应,可不回去一趟总是不放心。” 说完这些,罗英嫡又暗自伤神了一会,他却是想到那天看到的单子,家里也算是出了事了,也不知道老父老母有没有被牵扯到。 等杯里的茶水彻底凉了,罗英嫡才强提起精神道:“适才那些百姓虽然说的杂乱,但是却也有不少线索值得一探究竟。” 商无笑正了正精神,做手势让罗英嫡继续。 “一来是数量不少。虽然有人说只看到十几个,可也有人说看到几十个。而且关键是时间越是往后,看到的人越是看的多。” “难不成是有人在造僵尸不成?”商无笑悚然一惊,却是听出了罗英嫡的话外之音。 “有此可能。”罗英嫡对此也不完全肯定,所以建议暂时搁置一旁,随后继续道: “二来是这些僵尸的组成很是统一,俱是披甲之士,与往常我们所说的百姓尸体尸变完全不同。” “如此说来,这些僵尸必然来自一地咯?”商无笑此时也是听出了眉目,忍不住拍案而起:“好!好!好!我就说带上师弟必然是有大用的,不过是找了几个百姓打听了一番就探出了如此消息,当真是好的很!” “师兄却不急着高兴。”罗英嫡此时心中也是兴奋,但是理智还是让他把这种兴奋压了下去,只是继续思索道:“要查清楚这些披甲之士的出处想来不难,只需要找此地官府拿来此地的地方志,稍微翻检一番即可。” 两人议定,当下连忙吩咐下去,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在地方志中翻检了一阵,罗英嫡已然是心中有数。 把商无笑拖进房间,罗英嫡这才开口道:“师兄,适才我已然有眉目了。”说罢,就开始为商无笑解说起来。 原来数百年前,今朝建立之前,曾有一场遍及九州的战乱。扬州素来富庶,素来都是募集兵饷的要地,因此便也有许多人竖杆造反。其中有一位唤作谷兴庆的,极擅征战,数年时间便把扬州地界统一在自己旗下。 这谷兴庆下场自不必说,只是不知怎的他却是在临败前在镇江附近修了一座地宫,然后把自己与一众麾下全数藏了进去。镇江当地百姓以及后来的官府都曾派人来寻过,却是一无所获,因此时间久了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商无笑此时却是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这些僵尸便是那谷兴庆的兵卒?” “十有八九!”罗英嫡将手中地方志合上,自信道:“只怕不仅是谷兴庆的兵卒,便是他本人只怕都变作了僵尸,正躲在他的地宫里头潜心修炼呐。”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找去!只要能把这谷兴庆拿下,那咱们两个人的功劳便是谁也挡不住了。”商无笑此时却是极为兴奋,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罗英嫡却是又拦住他道:“师兄想去那?” 商无笑闻言一愣,奇怪道:“自然是去无头岭。那些百姓不是说了,他们看见那些披甲僵尸的地方就在无头岭那,如此想来那谷兴庆的地宫必然也是在那的。我要杀他,自然是要去无头岭才行。” 罗英嫡听了却是没来由的就乐了,随即将商无笑按坐在椅子上,道:“师兄若是这般想却是错了。” 见商无笑面露疑惑,罗英嫡只得继续解释道:“地方是在无头岭没错,可是无头岭这般大,方圆何止千里,深渊沟壑不计其数,你知道具体地方么?再者说了,当初谷兴庆手下兵员众多,如今再以僵尸面目出世,手下必然也是不少的。以你我二人的实力,你说我们这究竟是去斩妖除魔呢,还是去给谷兴庆送血食呢?” 商无笑顿时愣了,过的好久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的确莽撞了,于是又问罗英嫡道:“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按你说的,只怕我们什么也不用干。” “我们自然是不用干。”罗英嫡此时却是笑的胸有成竹了,就犹如偷鸡的贼一般笑的十分欢畅:“咱们两个修为不够,但是在这镇江府衙里头,自然是有高手的。只要她肯出手,这飞剑刷刷刷的几个来回定然是人头无数,一些个僵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商无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让大师姐出手!” 罗英嫡自是笑而不语。 不过商无笑很快又皱眉道:“若真的是谷兴庆化作僵尸作乱镇江,让大师姐出手倒也不难。只是你我的功劳却是平白要少上许多……” 罗英嫡听了却是忍不住摇头道:“师兄,若是一只两只僵尸,你我随手杀了也就杀了。只是此次之事,已然完全超脱你我能力之外,即便没多少功劳又有什么打紧。须知智者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却不可因小失大啊。” 商无笑听了只能默不作声,罗英嫡见了自是摇头,却是不再劝了。 到了晚间,蔺湘竹与其他三位内门师兄回来,罗英嫡立即把自己的推论说与四人听了。 三位师兄倒是一脸振奋,唯独蔺湘竹听了神色有些古怪,看向罗英嫡的眼神显得很是震惊,还有几分隐隐约约不真切的赞赏味道在里头。 罗英嫡自然是将她的神色一一收入眼里。 一晚潜修,罗英嫡第六处灵窍依然未通,但是松动程度更甚,显然要打开这处灵窍所要花费的时日不会太久了。 想到只要打通第一条人脉,自己就可以学习御剑之术,罗英嫡就恨不得早日结束这里的事情,然后回转丹乾山潜修一番。 丹乾山上虽然是几千弟子一起分享那条灵脉,但是不论如何也比在这凡人界里好。要想修炼,自然还是要回转丹乾山才是。 第二日一早在大厅汇聚了蔺湘竹、商无笑等人,又得了蔺湘竹的分派后,罗英嫡在众人揶揄的眼神中上了马,随着一名府衙中的老吏一路向无头岭奔去。 等到了无头岭山下,其他人果然已经到了。 无头岭虽然唤作岭,可山高也有百丈左右,地势更是极为险峻,只是山峰处好似被人当头削掉一截一般,留了个足有十来丈宽的平台,无头岭也是因此得名。 自然,不能御剑的罗英嫡是看不到这些的,都是商无笑在路上说与他听。 一行人早有分派,此时等到了罗英嫡后,自然是按照先前的布置四下搜索地宫所在,只留下商无笑陪着罗英嫡延着山道往山里走。 走了大概一盏茶时间后,罗英嫡却是扯住商无笑说不找了。 商无笑奇怪,罗英嫡却是指着远处道:“那儿有人拦路呢,咱们可没办法再走了。” 商无笑一看,赫然发现前方果然是人头涌动,足有一二十个。只是这些人头上面各个都是张着一副死人脸,赫然就是一队披甲僵尸。 “不想这些僵尸竟然走到这儿了。”罗英嫡却是自顾自喃喃道:“以这些家伙的行程来看,只怕不须三日就会闯下山去。若是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大师姐说的僵尸袭城的事还真会发生。” “只要这些披甲僵尸的数目够多,自然能汇聚起一股阴煞之气来。介时即便遇上凡人的人气也不用怕被冲散魂魄了。” 商无笑却是笑道:“既然被咱们撞上了,自然就不用担心了。师弟你且在这稍带,师兄我去去便会。” 说罢,商无笑闭目凝神数息之后,手上剑诀立即就是一指。只听得一声轻吟,一抹汪虹直冲长天,却是商无笑背后飞剑已然出窍。 罗英嫡看着这一切,眼中羡慕神色毫不掩饰。 商无笑此时却是神色凝重,只是催动体内真元驱使飞剑。 好在这些僵尸比较笨拙,商无笑不过用了半柱香功夫便把其全数斩杀。 罗英嫡看的真切,飞剑每斩下一颗头颅,那颅腔中便会有一股黑烟冒出。而这十五道黑烟无一例外,全数都往无头岭深处飞了回去。 “师兄。”罗英嫡以手指向黑烟,高声提醒道。 商无笑也是看见了黑烟的,顿时回应了一声,径直御剑追了过去。 毫无疑问,这黑烟的尽头,便是两人所要找的谷兴庆地宫所在。 只是商无笑这一去,罗英嫡便有些形单影只。若是换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偏偏是在这僵尸出没的无头岭里,罗英嫡顿时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早已准备多时的镇魂符也被他拿在了手里。 如果只是和刚才那对僵尸一样的小兵,有镇魂符在手,罗英嫡倒是有信心应付。可若是换了谷兴庆手下的大将…… 罗英嫡正想时,猛然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罗英嫡心中大惊,想也不想就把手上蕴阳松纹剑往背后一架。 只听当的一声,一股大力顺着佩剑传来,罗英嫡虽然勉力维持身形,却仍然被这股力道推得往前踉跄几步。 只是那偷袭之“人”显然也不好过,竟是发出了一声难听的犹如兽吼般的声音。 罗英嫡知道,适才必然是蕴阳松纹剑中的真阳之力起了作用,而这偷袭之人的身份也已经昭然若揭。 只是等罗英嫡转过身来看见这偷袭之人的形象时,罗英嫡仍然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 020 独战僵尸 罗英嫡眼前出现的已然不能算是“人”,完全就是一个大号的绿毛僵尸。 虽然外形勉强还能跟人搭上边,但是这怪物身上却是披着一身的绿色尸毛。这绿毛足有寸许长短,将这怪物全身都覆盖住了,就像是一件自然生成的盔甲。只是罗英嫡眼尖,分明看见还有一只一只的蛆虫在那绿毛缝隙之间钻进钻出,不停的啃噬腐肉。 另外,这绿毛僵尸生前显然还是一员武将,因为它不仅手持长枪,而且头上还带着一顶不知道被什么重型武器捶打的凹扁的头盔——想来脑袋应该是也是一般模样才是。 只是如今不论是长枪也好,头盔也罢,此时都是锈迹斑斑,显得十分寒酸,显然是这武将在那地宫里死了极久了。 而和这头盔相比,这僵尸将军的尊容就更是难看了。 想来是被那武器捶的太厉害的缘故,这僵尸的五官都被扭在了一起,眼睛和眼睛之间也没了鼻子,只有两个窟窿算是鼻孔。而嘴巴也是歪斜的,时不时有黑色的尸水流出。 但怪异的事,明明这僵尸将军都腐烂到这个程度了,偏偏没有半点恶臭发出来,否则也不至于能偷袭到罗英嫡。 罗英嫡虽然博览群书,但是书上看的总归不如亲眼所见,即使早已经做了准备,可现在陡然之间看见,他自然是忍不住会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罗英嫡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冷眼看着这僵尸将军调动自身的尸气对抗真阳之力。 他并不是不想趁机抢攻,而是刚才这僵尸将军的蓄势一击同样将一部分尸气打入了他体内,他必须调动真元先将这部分尸气挤出体外。否则如果任那尸气腐蚀筋脉的话,只怕会留下后患。 两边几乎是同时调整好了状态。 僵尸将军自是直接挥舞着兵器就杀将过来,罗英嫡却是冷眼旁观,直到僵尸近到身前一丈左右时,口中轻轻呼出一个“疾”字。 只见八张黑狗血书就的符箓竟是突地从地上直窜而起,随后就围绕着这僵尸将军旋转不休,瞬间就把这僵尸将军困在了中间。 原来罗英嫡适才虽然是在调用真元对抗尸气,可手上却也没闲着,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与僵尸将军之中用符箓布好了一个八方困绝阵,只等这僵尸将军自己钻进来。 此时见僵尸将军果然中计,罗英嫡心中自是大喜,连忙催动真元。 那八张符箓得了罗英嫡真元灌注,更是不得了,竟是从符箓上渐渐浮现出一道似实似虚的剑影。 这剑影倒非是符箓的功效,实是罗英嫡以符箓为媒介,再将自家真元外放从而形成剑影。这也是罗英嫡从藏经楼藏书中学来的小技巧,唤作以气化剑,也就是把真元转化成剑影。 原本他修为不够,学了也没用。只是如今他已然开启了五处灵窍,勉强也用的了了。只是罗英嫡修为毕竟不足,因此这凝出来的剑影似实还虚。若是日后修为高深了,自然也能如真剑一样。 若是修炼到极致,只怕罗英嫡剑诀一指,便能万剑齐发!如此便是所谓万剑诀是也! 不过将这以气化剑的技巧和符箓组合起来,却是他自己昨夜琢磨出来的,却不想今日就有了验证效果的机会。 那僵尸将军不过是个没脑子的鬼怪,全凭直觉行事,哪里分辨的出真假强弱,只会莽打莽撞。如今虽然被困了,却也不惧,只是在原地嘶吼两声后就再次往前冲。 罗英嫡冷笑以对,他自是不会让这僵尸将军冲出来的,因此心里只是加紧真元的催动。 那僵尸当真是好大力气,只是这般一撞,这八张符箓组成的八方困绝阵便是随之一阵抖动。 不过那僵尸好歹还是有些本事,眼见撞之不动竟是直接嘶吼一声,便见着有无数黑气从这僵尸将军身上四散涌出,向八张符箓纷涌而去,竟是要用这尸气将符箓上的阳气腐蚀干净! 若是没了这符箓上的阳气阻隔,这僵尸自然能破阵而出!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嘛!”罗英嫡冷笑中轻斥一声,右手却是已然竖起剑诀。 待罗英嫡再以剑指向那僵尸一指,八柄巴掌大的剑影顿时脱纸而出,瞬间化作流星,直接刺进了僵尸的体内。 这剑影乃是罗英嫡体内的真元所化,自然全是玄门正宗的道家真元。因此这剑影甫一刺中,这僵尸将军就顿时被刺激的嘶吼起来,原本就扭曲的面孔更是扭作一团。 只是这僵尸将军也不是如此好对付的,不断嘶吼的同时,竟是从七窍中钻出八条黑蛇——嘴巴两条,其他六窍各一。 这黑蛇好生奇妙,也不来咬人,直接就向那剑影窜去,瞬间就是一口咬下,随后蛇身也整个缠了上去。 罗英嫡瞬间就感觉道体内真元的损耗,竟是比之前的损耗要多上一倍! 到得这时罗英嫡才发觉,这哪是黑蛇,分明是这僵尸将军自家的尸气所化。 这尸气和罗英嫡的道家真元对上,自然是在互相损耗。只是那剑影乃是直接联系他体内的真元的,剑影受损,他体内的真元自然会自动补充,故此才造成他真元损耗加剧。 到了这个份上,罗英嫡心知这僵尸将军此时是在拼命了,故此罗英嫡也不再吝啬,只是加大催动真元。不一会儿,那剑影上不知不觉间竟是有电光闪现。 罗英嫡也不惊讶,知道这乃是《九转真经》催动到最大时的自然表现。 要知道九州之地,向以雷光为正气之最,而道家对付邪魔外道最大的功法也不是飞剑、法宝,往往是各家的掌心雷绝活。所以这电光刚一出现,这僵尸顿时就是惨嚎一声,原本缠在剑影上的黑蛇更是被这电光一电就直接惨嘶一声,汽化不见。 那僵尸将军没了这些尸气护持,更是不堪,不一会儿便是连他武器上的黑气也维持不住,露出一柄缺了刃的木棍来。 罗英嫡这才知道这僵尸手里的武器竟全是由尸气所化,难怪刚才被这武器一枪扎过来后,入体的尸气这般难缠。 罗英嫡深知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名言,这个时候更是不敢大意,只是催动真元。那电光剑影也是厉害,竟是跟真剑一般,不一会便在这僵尸身上扎了八个窟窿出来,显然是这僵尸身上的尸气就连维持肉身都维持不住了。 眼见如此,罗英嫡也不客气,心念一动,八张组成八方困绝阵的符箓顿时散开,却是他自己主动把这阵撤了。 就在这时,那僵尸将军却像是突然睡醒了一般,竟是全身黑气大作,直直地向罗英嫡扑了过去。 “来的好!” 罗英嫡见状丝毫不惧,却是他对这僵尸将军的临死反扑早有准备,刚才撤掉八方困绝阵不过是故意引这僵尸发动。 此时见僵尸扑来,罗英嫡也不后撤,只是口中念念有词。 那僵尸正要扑到罗英嫡身上时,八张符箓却是突然从天而降,分别封住僵尸八处大穴,直接把这僵尸定在了原地,便是连嘶吼一声都做不到了。 罗英嫡见状,忍不住抹了把汗。 走到僵尸身前,罗英嫡再不迟疑,直接拿蕴阳松纹剑抹了这僵尸的脖子。只见一道比那些普通披甲僵尸要强的多的黑气冲天而起,然后在空中又折转了个方向,径直往山里去了。 就在这时,罗英嫡隐约在林子中听到一声冷哼,只是这山林中不说野兽嘶吼虫儿飞鸣,就连风吹树杈的声音也是一波接一波,罗英嫡也不能肯定是否听的真切。 不过罗英嫡也懒得去多想,反正思来想去,会在这个时候看着他单挑僵尸的,除了那位大师姐外想来也不会有旁人。 和这种事情比起来,罗英嫡觉得还是抓紧时间调息一番比较重要。 与这僵尸将军一战,看似时间不长,但却算得上是他第一次面临这种生死搏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心理素质极好,又有底牌未出,这才能一直从容面对。 不过,又要维持八方困绝阵,又要维持剑影,这其中的消耗却是不小。不过这一会儿,他体内真元已然去了四成,若是这会儿再来一个这种将军级别的,只怕他也不用再往山里走了,直接就在这里等商无笑他们回来就是了。 好在这无头岭人气不多,却也有些残余的天地灵气,一番调息下来却是又勉强恢复了两成真元,罗英嫡这才拍拍手往前走。 他适才从调息中醒来后就已经发现,那十五个普通披甲僵尸,还有那僵尸将军,只是这一会儿都化作了一滩黑水,很是腐臭不堪。好在这儿也算得上人迹难至的地方,罗英嫡也就是草草拿土掩埋了一番就往山里去了。 实则此时要寻地方已经是极为容易的事情。想来是商无笑等人已经寻着了地方,山里不时有与僵尸将军一般的嘶吼声传出来,直接就是在给罗英嫡指路了。 顺着这明显至极的指示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罗英嫡腿脚都有些乏了,这才看到商无笑等人。 此时罗英嫡再度对御剑之术产生了迫切的想念——有了御剑之术,至少赶路的时候就不用再劳累两条腿了。 谷兴庆的地宫和罗英嫡想象的很不同,竟不是一幢人工建筑,而只是巧妙的利用了一个山洞进行了深度挖掘。 而在山洞前又有一处比较大的平底,想来是建筑地宫时用来堆积物资的。只是此时这平地却变成了战场,四名丹乾派的内门弟子正驱使着自身的飞剑在成群的披甲僵尸中往来纵横,所过之处死人头落地无数。 场上腐臭熏天! 而在天上,一名身着绿色长裙的女子站在一柄剑光为翠色的飞剑上。山风吹来,裙角飞扬,罗英嫡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就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心中直呼“非礼勿视”。 而此时那女子又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冷哼,直钻罗英嫡耳中,罗英嫡更是不敢抬头。直到许久之后,才敢抬起头来看场上战况。 黑色的尸气漫天乱窜,但最终都飞回了洞里去。罗英嫡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急跳不休,好似会有祸事发生一般。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阵诡异阴森的大笑从洞里出来,犹如老鼠扰心,让人十分不安。 罗英嫡正觉得惊异时,一道黑烟裹挟一名身穿龙袍的壮汉从洞中急速飞出。 只看了一眼这壮汉浑身铜锈似的绿色,罗英嫡就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向商无笑四人高呼道:“四位师兄快些躲开,这谷兴庆只怕已然是铜尸了。” 眼见正主出现,商无笑等人正要上前,听闻罗英嫡高呼,全都忍不住怔了一怔。虽然不知道铜尸和普通僵尸有什么区别,但商无笑最是信任罗英嫡,因此果断后撤,只是其他三人却是迟了一迟。 只是这一迟便出了问题! 只见那谷兴庆大笑中双手一挥,顿时有四道深深尸气直往四人裹挟过去。 这尸气好生厉害,四人的飞剑仅仅只来得及挡上一挡便被尸气腐蚀的连飞都不行,直接掉落在地,显然是被抹去了四个人留在剑里的灵识。 只是商无笑见机撤退的早,尸气还未来得及近身便见他一个飞纵,看看躲了过去。只是另外三位师兄却是迟了那么一步,想要再走时已然来不及,直接被那尸气裹了去。 无数尸兵尸将同时仰天高呼,似是在为谷兴庆喝彩。 那谷兴庆正高兴有了三个新鲜血食,不想空中传来一道清冽冷哼,只见一道剑影闪过,直接把谷兴庆与三人间的黑气割断。 三人也是机灵,见逃得生天,连忙使出浑身解数逃了回去。 罗英嫡几乎是一路蹦跳着赶到了战场上,见三人此时脸色都是乌黑一片,连忙从百宝囊里取出解毒的丹药供三人服用,道:“三位师兄没事吧?” 其中一人有了解毒丹压制尸毒,显然是好了一些,这才能勉力开口道:“这谷兴庆的尸气好生厉害,我等悔不听师弟所言,落得尸气入体的下场。如今我等必须立即运动调息将尸气排出来,否则怕是于筋脉有害,所以一时半刻是没办法再出手了,你们却是要多加小心。” 罗英嫡自是点头,商无笑看着三人惨状却也是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 021 气出有因 适才罗英嫡喊那一嗓子,他也不过是下意识地就听了。谁想就是这么一个下意识就救了他一条性命,若是跟这三人一样迟疑片刻,只怕也是一个下场。 想到这,商无笑连忙转头向罗英嫡致谢,随后才忧心忡忡道:“如今却是如何办才是?” 罗英嫡却是沉吟半晌后,方才缓缓摇头道:“如今有大师姐与那谷兴庆对阵,我们却不需要动手,只要看着那些尸兵尸将就好。” 商无笑听了,自是无不可,因此也只是小心提防不再多话。 不过两人却是担心的太多了。 自谷兴庆从洞里飞出,那些个尸兵尸将就已然停止了动作,此时就犹如两军对垒一般,在洞门口排兵布阵的极好。 若非一个个都是绿毛遍体,歪嘴眼斜,只怕罗英嫡会称赞一声军纪严明。 只是此时看来,罗英嫡却不免有些担忧。 如果这谷兴庆真的用这些个尸兵尸将去攻城,若是修仙界不出面的话,以现今凡人军队的实力与军纪而言,还当真是只有送死的份。 只是再转头一想,蔺湘竹既然一早就下了会有僵尸攻城的定论,定然是早就摸清楚了这谷兴庆的底细。只不过被他罗英嫡一语道破了其中的机密,让势态的发展从被动防御变成了几名参加大考的内门弟子主动出击。 但是,无论如何,蔺湘竹定然是早有准备,这一点毋庸置疑。 想到这里,罗英嫡就少了许多担心,只是一边凝神戒备,提防对面偷袭;一边抬眼看天,看蔺湘竹大战谷兴庆。 这谷兴庆果然不愧是尸王! 仅仅只是挥舞手脚,便是一道道尸气离体的攻击;张开口来咆哮一声,便是一圈积尸气波纹层层叠叠地荡漾过来直扩天地。 罗英嫡与商无笑两人看的却是胆战心惊,暗自思量若是自己与这谷兴庆对上,尸气倒还好应付,唯独这犹如一个盖子一样压过来的积尸气波纹不好防御,甚至连逃都没办法逃。 而看谷兴庆此时的模样,这积尸气波纹,看起来不过是他随口而来的招数,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情。 尸王实力竟是威猛至斯! 两个人相对愕然。 罗英嫡更是看的汗水淋淋,这才明白自己提出主动找尸王的麻烦是何等愚蠢。 若非有蔺湘竹随身在侧,只怕师兄弟五个人非得全数葬送在这不可。 就在罗英嫡胡思乱想的时候,蔺湘竹却是满面的不爽利。 “谷兴庆,你玩够了吧。若是在玩这种小孩子把戏,就休要怪我不给你出手机会了!” 谷兴庆却是桀桀大笑道:“女娃娃好大的口气,看你也不过修道几十年,能有多少修为。本王在这地宫里闭关三百余年,已然是成就铜尸,你以为你那寻常的刀剑能伤得了我?来来来,本王就站在这,让你用你那切肉的小刀子在本王身上扎几刀看看!” 见谷兴庆如此说话,更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蔺湘竹的一双美目气得几乎就要倒竖。 只是她也不是那等肤浅的女子,也不出声,只是拿剑指向谷兴庆指了一指,顿时那把一直飞旋在蔺湘竹身侧的飞剑急速向前,直扎谷兴庆咽喉。 罗英嫡看的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暗呼蔺湘竹果然心黑手辣,这一出手就是直指人要害。 只是谷兴庆却是不闪不避,只是仰天长笑,哈哈大笑声中,却是故意把咽喉给露了出来。显然是这尸王有十足的把握能受得了这一击。 果然,只听叮铃一声脆响,蔺湘竹飞剑只是甫一刺中,便立即被弹的倒射而回。 群尸齐声嘶吼,显然是在为谷兴庆喝彩。 商无笑看的直瞪眼,额头再度开始出汗。 罗英嫡却拿眼去看那谷兴庆的脖子,发觉只是留了个白点,竟是连皮都没破! 又抬头看蔺湘竹,却发觉这位大师姐竟是一脸担心的在看自家飞剑,显然是不太在乎自己适才的一击是否有效。 “莫非大师姐还留了后手?”罗英嫡暗自思量。 蔺湘竹一系列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诡异,容不得他不如此想。 此时那谷兴庆却是得意大笑道:“女娃儿,怎样,服气了没有。若是服气了,便乖乖束手就擒。本王今日出世,身边正缺个王妃,看你姿色出众,正是适合。” 谷兴庆这一说不打紧,罗英嫡却是听的目瞪口呆。 而蔺湘竹却是真的动了真气,也顾不得检查自己飞剑了,只是催动真元,把一柄一尺多长的飞剑催化成为足有四五丈长的巨剑,然后对着那谷兴庆就是连斩十七八下。 只见得翠光闪动,剑气冲天。 且不去说谷兴庆如何,只听他犹自在那哈哈大笑就知道无甚妨碍。 不过那广场上的尸兵尸将却是倒了大霉,被蔺湘竹这一顿猛砍下来,却是十停里去了七停,等剑光停下的时候,已然是残肢遍地、污水横流,能站着的已经不足一成,也就是一些尸将勉强挡住了这一波攻击。 谷兴庆这下才明白过来蔺湘竹原本就志不在他,先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些幌子,目的只是麻痹于他,真正要下手除去的却是他的一众手下。 这时候发现,他顿时气的哇哇大叫。 要知道这些尸兵尸将可不是他白捡来的,乃是他耗费自身尸气用秘术召唤出来的。想要再凑齐这些个听话又衷心还能单独放出去巡逻的手下,只怕没有个几十上百年都不可能。 因此,谷兴庆再也没了要蔺湘竹做自己王妃的想法,只是哇哇哇哇乱叫一通,然后右手在风中一扬,顿时就幻化出一把长刀,兜头就往蔺湘竹颈项砍去。 蔺湘竹也是看得双眼一睁,口中轻斥一声“来的好”,双手却是连施剑诀,指挥自己飞剑迎上。 双方你来我往一阵好斗,当真是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大师姐蔺湘竹的实力罗英嫡是清楚的,足有六条人脉的修为,在丹乾山上这一代弟子中,即便不是排名第一,那也至少是前三甲的。 要知道蔺湘竹有一个当掌门的父亲,不管是修仙的资源上面还是在对道法的精研、剑诀的修习上面,都有的是人倾囊相授,这修为自然和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语。 而谷兴庆的实力却是有些古怪,明明不过是铜尸而已,却是和蔺湘竹打的不相上下难解难分。即便剑术略为逊色,可是挨上蔺湘竹几剑,也不过是留下几个白眼,他本身却是丝毫无损。 罗英嫡却是看的凝目皱眉。 “奇怪,铜尸虽然厉害,也不过是说他至少有三四条人脉的修为。最多算上肤如铜铁,寻常刀剑难伤他分毫罢了。为何这谷兴庆修为却是能和大师姐斗个不相上下?” 罗英嫡一扯边上看的如痴如醉的商无笑,指着两人道:“师兄你看他那把由尸气幻化的大刀,已然被师姐的飞剑削去七八次了,可他每次只是在风里晃上一晃便恢复如常。还有他脚下供他飞行的尸气团,也是被师姐借机削去了三四次,可也是一般模样。我怎觉得这谷兴庆的尸气是用之不竭、取之不尽一样?” 商无笑先前还不觉得,被罗英嫡这一提醒,这才发觉果然如此。 只是商无笑见识还不如罗英嫡,如今连罗英嫡都不清楚其中究竟,他商无笑自然就更不清楚了。罗英嫡完全是问了也白问。 罗英嫡实则也没指望他,只是又凝神看了半晌。 在这段时间里蔺湘竹又削了两次大刀、一次尸气团,可谷兴庆却是浑不在意。 罗英嫡越看越是觉得不对,便让商无笑为他护法,道是要静心思考一番。 只是商无笑看他盘膝入定模样,却是觉得有些奇怪道:“师弟要静心思考也是应该的,只是为何要摆成如此模样?” 罗英嫡哪能他说自己是要把灵识潜进识海里去,只得胡诌道:“我曾听闻海外有高人唤作一休,每逢思考必然如此模样,我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商无笑听后,这才止住好奇。 却说罗英嫡这一次进了识海直闯藏经楼,而且因为状况紧急,他也没了施礼的时间,直接就开始在藏经楼的一大堆书里胡乱翻检。 只是这藏经楼藏书何其之巨,之前他不过只是随便找书看,遇上喜欢的就多看两眼,遇上不喜欢的就是直接放到一边,这书是多是少他也没有个概念。 可如今等他单纯要找与尸王、尸气有关的书时,却发觉自己翻了许久也没见着踪影,也就是在那本茅山派的手札里有些简略的说法,但却于事无补。 “真是该死,早知道就不该浪费这般多时间,我若是能先分门别类的把这书整理一番就好了。”罗英嫡此时竟是满心的后悔,更是发誓只要一有时间,就得先花时间把这藏经楼里的藏书整理一番。 “看少君如此模样,莫非是有要事?却不知道小老儿能帮得上忙否?” 罗英嫡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老。这老人家虽然一直没有报过名讳,他也一直老人家老人家的喊着,可毫无疑问他必然是在这藏经楼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若是要找出书来,问这老人家必然是对的。 想到这里,罗英嫡连忙施礼道:“老人家,眼下我师姐正在外面与一只尸王对敌,只是那尸王好生奇怪,一身尸气竟是源源不绝。故此我想来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说道,也好帮衬一二。” “哦,尸王啊。容我想想……好想我记得在坤位的书架上有些和尸王有关,却不知道能不能帮道少君。” 罗英嫡哪敢迟疑,直接就开始在坤位的书架上翻检,却是终于寻着了自己想要的资料。虽说还有些疑问,但罗英嫡仍然是一阵道谢,再让这老人家送自己出识海。 等他从识海处出来,外间时间不过是过了一刻钟左右。 此时蔺湘竹与谷兴庆的大战仍未结束,只是蔺湘竹明显有些后继乏力,攻守之间却是以小巧招式为主,与开始时的大开大合有鲜明对比。 谷兴庆却是仍然一如既往的凶猛无比。加上蔺湘竹的有意退让,更是显得他占尽了上风,实则两人此时仍是各占五成的赢面。 而若是再僵持下去,谷兴庆的赢面将会越来越大。 罗英嫡睁开眼后看见情况如此,心中自是有些焦急。 扯一把商无笑,让他看护好三位师兄,他就要往外走。 商无笑却是奇怪道:“师弟哪里去?” 他却是不信罗英嫡会借故逃离,此番撤出战场必然是有自身缘故。 罗英嫡果然答道:“我觉得谷兴庆的地宫里必然有些秘密,所以想要往里探上一探,烦请师兄在此地看护其余三位师兄。” 等商无笑点头应下,罗英嫡这才绕了个大圈往地宫入口行去。而好有先前蔺湘竹一阵猛砍,这地宫门口便是连守卫也在无意中被斩杀了,此时根本是无人防守,罗英嫡也就顺理避开了谷兴庆的耳目。 而此时由于位置关系,蔺湘竹却是看见了罗英嫡行动的。 见此状况,蔺湘竹眼里不由露出奇光,可手上却是加紧了力气,将那飞剑又催动的凌厉起来,让谷兴庆一阵手忙脚乱。 却说罗英嫡一路潜行着进了地宫,顺着山洞入口走了一段山道后,眼前顿时又换了一副景象,让他再度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其洞洞高不知几许,洞深也不知几许,罗英嫡只是接着惨绿色的鬼火隐隐约约的看到远处。 在山洞正中处,有一座不小的建筑群矗立其间,似是宫殿模样,想来就是传说中谷兴庆的地宫。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想凡人官府中每有朝代更迭,谁不是大兴土木,反正只要出的起供奉,自然能请仙人施法,故此根本无有难度。 关键是宫殿前的广场上,有数十个巨大的尸堆让罗英嫡看的毛骨悚然。 尸堆中的尸体毫无意外,全都是谷兴庆手下的披甲兵卒。只是不知何故,这些尸堆却是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倒像是被人挖肉一样的挖走了。而在地上,却又散乱地铺了一些尸体。 罗英嫡想了一会就明白,这应该是谷兴庆用秘法唤醒僵尸的结果——僵尸这东西也不是所有尸体都合适的,必须要有所选择,例如星辰八字等等。那些生辰八字偏阳性的,自然是无法成为僵尸。 不过罗英嫡很快就把视线集中在了尸堆中的高台上。 这原本应该是一座点将台,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只有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宽口细颈羊脂瓶正漂浮其上,并不断地有黑色尸气飞入其中,亦有尸气向外飞出。 这些飞出的尸气有些落在了尸堆之中,让某具尸体动弹一下,但是大多数却是飞向了洞外,只是到了罗英嫡头顶位置便变得潜匿无踪。 “果然如此!”罗英嫡却是看的恍然大悟! 他适才在藏经楼里翻检了大量书籍,为的就是查证谷兴庆为何又如此充裕的尸气更他支配。 只是翻来翻去,却是寻着了两样完全不同的结论:一者是说有宝物傍身,这宝物能自动吸纳一定范围内散乱的尸气供主人驱使;另一种说法则是说这鬼王有秘法,可抽取身边尸兵尸将身上的尸气转为己用。 而如今看来,谷兴庆显然是属于前一种。 此时罗英嫡闯入了地宫之中,修仙者强烈的人气顿时引来一些原本散落在各处的断肢僵尸。 只是罗英嫡在杀过一位僵尸将军后如何会在乎这些家伙,挥手间便是无数镇魂符飞出,直接把这些僵尸定在了原地——没有尸王在一边驱使,这些僵尸和那些自然尸变的僵尸根本是毫无二致。 罗英嫡正要去点将台上看那吸纳尸气的宝物,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道暴喝。 罗英嫡转头一看,这才发觉赫然是谷兴庆正抄着那把尸气长刀直朝他杀将过来! ------------ 022 纵火焚尸 罗英嫡见状心里大骇,想都没想连忙全力运起身法,避开谷兴庆刀锋。 谷兴庆哪能容罗英嫡逃走,远远地就作势向他挥出一刀。 在更远处,一身翠色装束的蔺湘竹哪能见谷兴庆伤害罗英嫡,直接就是祭起飞剑要把那黑光拦截下来。只是蔺湘竹离的终究还是远了点,飞剑尚未飞到,那黑芒已然斩中罗英嫡。 罗英嫡被那黑芒斩中,瞬间就吐血而出,被击飞了出去。 谷兴庆见自己一刀建功,自是看的哈哈大笑道:“女娃儿,你打也打不过我,如今帮手也死的死,伤的伤,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说完话时,谷兴庆却是已经落在了点将台上。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宝瓶却是渐渐缩小,然后落在了他手掌上。 蔺湘竹却是看也不看罗英嫡,只是双眼怒视谷兴庆,同时嘴里还不耐烦的道:“躺在那装死有什么意思,快些给我起来!” 这话自然是对罗英嫡说的。 罗英嫡刚才在尸气刀芒及体的瞬间就开启了自身的防身玉佩,她就在罗英嫡身后如何会看不见。 只是罗英嫡此时也是颇不好受。 虽然说在最后关头启动了护身玉佩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但是谷兴庆毕竟有三四条人脉的修为,这随手的一刀几乎都比的上他全力一击了,他又如何能轻松接下来。 所以罗英嫡虽然没被一刀斩死,但伤势却也不轻。只是听蔺湘竹吩咐,这才勉为其难的站了起来。 谷兴庆原本还以为蔺湘竹是在骗他。可等他看见罗英嫡真的摇摇晃晃地起来了,顿时跳脚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小道士怎么可能挡得了本王一刀!” “哼,我丹乾派弟子是这么好杀的么!”蔺湘竹说话时满脸傲气,却完全无视了罗英嫡是靠着一件私人法宝才勉强保住一条命的事实。 罗英嫡自然不会去揭穿他,只是摸着怀里的玉佩伤心。 刚才谷兴庆那一刀的威力实在有些大,玉佩已然是被他运用到了极致才堪堪挡住,只是玉佩也被他这一刀给弄的废了一半。 罗英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站在蔺湘竹身边道:“师姐,这谷兴庆看似尸气源源不绝,实则全靠他手上的瓶子持续不断地吸纳此地尸体中的尸气。若是能毁了他那个瓶子,只怕用不了几招他就会被师姐你一剑枭首!” 罗英嫡还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如今都蛊惑蔺湘竹枭首了,显然是恨谷兴庆恨到极点了。 要知道这护身玉佩可是罗英嫡唯一的一件法宝啊,如今毁了他如何能不心疼。 谷兴庆显然听见了罗英嫡说的话,故此他也是干脆承认道:“小道士修为不行,见识不少。不错,本王就是靠着我这宝瓶才能以凡人之身存活四百年,更能习得这炼尸秘术!” 谷兴庆说到这里,忽然又得意起来道:“只是告诉你们,你们又能如何?有我麾下三万将士在此,本王就有源源不绝的尸气。你们想要毁了我的宝瓶,真是痴心妄想!” 说罢,谷兴庆却是双手一展,那宝瓶再度变大。只是此时却是悬浮于他头顶,只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谷兴庆双手又是一合,顿时有无数黑色尸气从那些尸体中飞腾而出,纷纷向那宝瓶灌去。不一会儿,这众多的尸气尸气就把一个好端端的羊脂白玉瓶给弄成了个黑乎乎的瓶子。 谷兴庆却仍是不停,只见他大喝一声,那宝瓶瞬间又变得白了。只是谷兴庆却是陡然间膨胀起来变得足有三丈多高,原本还算人样的面庞此时也变得阴森尸气。 “哈哈哈,你们这些修行还不足百年的黄毛丫头、毛头小子哪知道我鬼王秘术的威力!如今可看清楚了,这才是本王的真身!” 谷兴庆大笑中,双手连挥,顿时有无数尸体化作僵尸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聚拢在点将台下,不断向两人龇牙咧嘴。 只是和先前的那些尸兵尸将相比,这些披甲僵尸终究还是差了许多,不等谷兴庆指挥根本不知道如何动弹,只知道在那嘶吼。 不过就在这不知不觉间,这谷兴庆借着那宝瓶不断吸取尸气,竟是又组织起一支僵尸大军来! 蔺湘竹看的直皱眉。 “哼,都是你这个家伙多嘴,说什么寻着谷兴庆的地宫,蛊惑那些师弟过来。若非如此,只要我们在镇江城里再等上些时日,这谷兴庆必然会耐不住寂寞,领着他的这支什么僵尸大军从地宫出来。” 听蔺湘竹如此说,罗英嫡却是忍不住诧异地看了自己这位大师姐一眼,这才明白蔺湘竹果然是早有安排,没想到却被他自作主张的一番行动给打乱了。 想清楚其中道理,罗英嫡连忙转回头去,不敢再看。 他感觉自己是真的成了罪人了。 蔺湘竹却是发觉了罗英嫡的动作,没好气道:“做都做了,还低什么头。我原本是打算等他出了地宫,没了这一地尸气的支援,他一个区区四条人脉修为的鬼王我要收拾起来只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如今既然已然打上门来了,你再忏悔也是无用,有那功夫你不如给我想个法子,怎么破了他的尸气。” 罗英嫡被蔺湘竹这一番说,当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听见蔺湘竹的吩咐,他脑子动也没动一下,只是随口嘀咕道:“师姐觉得这些尸气碍眼,就把这些尸体都烧了不就成了……” 只是刚说到这儿,罗英嫡却是眼前一亮,却是发觉自己无意中竟然还真出了个好主意。 蔺湘竹也是听的眼前一亮,精神振奋道:“你果然鬼主意不少。” 只是看过四周环境后,蔺湘竹又皱眉道:“不过此地范围太大,想要一次性烧掉也不是一件易事。而且这谷兴庆故此狡猾,只怕不会让我等轻松放火,必然会百般阻扰。” 此时谷兴庆点将台下的僵尸已然越聚越多,怕不是有近千具。有些僵尸离的近,却是被蔺湘竹随手几剑直接解决了。 罗英嫡此时却是一边开着四周环境,一边全速开动大脑。 未过一会儿,罗英嫡双眼忽地一亮,指着远处的那处地宫兴奋道:“地宫木质多,若是我能去那地宫中放上一把火,只怕等谷兴庆发觉也晚了。” 蔺湘竹稍一思考,觉得罗英嫡这个法子甚是可行,顿时点头应道:“这法子既然是你出的,想来你是有放火经验的,那就你去放。我自在这帮你拖住谷兴庆!” 不管罗英嫡尴尬脸色,蔺湘竹一纵脚下飞剑,瞬间飞至那谷兴庆身前高声挑战道:“谷兴庆,你作恶多端还妄想我丹乾派弟子束手!当真是痴心妄想,快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话未说完,蔺湘竹剑诀一指,飞剑顿时复又化作五六丈长短,随意连斩数下便把谷兴庆刚刚召唤未久的僵尸大军杀的溃不成军。 偏偏蔺湘竹此时踩着另外一柄飞剑,因此那些残存的僵尸虽然恼怒,却只也能在地上不断嘶吼,却奈何不了蔺湘竹分毫。 谷兴庆也是大怒,立时就停止了自家重组大军的打算,直接又幻化出一把尸气大刀向蔺湘竹斩去。 只是和前次不同,如同谷兴庆身高足有三丈,说不上顶天立地,却也是巨大的很,连带着这尸气大刀也是巨大无比。这一刀斩下来,即便说不上惊天动地,可也是鬼哭狼嚎一片,这声势端的是骇人。 罗英嫡更是看的呆了! 蔺湘竹却是一咬牙,同样将自家飞剑幻化作一般大小。 两厢甫一接触,蔺湘竹的飞剑立时被打回了原形。而那谷兴庆的尸气大刀虽然也被击的倒飞而回,可谷兴庆却是哈哈大笑。不等蔺湘竹恢复,又是一刀对着蔺湘竹当头斩下! “魔头,看我法宝!”说话间,蔺湘竹竟是反手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鹤、纸龙之类的东西,信手抛飞而出。 谷兴庆却是看的哈哈大笑道:“小丫头莫非是被本王吓傻了,竟是拿些纸东西来唬人!” 蔺湘竹却是不理他嘲笑,只是念诵咒语,最后道一声“疾”。 随着蔺湘竹一声喊出,只听得龙吟凤鸣鹤啸不断,那些纸鹤纸龙一类的东西竟是全数化为实物向那谷兴庆攻去。 谷兴庆不以为意,只是哈哈大笑,不料那龙凤鹤竟是真的一般,不一会儿竟是将他身周护身的尸气消磨了好大一片。 而与此同时,借着龙凤鹤漫天飞舞的间隙,蔺湘竹却是狠狠盯了罗英嫡一眼,将这已经被仙家法术看呆了的家伙惊醒。 罗英嫡先前的确是看呆了。 虽然他也在藏经楼里看到过这等撒豆成兵的法术,可他修为低微,想修习也是不能,只能是看看而已。此时见蔺湘竹使出来声势如此浩大,顿时就存了日后要修习的想法。 只是这想法刚一兴起,却见那谷兴庆一口尸气喷出,那些纸龙纸鹤的顿时被消灭无数,纷纷化成纸片飘落而下,让罗英嫡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还是幻术!”罗英嫡苦恼地摇了摇头,可脚下步伐却是已然加到最大,转眼就冲进了地宫内。 远处瞧时还不觉得,可见了才发觉这地宫规模竟是不小。 罗英嫡也不管了,只是拿了火折子点着一支火把开始到处放火。 好在这地宫修建时绫罗绸帐一应俱全,虽然如今有蛛网缠绕,更有毒蜘蛛盘踞,可哪敌的过罗英嫡,不一会儿就被罗英嫡拿火把点着了四五处宫殿。 罗英嫡不放心,正要继续去后殿点火,不想他这边的声势渐渐增大,竟是被谷兴庆发觉了。此时正在那怒吼不断,只是苦于蔺湘竹拼了命的阻拦,无法前进一步。 又点着了三四处后宫,此时的地宫火势已然是大的吓人,那些尸堆也渐渐被蔓延过去的大火点着,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火堆。只是那股焚烧尸体时的恶臭味直让罗英嫡作呕,只得把那张除尘符拿出来使用,丝毫不敢停下真元的运转。 随着一个个尸堆变作火堆,那谷兴庆尸气的来源便等于断了,虽然能勉力维持着巨大的体型,但已然渐渐露出颓势。 蔺湘竹经验何等丰富,立即便瞧了出来,因此连忙服用了一颗益气丸,一边催化药效恢复真元,一边果断抢攻,务必让谷兴庆分不开手脚去阻止火势。 谷兴庆此时已然气的哇哇大叫,只是蔺湘竹一身的小法宝众多,又是伏妖环又是束魔绫的,这些原是些她学习炼制法宝时的失败品,不过是舍不得丢弃才一直带在身上。这些东西平时看着不显眼,此时被她一股脑的扔了出来,竟也是成效斐然,虽然没能发挥巨大作用,却也把谷兴庆的尸气耗去不少,关键是让谷兴庆手忙脚乱抽不开身。 只是这么一会儿,谷兴庆原本三丈大的身子竟是硬生生地被砸回了原型。 “气死本王了,气死本王了!”谷兴庆看着自己的兵卒被罗英嫡一把火付之一炬,已然是气的三尸神跳爆,不管不顾的就把那宝瓶拿了出来要收集最后一点尸气。 蔺湘竹如何会容他如此,只是仗着飞剑上的真阳之力,又是乱斩一气,将那些尸气净化一空。 不过经此一役,蔺湘竹体内的真元也是耗了个七七八八,便是连飞剑也飞不了了,只能站在地上御剑克敌。 如此又僵持了一阵,整个山洞里已然是火势滔天,甚至因为被火焚烧太久,有山石从穹顶上砸落下来。 罗英嫡也是一阵左闪右避才有跑到蔺湘竹身边。 “师姐,此处不宜久待,恐有塌顶之厄啊!” 罗英嫡话音方落,谷兴庆却是在两人头顶暴喝道:“焚我地宫!毁我大军!断我根基!我与你们两个小辈此仇不共戴天,如今你俩竟然还妄想从我手底下逃走!看我不将你俩碎尸万段,它日再杀上丹乾派,断了你丹乾山的香火!” “大言不惭!” 蔺湘竹如何能容忍谷兴庆如此聒噪,直接就是驱使飞剑杀将过去。 那谷兴庆却是不管不顾,任蔺湘竹飞剑刺穿护身尸气,直接舞着大刀斩向两人。 罗英嫡眼尖,却是看着那飞剑刺穿谷兴庆肉身,顿时大喜道:“师姐,他没了尸气供应,如今依然防不住你的飞剑了!” ------------ 023 长啸当歌 罗英嫡这一声提醒可谓是来的及时,竟是让蔺相如硬生生地从经脉里又运转出几分真元,在这危机关头使了个倒转乾坤的法子,把两个人硬生生地移开半尺。 若是谷兴庆还是三丈高的巨人,这半尺距离根本是连长刀的宽度都不如。 可如今谷兴庆却是被断了尸气来源,没了三丈高的法身,那尸气长刀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缩水。 “砰”地一声,长刀斩在地面上,直接斩出一条尺许长的刀痕,其中犹有尸气残余,好不危险。 只是罗英嫡两人却是侥幸得脱! 至此,谷兴庆原打算好的两败俱伤之策竟是变成他一个人受伤的结局! 谷兴庆自然是大为愤怒,恼怒之下竟是强运尸气,又是对着两人挥出一刀横扫而出! 罗英嫡见状大骇,也顾不得自己修为低微了,连忙抽出自家蕴阳松纹剑挡住长刀攻势。 只是他这蕴阳松纹剑毕竟只是凡品,对付普通僵尸也就罢了,如今用来对付谷兴庆这尸王却是显得十分不足,竟是一个照面就被那尸气长刀腐蚀了个干净! 蕴阳松纹剑里区区真阳之力在尸王之前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只是得了这个空档,蔺湘竹却是趁机又驱使飞剑,在谷兴庆的身上又开出一个洞来。 不过这已然是蔺湘竹的极限了。随着这一剑下去,蔺湘竹体内再也搜刮不出半点真元,那飞剑竟是直接从谷兴庆身体内直直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溅起一地尸水。 不过,虽然没了真元驱动,可蔺湘竹的飞剑岂是凡品,即使掉在尸水之中也是褶褶生光,自发地净化起附近的尸水来。 “该死,早知道便应该多带些丹药在身上才是。”蔺湘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飞剑掉落,当真是气愤难耐。 罗英嫡却是因为这一个变故变得紧张无比,只是小心地看着谷兴庆的动作。 与此同时,谷兴庆肉身被连开两洞,原本存在体内的尸气竟是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向四周发散,而谷兴庆原本清晰的面庞在这等情况下竟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是一个泡在水里数百年的老尸,谷兴庆不一会儿竟是连面目都分辨不清楚了。 谷兴庆无法,只得放弃继续攻击两人,转而开始找散落四处的腐肉填补自家肉身。只是没了尸气维持,那些腐肉如何还维持的住,竟是补了东面掉西面,仅仅能维持个平衡。 见得如此情况,罗英嫡与蔺湘竹都是精神大振,知道只要再撑得一时片刻就能把这尸王给彻底消灭。 但是蔺湘竹已然没有半点真元可用,因此希望便全部寄托在了罗英嫡身上。 罗英嫡此时对局势把握的极为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是两个人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也是当仁不让,直接在尸水里滚上一滚,顾不得一身恶臭,只是抄起蔺湘竹那把亮闪闪的飞剑直抄谷兴庆掠去。 而谷兴庆见罗英嫡攻来,也是新仇旧怨一起冒上心头,一时间怒火猛涨,也不用腐肉补洞了,只是幻化出长刀,照罗英嫡当头劈去。 只是罗英嫡何等聪慧的人物,又如何会与他硬拼,只是运起全部真元使出身法,围绕谷兴庆肉身前后左右四下穿梭,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罗英嫡越攻越是有心得,渐渐的竟是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节奏,将谷兴庆完全包裹在了自己的剑网之中。任这尸王如何防守,只是避不开罗英嫡手中的翠色飞剑。 四散的尸气越来越多,谷兴庆的肉身也渐渐步上面庞后尘,开始浮肿起来。 若是一直如此继续下去,只要罗英嫡能再坚持个一时半刻,这谷兴庆就会因为缺少尸气维持而身陨肉消。 可是谷兴庆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么耗死,竟是在这时故意卖了个破绽引罗英嫡来攻。 罗英嫡此时也是杀的兴起了,见谷兴庆身上有破绽出现,想也不想就是一剑削去。 蔺湘竹此时看见了,想要提醒却是晚了。 谷兴庆好不容易等罗英嫡失误,自然不会留手,一边用尸气维持腐肉将那飞剑仅仅裹住,一边兜头就对着罗英嫡一拳捣出。 罗英嫡此时已然发觉形势不对,只是谷兴庆一拳攻来,他完全是避无可避,只得强行启动护身玉佩。 谷兴庆蓄势已久的一拳又如何是那么好挡的,那玉佩催发出来的光罩不过是把拳头阻了一阻,就被拳头击的粉碎,化作无数绿色荧光,星星点点地消散在空中。 一起粉碎的自然还有罗英嫡怀里的玉佩。 不过罗英嫡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计较玉佩的损毁,借光罩阻了谷兴庆一瞬的间隙,罗英嫡连忙抽身而退,这才勉强从谷兴庆的拳头下找出一条生路来。 只是即便如此,罗英嫡的武器,蔺湘竹的那把翠色飞剑却是被谷兴庆留了下来。 如今他和蔺湘竹两个人竟是一样的赤手空拳! 眼见如此,蔺湘竹懊恼地将自己用来飞行的佩剑死命地砸在地上! 因为这飞剑只是供她御剑飞行之用,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好物件,也就是比蕴阳松纹剑好上一些罢了。 只是有蕴阳松纹剑先例在前,蔺湘竹极为清楚,这把飞剑在谷兴庆面前只怕是连对上一招的可能都没有,瞬间就会被那尸气腐蚀成一块凡铁! 那谷兴庆此时却是得意大笑道:“你们两个混蛋,竟是害得我如此模样,我定要亲手凌迟了你们,再把你们变作我手下的尸兵天天供我驱策,才能消我心中怒火!” 罗英嫡与蔺湘竹两人却是听得皱眉,却不是因为谷兴庆说的让人恼怒,而是因为谷兴庆说话的声音这个时候发出来只剩下嗡嗡一片,根本听不清楚,反而显得异常的聒噪。 不过谷兴庆得意的样子两个人却是看到了。 蔺湘竹此时脸色异常惨白,她只是握进了那柄没用的飞剑,显然是已经做好了临死前自尽以免自己受辱的准备。 罗英嫡这个时候却是倏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淡淡的尸气。 刚才谷兴庆的那一拳他虽然堪堪避开了,可那拳势何等凌厉,仍然有些许尸气侵入了他体内。故此他先前一直都在运转真元,将那尸气排出。 与此同时,罗英嫡却是根据这些尸气判断,如今的谷兴庆虽然看似威猛,实则实力下降的厉害,只怕也就是比他高出一筹而已。 罗英嫡也见到了蔺湘竹的准备,他却是将那飞剑夺下,然后安慰道:“师姐不可鲁莽!师弟尚能一战,师姐何必如此!” 不等蔺湘竹说话,罗英嫡却是闭目沉心静气,在心中作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待再睁眼时,罗英嫡坚定的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镇魂符来。 要知道拜师他派乃是修仙界的大忌,所以罗英嫡原本不想在蔺湘竹等人面前使用这东西的。只是如今两人生命皆在他手,他若是再隐瞒下去,只怕就不是大忌的问题,而是忌日的问题了。 果然,蔺湘竹初始时还觉得欣喜异常,觉得有这些符箓在手谷兴庆必然难逃大难。可是旋即她就忽然面色大变,怔怔地看着静立不动的罗英嫡。 蔺湘竹此时的心里异常的混乱。一会儿觉得罗英嫡有这符箓在手定能除魔功成,一会儿却又为罗英嫡竟然拜师它派而愤怒;一会儿想着此事过后定要让师门好生奖赏罗英嫡一番,一会儿又想着事后定然要把罗英嫡改拜它派的事情禀告上去。 只是这一切都在罗英嫡再度冲向谷兴庆的瞬间消失了,她只是看着这个修为低微的师弟,心中竟是一片平静,再无它想。 谷兴庆却是见着罗英嫡面色冷静非常,心里也是做了十足的戒备。 此时见罗英嫡冲来,他想也未想又是一拳捣出,妄图再重创罗英嫡一回。 罗英嫡没了护身法宝,只要被他一拳轰中定然是一个死字! 罗英嫡此时却是心无它物。 见谷兴庆一拳捣来,他只是一个纵跃避过拳头的同时,直接跳到谷兴庆头顶。随后罗英嫡剑诀一指,手中备好的八张符箓顿时飘飞而下。 正是罗英嫡的八方困绝阵! 不等谷兴庆反应过来,罗英嫡却是开始催动自家真元。 他此时已然算得上时熟能生巧,他刚刚落地,八柄剑影已然从符箓中显现而出。 随着罗英嫡剑指指挥,剑影不分先后,同时向谷兴庆攻去。 “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仅会撰写符箓,竟然还会以气化剑!这哪里是他一个刚刚晋升的内门弟子能会的,分明是有外人教才对!等他拿下那鬼东西,定然要他老实交代出来才行,否则定要他好看!” 不知不觉间,被罗英嫡勾起好奇心的蔺湘竹却是把要禀告给师门的事情忘记了。 罗英嫡却不知道蔺湘竹心思的变化,他只是全心全意的调转真元,驱动剑影全力攻击。 只是那谷兴庆为了保命也没了其他想法,只是全力把自身尸气外放,护住了全身。一时间,罗英嫡化出的八柄竟是攻不进去。 要维持这以气化剑的功夫何等耗费困难,更加之剑影不停的在与尸气对耗,罗英嫡身体内的真元竟是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不过是坚持了一炷香时间便见了底。 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是才记起来,自家百宝囊里还有一颗益气丸,若是适才能给蔺湘竹服用只怕这场战斗也用不着他如此卖力了。 只是此时他已然是骑虎难下,只要他这里稍一松懈,谷兴庆想必就要脱困而出,介时就是他与蔺湘竹的死期。 所以罗英嫡只能自己服了然后死命催发药效,根本不敢有其他动作。 只是罗英嫡的真元终究不足,不过又坚持了半柱香时间,真元便全数告罄。 随着罗英嫡萎顿而退,剑影瞬间消失无踪,八张镇魂符没了罗英嫡的真元支持也只不过是又支撑了一息时间就被尸气腐蚀的干干净净。 “原本还以为你一天到晚藏着掖着,必然是有好宝贝的,不想却是如此不济。”蔺湘竹恨恨地看着退回来的罗英嫡,语气里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罗英嫡只是对着她苦笑,放在身侧的右拳却是捏的极紧,便是青筋也凸了出来。 眼见两个对手都没了还手之力,谷兴庆却是得意大笑,同时把布在身外的尸气又收回体内。 实则谷兴庆的尸气也是即将告罄,若是再不收回体内只怕肉身就要彻底崩溃。只是可惜罗英嫡修为终究还是不足,才导致不能坚持下去。 到此时,罗英嫡与蔺湘竹却是看清楚谷兴庆此时的模样——除了一大块有人高的、难分手脚的腐肉外,根本没有半点人形了。 就是那不似笑声的笑声也不知道是从哪发出来的,闷响闷响的。 那肉块也不再出声,只是突地完全缩成一团,变作一颗足有半人高的肉球,然后直接向两个人强滚而来。 罗英嫡却是长啸一声迎风而上,却也不怕啸声震塌穹顶。 “师弟!”蔺湘竹看的花容失色,右手更是高举而出,似要把罗英嫡拉回来。 她如何会看不出这肉球的一滚之势足以把人撞的粉身碎骨! 只是罗英嫡却是去的一往无前! 罗英嫡此时只感觉一股天地浩然之气充盈满胸,无边正义之气让他无视危险。 义无反顾的一口鲜血喷出,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右手同时在血中幻起一阵光影。一个瞬间,罗英嫡就用这口心血凭空撰写出了一张不用纸张书就的符箓! 直击魂魄的灵魂火符! 必须用心血书就的灵魂火符! 谷兴庆变作的肉球似乎也是感觉到这符箓的威胁,竟是不管掉了一地的腐肉,在这等情况下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随后连忙反转。 他已然感受到了罗英嫡身上正散发着一种足以让他窒息的危险。 只是罗英嫡等待了这般久,如今一击毙敌的机会就在眼前,哪会容他跑掉。只听得又一声重喝,那灵魂火符顿时迎风化作三丈大小,然后直接将那肉球全数盖住。 肉球此时还要挣扎,罗英嫡却是双眼怒睁,连忙抢步而上。 罗英嫡不等肉球挣扎出来,又是一口心血喷出。 有心血补充,那灵魂火符顿时再作变化,竟是整个化作一道电网,将那肉球完全包裹其中。 罗英嫡此时已然是须发分张,双眼更是翻白,七窍中甚至有污血缓缓流出,宛如地狱厉鬼。 只是罗英嫡毫无所觉,他只是不断转化法诀,同时口诵莫名真言。 随着一篇真经念到最后,那电网终于压缩到极致。 待罗英嫡一声“疾”字长啸出口,那电网在蔺湘竹不可思议地眼神中竟是凝成一个光点,随后猛然炸开。 没有腐尸!没有污血!没有肉球! 一声长啸,如雷如电! 一声长啸,如岩如山! 长啸当歌! ------------ 024 五蕴玄阴瓶 蔺湘竹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险死还生地经历让她忘记了所有,只是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一个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的人影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长啸忽然从外面传来。 蔺湘竹还来不及反应,便见着一柄飞剑风驰电掣一般地冲了进来。 御剑而来的刘子木远远就看见罗英嫡披头散发的狼狈形象,顿时大惊道:“罗师弟,你怎么了!” 见罗英嫡不回应自己,刘子木心中一片焦急。只是他很快又看见萎顿一旁的蔺湘竹,连忙又降下飞剑,向蔺湘竹施礼道:“大师姐,那尸王呢!” “尸王已然被除去了。”虽然认不得这新来的内门弟子是谁,但是丹乾派内门弟子的服饰她还是认识的,因此蔺湘竹也不见外,道:“师弟不用管我,先去看过罗师弟要紧。” 刘子木原本就更关心罗英嫡,此时见状连忙转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沉闷重响传来,却是罗英嫡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蔺湘竹和刘子木两个人都是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时候商无笑也是带着其余三名内门弟子进来。 四个人都是狼狈不堪模样,而且各个身上都是污秽不堪,尸臭熏天,和这山洞里也算是相得益彰,显然是与洞外剩余的那些尸将们刚大战过一场。 “不想竟还是来迟一步。”商无笑看着已然重归平静的战场,惋惜道。 惊讶过滔天的火势,商无笑快步走至蔺湘竹身边躬身道:“报师姐,洞外的僵尸已然全数伏诛。我等四人特来还令!” 在刘子木扶起罗英嫡后,并示意罗英嫡无恙后,蔺湘竹的神色就变得平静下来。 此时听商无笑来复命,她自是平静道:“众位师弟辛苦,待日后回山,我自会向师门一一禀明。” 留商无笑等人在洞外拦截残余的尸将原本就是她下的命令,如今连尸王谷兴庆都伏诛了,其余的她自然不会多问。 商无笑此时却是一脸惭愧道:“不敢有瞒师姐,若非是刘子木师弟适时赶到,只怕我等此时已然葬身尸腹,做了那些僵尸的血食。所以今日算起来,还是刘师弟功劳大些。” 听商无笑把功劳推到刘子木身上,蔺湘竹不由地就高看了商无笑一眼。见商无笑面色自然不似作伪,蔺湘竹就应答道:“此间事了,我日后自然向师门一一如实禀告。功劳大小是长老们的事,却轮不到你我来说。” 商无笑又是躬身应是。 刘子木此时恰好扶着罗英嫡走过来,商无笑见到罗英嫡惨状自然又是大吃一惊。 罗英嫡此时却不是昏迷着的,只是全身虚脱动弹不得。此时看到商无笑无恙,他虽然心里高兴,却也只能勉力在嘴角扯起一道弧线,算是打过招呼。 眼见如此,商无笑也不多说话了,连忙搭一把手,和刘子木协力把罗英嫡扶出洞外。 七人撤出山洞未多久,被大火烧烤了许久的穹顶终于支撑不住,整个坍塌下来,把一座地宫全数埋了进去。 看着这座塌陷的无头岭侧峰,蔺湘竹手中则无疑是地把玩着一只乳白色的羊脂瓶,眼神闪烁。 一日之后,在镇江回丹乾山的一辆马车上,罗英嫡裹着一身皮袄在马车里烤火。 这时候不过是八月底,根本不是烤火的时节。只是一来罗英嫡连喷两口心血,身体大亏,耐不得寒暑;二来他这时候身边正放着一块用寒石冰魄制成的玉佩,正散发着森森寒气,便是那火盆里的火焰都被寒气压制的只有些许火苗。 “师弟这回可是要好生静养一段时间了。”刘子木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好让火苗更大些。 本来罗英嫡可以把那玉佩收进百宝囊里,可他偏是固执的要把这东西放在身边把玩,刘子木无奈只得随他。只是这火苗无形中被压制的很惨,若非他一直在小心伺候着,只怕早就灭了。 经过一夜休整,蔺湘竹和商无笑几人状态都有所恢复,自然是直接御剑回了丹乾山。 “虽然大师姐嘴里不说,但为兄却也看的出来,这一次师弟是立了大功的。想来这番回山后就能晋升亲传弟子了。”刘子木继续淡淡道,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嫉妒味道。 罗英嫡咳了两声,却是摇头。 他的事情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最清楚。 严格说起来,他是犯了大错误的。 他最后时刻用来翻盘的几样东西,不管是灵魂火符这等茅山派的秘术也好,还是以气化剑这等手段也好,都已然大大超过了门规的限制。所以只要蔺湘竹这位掌门爱女一说出去,别说晋升亲传弟子了,只怕转眼就要被赶出门墙。 而就这样,也已经是最轻的了!若是重的,应该是先废去一身修为、再打断手脚,最后赶下山才对。 所以坐着马车回丹乾山,与其说是他病体未愈不能赶路,不如说是给蔺湘竹足够的时间、给丹乾派的那些长老们时间处理这个事情。 而等他慢悠悠地回到丹乾山上,关于他的结果自然就出来了,也省的他在山上担惊受怕。 见罗英嫡不想谈这事情,刘子木也就住了嘴,转而说起自己的这一行来。马车里这才多了点笑声。 又过了一日,两人终于回到丹乾山。 山下的集市没有变化,也没有执法堂的弟子在山脚等他,这让罗英嫡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这至少证明他罗英嫡还不是丹乾山的罪人。 而在罗英嫡的心里,他只要不是罪人那就足够了! 先把刘子木劝回山上,罗英嫡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蹒跚着走在山道上,丝毫没有在意过路师兄弟们看着他一身皮袄的时候异样的眼神。 不过很快,在山风最大的那段山道前头,一个焦急等待的身影远远就看到了他,然后飞奔了过来。 “如果不是刘师兄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今日就回来了。商师兄回来的时候还说你可能会在镇江修养一阵子。” “镇江城里人气太杂,我住的不习惯,所以就央求着刘师兄先送我回来。”面对管家婆一样的厉红珊,罗英嫡这一刻显得很弱势。 “那你怎的不在山下集市等我去接你?你不知道自己如今体虚的很?”厉红珊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明显放小了,用只有两个人才听的见的声音道:“大师姐昨日回来的时候,特意来了咱们院子里一趟。说你这一次受伤极重,必须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她还说,过几日等你回来再来看你。” 对着罗英嫡横眉竖眼了一阵,见罗英嫡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厉红珊才轻吁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 罗英嫡则是没好气地扫了这女人一眼,不想理她。 罗英嫡在想蔺湘竹去他院子里报信的事。 先不提蔺湘竹亲自亲去会带来的后果,只说她留下的话,就足以让罗英嫡彻底放下心里的包袱。 安心静养,自然是要在山上。能留在山上,自然是不会被赶下山去。 总之一句话:秘密保住了,他基本可以开始安心地享受有功之臣的待遇。 至于蔺湘竹为什么要帮他保守秘密,罗英嫡懒得去想。反正女人的心思都诡异的很,就像现在的厉红珊,哪里还有半分修仙者的样子,完全就跟山下那些凡人的俗妇一个样子。 “所以有时间去想女人在想什么,不如把时间拿出来看看书。”罗英嫡在藏经楼里总结了下自己的感想,然后开始自己整理藏经楼藏书的计划。 当日在无头岭,他就定下了要整理藏经楼的想法,趁着现在有足够时间静养的空档,他自然是开始执行起来。 只是之前没注意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开始整理了才发觉,这藏经楼里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 还有一个关键就是乱! 看起来都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书架上的,可罗英嫡仔细翻看一边,却发觉一个书架上的书完全没有一个体系:上一本还是某位前辈的手札,下一本可能就是魔物志,再下一本小册子可能就是哪位前辈顺手从哪弄来的丹方、药典之类的。 更麻烦的是,在罗英嫡好不容易把一个书架上的书籍整理出来后,却又发现了大问题:这些藏书在某些问题上竟然还有不一致的情况! 这个问题让他十分的苦恼,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记录。 “老人家,此处的藏书都是这般乱糟糟的么?”罗英嫡无力把书放到一边,丧气道。 “不乱,不乱,这怎么会乱呢?”老人却是笑呵呵道:“这第一层的书籍啊,都是手札、笔记、见闻,还有一些修为不足的时候也能修习的小道法,那些高深的道法可都在楼上放着呢,哪里会乱了。” 罗英嫡听了却是面皮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只在这藏经楼的第一层转悠,第二层因为修为不够还没上去过呢! 最终,罗英嫡还是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在了脑后,专心开始自己作索引的大计。 “算了!现在就先把这些书分门别类的放好再说,也免得日后要查什么资料了又找不着地方。至于对错的问题,日后有时间再来一一检验好了。” 如此白昼时静养,晚上静修、进识海完成书籍索引,罗英嫡回山后的四五日倒也算是过的安逸的很,很有一种忙里偷闲的感觉。 当罗英嫡以为时间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时候,蔺湘竹终于再度降临小院。 看见丹乾派的大师姐从天上落下来,厉红珊一改以往喜欢往师兄师姐跟前凑的习惯,竟然躲进了房子了不敢出来见人。 只是幕帘后那道黑黑的身影还是把她出卖了个干净。 没有在意厉红珊,蔺湘竹直接把一个瓶子放在了罗英嫡面前。 “这是……谷兴庆那个装尸气的瓶子?”罗英嫡一脸诧异地抬起头来,满面都是不解。 罗英嫡不明白蔺湘竹为什么会把这个好宝贝送给自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罗英嫡立马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我记得师弟有一件护身的法宝被那谷兴庆毁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就想着用这瓶子当赔礼吧。”蔺湘竹说话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看了那瓶子一眼,显然是真的喜欢这瓶子。 罗英嫡看向蔺湘竹的眼神更不安了。 蔺湘竹却是不管罗英嫡,只是介绍瓶子道:“这瓶子应该是五蕴玄阴瓶,不仅可装水、还能吸取阴雷等物,几乎是阴属的都可装。只是谷兴庆不识货,却拿来装尸气,当真是暴敛天物。” 蔺湘竹越这么说,罗英嫡的脸色越是难看,当即打断蔺湘竹的话头道:“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是直接跟我说吧。你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了,这瓶子我绝对不敢收下!” 蔺湘竹先是呆了一呆,随后面现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罗英嫡见状,心里却是忽然有底了,因此反而轻笑起来:“师姐若是因为我晋升亲传弟子一事而如此的话,那大可不必。” 见罗英嫡竟然先一步猜中了,蔺湘竹顿时露出震惊无比的神情 罗英嫡却是轻笑道:“其他的我也不说了,师姐心意我自然领会的了,晋升不了就晋升不了吧,也没什么打紧。何况还有这件好宝贝,这已经足够我高兴的了。” 罗英嫡越是这样说,蔺湘竹反而越是觉得心里不安。 最后,蔺湘竹一咬牙,沉声道:“师弟,这次是师姐欠你的。你且放心,我自会给你寻一个公道!”说罢,却是不管罗英嫡挽留,径直御剑而去。 ------------ 025 再起波澜 见蔺湘竹走了,厉红珊这才期期艾艾地从房里出来。 这女人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直盯着罗英嫡,像是在看罗英嫡脸上是不是长了花。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罗英嫡跟厉红珊大眼瞪小眼。 “大师姐适才送给你的是法宝?”厉红珊说话间瞅了一眼台上的羊脂瓶,然后小心翼翼道:“我听她说,这东西叫五蕴玄阴瓶?” “你不都听见了么,还问。”罗英嫡却是故意装作看不懂眼色,一挥手就把五蕴玄阴瓶装进了百宝囊。 厉红珊看着空空如也的台子怅然若失。 罗英嫡却是看的哈哈大笑,直到厉红珊红了眼睛死命瞪着他了,这才解释道:“这法宝须得祭炼一番才能使用,便是我现在想使给你看也不行啊。” 厉红珊脸色这才有阴转晴,只是双眼怔怔地看着院子里的水井,一副憧憬模样。 正在这时商无笑突然御使飞剑从天而降。 方从飞剑上跳下,商无笑对着罗英嫡劈头就问:“师弟你知道了么?” 罗英嫡见他一脸愤慨模样,一边劝他坐下,一边回答道:“若师兄指的是晋升亲传弟子一事的话,我算是知道了。” 说话间,厉红珊却是给两人倒好了茶。 “那你还坐的住?”商无笑也不管茶水滚烫,只是一口倒进嘴里,同时恨恨道:“你亲手斩杀尸王是我等亲眼所见,更有大师姐作证,如今却被人一两句轻飘飘的话就给抹的干干净净。师弟你就不觉得难过?” 罗英嫡懒得去跟商无笑讨论“亲眼所见”的细节,但是对他的后半句话很是不解。 “师兄说的我怎么有些不懂?”罗英嫡奇怪道:“适才大师姐才过来,只道我无法晋升亲传弟子,我也说自己目前修为不足,不晋升就不晋升吧,故此不以为意。怎的听师兄说法,却是其中还有其他缘故?” “谁说不是呢!” 刘子木也是没好气地推门而入,直接拿起罗英嫡的杯子,跟商无笑一般模样的给自己灌了一杯进喉咙,这才继续道:“这消息恐怕整个丹乾山如今都传遍了,也就只有你天天在家中静养才不清楚。” “嘿嘿,好口舌啊。”商无笑此时接话道:“一句修为不足,不可能斩杀尸王就把师弟的功劳抹了个干干净净,当真是好口舌……” 等刘子木和商无笑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说完,罗英嫡才算是闹明白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说来说去,还是斩杀尸王的事情。 若是换作蔺湘竹亲手斩杀尸王,只怕没人会有异议。这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说蔺湘竹本身就比尸王的修为高出一截,斩杀尸王原本就是应有之意。 可把这件事情套在罗英嫡身上味道就有些不对了。 要知道罗英嫡修为可是只有六处灵窍,连御剑飞行都办不到。所以在通常情况下,他能独自杀掉一只僵尸将军就可以说是难能可贵了,要想斩杀尸王——在其他人的想象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在长老们询问过程的时候,蔺湘竹语焉不详,只说罗英嫡英勇奋战,却说不清楚罗英嫡究竟是怎么个英勇奋战法,这更让人疑窦丛生,直接就有人当场怀疑是不是蔺湘竹和罗英嫡串通好了,然后合演这么一场戏。 “嘿嘿!那端木长老端的是长了一副好口舌,竟是硬生生把一件事实俱在的事情说成了欺瞒谎报。他自以为自己做的漂亮,想把师弟你掳下去,却不知道早有人端了他的老底,把他让人暗中相助自己族孙过关的事情说的人尽皆知!”商无笑说话时只是冷笑。 罗英嫡却是听得皱眉,不晓得自己这事情怎么无缘无故又扯到一位长老族孙身上去了。 “师弟,看你模样,莫非你还不曾知晓今年第三轮大考第一名能得掌门亲赐一柄地品飞剑?”刘子木却是突然醒悟过来提醒道。 “地品飞剑!”罗英嫡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地品飞剑可不是寻常物事,便是比之一般的法宝也是不遑多让。要知道即便是蔺湘竹这位掌门爱女,如今也不过只能用一柄人品顶级飞剑啊! 地品飞剑珍贵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莫非我是今年第三轮大考的头名?” “不是你是谁!”商无笑此时却是更加愤慨了:“你以五处灵窍的地位修为,亲手斩杀至少三脉修为的铜尸尸王,这等泼天的功劳不能拿个第一又有谁能拿?哼哼,只可惜端木长老机关算尽,也没算到师弟你横空出世,只能让自己族孙屈居第二。” “所以依照你们的消息来说,现在之所以会闹出这件事情来,就是为了这柄地品的飞剑?”罗英嫡一边说,一边却是在心里连道“原来如此”! 他却是想到了蔺湘竹。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位大师姐明明爱极了这宝贝,可仍然执意把五蕴玄阴瓶送给自己,根源却是在这! 送一件不知道品级——极有可能也是地级的法宝,算是赔偿那柄地级飞剑。 这就是蔺湘竹作出的补偿! 罗英嫡正感叹蔺湘竹一片赤诚时,忽然又是数人御剑而来。只是这几人没落在院子里,却是落在了他房顶上,竟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 罗英嫡三人自是看的直皱眉。 不待这三人开口,一道森冷女生突然在房里娇喝道:“何方贼子,看剑!” 说话间,一道足有一丈余长的剑光倏地破开房顶,挟冲天之势,直向房上三人削去。 厉红珊的这一剑来的极为突然,即便是罗英嫡等人事前也不曾料到,更何况是房上的三人。 不过这三人修为也是不俗,竟是在这等情况下犹能稳住阵脚。 其中有一人更是大喝一声,道:“贱人竟敢暗地里偷袭!”说话时,却是直接从袖中甩出一道长鞭,瞬间划出无数鞭影,直接卷向了剑影。 两方甫一接触,剑影却是瞬间被鞭影打的粉碎,房中厉红珊也是闷哼一声,显然受伤不轻。 对这不请自来的三人罗英嫡原本就无甚好感。如今察觉厉红珊受伤,罗英嫡自是动了肝火。只见他双目猛地一睁,双手一挥就打出漫天剑影。 这剑影虚虚实实,威力难测,却是他气愤之下直接使出了以气化剑的功夫。 那使鞭的人见罗英嫡唤出剑影,面上却是露出冷笑,真元催动之下长鞭也是化出无数。 只是这一次这使鞭的人却是未料到罗英嫡含怒之下乃是全力出手,那剑影看似虚虚实实,有真有假,可却是罗英嫡总体修为不足,无法化虚为实而已,但其中的真元却没有丝毫作伪! 乃是实实在在的气剑,和厉红珊的剑气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这使鞭之人以为罗英嫡和厉红珊一样都是虚影,本身就有小觑的心思,如今又判断失误,顿时就吃了一个大大的暗亏。 几乎是两者甫一接触,那满天鞭影组成的鞭幕顿时被无数气剑射成马蜂窝,全数化作乌有。只是那些气剑却是犹自未停,继续向那使鞭之人攒射而去。 这使鞭的人顿时慌了,几乎是眨眼间就被那气剑射的跌下洞去。 也就是罗英嫡顾念同门之义,没有下死手,但是受伤却是避免不了的。 另外两人此时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仅仅是一个眨眼间的功夫,怎么自己这边就已经有一人受伤。只是这时候双方间隙已生,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坐到一起去了。 两人正迟疑是否要出手的时候,天上倏地又落下来一柄翠色飞剑,赫然是蔺湘竹来了。 “住手!” 蔺湘竹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又看了一眼屋顶上的两人,心里顿时就有了明悟,想也不想,道:“李文强!刘广洋!还有一个黄万虎哪去了?” 不待两人解释,她又继续喝斥道:“掌门命你们前来接罗师弟去议事堂问话,何时让你们踩在人家屋顶上了!难不成现在的执法堂弟子就是这么做事的?我待会倒要去向端木长老请教一下,是不是他的门人弟子都是这么不懂礼数!” 蔺湘竹这话说的是极重的,不仅给三个人扣了帽子,还直接把事情扯到了端木长老身上,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罗英嫡却是一脸的阴霾,双眼直视惶惶不安的两人,眼中已经带上了怒意! 就在这时候,又是哗啦一声,却是厉红珊把萎靡不堪的黄万虎扔上了屋顶,她自己却是面色不虞地从房里走了出来。 见此情况,蔺湘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口中却是厉声道:“好的很!你们执法堂的长老不是质疑罗师弟修为么,怎么如今一个堂堂二脉修为的执法堂弟子被人打的如此狼狈?莫非你们又要说是商师弟和刘师弟出手的!” 罗英嫡一招把黄万虎打下屋顶,虽然有黄万虎轻敌的缘故,但事实俱在,李、刘二人如何敢反驳!嗫喏了几下嘴唇,终究不敢发一言。 蔺湘竹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出气的机会,直接就以剑指人道:“我待会自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诸位长老,让诸位长老也来评评理!” 商无笑与刘子木一听,俱是面带喜色,显然都听出了蔺湘竹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罗英嫡也是面色稍霁,转而去询问厉红珊伤势。 所幸厉红珊无甚大碍,只需要调养两日就好。 罗英嫡开始思索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到底要如何解决。 实际上,对于这件事情,在这三个所谓执法堂的弟子无理登门的瞬间,罗英嫡的心里就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想法与决断。 一月前,他罗英嫡还是个想要靠闯山门才能留在山上的外门弟子。靠着一段不能为人所知的仙缘,如今也能勉强屹立于内门弟子之中,更是结交了商、刘二人,与丹乾派大师姐蔺湘竹也算是熟识。 若说这些是缴天之幸,罗英嫡对此也深以为然。 故此,在斩杀鬼王回山之后,他对于自己可能无法晋升亲传弟子就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这个心理准备是指他的修为不足,的确无法胜任亲传弟子要四处降妖除魔这个责任而言。 为了不损毁丹乾派弟子的形象,他宁愿在一定程度上牺牲自己——反正他在蔺湘竹这里挂了号,也就等同于在掌门那挂了号。待他日后修为上来了,自然不愁一个亲传弟子的名分。 但是这一切都在商刘二人到来后被颠覆了。 端木长老的确是强势无比,甚至执掌执法堂,但是这不代表他罗英嫡就得乖乖认输。 他罗英嫡如果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也不会冒险私闯藏经阁,不会跳崖得仙缘,更不会再一番阴差阳错下,还在无头岭硬杀了尸王谷兴庆! 所以罗英嫡决心要反击,要向那位自认为能掌控一切的端木长老反击!即使不为那把地品飞剑,只为了一个他堂堂正正斩杀了尸王的名分! 这就是他罗英嫡在这个时候做出的决断! “师姐,咱们还是早些去议事堂吧,莫要让长老好等!”罗英嫡说这句话时,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蔺湘竹也被罗英嫡这时候的状态吓了一跳,但是她听出了罗英嫡着重提到的“长老”二字,心里顿时明白罗英嫡是意有所指。 “师弟你做好准备了?”蔺湘竹提醒道:“如今议事堂里可不止掌门与端门长老两人,其他没事的长老俱都在议事堂里等着。” “师姐放心,我自理会的。”罗英嫡面上带着自信轻笑,道:“无非是要受长老们的盘问而已,师弟我自能应付。” “如此,甚好!”蔺湘竹深深看了罗英嫡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尴尬呆立的李文强三人,喝斥道:“你们也去议事堂。在师弟的事情处理之前,我却是要先把你们的事情处理一番,也让其余的长老们看看,咱们执法堂的弟子如今到底是怎样的盛气凌人,连传句话都能传的人屋顶破裂,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 026 蜉蝣撼树 丹乾派议事堂在丹乾山的半山腰上,距离灵兽苑不远。 罗英嫡因为不能御剑,只能顺山道拾步而上。 蔺湘竹原本想要陪他,却被他一顿话劝走了。至于厉红珊、商无笑、刘子木三人,自然也被他婉言相拒。是故此时只有他孤身一人。 山风凄冷,但是罗英嫡毫无所觉,他现在心里只有一片火热,剩下的就是愤怒! 半个时辰不到,议事堂已然在望。 罗英嫡在门外整整衣冠,信手推开议事堂大门。 只是打眼一望,就能看到这大堂足有百丈长宽的。 最前端独坐正位的自然是掌门蔺学如无疑,又有十几位长老分左右而坐。再其后,也就是靠近罗英嫡的地方,却矗立着近百位弟子。 其中有锦衣玉服的亲传弟子,也有身着道袍的内门弟子,不一而足。而蔺湘竹一身翠色长裙在人群中站立于众弟子之首,也很是显眼。 罗英嫡还未进门,就有人从一边跳出来,大喝道:“罗英嫡你可知罪!” 斜视这人一眼,见这人着一身内门弟子服饰,其上又镶金边,罗英嫡心知此人又是端木长老手下的执法堂弟子,因此面上不由露出讥讽笑容。 “我有何罪?”罗英嫡惜字如金道。 这时候又跳出来一个执法弟子道:“你区区内门弟子,受召而不至,竟然劳烦诸位长老在此等你半个多时辰。丹乾派事务诸事繁杂,因你一人私事还废公,这岂不是有罪!” 这两个人说的很是大声,偏偏前面一片众人都是毫无所觉模样,便是蔺湘竹也无有丝毫动作,显然是有了默契。 “这便是丹乾山的这些长老们给我准备的下马威了吧?”罗英嫡心中暗想道。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闪现一瞬,眨眼间就被他抛诸脑后。 他今日是来寻那位端木长老的晦气的,眼前这等琐事还不放在他眼里。 “真是荒谬!”罗英嫡大声喝斥道:“尔等执法弟子毁我屋舍在先,伤我师妹在后,如此两罪并举,如今却不思悔改,反来寻我的错误,莫非是欺我形单影只、孤身一人么!” 不等这两人说话,罗英嫡突然朗声道:“尔等却不知公理自在人心!我看似孤身在此,可我身后却是有真理、正义,有丹乾派上上下下一千多位以正义、公理为自身秉信的师兄弟鼎力支持。自然,其中自然是没有尔等云云小人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罗英嫡却是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只是往前走。 虽然被罗英嫡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可两人早得了严令,务必要给罗英嫡一个下马威,故此只得勉强出手,拦在罗英嫡身前。 “怎的,尔等还要拦我?”罗英嫡眉目一挑,面带正气道:“莫非尔等还想在这议事堂内妄动刀兵!” 那两人一听,心神俱是一惊,这才记起来这是在议事堂里。 此时议事堂里犹有诸位长老在坐,虽然自两方起了争执到现在都不发一言,却不代表可以把这些长老们视为空气。若是此时拿出飞剑来,只怕立时就会被罗英嫡扣一个意图不轨的帽子,瞬间就会被拿下! 就是这么一个恍惚,罗英嫡却是径直用身体撞开两人,昂首向前。 以真理为剑、以正义为矛,罗英嫡这一番应对虽然称不上完美,但却足以震慑宵小。 此时他自恃有公理在身,万事怡然不惧,即便能察觉到有无数弟子投来的注视目光,却只是视为虚无,只是在路过蔺湘竹的时候向这位大师姐行了一礼。 至此,罗英嫡身前已然无有其他弟子存在,他现在直面诸位长老。 以眼角余光环视一圈,捕捉到诸位长老面上的神色,罗英嫡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气。 显然,漠不关心的多,真正在乎的只怕也就是三两人罢了。 如此一来,罗英嫡要面对的压力自然也就小了许多。 罗英嫡虽然自信,却也有自知之明。若是整个丹乾派都对他心存异议,只怕他也不用说话了,收拾包袱直接下山才是正理。 “内门弟子罗英嫡见过掌门、诸位长老!”罗英嫡依礼参见,道:“恕弟子身体不适,不能全礼。” “你便是那个罗英嫡?听说你心血亏损,不能全礼就不能全礼吧,此处又没有外人。” 罗英嫡眼角一挑,却发觉说话的人竟是当日曾经见过的黄明德。 此时见这位黄师叔只当互不认识,罗英嫡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埋下心中疑惑,点头道:“谢过掌门、谢过诸位长老。” 黄明德对罗英嫡微不可查地传过来一个笑意眼神,正要说话,冷不防边上忽然传来一个略带着阴沉的声音:“便是你打伤我三名执法堂弟子?” 罗英嫡闻言,知道这说话之人必然就是那位端木长老端木雄了,因此转过身去,直视端木雄道:“关于此事,弟子不知端木长老是要论事还是论理?” 端木雄面色一滞,却是被罗英嫡一句话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黄明德却是面带笑意的接话道:“论事如何说,论理又如何说?” 由于黄明德坐在罗英嫡左侧,端木雄坐在右侧,此时他不免又得转过身来,向黄明德道:“若只是论事,弟子只能俯首承认,那位执法堂师兄的确是弟子所伤。若是论理,弟子却是不免要多嘴两句,先问一问那三位师兄,究竟是听了何人的分派,怎得就落在了我房舍的屋顶上?岂不闻梁上君子一词?” 见罗英嫡胡拉乱扯一通,最后却是把那三个人说成了贼子,黄明德却是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对这等不请自来的贼子自然是不用以礼相待的,若是换作我来,只怕这手下的更重。” 黄明德如此一说,有几位长老却是听的面皮都忍不住抖了一抖,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笑的。 端木雄眼中怒火一闪而逝。 等黄明德笑完,他却是阴测测道:“那三人不识礼数,被你伤了就伤了吧,也算的上是咎由自取。不过……” 端木雄拍拍手,顿时有两个执法弟子抬了一个担架过来,上面躺着的正是黄万虎。 “不瞒诸位,若非适才湘竹丫头提及,我也不知我这些弟子平时竟是如此骄纵。故此我决定命各弟子回去定要三省己身,勿要再如此骄狂,平白毁了师兄弟间的情谊。只是我这万虎徒儿的伤势却是有些让我奇怪,因此想让诸位看看。” 端木雄说完也不再多话,只是静坐一旁,老神在在。 罗英嫡面皮一抖,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无人愿意接话! 议事堂一时间竟是陷入极度尴尬的沉默当中。 罗英嫡见状,心中冷笑道:“你吃相太难看,已然引起众怒而不觉,当真是利令智昏!今次定然要让你难堪一回!” 果然,又等了一炷香时间后,见仍然没有人愿意搭话,端木雄原本老神在在的神色不见,面上不觉间就带了几分怒容。 “罗英嫡,你自己说!”端木雄此时已然是恼羞成怒! “老家伙急了。”罗英嫡心里不屑冷笑,但面上却是恭敬道:“回长老话,弟子是用气剑伤了那位师兄。” “哼,想来你也不敢在诸位长老面前妄言!”端木雄面色一正,随即得意道:“诸位请看,这罗英嫡在半月之前,还是一位外门弟子,如今借邀天之幸能成为我丹乾派内门弟子,也算是天意了。只是我有一事奇怪,这罗英嫡是如何习得这气剑之术的?” 为增加说服力,端木雄还特意用了个法子把黄万虎传到诸位长老面前晃了一圈,丝毫不顾其他人难看的脸色。 罗英嫡看的更是冷笑不止。 莫看端木雄现下得意洋洋,可只从其他长老脸色就知道,他越是如此骄纵得意,越是容易引起其他人反感。 此时,端木雄带着受伤的黄万虎走到罗英嫡面前,指着黄万虎对他道:“你这以气化剑的法门到底是何人所教,你现在说出来,也让诸位长老看看,究竟是咱们派里的哪位高人本事这么高明!” 罗英嫡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垂目不言。 见罗英嫡不开口,端木雄顿时得意非凡地转过身去。正要说话,却不防罗英嫡忽然开口—— “回端木长老的话,以气化剑的法门乃是弟子自己钻研的,并无他人教授。” “你说谎!”端木雄犹如一只咆哮的巨熊,倏地转过身来,满面凶光道:“罗英嫡,你明明是向它派之人学了道法,竟然还敢在此狡辩。哼,依照门规,似你这等数典忘祖之徒,按例须得废去修为,赶出山门!” 议事堂里顿时一阵骚动,无数人面带惊讶之色的看着端木雄,显然无有人在之前能想到端木雄的目的竟是在此。 见端木雄图穷匕见,罗英嫡也是干脆,直接把面皮上最后一丝恭敬都撤了个干干净净,只是直视端木雄,眼带不屑之色。 “敢问端木长老,你说此话究竟有何凭证!” 说罢,罗英嫡忽然跨步越过端木雄,向正位上的蔺学如施礼道:“弟子罗英嫡斗胆,恳请掌门下令执法堂弟子彻查我每日行踪,以证我清白。另外,若是证明我清白无误,还请那污蔑之人向我当众道歉。” 正在众人惊讶罗英嫡胆子太大,竟然想借这一件事情要把端木雄拉下水的时候,蔺学如却是轻轻吐出一个字:“准!” 众人再次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件区区小事,蔺学如竟然真的发话了。 端木雄脸色却是直接转黑。 要知道蔺学如可是堂堂一派之尊,他一发话,就算是再小的事,也变成了大事。而一旦真的查明了,如果是罗英嫡有罪还是小事,可若是罗英嫡无罪的话,只怕就是大事了! 端木雄的颜面,又岂是罗英嫡区区一个内门弟子可比! 可是,就是罗英嫡这区区几句话,却因为蔺学如一句话,变得价值万金。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情况下,罗英嫡竟是和端木雄站在了一个平台之上! 所有人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个词:蜉蝣撼树! 但罗英嫡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异样感觉。 准确的说,当蔺湘竹第二次出现,并让他去议事堂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不是蔺学如恩准,以蔺湘竹一个亲传弟子的身份,怎么可能说动诸位长老在此为他一个人的事纠缠不清,甚至还枯守了半个时辰有余! 而蔺学如的态度,有了前面的这个恩准,就已然是昭然若揭! 由此观之,蔺学如早就是他罗英嫡的靠山,只是无人得知罢了! 这个时候,罗英嫡不想去考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他只知道,这一次是他让端木雄难看的最好时机! 不让端木雄颜面尽失,罗英嫡又如何能咽得下这个恶气! 有了掌门的赦令,整个执法堂的弟子都不得不避开端木雄要吃人的视线,开始忙碌起来。 罗英嫡对此自然是怡然不惧。 他的一身所学都来自藏经楼,而藏经楼却藏在他的识海之内。除非有哪位长老用秘法破入他的识海,否则这就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果然,随着诸多执法堂弟子一一前来缴令,罗英嫡在山上十年的所有行踪都被人查了出来,便是连他在第一轮大考时,把厉红珊拖进房里陪他练剑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而他唯一离开众人视线的只有他从藏经阁跳下的几天。 端木雄此时却以为自己抓住了罗英嫡的把柄,激动的不可自已。竟是不顾掌门、诸多长老在场,施出擒龙掌力,将罗英嫡抓至空中,当堂咆哮道:“哼,如今事情已然查明,你定然是在这几日里被他派收作秘密弟子,然后潜伏我派,图谋不轨!你还不从实招来!” 只是他这一番作为,却是惹来许多长老摇头,显然都是看不过去。 黄明德更是直接跳下场,把罗英嫡从他手里救下,同时对端木雄鄙夷道:“你也是修行四百多年的人了,怎会不知道修仙一途多有艰难。若是有人一两日就能习得这以气化剑的法门,咱们这些老家伙干脆全部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善意笑声。 ------------ 027 气指剑 端木雄此时面色却是十分的不好看。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怒气攻心时候说出来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如今被人拿来说笑也怨不得被人。 更关键是,黄明德负责丹乾派的丹房,丹乾派上上下下的那些丹药基本都是他在管理,若是惹恼了黄明德,虽然自己明面上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自己的门人子弟就说不准了。 想到这,端木雄却是不由地扫了罗英嫡一眼,怨恨之色毫不掩饰,更加明显。 就在这时,议事堂里突然响起一声咳嗽。 这咳嗽声音不响,但是却能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而且毫无二致,俱是震如惊雷却又犹如抚面春风,虽让人惊诧却不让人惊恐。 众人俱是一惊,都知道必然是蔺掌门有话要说了,因此都忙不迭肃然而立。 “罗英嫡,端木长老对你那几天的去向有些疑虑,你便说与他听。” 罗英嫡恭声应是,这才把那几天的经过娓娓道来—— “那日我不慎摔下山道,却遇上一只难产母鹿。弟子不忍母鹿难产而死,便助其生产,又见它虚弱不能外出觅食,就饲养了两日。待母鹿恢复后,正要走时,这母鹿却是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一枚火蚕灵果送于弟子。” “那火蚕灵果在何处?”端木雄忽然插话问到。 罗英嫡见蔺学如无有表示,不由撇了端木雄一眼,这才施施然道:“那日上山时偶遇刘子木师兄中了金龙毒,弟子谨记同门师兄弟应当恭敬友爱,故用火蚕灵果祛除了刘师兄身上的蛇毒。此事当时山道上有诸多师兄弟看见,当可为弟子作证。” 罗英嫡这话一出,惋惜者有之,赞扬者有之,都是冲着那枚火蚕灵果去的。唯独端木雄一脸阴郁道:“你说你在山下遇上一只母鹿,可有凭证?” 罗英嫡闻言,眼眉忍不住就是一跳,眼中难得出现一丝戾气。 他心知端木雄这般问已然算是盘根问底了,看似步步紧逼,实则是心中焦急,已然缺了底气。 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罗英嫡如何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 转过头去,罗英嫡直视端木雄双眼道:“那母鹿倒是真有些不同寻常,眼神极有灵性,浑身也有毫光放出,竟似是快要化作灵兽了。” 罗英嫡正说话间,旁边突然有人插嘴道:“禀掌门、诸位长老,前几日弟子恰好在后山遇上一只雌鹿,虽是凡品,却是难得的灵兽,身后也有几只小鹿跟随。我见那母鹿灵性十足,便带上山来。却不知是否是罗师弟遇见的那只?” 端木雄却好似发现了宝藏一般,大声道:“竟有此事!快来人,去灵兽苑把那只母鹿还有小鹿都带来,看看那母鹿和罗英嫡是否相识!灵兽通灵,若是当真认得,必然会与罗英嫡亲昵。若是不认识,那自然是形同路人!” 对于端木雄的言下之意,每个人都听了出来,不约而同都摇头不语。 黄明德看向端木雄的眼神更是厌恶非常:堂堂一个丹乾派长老,竟然和一个弟子如此较真,这已经算是丢尽了脸面! 罗英嫡看向端木雄的时候,眼中不免带了几分胜利者的自信,但很快就露出一脸和煦地转过头去,这才发觉说话之人赫然是他唯二认识的亲传弟子之一——银扇公子裘鹤轩! 罗英嫡不知道这裘鹤轩现在跳出来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罗英嫡自恃他一番话里十成有九成都是真的——那母鹿的确存在,那火蚕灵果也的确是母鹿送的,唯一的谎言就是所谓的母鹿难产了。只是这事又有谁能去查证! 是故,对于端木雄的提议,罗英嫡很是乐观其成。 端木雄越是不顾身份的胡搅蛮缠,对他的形象损害越大。罗英嫡又不会有任何妨碍,自然是由得他去。端木雄便是要纠缠个三天三夜,他也毫不含糊! 未多时,便有灵兽苑弟子把母鹿引了过来。 那母鹿果然极为通灵,虽然议事堂内人数众多,但是毫无畏惧之感。在门口踢踏了两步就昂首进入,那两步踢踏倒似是在敲门。 罗英嫡只是稍一打量,心里便已然有了底气,因此想也不想便迎了上去。 堂内诸人见罗英嫡如此行为,心中顿时都有了结论。唯独端木雄仍不死心,只是拿眼去看。 罗英嫡此时却是面色轻松,径直走到母鹿身边。 那母鹿先是瞧了瞧罗英嫡,随后眼中却是露出人性化的欢喜神色,还亲昵地蹭到罗英嫡身边叫了几声,显得十分亲密。 诸人虽然已然猜到情况会如此,可看到罗英嫡与母鹿的亲昵样子时,仍然是震惊非常,一时间议论纷纷。 只这一个细节,就足以证明罗英嫡所言非虚! 端木雄却是咆哮着让灵兽苑弟子立即把母鹿牵走。 待议事堂重归安静,蔺学如终于开口道:“如此看来,罗英嫡那几日的行踪已然不用再怀疑了。来人,将那把凌风剑取来。” 听得蔺学如这般吩咐,堂内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凌风剑就是那把地品飞剑的名字,蔺学如如此说,分明就是要把这把飞剑当场交给罗英嫡! 罗英嫡也是暗暗吃惊。 要知道今日之事,起因就是这把计划要赠予头名的凌风剑,却被端木雄因为一己私利而从中阻扰。 如今事情转了一圈,结果飞剑还是要落到他罗英嫡手里,无疑是直接把端木雄判负了。 蔺学如看似没有提半句要端木雄践约向罗英嫡道歉的话,但是光只是把凌风剑拿出来,就已经足够让端木雄大失颜面。 至于让端木雄向他道歉,罗英嫡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如果他现在还是死咬不放这一点的话,那就有违整个九州大地上的伦理道德,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更是等同于自陷死地,只把眨眼就会把议事堂内所有人都得罪个干净。 所以,这已然足够让罗英嫡心里的火气泄掉大半——这已经是罗英嫡设想里最好的局面了。 未及,凌风剑带到,被蔺学如亲手交到了罗英嫡手中。接着,蔺学如就是一番勉励之词,又惯例地训导了其他弟子一番。 罗英嫡同样恭敬顺耳模样,但他却是不为人察觉地看了端木雄一眼,见这位堂堂的执法堂长老脸色发青,心里总算是有了几分欢喜,火气又泄了两分。 有些事情他不能做,可看到端木雄倒霉,他总是乐观其成的。 正当罗英嫡自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黄明德突然又站出来道:“罗英嫡,我观你资质不错,更难得是不逞匹夫之勇,心甚喜爱。如今打算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 罗英嫡先是一愣,却是想到那位已然仙逝的前辈,随即却是立即醒悟过来:“逝者已矣,况且那位前辈虽然传我重宝,又为我开通识海,却终究没有收我为徒。如今我拜人为师,也算不得叛师。” 想清楚其中关键,罗英嫡当即跪下,向黄明德三跪九叩,当着众人的面完成拜师大礼。 此时自然又有一众长老出来向黄明德道贺,唯独端木雄在一旁闷闷不乐。 待众人又回归座位,黄明德却是又说话,道:“为师无甚本事。论道法、论修为、论剑术,在咱们丹乾派里为师都是末属之流。唯独炼丹一道为师尚算有些心得,你日后便随我学这炼丹吧。不过适才听闻你屋舍被毁,我正好在丹霞峰那有座别院,如今也就一起许给你好了。” 罗英嫡见黄明德竟是当着这般多人的面说这等小事,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只是待看见端木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时,顿时醒悟过来,这实在是黄明德爱护自己的体现。 换而言之,黄明德现在越是说的多,就越表明他黄明德爱护之心。而有了他的爱护,自然是不用再担心其他宵小的暗箭。 想清楚此节,罗英嫡对自己这位师父更是感激。 而到得此时,诸事已毕,议事堂内众人先送走掌门,又送走诸位长老,罗英嫡这才随着诸位师兄弟出来。 “莫要高兴的太早。”蔺湘竹却是不知道从哪走出来,沉声道:“端木长老执掌执法堂,便是我父亲也只能借势稍微打压一二。你如今得罪了他,还抢了他看重的飞剑,他如何会与你善罢甘休。虽然他不能亲自出手了,但是他门下的弟子却不在少数,你若是安心随黄师叔炼丹也就罢了,若是要下山历练,只怕后患不小。” “我自等着!”罗英嫡眼中闪过自信神光。 他自信自己有藏经楼做后盾,有黄明德做奥援,还不需要再去怕谁! 不过这些在蔺湘竹面前自然不好表现出来,故此只能做出无奈神情。 蔺湘竹却是看着罗英嫡的无奈样子娇笑不已。只是随后她就忽然睁开眼睛,紧盯住了被罗英嫡强塞进手里的凌风剑—— “这……” “师姐送我五蕴玄阴瓶,这剑自然应该归师姐所有。”罗英嫡轻笑着道,好像自己送出去的不是一把地级飞剑,而是路边的野葱。 正在此时,一道飞剑忽然凌空飞来,直接落在两人身边,露出一个长发披肩,潇洒不羁的男子来。 这男子眨巴着眼睛,看向罗英嫡的眼神中满是好奇,就犹如在看一只耍戏的猴子。 罗英嫡被看的满身不自在。若非有蔺湘竹在一旁,他只怕都要逃之夭夭。 蔺湘竹连忙介绍道:“罗师弟,这位于英杰师弟乃是黄师叔前几年刚收的弟子,正是你的师兄。” 罗英嫡正要见礼,不想于英杰却摇手道:“慢来慢来。师父让我领你去丹霞峰,不过我看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师兄弟切磋切磋?” 罗英嫡抬头看了一眼已然升上半空的月牙,欲哭无泪——这也算时间还早? 蔺湘竹却是捂额道:“我却忘记了,于师弟最好跟人比试,偏偏早先黄师叔门下就他一个弟子……” “我是被那老头子骗去当弟子,否则笨蛋才自愿给他挡徒弟呐!害的我一个人整天窝在山上,连想找个人比试都不行!”于英杰说话时满脸忿恨之色,显得十分耿耿于怀。 罗英嫡再度无语看天——他不就是那个自愿给黄明德当徒弟的笨蛋么! 不过通过这两三句话,罗英嫡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于英杰看起来是个极为随性的人,几乎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很是有些口无遮挡,但实则并无恶意。 想到这里,罗英嫡却是拦住蔺湘竹接下来的解释,转头向于英杰施礼道:“师弟正要向师兄请教一番。” 于英杰看了,却是欢喜道:“来来来,我正手痒呢!”说着,却是已然剑随心动,一柄蓝色飞剑已然在星空中褶褶生辉。 “罗师弟小心,于师弟擅使碧海涛声剑,最是难缠。”蔺湘竹连忙在一边提醒。 罗英嫡沉心静气,却似是未听到一般,随后右手一扬,剑指上不知何时却是有真元汇聚,形如剑尖,其光彷如星辰,比之于英杰飞剑也毫不逊色。 “师弟不才,最近正琢磨一些气指剑的招数,正好向师兄请教。”说罢,罗英嫡长袖一挥,指尖化出一道弧线,却是已然抢先攻去。 罗英嫡的气指剑自然不是随口道出的,而是前些日子在整理藏经楼时无意中从一本前辈笔记中翻检得来。罗英嫡看它与气剑缘同一脉,却又有些新意,算的上是可近可远,便研习了一番。如今于英杰要和自己切磋,也就顺势拿了出来,顺便检验一番这气指剑的剑招。 边上蔺湘竹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却是暗暗一惊,尤其是罗英嫡的气指剑虽然还不够纯熟,但是两人不过分别三五日,罗英嫡就能从单纯的气剑琢磨出一套气指剑法,甚至还似模似样的,这已然足以给她巨大的震撼。 “罗师弟天资聪颖,他日成就只怕远超于我。不论于公于私,我都该向父亲禀告一声才是。”蔺湘竹暗暗想道。 ------------ 028 月华凝萃 眼见两人又斗了一段时间,罗英嫡已然开始渐渐不支,蔺湘竹连忙叫停。 “不爽利、不爽利!”于英杰却是嚷嚷道:“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我在给师弟喂剑!”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他脸上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罗英嫡也是十分的惬意。 于英杰的碧海涛声剑果然了得,一经施展出来,不仅真有海涛波浪之声,便是剑气也是重重叠叠犹如碧海惊涛。完全是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根本没有回气的余地。 好在罗英嫡也是对敌过谷兴庆这尸王的,虽然也是倍觉压力,但仗着一身小巧功夫,却也能在这波涛之间辗转腾挪。 虽然斗到后期他渐渐被于英杰的碧海涛声剑压的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但仅仅是这一刻多钟的苦战实践,就已经让他对气指剑又多了一层领悟。 可以说,这一次计划外的斗剑,让他的实力无形中又上升了一层。 师兄弟二人各得了自己的好处,相视一笑。 辞别了蔺湘竹,两人有说有笑的却是往山下走。只是走了一会,于英杰就嫌罗英嫡走路太慢,先一步去丹霞峰下等候。 罗英嫡对于他这种闲不下来的猴子性格也算是有了些了解,自然不会介意。 回院子的路上正好要经过灵兽苑,罗英嫡顺手就把那啸月狐领了出来。 罗英嫡如今已然是真正的亲传弟子,从灵兽苑里头要一头灵兽实在不是大事。 “你看,不用两月我就带你出来了。”罗英嫡对着在山道欢喜纵跃的啸月狐道:“你我钱货两讫,我可不欠你什么了。” 啸月狐却不理他,只是寻了一处外凸的山岩一跃而上,然后开始对着天上的月牙长啸。 啸声惊天,四方风云动! 一股点缀着淡淡星光的月华忽地从天际直挂而下,落在啸月狐身上。 罗英嫡见状大吃一惊,这才记起来啸月狐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如今一啸而引月华,正是某些资质极好的啸月狐的拿手好戏! 眼见这月华如此精纯,罗英嫡不敢怠慢,连忙坐在月华之下开始打坐调息。 吸纳日精月华是修仙者必须具备的本能,也是修仙者增加修为的唯一途径。 所谓夺天地之精华而造化己身,就是指的修仙者吸纳日精月华。 只是日精月华虽然人人都知道有,可是谁都摸不到,只能在调息吐纳的时候吸进肺里去感觉。 不过日精月华也不是这么容易吸纳的。 特别是日精这东西,由于太过爆裂,因此往往只能在清晨时分,趁着太阳的热度还不多的时候吸纳一些。 而这段时间也就是所谓的早课。 不过若是有朝霞出现,那么吸纳日精的时间就会大大延长。又因为光照的缘故。朝霞往往呈现出一种瑰丽的紫红色,因此这一盛景又被称为紫气东来,乃是修仙者增加修为的天赐良机! 与日精相对的,就是月华。 月华几乎每日都有,从未断绝。 但是与日精相比,月华虽然温顺,但是效果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几乎吸纳一夜的月华也不如吸纳一炷香时间的日精。 然而此事却也有例外,便是罗英嫡现在正经历的月华凝萃。 当月华被千百倍的凝聚在一起的时候,月华之精就会被淬炼出来,月华的效果也会得到成百上千倍的增加,几乎比之紫气东来也是毫不逊色。 所以,紫气东来、月华凝萃,是修仙者最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罗英嫡能够在初入仙途的时候就遇上月华凝萃,可以说是天大的好事。 月华散去,风云重聚。 啸月狐看了一眼仍然在打坐调息的罗英嫡,百无聊赖的趴伏在一边默默陪伴。 适才月华凝萃陡然现身丹乾山,必然会引起无数人注意。 果然,不过一会已然有三四个人御剑飞来,俱是锦衣玉服的亲传弟子,看啸月狐的眼光便如看见了稀世珍宝一般。只是待这些人看见啸月狐边上调息打坐的人是罗英嫡后,却纷纷脸色纠结一片,随后叹息离去。 这个情况,落在啸月狐眼中,顿时让她若有所思。 伴随一声长啸,罗英嫡双目突地爆起一团神光。这神光凝而不散,聚而不乱,分明是打通了人脉之后的表现! “月华凝萃果然不凡!”罗英嫡欣喜地感觉着自身的变化,原本因为心血大亏而带来的体虚之兆现下已然完全感受不到了! 一声狐啸突然从身下传来,罗英嫡脑海里也有声音传来道:“小道士,你把我从那个大笼子里救出来,我送你一场修为,你我如今两不相欠咯。” 这啸月狐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气横秋的很,罗英嫡几乎可以想象她得意洋洋的模样。 罗英嫡却是不以为意,连忙垂首施礼道:“多谢狐仙子成全!” 见罗英嫡如此识相,狐仙子的眼神里露出满意神情,继续道:“我族的秘术一年才能施展一次,你喊我一声狐仙子也不算亏。日后若是本仙子高兴,说不得每年施展这秘术的时候都让你在一边沾光好了。” 罗英嫡虽然听的一阵别扭,但是仍然表示感谢。 正如狐仙子先前所说,这的确是他在沾光, 如果狐仙子把这事情说出去,别说只是哄她高兴了,只怕把她当奶奶一样供起来的人都是一大把。所以狐仙子对罗英嫡提的要求可谓是低的吓人。 其根由,还是在罗英嫡对待狐仙子的态度上——若非罗英嫡一直以诚相待,狐仙子也不会平白在他面前露出自身最大的底牌。 此时狐仙子见罗英嫡服帖了,顿时蹦蹦跳跳地在前带路,一边走还一边道:“哼哼,不用被关在灵兽苑这大笼子里,当真是舒服的很。以后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没人能管我咯!” 罗英嫡先是一愣,随后却是连忙忽然把狐仙子抱进怀里,盯着这狐狸精的眼睛,郑重道:“你干其他的我不管,但是千万别惹事。特别是你那妖狐术,不许对我丹乾派的子弟胡乱施展。否则一旦你惹来祸事,我区区一个新晋的亲传弟子可保不住你。” 那啸月狐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她不反驳,显然是答应了。 罗英嫡见状,正要放她下来,不料狐仙子却是倏地一下就窜到他头顶,脑海里也传来狐仙子不许他乱动的指令,显然是在报复他刚才的举动。 罗英嫡无法,只得照做。 他这副形象自然惹来无数人关注,厉红珊更是笑的直欲捶地。 只是在狐仙子和她对视了一眼之后,厉红珊顿时人也不笑了,地也不捶了,脸上只是嫣红一片。走去丹霞峰的路上,这女人看向罗英嫡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远远的,一行人就看见一个人在凉亭里不断的抓耳挠腮。这人不是生性好动,完全闲不住的于英杰还能是谁。 罗英嫡正准备打招呼,不想于英杰直接就飞纵过来,人还未到声先到:“师弟,适才那阵月华可是你引来的?” 不等罗英嫡回答,于英杰已然看见他头上的啸月狐,顿时脸色一抽,极度懊悔道:“早知道有这样天大的好事,我就不说要在这等了,竟是白白浪费一个如此大的仙缘!” 罗英嫡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人,只能在一边苦笑。 好在于英杰生性豁达,不一会就把这事丢在一边,又重新乐观起来,道:“师父在咱们丹乾派的地位特殊,虽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在炼丹这件事上却是咱们派里最顶尖的。所以你拜在师父门下,别的可能会缺,唯独丹药是绝对不缺的。” 罗英嫡点头应是。 于英杰继续道:“师父平日里忙着炼丹,却没多少时间指教我们修为,所以你我只能自己练了。不过师父在山上的人缘不错,你若是真有什么不懂的,去找其他长老询问也无妨,人情自然由师父去还。” 见于英杰这话说的如此惫懒,甚至已经直接在埋汰自家师父,罗英嫡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一边的厉红珊更是面色古怪,显然是惊讶的很。 于英杰却是满不在乎道:“这事没什么好奇怪的,咱师父那身修为在咱们山上压根就拿不出手,也就是你我这种不明真相的才会傻乎乎的撞上来被他骗了。哼哼,可惜我也不笨!我天天在山上乱跑,才不想被他抓去陪他炼丹。” “还要陪师父炼丹?”罗英嫡忽然插嘴道。 “当然!”于英杰提到炼丹,整个人突然都没了精神。 他原本就是生性好动的,要他枯守在丹房里几十年入一日,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故此他连忙给罗英嫡描绘了一番炼丹的苦处,反正就是游说罗英嫡要向他学习,千万不能被师父抓住机会关紧炼丹房。 罗英嫡虽然听的直点头,但是心里却是起了别的心思。 藏经楼第一层里的藏书不少,除了一些除魔的手札、见闻外,也有一些药典、丹方。虽然都不厚,但是加起来却也不容小觑。 而在制作索引的过程中,罗英嫡很是花功夫研究了这些东西。虽然还是有些摸不准脉络,不清楚其中的关窍,但是那些能被记录在案的丹方,罗英嫡相信它必然是有用的。 特别是其中一些丹药练出来有着极为特殊的作用,例如能够助人开启灵窍的培元丹,借助毒性以毒攻毒快速开启灵窍的金龙丹,甚至还有一张名叫天元丹的丹方上说的更是玄妙,竟是可以让有地界修为的大能们吃了也能增加修为,开启地界七窍。 原本罗英嫡也只是随意看看,然后简单作个索引就算了。如今他无意中拜入黄明德门下,那这些丹方顿时就有了难以估量的价值。特别是那个所谓的天元丹,若是能炼制出来一两颗,他罗英嫡必然受益无穷! “只是我却要寻个好时机拿出来,让师傅不会怀疑我才行。”罗英嫡暗暗把这个事记在心里。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庄院前。 这院子占地不小,怕是有十二三亩,其间自有亭台楼阁、青竹摇曳。推开门,顿时看见前院中有涓涓细流流淌而过,各种花草种植两旁,花香袭袭,十分宜人。 “如此,我便算是完成师父的嘱托了。”于英杰亟不可待地告辞离开。 送过于英杰,二人一狐各自寻了房间休息。 罗英嫡坐在自己的大床上,先是检视了一番自己的修为。 由于月华凝萃的效果,他的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直接从六处灵窍蹿升到了近两条人脉的修为,与刘子木及商无笑两人也不过是毫厘之差。 如今的他,一动一行都自有真意,两眼开阖间自有璀璨神光,全身上下更是道气盎然,是真正修道有成的表现。 按捺住自己心里的兴奋,罗英嫡直接就在房里练习了一套气指剑法,只觉得经脉里真元调动更显顺畅,丝毫没有迟滞之感。而气指剑的光芒也是更加璀璨,如果原来只是明星,那么现在可以说是在向皓月转变。 而以气化剑罗英嫡也演练了一番,发觉不仅速度加快了许多,更关键是气剑的数量、质量都是有了极大的提高。原本仅仅只是一个剑模,现在却是有刃、有柄,倒是越来越像真剑了。 欢欢喜喜的收了气剑,罗英嫡又连忙从百宝囊里把五蕴玄阴瓶取了出来。 随着他开始向瓶中灌输真元,罗英嫡的灵识也渐渐沉了进去。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识处在一个极为空旷的地方,四周一边空荡荡的,仿佛没有边际。但是他的心里分明又有掌控了这里一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极为特殊,和当初他祭炼那枚护身玉佩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罗英嫡心里一动,灵识立即回归体内。 五蕴玄阴瓶在他灵识的操控很快就漂浮了起来,然后对准了房外的溪流。 “哗”地一声,一道水流从溪流中飞升而起,在空中渐渐缩小,然后变成一条水线钻进了瓶中。 心念再动,一股水流瞬间就从瓶中****而出,重新落入溪水里。 一进一出,全在罗英嫡的掌控之下。 罗英嫡开始细细参悟其中的感觉,然后渐渐有了明悟:如果说祭炼护身玉佩的过程只是一种单纯的激发,那么现在祭炼五蕴玄阴瓶就像是在尝试掌控一个世界。 罗英嫡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是一件地级法宝?” ------------ 029 惊现魔教 蔺湘竹把这五蕴玄阴瓶拿来的时候,根本没提过这瓶子的品级,罗英嫡也没想。只是从谷兴庆的运用上,下意识的认为应该是一件品级不错的法宝。 如今他自己亲身运用一番,再参照藏经楼里各典籍对法宝分类的描述,这才算是肯定了下来。 “想不到却是因祸得福,用一柄地级飞剑换了地级的法宝,却是自己赚了。”罗英嫡暗暗道。 虽然都是地级,可法宝向来比飞剑珍贵的多。即便再具体的品级上飞剑要高上几级,可法宝的功效已然决定了它的价值。 时间就在罗英嫡的兴奋中一晃而过,待他想要进入识海时,却发觉天已亮了,只能无奈作罢。 匆匆做过早课,罗英嫡还未来得及洗漱,门外便响起了厉红珊兴奋的声音。 与懒散的狐仙子打过招呼,罗英嫡这才转头与厉红珊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竟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我修为又精进了!三处,我昨晚上开了第三处灵窍!”厉红珊此时一脸的雀跃之色,看向罗英嫡的眼神中满是骄傲神情:“想不到这侧峰的灵气如此充裕,这一晚上淬炼的真元几乎比得上在主峰上十日!哼哼,有这等速度,我不需两月,定然能追上你!” 说罢,厉红珊还在罗英嫡面前挥舞起拳头。 “那却是要恭喜你了。”罗英嫡正要继续说话,不想忽然有人敲门。 “罗师兄可是在这么?在下将作监陆仁易,想要来问问罗师兄喜欢什么样的服饰、飞剑,咱们将作监也好赶制。” 罗英嫡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只怕是亲传弟子的特殊福利。只是他对这些外物也无甚讲究,只是要了普通的飞剑,然后要了几套白色的儒衫。未过多久,那陆仁易就把东西送了过来。罗英嫡穿了,自然是显得卓尔不群,很是潇洒。 由于不怕有人前来打扰,罗英嫡开始祭炼飞剑。 祭炼飞剑比祭炼法宝还要快些,而且当罗英嫡把灵识沉入其中时,发觉飞剑内的空间似乎有限,而且空间似乎也有些不稳定,显得随时都会崩溃的样子,很是脆弱。 又把飞剑放出,却发觉这剑光灰蒙蒙的,比刘子木等人的都有所不如。 厉红珊这时在边上道:“我听刘师兄说过,将作监的飞剑都是以凡铁为主要原料,然后掺一些其他的东西,根本就用不得,也就是平日里头代步用用。想要有把趁手的好剑,还是要自己弄来材料,去半山集里找仙匠打造。” 罗英嫡听罢,心里立时就动了下山寻找材料的心思。但是目前,也就只能用这破烂飞剑先练习控制飞剑的方法、技巧,顺便尝试了几番御剑飞行。 由于罗英嫡尚是初次,其中自然有许多不明白之处,罗英嫡也就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去藏经楼里查询一番。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罗英嫡做过晚课,第一时间进入识海。 此时的识海却是变了一番模样。 原本一直是灰蒙蒙的识海中,此时光亮了许多。一道朦胧的月光从一处明亮的漩涡中直垂而下,正好落在了藏经楼前的一楼窗户处,把藏经楼映得好生漂亮。 而还有一处漩涡此时也是颇为光亮,只是似是隔了一层膜似的,有些朦胧。 罗英嫡带着好奇走到月光之前,吐纳之间,却依稀能感觉到其中竟是些许月华存在。 “莫非这月光当真是从我打通的那条人脉处引进的?”罗英嫡不由大为惊奇。 罗英嫡正在思考,不料身旁却有一把苍老的声音道:“恭喜少君、贺喜少君。少君短短时日就能开通人脉,日后必然前途无量。现在少君且随我来,咱们藏经楼可是有些变化要少君好好参详参详。”说罢,却是露出一个善意笑容。 罗英嫡自无不可,连忙跟随而去。 两人便走便说,不一会儿罗英嫡就大概明了了识海内的变化。 和他想的一样,识海内如今的变化正是缘由他修为暴增,开通了人脉所致。不过和识海内的变化相比,藏经楼的变化还是更让他吃惊。 “这是……演武场?”罗英嫡看着眼前空旷的场地,吃惊道。 “少君说的不错,这正是一处演武场。”老人笑呵呵道:“在这第二层里头虽然也有藏书,但是数量不多,也就是几套剑法,少君自可择其一二在这演武场中练习。” 罗英嫡听过,连忙又向深处看去,果然看见深处放着一张书架。 快步走上前去,罗英嫡将数本剑法一一翻看过后,最终选择了一本名叫《庚金剑诀》的剑法。 在整理第一层的时候,罗英嫡就已经看过无数前辈手札,很是清楚剑法应该与自身的功法结合起来。例如他修习的《九转真经》,等修为高深时,一行一动自有九天雷霆相伴,配合同为金系的剑法,威力自然增强一筹。 每日早晚二课,白昼时间在院中研习气指剑、晚上则在识海内练习《庚金剑诀》。而丹乾派发来的玉简,罗英嫡不过是粗略扫过一遍算是了解,之后便弃之敝屣。 厉红珊却是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好,显然是当成了宝贝。 罗英嫡自然不会去管她。此时时机尚不成熟,罗英嫡还不敢在人前暴露自己身怀“宝藏”一事,厉红珊研习一番丹乾派的入门剑法倒也无甚不可。 借着侧峰诸多灵气,罗英嫡修为渐渐增强,离打通第二条人脉只差最后两处灵窍。藏经楼第一层的那些藏书已然被他整理了一小半,发觉其中多数手札都有重复之处,但也有少部分相互抵触,罗英嫡自然是将之小心记录,以待将来验证。 除此之外,气指剑、庚金剑诀以及五蕴玄阴瓶也是越发纯熟,罗英嫡也弄清楚所谓五蕴指的就是阴雷、阴火、阴风、阴魂以及水五项。 之间于英杰时不时就来找罗英嫡切磋一番,也算是增进师兄弟情谊。刘子木与商无笑也偶尔过来畅聊一番增进感情,而刘子木托付仙匠加工的寒石冰魄也顺利完工,因为那寒石冰魄体积不小,故此刘子木、罗英嫡、厉红珊一人一块玉佩,便是商无笑也用边角料修出了一个戒指,整日里带在手上。 借助这些饰物,几人的修为增加速度看似变缓,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变得更凝萃、更扎实! 时间一晃便已然过了三月。 这一日罗英嫡正在继续演练气指剑,天边忽然飞来一道翠色剑光,且有阵阵松涛之声传来,那剑光又站一女子,一身翠色长裙,飘飘欲仙,赫然是蔺湘竹来了。 蔺湘竹甫一落地便开口道:“师弟是武德县人?” 待罗英嫡应是,蔺湘竹便沉声道:“今日有官府遣人送来消息,道是武德县有魔教弟子出没,已然有数百人遭难,武德县地界如今已是风声鹤唳。既然师弟是武德县人,不如与我一同前去降妖除魔。” 罗英嫡听闻武德县有数百人遭难,心中已然焦急万分,连忙应道:“我这便和师姐一同前去。” 待两人飞剑离开,厉红珊却是从房里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罗英嫡两人一路疾行,不过半日功夫已然进入武德县境内。 此时已然入夜,两人正欲选择在城外一处树林内落下飞剑,不料突然前方有一道黑烟冲起,随后又是一道剑光冲天而起,迅速往远处飞遁。紧接着又是一道红色光剑紧跟而去。 蔺湘竹见此情况,连忙一转飞剑,向罗英嫡急道:“我听闻前面那剑光中有鬼哭狼嚎之声,必然是魔教妖人在前方逃窜。我先走一步,师弟速来。” 罗英嫡听罢,虽然心里着急也只能眼看蔺湘竹先一步追去。 他的飞剑质地太差,御剑飞行速度实在不堪忍受;而蔺湘竹新得的凌风剑乃是地品飞剑,速度之快几乎抵得上罗英嫡飞剑速度两倍。若非要照顾罗英嫡,蔺湘竹只怕一个时辰就能到武德县。 待蔺湘竹飞走,罗英嫡稍一细想,就往那黑烟窜起之地而去。 待到了地方,罗英嫡却是发觉这里无数树木轰然倒地,地上也是狼藉一片,甚至还有斑驳血迹,却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罗英嫡正细心侦查,忽然感觉到身后有阴风袭来。罗英嫡想也不想,直接运气气指剑向后就是一点。 凄厉鬼嚎瞬间响起,却是一只魔魂。只是不待罗英嫡出手将其除去,那魔魂却是倏地一下又借夜色隐入林中。 凡人死后的魂魄乃是生魂,并无何恶处。但若是魔教中人将这些生魂掳去以邪法祭炼一番,这些生魂就会变作专欲噬人血肉的魔魂,十分歹毒。 如今有魔魂现身,自然证明此处有魔教弟子在侧。 “果然是魔教弟子!”罗英嫡见状,迅速沉心静气,又在身边布置两柄气剑护身。 “气剑!”林中忽然有沙哑声音传来,而且声音虚无缥缈,丝毫听不出声音出自何处。 那声音又道:“想不到竟然是个使用气剑的小娃娃,看来老夫的运气不错。小娃娃,有什么遗言便交代一番吧,否则怕是没机会了。” 不想罗英嫡却是反笑道:“不过是个普通的魔教弟子,偏生要在这装老辈。莫非你还指望我被你三言两语哄骗住?当真是可笑至极!” 被罗英嫡一说,那声音果然沉默了下去。 须臾间,林子里却是倏地陷入了沉寂之中。 只是不待一会,林子里却是又传出幽幽鬼哭。这鬼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哭似泣,不一而足。罗英嫡不过是听得几声就觉得心神不宁,就连气剑也是有些维持不住。 “好厉害的魔教妖法!”罗英嫡不敢大意,连忙运气真元封住双耳,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那魔教弟子见无机可趁,又换一种妖法。 罗英嫡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正要防备,不想那林子中忽然走出几个人影。罗英嫡正要出声让这些人小心,却发然发觉这些人赫然一个个都是面色铁青,行动僵硬的僵尸。 而且这些僵尸身上的衣服还颇为干净,显然是才死不久。 “原来就是你在武德县里害人性命!”罗英嫡看了大怒:“我今日定然留你不得!” “不过是个用气剑的普通弟子,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先破了我这百鬼大阵再说!”这人说罢,却是不再言语。 两人说话间,林中赫然又走出无数僵尸。罗英嫡粗略扫过一眼,发觉僵尸竟然有数百人之多。 罗英嫡虽然心惊这魔教弟子手段歹毒,但是却又不欲伤害这些百姓尸体,因此罗英嫡只得祭起飞剑,直接飞至半空之中,希望找出那魔教弟子行踪。 不想他甫一上飞剑,那魔教弟子就嘲笑道:“你以为我这百鬼大阵如此容易就让你出来了,当真是可笑!” 此人话音刚落,罗英嫡赫然发觉身周竟然又现无数生魂,同样是百姓模样。 这些鬼影围住罗英嫡后不住凄惨哀嚎,也不攻击,只是围住罗英嫡,甚至还有生魂缠出他手脚,不让他御剑飞行。 罗英嫡不忍坏人魂魄,自然不敢动用飞剑、气剑,只能小心挣扎。不想那些生魂却是越缠越多,不一会儿竟是将他围了个通透。 就在这时,一阵风声袭来,罗英嫡暗道一声不好,正要闪避,不想自己却是被生魂缠身,根本不能怎么动弹,仓促间只能避开要害,用肩膀受了一击。 只是也不知这魔教弟子用的什么暗器,罗英嫡虽然觉得肩膀吃痛,但是却无甚大碍。 此时那魔教弟子见伤了罗英嫡却是哈哈大笑道:“我还道是哪家的高徒,这么大口气想要留我,原来是个雏儿。嘿嘿,既然你不忍碎人尸身,坏人魂魄,那我今日便要让你自食其果!” “哼,你等魔教弟子也就只会使用这些手段!”罗英嫡不屑道,同时降下飞剑凝神戒备,一边又悄然运起九转真经。 这九转真经毕竟是道家玄门正统,甫一运转,这些个生魂顿时不敢再继续纠缠。而由于罗英嫡调运的真元不多,因此生魂还能在罗英嫡身周徘徊。层层叠叠的,远远看去,倒似罗英嫡仍被生魂缠住了一般。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风声袭来,正是那魔教弟子再度出手。 罗英嫡等待这风声已久,见此良机,顿时大喝道:“妖人休走,吃我一剑!” 说话间,一道灰蒙蒙的剑光乍起,直往那风声传来之处攻去。 ------------ 030 冷清秋 罗英嫡恼恨这魔教弟子泯灭人性,含愤出手下这一剑威力极大。只听得一阵轰隆隆巨响,罗英嫡飞剑所过之处顿时一阵天塌地陷,几乎周遭三四丈的树木都被剑风撕扯的粉碎。而那剑气犹自不减,又继续往前斩过七八丈距离才消失不见。 随着树木被扫光,那魔教弟子终于露出行藏。 和罗英嫡想象中不同,这人竟然也是一身华服,只是面孔阴鸷,自带狠色,手上拿着一根黑幡。适才他便是是用这黑幡挡住了罗英嫡的飞剑。 此时白德义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手里的黑幡,神色貌似轻松道:“我原以为你如何了得,原来不过如此。” 只是罗英嫡何等智慧,仅仅只从他那多余的动作就看出了端倪。 “你若是无碍,那就把你的手停上十息如何!”罗英嫡大笑一声,却是又调运真元,再次操控飞剑向白德义斩去。 见自己的花招被罗英嫡拆穿,白德义也不逞强了,一边调运真元催动招魂幡挡住罗英嫡飞剑,一边转身欲逃,同时着恼道:“可恶啊,若是我千魂幡炼制完成,别说你,就算刚才那眉山派的小丫头一起上我白德义也不惧啊!” 罗英嫡听他如此说,心里先是一惊,随即却是大怒。 “千魂幡!看来你为了炼制那魔器是要杀至少一千人才足够,这等魔器留在这世上只会害人,看我今日便将他毁了!”说罢,罗英嫡却是一边躲开身边僵尸围堵,同时又招来两只气剑,向白德义斩去。 白德义见状,只得再拿千魂幡去挡。只是他一只幡如何斗得过罗英嫡三柄剑,不过半柱香功夫就被罗英嫡的庚金剑诀杀的左支右挡,差点大败。 白德义此时越打越心惊,眼见罗英嫡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得暴喝道:“小子,你一再苦苦相逼,莫非以为我没有后手么!看我密法!” 罗英嫡正奇怪白德义此举何意,不想白德义已然招回千魂幡,口中念念有词。 罗英嫡见状,哪还有客气的道理,正要催动飞剑斩下这妖人的头颅,不想一直缠在身边的生魂、僵尸全数开始戾啸出声,在白德义的咒语声中一个个都变作了狂尸恶鬼! “拼着我再去收集一番生魂,我也要将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斩杀当场!”白德义说罢,又是一口心血喷出。 受了心血刺激,那狂尸恶鬼更是狂躁,竟是直朝罗英嫡猛扑而来。 想这些狂尸恶鬼数量何其之多,此时速度又是加快了不止一倍,罗英嫡即便身法再如何灵活又如何躲得过来。一个不慎,被那恶鬼在腿上咬了一口,顿时整条腿都麻木了,这才知道这妖人敢放出这等话来,果然不凡。 只是罗英嫡又如何会惧! 这些狂尸恶鬼已然魔化,即便保留下来也无法再行超度。白德义自以为自己密法高明,却不知此举却是让罗英嫡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运转真元将那鬼气驱除出体外,罗英嫡也不招回飞剑,只让它继续追击白德义。 同时,罗英嫡大喝一声,瞬间施展出以气化剑功夫,顿时有无数气剑出现,瞬间就扫向身周狂尸恶鬼。 “哈哈,区区气剑而已,你以为我这狂尸恶鬼是这般好对付的?便让你见识见识我这真正的百鬼大阵!”白德义一边躲避罗英嫡飞剑,一边却是大笑。 罗英嫡正惊异间,却见自己气剑果然无用,竟是被那些狂尸恶鬼一个个抓在手上啃咬了个干净。那些恶鬼犹不满足,竟是又向自己飞剑冲去。不一会儿便将飞剑重重裹住,抱着飞剑啃咬起来。 罗英嫡这飞剑不过是凡铁品质,根本经不起这些恶鬼啃咬,不过一会儿便已然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不止如此,那些恶鬼啃噬了飞剑后,又一个个戾啸出声,随即手中却是多出了兵器来! 罗英嫡看的目瞪口呆,他即使翻遍藏经楼也不曾听闻过还有这种事情啊! 白德义却是继续笑道:“哈哈,我有百鬼大阵在手,你即使有一百把飞剑一千把飞剑也是无用啊!” 罗英嫡思忖道:“这白德义的百鬼大阵看似简陋,想不到却如此厉害,我的飞剑与气剑在这恶鬼面前竟是毫无作用。要想擒下这妖人,看来须得先拿五蕴玄阴瓶破了他的那些恶鬼才行。” 罗英嫡这厢正寻思着,那边白德义却是又长啸一声,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手舞足蹈摇着他的千魂幡。不一会儿,那千魂幡上陡然现出无数张鬼脸来。 白德义道:“小子,为免夜长梦多,我便拿我这先祭炼好的一百零八道魔魂来送你上路,也省的你日后寂寞!” 说罢,白德义一个血又喷在那千魂幡上,顿时有一百零八到魔魂从幡上汹涌而出。这些魔魂不愧是白德义的压箱底宝贝,所过之处枝叶枯黄,蚊蝇小虫全数灭绝,竟是犹如死地。 罗英嫡见状大骇,也不再多想了,直接祭出自己五蕴玄阴瓶来。 那白德义见罗英嫡掏出一个瓶子来,还想嘲笑一番,不料罗英嫡只是将那瓶子托举到空中,他那些阴魂、恶鬼便全数被罗英嫡的瓶子收了去! 白德义睁着双眼,不信道:“怎么可能!我这些魔魂乃是用秘法祭炼过七七四十九日的,怎可能被你一只瓶子收掉!” 罗英嫡却是轻笑一声,将自己五蕴玄阴瓶收好,转身对白德义道:“你如今没了那些阴魂恶鬼,看你如何敌我的气剑!”说罢,也是一摇手,顿时又唤出几柄气剑来。 那白德义见状,初始时还有些担心,旋即有阴狠道:“休要得意的太早!我这百鬼大阵你只破了一半,你可有胆再破我另外一半!” 说着,白德义又将千魂幡摇了一摇,顿时露出一张邪恶至极的鬼脸来。这鬼脸也不冲出千魂幡,只是在幡上无声呐喊了一声,那些狂尸顿时舍了他们追逐半天而不得的罗英嫡,纷纷向白德义聚拢过去。 此时那鬼脸又无声呐喊一声,那些狂尸却是开始主动堆叠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形成一个四五来丈高的尸堆。 罗英嫡正看的心惊时,那尸堆却是突然砰地一声炸将开来。随着无数碎肉四下横飞,渐渐露出一个肉瘤来。这肉瘤表面遍布血管经脉,而且还一跳一跳,犹如不知名巨兽的巨卵。 正打算拿气剑试试这肉瘤威力,不想肉瘤这时候有是砰地一声炸开,露出一个升高三丈、手持白骨长剑的巨大怪人来。 这怪人甫一出世,眼神混沌一片,似乎分辨不出敌我。白德义看的心急,顿时在一旁催促,不想那怪人似乎是嫌他聒噪,竟是一剑直接将他直接斩为两半。 白德义被斩成两截时,那血肉脏腑四下飞溅的到处都是,只让罗英嫡看的面面相觑。 那巨人斩了白德义犹不满足,又转过身向罗英嫡攻来。 罗英嫡起先用气剑去攻,不想气剑打在这巨人身上也只能打下一块肉来,对这巨人根本是不痛不痒。此时又失了飞剑,无奈之下,罗英嫡只能运起气指剑,绕着这巨人小心游斗。 罗英嫡又思忖道:“此处离武德县城不到十里,若是任它随意乱走,只怕武德县城就要遭殃了。不如将它引到山里,即便打斗的再厉害也不虞会伤到此地百姓。” 有了这等想法,罗英嫡顿时就且战且走。好在这巨人虽然力大无穷,但是行动终究还是有些不便,罗英嫡倒也无甚危险。 如此引得巨人足足走了十多里地,也不知道吓死了多少沿路的禽兽,一人一怪终于到得一处山脚。 此时罗英嫡背靠山壁,那巨人从十来丈外狂奔而来,声势好不浩大,那剑劈下的瞬间更是连山壁也被劈的裂了开来。 碎石迸裂间,罗英嫡却是大喝一声:“来的好!”战意澎湃间,他酝酿已久的庚金剑气借助气指剑喷薄而出,甚至气指都已然变得金黄一片,两根手指直接就与那只比他整个人还要长的骨剑硬撼在了一处。 巨人虽然肉身强悍,但终究缺乏天地灵气支撑,庚金剑气又以锋锐见长,被罗英嫡这一记庚金剑气正面点中,那骨剑初始时还能勉强维持住,可渐渐的便有裂缝出现,待过的半柱香时间,骨剑赫然从中折断,断作两截。 罗英嫡在这支撑得这么久又岂是为了区区一柄骨剑,想也未想,整个人立即踩着巨人身体蹂身而上,宛如猿猴一般。 待高高跃至这巨人头顶,罗英嫡长啸一声,剑指上金黄色大作,亮如浮云之日。剑指斩下,巨人当即被剖为两半,犹如先前那白德义一般模样。 随着巨人轰然倒下,罗英嫡也是暗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将庚金剑气与气指剑合在一处,他虽然也曾在藏经楼演武场上练习过,但始终不得要领。想不到今日借这巨人之威,竟然是作出了突破,把一门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气指剑和他的第一部剑诀两厢结合,变作了如今犀利异常的庚金剑指! 正在这时候,一红一翠两道剑光从天边飞来,倏地一下就落在罗英嫡身边。 “我还道是谁这般大声势,原来是罗师弟你。”蔺湘竹笑颜如花,指着地上的碎肉道:“师弟你这是用的什么功夫,怎的一个偌大的魔物竟被你斩成了一堆碎肉了?” 罗英嫡还从未见过蔺湘竹这般勾人模样,此时说不得就呆了一呆。只是见到蔺湘竹拼命向后打的眼色,随即醒悟过来道:“不敢隐瞒师姐,小弟使用的乃是庚金剑指,是我这些日子刚琢磨出来的。” “哦,师弟你又琢磨出一套剑指来了?啧啧,当真是了不得。”蔺湘竹仍然是那副笑颜如花模样,但随即却是转过头去冲后面那红色剑光的主人道:“清秋妹子,你看我这师弟因为这剑指习练不久,故此有些掌控不了威力,将这魔物切成了如今模样,不知对你可有甚子妨碍么?” 罗英嫡听蔺湘竹喊那人清秋,又记起来先前白德义似乎有说眉山派云云,这才记起来自己似乎听人提起过眉山派的确有一位亲传弟子,正是叫做冷清秋,还是九州美人榜上人物。 罗英嫡虽说对性命双修无甚兴趣,只觉得是旁门小道,可得知有九州美人榜上人物就在身边,顿时还是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这一晃眼,他就觉得这冷清秋虽然身量不高,但是身材却是不错,特别是一颦一笑都有无尽风情,几乎称得上时勾魂摄魄,和她名字的意境却是完全不同。 只是那冷清秋虽然笑语嫣嫣模样,但却支使着一柄飞剑不住在碎肉里搜寻,似乎是完全没听到蔺湘竹和罗英嫡两人的对话一般。 直到好一阵子,这冷清秋却是突然娇笑一声“找着了”。 只见她一招手,那放着红色光芒的飞剑却是托着一颗放着惨白色光芒的珠子飞了过去。 罗英嫡看了,心中却是倏地一亮,顿时记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手札来。 手札中曾经有记,道是某些妖物若是道行足够,便能在体内淬炼出内丹来,便是这般模样。而这妖族内丹不管是用来炼丹还是炼金、炼制法宝,都是一件极好的东西,即便算不上时价值万金,可拿去外面也能引起他人觊觎。 罗英嫡虽然看的眼热,但是毕竟此处应该有蔺湘竹做主,因此只得思忖道:“我只道这巨人乃是那白德义用百鬼狂尸炼制而成的普通魔物,却忘记这魔物毕竟经历过一次胚胎,已然算得上时天生天养的怪物了,也能有几率结出内丹来。只是被这冷清秋拿了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 他这厢正思忖着,不想蔺湘竹已然变了脸色,向那冷清秋娇喝道:“清秋妹子,你这般不问而取可是有些不对吧!”说话间,蔺湘竹纤掌一翻,顿时幻化出一支大掌向那内丹抓去。 ------------ 031 未尽全功 蔺湘竹比罗英嫡的见识高了不知道多少,冷清秋最开始在碎肉中挑来拣去的时候她还没想太多,可等这个妖丹一出来,她却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因此这才下手要夺回来。 只是冷清秋能进九州美人榜,虽然长相是个很大的因素,可修仙有成的女子谁不是美若天仙,各个都长得跟天仙一样,因此能入榜的必然还是有其他因素——不是如蔺湘竹这样修为不俗、家世更不俗的,就是修为十分不俗的! 眉山派家小业小,冷清秋自然是属于后者。 见蔺湘竹来抢,冷清秋也不着恼,只见她用剑指在身前画了一个小圈,那飞剑顿时绕出一个极为诡谲的弧线,恰如其分地躲过蔺湘竹幻化出的大掌。 这女人虽然仅仅只是露了一小手,可就是这一小手就足够让罗英嫡看出她一身剑术定然不凡,至少比他罗英嫡印象里的所有人都要高。 罗英嫡看向冷清秋的神色不由就变了。 “姐姐何必这般着恼。”冷清秋把妖丹拿在眼前瞅了一眼,眼中随即露出欣喜模样道:“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妖丹,看这成色,只怕也不堪大用。想姐姐家何等气派,只怕这等东西也是看不上的,妹妹过些日子正巧要过生辰了,这妖丹不如就当做姐姐送给妹妹我的礼物吧。” 冷清秋说着,却是自顾自把妖丹装进了自家百宝囊里,脸上则是一直都挂着那副笑意嫣然模样,让罗英嫡这等人看了生不出半点气来。 蔺湘竹则是“你你你”了半天,但是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在那气恼的干瞪眼,甚至还恨恨地转过身去死瞪着罗英嫡。 “都怪你个笨蛋,自己杀了妖物,还不知道四下搜查一下有没有可堪一用的材料。似你今日一般,你日后一个人在外面历练,岂不是要吃大亏!” 罗英嫡被蔺湘竹说教了一通,当真是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到最后干脆低头不说话了,只是脑子里却是不停地转着刚才那颗妖丹。 罗英嫡思忖道:“这妖丹粗略看一眼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那色泽怎么如此苍白,与藏书中描述的不同。” 冷清秋此时得了便宜,心里极为高兴。见罗英嫡被蔺湘竹说教,她却是个心思灵通的,慧眼一转,顿时走到罗英嫡身边,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柄飞剑来。 “和师弟初次见面,我这做姐姐的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柄飞剑就送给弟弟了。” 罗英嫡正缺飞剑呢,此时见有人送飞剑来,顿时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就接了过来。只是飞剑刚一入手,就听到身后传来冷哼声,顿时吓的变了颜色,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做错事了。 正要把飞剑还给冷清秋,不想这眉山派的美人儿已然跃上飞剑,化作一道红芒,娇笑着飞走了。 蔺湘竹此时走过来,脸上一副气鼓鼓模样,倒是又有一种有别于之前的异样风情,让罗英嫡看得呆了一呆。 “你这个笨蛋师弟,怎得会去接她给的这破烂玩意!适才定然是你看这狐媚子长的漂亮,被她迷昏了!”蔺湘竹娇嗔道。 罗英嫡听得呆了一呆,对蔺湘竹和自己说话口气的随意程度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明白自己和这位大师姐的关系什么时候竟然这么近了…… “你瞧瞧嘛,这飞剑光泽苍白,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就是缴获到哪个魔教弟子的,也就是你被她迷糊涂了,才会稀里糊涂的接下来,还把妖丹让给她!当真是气死我了!” 被蔺湘竹这么一说,罗英嫡虽然想辩解几句,却发觉自己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说话才对。到最后,罗英嫡只能盯着手里的飞剑看。 这一看却是被他看出了异样。 罗英嫡皱眉道:“师姐,你不觉得这飞剑的光泽和那妖丹有些相似?” 蔺湘竹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却是低头仔细观察。 只见这飞剑色泽看似光亮萤萤的,看换作谁来看会觉得这飞剑上有一种妖异的感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路数。不过罗英嫡说的显然不是这个—— 蔺湘竹凝神皱眉看了许久后,终于指着剑道:“被师弟这么一提醒,我倒真觉得那妖丹和这飞剑的光泽很是相似了。师弟可是看出了什么?”说罢,却是用希冀的眼光看向罗英嫡。 蔺湘竹很想看罗英嫡点头,然后再为她解惑,因为这样就表示她并没有棋差一招败在冷清秋手上。 不想罗英嫡却是缓缓摇头,迟疑道:“我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却还不能肯定。” 蔺湘竹听了却也是陡然间就泄气了,然后颓丧道:“也是。你修仙不过数月,下山历练还是首次,便是魔教弟子也是第一次遇上,能当场斩杀妖人已然是大功一件了,若要你再说出个六七八来,师姐反倒是要吃惊了。走走走,你先带我去那妖人丧命的地方看看,等回山了我也好向师门禀报。” 有蔺湘竹催促,罗英嫡自然是在前带路,边走边道:“不瞒师姐,这次下山来,我却还有些事情想办,不想这么快就回山去。” “哦?”蔺湘竹先是一呆,随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想来师弟你是要回家看看吧。” 蔺湘竹笑着道:“也是!师弟你资质如此之好,不过数月之间就能连遇仙缘,如今更是有近两条人脉的修为,想来迟早有一天能入得地界境界去。到那个时候,师弟你延寿千年,凡人时间不过是弹指一间,所谓千年时光沧海桑田,到时候只怕想回家看看也没地方去了。如今趁着还有心思,回去看看也是对的。” 罗英嫡点头应和道:“师姐说的正是我的意思。如今我已然踏入仙途,只怕也难有回头之路,正是想趁着心里还有对父母的挂念回去看看。不过,这只是其一。” 见蔺湘竹露出疑惑神色,罗英嫡不由又把那把得自冷清秋的飞剑拿出来道:“也不瞒师姐,咱们山上派发的飞剑实在难堪大用,如今不过是与那白德义斗了一场,就被他的厉鬼把我的飞剑啃噬了个干净。所以我就想趁着如今下山来了,就四处走走,寻些好材料,给自己打造把好点的飞剑。” “难怪你适才会把这飞剑接下来。”蔺湘竹恍然大悟道:“咱们山上的飞剑也就那样了,我爹虽然有心去管,可惜其中盘根错节的事情太多,他也是有心无力的很。既然你想要自己打造一把,我又恰好无事,干脆就陪着你四处找些好材料,待找齐了再去半山集寻个好仙匠给你炼制一把好飞剑。” 罗英嫡连忙谢过蔺湘竹。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一会儿已然走回最初发现白德义的树林内。罗英嫡就把蔺湘竹领到那白骨巨人孵化出来的地方,把当时的情况略略讲解了一番。 “那巨人一出世,反手就把那魔教弟子一剑劈成了两段,随后又来追我。我顾虑着此处离县城太近,担心它伤害百姓,就一路引到了那边山脚。” “师弟这番顾虑却是不错。”蔺湘竹赞许道:“不过那贼子的尸首呢?” “就在这附近。”罗英嫡无奈道:“那巨人的骨剑不小,一剑挥下去,那贼子就被斩了个粉身碎骨,根本是连一块好肉都寻不着了。” “粉身碎骨?”蔺湘竹先是一怔,随后却是皱眉道:“尸首没了,那什么千魂幡总该还在吧。你可曾留意那千魂幡又落在何处了?” 罗英嫡闻言一怔,脑中也是随之一阵轰响,整个人却是完全愣住了。 “哎,看来那贼子也看出来师弟经验不足,竟是用魔教的解体大法生生在师弟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啊。”蔺湘竹感叹一声,却是停下了搜检的工作。 罗英嫡此时却仍是有些接受不了,只是那贼子的尸首的确寻不着,那千魂幡也是消失不见,蔺湘竹的分析更是合情合理,他即便想要辩解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遍览群书,原本以为同辈之中我见识可为第一,不想第一次除魔就被一个魔教的低级弟子用一招解体大法给蒙骗了过去……”想到白德义这次不死,他日必然还要四处搜罗生魂炼制那劳什子千魂幡,罗英嫡心里顿时一阵难受。 蔺湘竹不知道罗英嫡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未尽全功而丧气,顿时鼓励道:“师弟勿要如此。你不过是初次下山,能做到如今地步,逼得贼子使出解体大法逃遁,已然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 罗英嫡听了,心里虽然有些好受,但是一想到白德义还会继续屠戮百姓,心里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见罗英嫡仍然面色沮丧,蔺湘竹只能继续劝道:“你初次下山,经验不足也是正常,否则师门何必规定似你这般的新晋弟子下山历练必须要有师兄师姐陪同。若是这样算起来,首先还是得怪我被那剑光误导了,误以为是贼子乘剑飞走,却未想到这乃是贼子的调虎离山计。” 说罢,蔺湘竹自己反而变得羞愧起来道:“枉我修仙这般年月,却还不如师弟你沉稳。依照师弟你所说,那贼子白德义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一身功法倒是诡谲的很,特别是那什么百鬼大阵,当真是难缠。若非是师弟你自身修为高强,只怕这次就要折损在这了。” 罗英嫡见蔺湘竹说着说着就把她自己绕进去了,顿时连忙插话打断她的思路,自身也从埋怨中回过神来。 同时,罗英嫡也在心里暗暗思忖道:“原先那些和魔教之事有关的手札、见闻被我束之高阁,如今看来却是错了。我虽来不需用这些魔法修行,可若是稍微翻看一二,了解一番这些魔教弟子功法的特殊之处,日后对上时却也是一股难得的助力,也不会被人哄骗……” 两人这一阵耽搁,此时天不知不觉已然渐亮,只见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将夜色驱逐干净。 蔺湘竹道:“不想已然到这个时辰了,我先去寻一处安全些的地方做早课,师弟你若是不急的话,便在这等凡人官府派人过来。这几日我都会在附近,师弟若是要寻我,只需放冲天燕即可。” 罗英嫡自然点头应是,心里也没有什么吃亏的想法。 待蔺湘竹乘着那柄凌风剑御剑而去,罗英嫡却也是寻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打坐。 因为此处安全性不高,故此罗英嫡也不敢彻底入定,只能调息吐纳一番,将此时还算温顺的日精引入体内不断滋润灵窍,弥补昨日一夜的亏损。 而罗英嫡也未等多久,武德县的公人就在一位道人的陪同下鱼贯入林。 罗英嫡已然在谷兴庆的地宫内见识过真正的尸山血海,自然不觉得这林子里的场景有多恐怖。只是那些凡人如何有那等见识,甫一进林子见着那孕养巨人的肉瘤残余的尸块,就一个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更有胆小的,已然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罗英嫡见状,不知不觉的心中就对这些凡人升出一股蔑视之心。 罗英嫡从打坐出现身出来,口气淡漠道:“你们便是武德县的公人?来的倒不算晚,便把这些都收拾一下吧。” 罗英嫡出现的蹊跷,又没有穿着道袍,那些武德县的公人见了自然是面面相觑。只是见罗英嫡气势非凡,因此也不敢莽撞,只能把询问地眼神投向了场上唯一身着道装的罗尚德身上。 罗尚德正要说话,却是忽然看见了罗英嫡手上的飞剑,顿时面色转为紧张道:“且慢,敢问一声,这位道兄是何门何派……” 见罗尚德如此,那几十位公人顿时如临大敌一般刀剑出鞘,眼中虽然不知不觉就带了些恐惧之意,但还是互相靠拢着很快就聚合在一处, 罗英嫡何等聪慧人物,只看罗尚德视线所瞄之处就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误会了。 只是他心中已然对这些凡人生了蔑视之心,因此就懒得解释,只是将自身的铭牌取了出来,淡淡道:“丹乾派亲传弟子,罗英嫡。” 他这话方出口,那道士还未来得及开口,不想那群公人里忽然有人慢慢踏步而出,一脸迷惑地走向罗英嫡。 ------------ 032 蔑视皇权 这人十六七岁年纪,样貌一般,但是胜在身型挺拔,又穿了一身的公服,整个人倒是显得干净利索的很。只是这会儿一脸的猜疑神色,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的,不免就让人觉得有些俗气。 罗英嫡初始时也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十六七岁半大不小的小子,在山上他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比这少年优秀的多的,如何会看的上眼这人。 只是他下意识地扫了这人一眼后,随即却是愣住了——来人和他的相貌竟然有七分相似! “你当真叫罗英嫡?”年轻人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罗英嫡能听出这年轻人话语里的激动。 心中一沉眉,罗英嫡脑中倏地现出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形象来,然后和眼前的年轻人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你是……老二?”罗英嫡转头看去,迟疑地问了一句。 他这一句话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眼神古怪地看着两个人。 那年轻人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却是猛地扑了过来,直接就把罗英嫡抱住随后大哭不止。 众人顿时一阵唏嘘,更多的却是对那年轻人的羡慕和嫉妒。 一阵忙乱后,公人们在罗尚德的指挥下开始处理一地狼藉、尸块,罗英嫡则把年轻人拉去了一边。 这年轻人自然是他的弟弟,年岁比他小两岁,唤作罗云。 两个人在一边说话,实则是罗云一直在说,罗英嫡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山上的十年潜修,他几乎每时每刻都一心扑在修行上,也就是偶尔寄封家书回家报个平安。等他得了仙缘,开启了灵窍,成了丹乾派的亲传弟子,眼界顿时又变得不同——凡尘中的俗世关联对他来说已然变得十分淡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回家一趟。 若是再推迟几个月份,只怕他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家人的影子了。 所以说这一次回家,与其说是衣锦还乡回家看顾家人,倒不如说他是来斩断自己在俗世的最后一丝尘缘。 故此,当罗云突然出现时,罗英嫡的反应几乎可以用木讷来形容。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好在他先前已经揭开了自己丹乾派亲传弟子的身份,也没人敢斜眼看他。即使他一直面色冷淡不言不语,大多数人也只把这看成是他傲气使然,没人会去瞎想。 就这么古怪地相处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等公人们把尸骨都处理完毕,日头已然跳出了山头,一行人这才往武德县城走。 罗云虽然今日当差,但是他没有回府衙报备,而是直接领着罗英嫡回家。 有罗英嫡在丹乾山上,罗家在尘世里的日子自然不会差。特别是数月前他成为亲传弟子的事情传回来后,官府更是特别拨了一幢宅子供罗家使用,罗云也被官府征招成了公人。 这一切自然都是看在了罗英嫡这亲传弟子的面子上。 如今罗家家中除了罗英嫡外,尚有一子罗云十七岁、一女罗诗音十四岁。城外有官府赏赐的良田近百亩,又有仆人数十,在武德县隐然也是大富之家。 回到家中与父母、弟妹见过,罗英嫡心中虽有些激动,但是却也不过是小小的激动一番,终究难坏罗英嫡道心。特别是看见父母、亲妹在得知自己已然是亲传弟子后看自己的眼神,竟是也带了畏惧,罗英嫡心中不知为何忽地就产生了一丝厌烦。 他越发觉得这些人已然不是自己的亲人,他已然完全体会不到他想要的那种亲人间的感觉,双方之间只剩下赤裸裸的敬畏。 只是在这九州大地上,伦理孝道自古便是第一要条,罗英嫡虽然心中如此想法,但是面上却还是带有对父母的敬慕神色。 不一会儿到了晌午,罗家正大摆筵席,门外忽然有锣鼓之声传来。 罗英嫡初始还不以为意,凡人间婚俗嫁娶敲锣打鼓乃是常事,罗英嫡虽然在山上潜修十年,但是这等俗事还是清楚的。 只是那锣鼓之声远远走来,到了罗家却是倏地停下了。 罗英嫡正惊疑间,忽然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跑来禀告道:“老爷、夫人,官爷领着一位天使来宣旨了。” “宣旨?”罗英嫡狐疑地看了一眼下人,又转头对父母道:“家中何时跟皇家有了联系?”他心料自己来武德县都是临时起意,断然没有人会提前算道,这所为的官家天使必然不会是冲他来的。 “未有此事啊。”罗父罗母也是一阵奇怪。 罗云却是忽然插口道:“我昨日当班时倒是听闻有天使来了,还道是来为皇帝选妃的。” 因为九州大地之上有丹乾派等诸多修仙之士,皇家在凡人中的威信度并不高,因此在言语上也就少了许多顾及。此时罗云提及时,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忌讳,直接就喊皇帝。 “皇帝选妃?”罗英嫡却是奇怪道:“我记得皇帝不是已然登基二十余年了么,难道这几年有新皇即位?不过选妃怎会选到我家来的?当真是莫名其妙。” 在罗英嫡眼里,自己虽然跟妹妹不甚亲近,可让妹妹进宫服侍皇帝却也不行。那等地方,又哪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愿意去的! 那些资质出众的孩童,不是被各门各派拉去做了弟子,便是幼时就被邪派魔门拐去成了徒弟,又有几个会去给皇家当奴仆的! 罗英嫡正要喊下人把那所谓的官爷和天使撵走,不想那官爷和天使已然进来。 官爷自然是武德县当地的父母官,那天使却是宫里的公公,身后还有一大堆随从跟随。 这公公眼睛抬的甚高,进来就要宣旨,张口就要让所有人跪下听旨。 所有人,包括罗父罗母都把视线集中在了罗英嫡身上。 显然,在所有人的意识中,此时此刻,罗英嫡才是真正能做主的。 罗英嫡脸上的神色却甚是玩味,视线若有若无地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下。 一种无形无质的气场从罗英嫡的身上铺开,虽然他仅仅只是在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碗里挑食,可所有人都从心底里感受到了罗英嫡的那种威压! 罗英嫡的视线过处犹如刀剑加身,每一个被他扫到的人身体都颤抖的跟筛糠似的。 这还是罗英嫡首次在凡人面前运转自己的九转真经,但是仙家法术的威力毋庸置疑! 仅仅只是把威压散出去大概十息时间就收了回来,就已经有人汗如雨下。等罗英嫡摆好碗筷,一声厉喝犹如雷霆陡然就在众人耳边炸响—— “滚!” 那官爷被罗英嫡这一喝,顿时整个人都吓的趴了下来。只是那公公虽然也是胆颤心惊、额头冷汗直流,但是好歹还算是站住了。 罗英嫡心中暗自惊异,忍不住运转真元于双眼,这才发觉那公公怀中竟是有紫色宝光出现。 宝光虽弱,但是却也是宝物无疑。 显然,这公公能扛住他适才那一次威压,便是借了这宝物的面。 罗英嫡思忖道:“这阉人显然只是个凡人,也断然不可能身携重宝四处走动。这宝物光泽又是紫色中带着金黄之色,那么应该是沾染了九州气运的皇家之物了。哼,都说天子天授,最是万邪不侵,我今日却偏偏要见识见识一下所谓的天子威风到底是何等模样!” 心中有了计较,罗英嫡一个闪身已然到了这公公面前。 这公公不过是个凡人,哪能防得住罗英嫡。一掌轻推,罗英嫡直接把这公公推出五丈远外。只听啪的一声,那公公直接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跌倒再地。 只是罗英嫡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看着手上的圣旨。 若是不运转真元,卷轴初看之下并无多少出奇之处,只是在封口处印了“天寿永昌”四字!只是将真元运转后,却能察觉到这圣旨上自带紫、金二色,光芒略略逼人。 罗英嫡曾在山上听说过许多凡人官府与各修仙宗派的关系,知道双方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内里又有许多的讲究,罗英嫡当时一心修行,却是未能有多注意,倒是记得一条所谓皇权不可侵犯的说法。 所以此时抢这圣旨,罗英嫡一来是为了震慑诸人,二来也的确是想试试这所谓的皇权威力。只是如今一试之下,罗英嫡却是有许多遗憾。 “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罗英嫡失了兴趣,心里又没有丝毫对皇的敬畏,随手就要把那圣旨拆开。 不想他用力之下圣旨却是毫无所动,他心中惊疑一阵,又在脑中想了一会,随机便面露笑意,轻松地散去一身真元,这才随手将圣旨展开,仔细阅读起来。 圣旨内容简单,正是罗云先前所说的选妃一事。 罗英嫡粗略扫过一遍后,也不以为意,只是将那圣旨重新卷好,又用真元将那封蜡重新融化后封了,这才将圣旨抛回那公公怀里。 罗英嫡这个随性的行为却是吓得这阉人几乎胆也破了,只恨不得自己有四只手去接。 待这公公手忙脚乱地将圣旨放好,罗英嫡也懒得去在意这公公的想法和心思,直接淡淡道:“我幺妹命薄,吃不得皇粮,不管公公是如何找上我家的,如今就请公公自行回去。此事我也就不计较了。” 罗英嫡这话看似说的轻松,实则已经是下了逐客令,再说明白些就是对皇权的挑战。只是他乃是丹乾派的亲传弟子,便是在皇帝面前也是高贵无比的存在,又如何会在意那阉人的想法。 说句不好听的,罗英嫡修为若是能达到地界,便能延寿千年;而一个皇权的更迭,也不过如此。故此,似罗英嫡这等修行有术的,又如何会在意凡人皇权的想法。 更别说此事仅仅只是选妃而已,又不是当面要驳皇帝的脸面! 而罗家一众人等此时虽然面色惶恐,但是见罗英嫡镇定若斯,也不由地抬起头来。 “你!”那公公正要发作,不想后面忽然有人上前与他耳语几句。 罗英嫡此时耳朵何等灵便,自然是听见那人所说,无非是他的身份云云。 知道了罗英嫡身份,那公公眼神不由地生出一片阴霾之色,看向罗英嫡的眼神虽然有些阴毒,但更多的却是惶恐。 最终这公公还是向罗英嫡躬身俯首道:“既然是仙长吩咐,老奴照做就是。” 不看这些人灰头土脸的离开,罗英嫡与父母弟妹吃完一顿午饭便让仆人领着找了处房间休息。把下人赶走,罗英嫡直接便入定,进入自己识海,来到了藏经楼内。 只是这一次罗英嫡并未直接去做自己的索引工作,而是拉着那老人坐到台阶上坐下,颓丧道:“老人家,为何我在见到自己家人时没有半分激动之情,反而有些许厌烦?我却是担心,我若是再修仙下去,便是连所有人都不放在心里了。” 老人此时却是呵呵笑道:“无妨、无妨。少君如今之所以如此,不过是遇上了瓶颈。只要少君能勘破这些,心境只会更加圆满,故此乃是大大的好事。” 见罗英嫡仍是懵懂模样,老人继续道:“所谓亲非亲、俗非俗!少君此劫乃是人人都必须面对的见知心劫,须得少君自己勘破其中迷障才行,旁人却是难以相帮。不过此劫乃是小劫,于少君修行之路短时间内却是无碍的,少君却不必担忧太甚。” 罗英嫡把老人的话语在心头默念数遍后,虽然觉得自己心中所想仍然未有多大变化,然而总算是有了线索,因此也就把这两段话记在心底。 拜别老人,罗英嫡径直上了藏经楼二楼。 第二层的藏经楼仍然是那副空荡荡的模样,只是罗英嫡却不以为意。 这处演武场很是特别,根据老人所说,罗英嫡不论在这里演练多久,都不用考虑真元消耗的问题,这个便利无疑给罗英嫡提供了许多练剑的机会。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把庚金剑诀与气指剑融合成为庚金剑指。 昨天晚上对付白骨巨人的一战,而罗英嫡虽然做到了对那白骨巨人的一击必杀,但是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运转真元时还有些许迟滞,这使得他的庚金剑指的威力与速度只能发挥出五成左右。 因此他此时进入藏经楼,就是想抓紧时间多练习一番。 练剑不知岁月,罗英嫡不知道自己练习了多久,但是他已然感觉到精神上的疲惫。不过罗英嫡没有选择从识海中退出来,而是下到一层开始自己每日必做的第二项工作。 ------------ 033 再得秘宝 自从藏经楼开启了演武场后,罗英嫡在藏经楼的时间就分成了两截——先在演武场中练武练剑、随后下到一层继续整理各类藏书。 不过,罗英嫡今天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进一步整理藏书,而是把之前扔到一边的各种涉及魔功、邪功的典籍找了出来,然后开始粗略翻看。 与白德义的那一战,让他对自己之前的偏执有了一种几乎称得上是刻骨铭心的悔恨,故此他下定决心再不能被这些魔门弟子欺骗。 所以罗英嫡现在的状态就是:好读书不求甚解! 不一会儿,罗英嫡就翻到一本名叫《魔教真解》的书,其中详细地描述了《魔教解体大法》的习练方法以及层次说明。 罗英嫡自然是对习练方法直接略过的,但是有关于层次说明的部分则是看了个详细。而他也由此知道似白德义那种浑身碎裂似的,乃是解体大法中的最低层次。 以白德义为例,他每一次施展这种解体大法,都要损失大量的气血,可以说是不到迫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使用的保命招数。 而这解体大法若是习练到高层次,只要自断一根手指就已然足够人逃遁千里之外。而练到最高层次,几乎是只要有血气外放,即可随意逃遁,当真是一等一的魔功,与道门正统中借五行之物而仙遁的五行遁术也不逊多让。 “想不到魔教功法竟然也是如此厉害,看来之前小觑魔教功法的确是我偏执了。”罗英嫡一边记录,一边反思己身。 想清楚此节,罗英嫡又想去查那千魂幡,只是找了十来本也不曾寻见有任何跟魔教法器有关的典籍。 “还想看看那所谓的千魂幡有什么限制,不想翻遍了楼里的藏书也没见提及丝毫,当真是可恼的很。” 罗英嫡正沮丧时,身边忽然有老人声音传来道:“少君此话却是说错了。不论是道门法器、亦或者是魔门法器,想要弄明白其中道理,就得先学制器之道。似这等高深的学问,又怎是在这一层能习得的!” 罗英嫡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却是心里猛然一跳,却是他已然察觉到老人话中深意,顿时连声问道:“敢问老人家,那我要登上几层才能习得这炼器之术?” “不知道、不知道。”老人却是带着笑意摇头道:“可能是三四层,也可能是五六层,我一个小老儿又如何能知道。不过,小老儿倒是清楚一点,只要少君继续潜修,想来看见这些写有炼器之道的藏典也不用多久了。” 老人说的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罗英嫡却是听出了老人话里的真意——乃是劝他不用心急,待修为深了,那些典籍自然会出现在他面前。 想到这,罗英嫡不由地对这藏经楼又多了几分重视之心。 又翻看了几本书,罗英嫡正渐渐感觉不耐烦时,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魂珠,色白而枯,乃魔道妖人取生魂无数,秘法炼制而成。” 虽然书中的介绍只有寥寥数语,甚至某些地方还语焉不详,但是罗英嫡却几乎可以肯定这魂珠必然就是冷清秋抢走的东西。 “我当时就奇怪,那白骨巨人分明是白德义那贼子驱动百鬼大阵后凝聚而生,又如何能算的上是妖物,又怎可能会是妖丹!如今看来,这魂珠以生魂淬炼,其中必然有冤魂无数。若只是放在百宝囊里也就算了,若是她拿去炼器、炼制飞剑,只怕就要出事。” 罗英嫡想到这,却是又记起来蔺湘竹对待冷清秋的诡异态度,心里不免又有些揣揣:“算了,这事情还是让大师姐去处理为好,我还是不要去参合了。” 一晚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日罗英嫡方做完早课,正打算再调息一番,不想却已然听见门外有对话传来。 “大公子还在房里入定么?” “可不是。大公子可是亲传弟子,修为必然是不俗的,入定想来也比旁人要长上许久。” “父母官老大人和天使已然在厅中等候许久时间了,若是再不去……” “不去又如何。咱们大公子可是仙人,让他们等等又怎么了!” 罗英嫡耳力虽然没有顺风耳的程度,可是几丈方圆的距离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此时听得门外的仆人小声议论,心中不免一沉。 他昨日听罗云说过,这些下人大部分倒是官府前些日子遣来的,对罗家这些主子也就是表面上恭敬,私下里却是多有闲言碎语。 他原先还不在意,可此时这些守在他门外的下人也敢这般议论,他又如何能有好心情,顿时喝斥道:“门外何人聒噪!” 他堂堂近二脉修为的修仙人,此时含怒喝斥,那等威压比之昨日对付那公公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门外的四人顿时就被这一声吓破了胆,根本没人站的住,全数都瘫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这一喝,却是也把宅邸里的其他人惊动了。不一会儿罗云便急忙走过来,见到房外躺着的几人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却是扯出一个嘲讽笑容,但他很快就收敛精神,带着庄重神色进得房里,恭声道:“大哥早课做完了?” 罗英嫡却是懒得应酬的,直接问道:“听闻官爷和天使又来了,这回又是因为何事?” 昨日他才立过威,他可不信这些凡人还敢再来捋虎须! “昨夜大哥入定太深,却不知道咱们城里出了大事。”罗云此时说起,语气也是不自觉就变得异常沉重:“府衙里的公人死了十几个,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昨日选出来的几个秀女被强人掳走了。” “秀女?”罗英嫡先是一怔,随即面色一沉道:“这事理应是官府的事情吧,干嘛来找我?我又不是官差。” 罗英嫡这话说的无情,但却是如今人、仙之间的默契。除非是有妖、魔作祟,否则各修仙门派门下弟子是断然不会在凡人面前出手的。 即便是皇权更迭也是如此! 所以说区区几名秀女被人掳走了,其中又没有他罗家的女子,他不出手才是应该。 罗云却是喟叹一声,道:“大哥说的极是。只是那公公却是执意要请大哥往县衙走一趟。” “哦?”罗英嫡闻言一怔,眼中不由闪过一道精光。 昨日两方基本上已然是撕破了脸,那公公又不是个蠢人,如今还敢找上门来相求,必然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罗英嫡也不是那种狂妄无边的人,心里稍微想想,也就有了计较。 “也罢,我便去见上一见。” 罗云见状大喜,待罗英嫡梳洗完毕,连忙在前引路。 李德安这会儿已然是有些心急如焚了,这会儿见罗英嫡从后院过来,直接就扑倒在地,大哭道:“仙长,仙长,救命,求你救老奴一命啊!” 他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睡,嘴角都急的起了三四个燎泡,心里头说是如同火烧也不为过。 罗英嫡却是有些不习惯这场景,不着痕迹地就闪开了,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以不疾不徐地声调道:“公公何必如此?你我之间仙俗有别,我即便想出手只怕也是不能。” 李德安见罗英嫡接腔,心里头不由地就生出一股喜色,连忙一股脑地爬起来,道:“不会的,不会的。那贼子不是凡人,正是要仙长出手才对!” “哦!”罗英嫡虽然已然隐约有所猜测,但此时他仍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神色,道:“何以见得?莫非那人用了什么鬼魅法术么?” 李德安听了,顿时犹如大头娃娃一样狂点头不止:“仙长说的正是。昨日那贼子正是会妖法的。就那么一挥手,我带来的那些侍卫就晕了一大片。还有那个招魂幡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小小的,可就是这么一扬,就把那两个秀女卷走了。” 虽然李德安说的乱糟糟的,但是罗英嫡却还是听明白了。 若李德安所说不假,那么昨日闯入县衙的必然是哪家魔教支派的弟子无疑,这李德安来请他出手倒是没有半点差错。 关键是李德安又说了什么招魂幡,这却是让罗英嫡留上了心,他却是想到了从他手里用解体大法逃遁走的白德义。 罗英嫡此时又思忖道:“若是这白德义直接出手收百姓生魂,我还能想的明白。可他掳走秀女又是为何?” 罗英嫡又沉吟得半晌,心中却是在猜测这人出手的目的。只等那李德安等得眼睛都要爆出来了,罗英嫡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随公公走上一遭看看具体如何。” 一行人很快出了罗府,随即立即转向县衙。 县衙如今也是狼藉一片,虽然算不上是断壁残垣,可门窗毁坏的却也甚是严重。虽然看不到明显血迹了,可空气里依然有着难以掩饰的血腥味,显然昨夜死了不少人。 “两位秀女原本是住在一幢独院中,外面有一营侍卫共三十六人守卫。只是那妖人一来,便放出许多厉鬼,杀了许多守卫。后来又用那厉鬼强行破开了早年宫里的供奉赐下的几道符箓,这才掳走了两位秀女。”李德安边说边一一指出昨夜发生的一切事宜。 罗英嫡听得有宫里赐下的符箓,却是忽然心中一动,道:“你且将那符箓拿来我瞧瞧。” 李德安此时基本已经是六神无主,罗英嫡别说是要符箓瞧,就算是要他把家里藏的所有财宝一起拿出来也不会眨半下眼睛。 吩咐一句后,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立即就有侍卫匆匆地取了符箓过来。 说是两张符箓,此时却只剩下一张半——一张已然被损毁的极为严重几乎就是一张破黄纸,而另外一张却是还算完好。 罗英嫡只是微不可觉地向着符箓里输入一些真元,这符箓顿时就有了反应,生出一个金色的光罩将他的手掌包裹起来。 罗英嫡见状,心知自己这回怕是无意中捡到宝贝了,顿时心里一阵欢喜,连忙又加大真元的输入。 随着罗英嫡输入的真元越来越多,这光罩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包裹了罗英嫡全身。 更关键的是,罗英嫡分明能感觉到这符箓明显比他之前的那个护身玉佩的品级要高,而护身很可能只是它所有功用里最低微的一项! 据他所知,天师符可是真正称得上是变化无方,奥妙无穷啊!甚至一张上品级的天师符已经算不得符箓,而是一件低级的法宝! 而罗英嫡手上的这一张便是这样一件宝贝! 李德安此时却是看着这个变化,就连眼都看直了。 罗英嫡此时却是不再输入真元了,也不问过李德安,直接就把那符箓收进随身的百宝囊,点头道:“这符箓应该是天师道的哪位前辈高人早年书就的天师符,可惜内里灵气已然被那些厉鬼冲撞的完全失尽,这才失了功效。你们留着也是无用,我便留下来了,待会找那妖人还用得着呢,我拿走没什么妨碍吧?” 李德安虽然觉得心疼万分,但是这个时候罗英嫡已然是他最后的指望,别说一张符箓,就算是两张也只能让罗英嫡拿去。更何况罗英嫡已经说了,这符箓是找妖人用的,不论是真是假,他李德安也没拒绝的道理啊! 故此,李德安谄媚着脸,故作疑惑道:“仙长说的什么话,老奴怎么听不明白。宫里赐下的两张符箓,昨儿个夜里就被那妖人给弄坏了,又哪来剩余的。老奴不知,老奴实在不知。” 见这阉人识趣,罗英嫡这才将那符箓又取出来,依照自己记忆中的法诀,将真元输入那符箓中,而这符箓顿时从罗英嫡手掌上飘飞而起。 只是这一次这符箓虽然也显现出一个光罩,却只是小小的巴掌大小,仅仅包裹住了符箓本身。 罗英嫡见状,又捏着法诀默诵真言,脸色庄重,显得十分肃穆。 李德安不明就里,只当罗英嫡是在施展奇术,实则罗英嫡只是在祭炼这符箓以为己用。 ------------ 034 冒名顶替 似这等宝贝,从来是有德者居之。罗英嫡既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放着不管,先祭炼一番让自己让这宝贝归为己用才是正理。 不过也就是他在藏经楼里遍览群书,看了许多前辈高人的手札之类的,这才知道天师道祭炼法宝的一些浅要口诀。否则即便是蔺湘竹来了,想要祭炼这符箓也是不可能。 如今祭炼完毕,罗英嫡对这天师符的用法就能做到心中有数了,同时也是暗自心惊。 实在是刚才祭炼之时被他发觉这符箓的功效着实不少啊! 如此过得大约半柱香时间,罗英嫡收敛心中激动,收起法诀,不管李德安的惊疑眼神,直接向那符箓稽首道:“请宝贝引路!” 随着罗英嫡这句话一出,那符箓顿时就是毫无道理的全身一颤,然后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波从符箓中震荡开来。 这光波所过之处,不仅血腥气被扫荡一空,更关键是在庭院中显影出一团略带黑色的雾气来。 这雾气着实不小,几乎占据了半个院子左右。此时随着符箓继续震荡,那雾气中又延伸出一条黑带越墙而出,向远处蜿蜒而去。 罗英嫡见状大喜,面上不由地露出几分自得之意。 李德安在一边见了,虽然心中惊疑不定,却是忍不住惊声问道:“仙长,这是怎么回事?” 罗英嫡得了秘宝正高兴,见李德安询问,也就随口答道:“你们凡人不知,这天师符不仅可以用来御敌,还能搜敌、杀敌,妙用无穷。” 见李德安脸上还是迷惑神情,罗英嫡干脆问其解说道:“譬如现在,我就是用它来搜索昨日那妖人留下的踪迹。要知道魔道之人,所过之处自然会留有魔气。这魔气肉眼难见,即便我等修道之人也难见,可在这天师符眼里却是难以遁形,更何况这魔气还与这天师符直接对抗过,搜索起来就更为容易了。” 李德安听罢,心里虽然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大体上还是有所得。特别是他如今也看见了那条黑色的光带,又记起侥幸幸存下来的侍卫也曾说过那贼人正是翻墙而入,两厢验证下,他心中也就安定不少。 “烦请仙长出手,将两位秀女救回,老奴……”李德安说着,却是直接跪下了,就连声音也带着哭音。 罗英嫡懒得去理会这说哭就能哭的家伙,直接点头道:“除魔卫道正是修道人的本分,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魔气显形,我自会沿魔气痕迹追踪而去,你却不必担心。” 说罢,罗英嫡也不再多话,直接跟着符箓翻墙而出。 这符箓飘飞的看似缓慢,实则似缓实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从武德县城里飘飞而出。这一路上,一张黄纸片发着光飘在空中,自然是引来无数人注意,惹来无数百姓围观。好在那李德安聪明,在罗英嫡翻墙而出后,立即派了侍卫前来开路,这才省了罗英嫡不少时间。 至于这李德安究竟是为了开路方便,还是为了就近监视,亦或者是两者兼有之,罗英嫡就懒得去想了。 这等凡人之辈,他即便没有飞剑在手,也能轻轻松松的瞬间撂倒几十个。 不说这些俗事,只说一行人快步往城外走去,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在一座山岗上停了下来。不是符箓不肯往前飞了,而是罗英嫡不敢再放出去。 因为符箓一到这山岗下就开始震荡不休,显然是在向罗英嫡示警。 “你等就不用随我去了,我自能应付。”罗英嫡吩咐道。 说罢,罗英嫡拾级而上,一众侍卫虽然表现的犹豫,可心里却是着实松了口气。 沿着山道走了两三里路,罗英嫡忽感脑后生风。来不及多想,罗英嫡翻身前跃时气指剑同时使出,顿时将偷袭者扫成两截。 如此轻松地将对手杀死,罗英嫡也是奇怪。只是当他看清楚那偷袭者面貌时,却是忍不住皱眉——山道上躺着的赫饶是两只半人高的马猴。 只是这猿猴显然不是凡品,不仅凶牙暴突,而且双臂粗壮,显得十分有力。更关键的是,这两只猿猴的面容扭曲一片,显然是被魔气侵蚀了才会变得如此。 “看这猿猴面相,只怕已然被魔气侵蚀日久。若是再被魔气侵蚀几年,恐怕就会化成凶兽为祸一方。”罗英嫡思忖道:“如此看来,这山中隐匿的即便不是白德义,也必然是哪位魔教弟子长居与此。我若是孤身前往,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手,只怕难有善报;我若是以冲天燕唤大师姐前来协助,又怕那贼人加害了秀女后再逃之夭夭……” 思来想去,罗英嫡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也是罗英嫡自信自身修为不俗,即便敌人厉害,他也有自信挡上个小半个时辰,介时自然能等到蔺湘竹救援。 又往山里走了一炷香功夫,罗英嫡耳朵里面忽然传来歌声,那歌声阴阴测测的,他听了好生觉得刺耳。 只是在这穷山恶水之地,若非是为了救人,他也懒得来跑上一趟。此时听闻人声,他想也不想就知道这歌声的主人必然不是好人。 又往前赶了段路,罗英嫡已然看见前方人影,立即偷偷跟在其后。 这人身材倒是不错,身形俊俏,只是因为背对自己,罗英嫡一时间看不清这人面貌。只是如今敌势不明,他也不敢如何造次。只能暗暗准备好飞剑,以防止那人察觉自己偷袭。 正思索间,不想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山脚,那人转过山脚倏地就消失无踪。 罗英嫡生怕对付从视线消失,连忙疾步跟上。只是转过山脚后,却发觉前方空荡一片,除了一些怪脖子树外,又哪有半个人影。 劲风突然当头扑下。 罗英嫡暗叫一声糟糕,想也不想便拔剑迎上。 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迎间火光四溅,罗英嫡受力不住,却是退了几步。 这却不是罗英嫡修为不如对付,而是他手里的这柄飞剑乃是得自冷清秋的“垃圾货”,他的真元输入进去便会平白消耗数成,显然是相性不合的缘故。 若是换成其他剑来,即便是丹乾派的制式飞剑,他也有十足的信心将对手放倒。 正要运转真元弃剑再上,不想那人却是惊疑出声,道:“慢来慢来,看你飞剑模样,莫不是苍山派的哪位师兄?” 罗英嫡只知道世间有道、佛、魔、杂四大宗,他道家乃是天下的玄门正宗,其下又有丹乾、眉山等诸派,之前更是对佛、魔、杂三宗弃之如敝屐,又哪里知道苍山派是什么玩意。 只是如今看来,这什么苍山派显然应该是魔教的分支。 好在罗英嫡之前稍微阅览了一些魔教典籍,知道魔教如今虽然是一个统称,但是实则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被道、佛两家联手剿灭,如今残留的不过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分支而已。 故此,罗英嫡却是不免在心里思忖道:“看这人面色不似作伪,想来我这飞剑还当真是冷师姐从苍山派的弟子手里夺来的。如今被人认错,我却是不妨将错就错,让这人带我去敌人老巢,先认清楚门路,再寻个机会将大师姐引来!” 想清楚这些,罗英嫡正要开口应和,却忽然察觉对方眼底竟是藏了几分阴毒,心里倏地又惊醒一片,在心里暗道:“不对,这些魔教弟子素来阴险狡诈,又哪是这般容易打发的。他故意问我是不是苍山派的,只怕也是存了误导我的心思,指不定就是为了试探于我。” 想清楚这些,罗英嫡面色不着痕迹地就阴沉下来,故作冷声道:“苍山派是什么东西,你这人莫要在这胡言乱语!快些放开道来,莫要挡着我去路。” 罗英嫡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正带入了情绪的,只是他却是以自家玄门正宗弟子的身份说出来,话中却是带的不屑之意。 不想他这一番话却是说中了对方的心思。那人听过后却是拍手道:“是极,是极!苍山派根本就不是东西,却是我先前说错了,还望师兄莫要见怪才是。小弟桃山派阮正中这厢给师兄赔礼了。” 见阮正中如此说话,罗英嫡心里却是松了口大气,对这些魔教弟子的阴险狡猾不由又多了几分认识。 不过此时他还知道要继续应付这阮正中,因此故意语带些许不屑道:“原来是桃山派的师弟。既然你赔过礼了,我自不与你计较。” 那阮正中听了先是一怔,面色不由转阴,但是随即就将阴冷之色收敛起来,换作讨好之色道:“多谢师兄大人大量,却不知师兄是那座仙山的高徒?” 罗英嫡既然敢应付这人,自然是做好了被人盘问的打算。 也是幸好他昨日看了不少魔教的典籍,知道一些魔教内门分支的派别名称,此时自是信手拈来,还特意故作傲气道:“仙山不敢当,在下阴山李默闻。” 先前这阮正中提及的苍山派,以及这会儿说的桃山派,罗英嫡是完全没听过。而罗英嫡提及的阴山派却是能入得藏经楼典藏的,罗英嫡相信这阴山派必然不会是默默无闻,故此他才这般说话。 而且,关键是那白德义也恰好是阴山派的! 他如今这么一说,若是白德义已然到了,这阮正中必然会当场拆穿他,也就不至于后面被人埋伏;而若是白德义未到,便给了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果然,那阮正中脸上立即露出惊讶表情道:“原来是阴山派的师兄,师弟确实失礼了。” 罗英嫡嘴角挑起得意笑容,傲然自立,显得十分气派。 他越是这般做派,那阮正中越是低声下气,一边在前引路,一边道:“这次师兄前来扬州,想来也是听到了那个消息吧。如今能有阴山派的师兄过来,我等魔教弟子必然声势大振。” 见阮正中说的这般神神秘秘,罗英嫡心里陡然就生出一个疑问,忍不住思忖道:“瞧这样子,莫非这些魔教弟子要在扬州聚事不成?怎得我们道门一点消息都未听说?” 一边想及这些,罗英嫡一边顺势应付道:“此次事情关系我魔教声势,我阴山派虽然远在梁州,可是却没有不参与的道理。我修为薄弱,不过是给派中师兄打个前站,随后自有其他师兄前来。不过今日来此,却是在武德县城里听了个消息,这才一路循着味道追踪至此。” 那阮正中听了,自是抓耳挠腮兴奋不已,一边说“有阴山派诸位师兄共襄盛举,此事必成”,一边又说“只要此事成了,那么天下大势必然在我魔教反掌之中,再也不须看道佛两家眼色”云云。 他却是只听见了罗英嫡的前半句,后半句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罗英嫡却是越听越心惊,这才知道这些魔教弟子谋划的竟然是涉及整个天下。 “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这次定然要好生打探一番!” 正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一处洞府前。 这洞府藏在一处山壁中,若非有阮正中引路,他罗英嫡万万是找不到的。 阮正中自甘师弟名分,自然是主动上前叫门。不一会儿山壁从中打开,露出门户来。 过了十来息时间,一个身穿锦服的年轻男子从洞里疾步而出,一把就抓住阮正中手臂道:“哈哈,阮师弟你今日可是来的迟了,已然有几位师兄到了哦。快些进,快些进。” 阮正中虽然自豪自己的面子广大,可他如今在罗英嫡面前乃是师弟身份,因此却是尴尬非常,连忙向罗英嫡介绍道:“李师兄,这位乃是这氤氲山的主人,唤作梅殷叡,修为了得,更是有几件法宝十分厉害。李师兄在武德县城里听的消息,就是梅师兄做的,说来也是为了那件大事。” 说罢,阮正中又向梅殷叡介绍道:“这位李默闻师兄乃是阴山派的高足,修为了得,乃是为阴山派的诸位师兄打前站的。此次来访,乃是听闻了梅师兄你昨夜在武德县城里干的那番事情,特意前来。” 梅殷叡实则早已经看见了罗英嫡,只不过他不认识,故此才故意与阮正中表现的那般相熟。此时听阮正中如此介绍,便顺势拉住罗英嫡,将两人引进洞府内,一边随口道:“不过是抓两个凡人女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若非是为了在诸位师兄弟面前证明一二,我才懒得去干这等事情。” 听梅殷叡这般说,罗英嫡心里的疑惑却是更大了。 ------------ 035 适逢其会 梅殷叡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几人引进洞内。 这梅殷叡或许是为了炫耀卖弄,又或者是为了立威,反正是把洞府内的几处机关禁制什么的都透露了出来,都是歹毒异常,若是有人闯进来只怕就是非死即伤,直把罗英嫡听的是冷汗津津,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往里闯。 进了洞内,罗英嫡才发觉洞里竟然是别有洞天,分支之多只怕也是少有。 若是有人真的闯进洞来,只要这梅殷叡随意往哪条分支里一躲,只怕就难找着他人了。 罗英嫡忍不住思忖道:“这人看起来大度的很,实则却是无比的小心。想来那些分支里的机关布置绝对不会比进洞的那通道里少。” 随着梅殷叡进了一条相对宽阔一些的支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处比较大的溶洞内,其下有水池,上有高台,高台上有两个锦衣男子端坐,边上却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子正穿着一身宫衣哭哭啼啼地伺候着。 罗英嫡扫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就是一抖——这两个秀女的样貌实在是有些一般。 五人之间寒暄一番,罗英嫡却是知道了那个穿皂色衣服,面型冷酷的男子唤作冷面生,乃是秦岭神剑门的。另外一个穿着披头散发的,却是一个旁门的散修,唤作付开山。 不得不说,在罗英嫡的印象里,旁门和魔门几乎没区别。 听梅殷叡介绍罗英嫡是阴山派的,那付开山闭口不言,而冷面生却是直接开口道:“常听人提及阴山派的厉鬼最是厉害,今日冷某就斗胆试试李师兄的法术。” 那梅殷叡此时突然也在旁接腔道:“冷师弟怎的如此,你俩都是我的客人,我怎能让你们这在动刀兵。” 边上付开山此时却是开口道:“梅兄,我们商讨的可是大事,冷兄弟如此也是想看看这位阴山派的高足修为如何。若是修为不足,我想还是不要参合进来,你觉得呢?” 罗英嫡其实早就见到了梅殷叡对两人使的眼色,此时见几人一唱一和的,哪会不知道几人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 只是罗英嫡早有准备,自然不惧几人的试探,因此主动应战道:“李某修为不高,不过蒙师尊厚爱,赏赐了件宝贝,正好炼成了一个百鬼大阵。今日便使出来供诸位一观。”说罢,罗英嫡却是从百宝囊取出五蕴玄阴瓶来。 罗英嫡上次拿出这五蕴玄阴瓶时,正是对战白德义之时。那一次他用这五蕴玄阴瓶收了白德义的百鬼大阵中的近百生魂化作的厉鬼,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毕竟这五蕴玄阴瓶能收服阴魂,可却不能炼化! 今日在山道上遇上阮正中时,他之所以自称是阴山派,也是出于万一有人对他的身份起疑,就能用这些厉鬼抵挡一阵的考虑——他虽然不会法诀驱使厉鬼,可将厉鬼从瓶中放出来却是不难! 到时候有这些厉鬼为证,只要再敷衍几句,自然可将众人疑虑消除。 此时,罗英嫡故作厉色地扫了几人一眼,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自然让几人心中一跳,那冷面生更是按捺不住要驱使飞剑,却被付开山制止了。 前戏做足,罗英嫡也不再作秀,只是在心中运转真元,将瓶中的厉鬼们放了出来。 这些厉鬼乃是白德义之物,如今物主不再,已然是完全失了控制的。故此这些厉鬼一出来先是四相环顾,随后却是凶性大发,直往冷面生等人扑去 这些厉鬼何等凶恶,罗英嫡更是在这些厉鬼身上吃了大亏。他方一放出来时,便留足了心思,谁想那些厉鬼或许是惧怕罗英嫡手上的五蕴玄阴瓶,竟是不敢靠近他一步,就连他身后的两名秀女都无意中被他护持住了。 只是两名秀女何时见过这等景象,顿时就吓的呆住了。 冷面生等人却以为这乃是罗英嫡有意为之,心里也存了试试威力的想法,不想冷面生飞剑刚出,立即就被几个厉鬼抱住狂啃一通,不一会儿便灵气尽失化作了凡铁。 其他几人却是看的目瞪口呆,生怕自己也步冷面生后尘,连忙将自家的飞剑收了回来。 付开山更是惊呼道:“李师兄,快收了神通,快收了神通吧!够了,我们看够了!” 罗英嫡此时心里倒是巴不得厉鬼能一下就把这几人给啃成骨头渣滓,即便是多毁几人几把飞剑也好。只是他还记挂着阮正中所说的大事,因此只得强行按捺住心里想法,又驱动真元,祭起五蕴玄阴瓶,将那些厉鬼收了回来。 几个人这会儿已然是冷汗津津,冷面生更是脸色铁青一片,看向罗英嫡的眼神中既有畏惧,又有仇恨。最终还是付开山拉扯了几把才肯重新入座。 只是这冷面生坐下时,又从随身的百宝囊里掏出一柄飞剑重新放入剑鞘之中,让罗英嫡看得呆了一呆。 待五人坐定,罗英嫡不等梅殷叡开口,却是直接开腔问道:“梅师兄,这两个女子便是武德县城里走失的那两个秀女?” 罗英嫡用厉鬼立了威,话语权自然完全不同。此时听他问起,梅殷叡立即点头应道:“李师弟说的不错,正是这两人。我事前已然问过两人八字了,都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其中还有一个乃是阴时的,正是上好的鼎炉!” “哦?果然如此,那看来这一次当是天意在我魔教!”阮正中却是欢喜地拍着桌子,“只要那皇帝老儿一练那劳什子绫罗妙法,那么我等就可以直接下手,抢了这大顺朝的龙气!” 罗英嫡却是在听到“绫罗妙法”时就完全怔住了。 他记得很清楚,数月前他偷入藏经阁,就是带了一本绫罗妙法给陶正奇,以作赔偿。不想却是今日又听到人提及,如何会不触动神经。 隐隐约约中,他直觉地感觉到皇帝手上的那本《绫罗妙法》就是他送给陶正奇的。 只是陶正奇在这件事里又是一个什么角色呢? 那付开山身为旁门散修,自忖和几人的关系最是生疏,心道罗英嫡出生大派,法宝威力又如此强大,自己应当多多巴结,此时便不自觉地没话找话道:“李师兄出生名门,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罗英嫡心里此时乱成了一团麻,又哪能有什么看法,只得敷衍道:“此事旁的倒没有什么,关键是我觉得梅师兄这次劫持秀女着实有些鲁莽了!这不是平白告诉旁人,此事已然被人盯上了么。” 见几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罗英嫡这才发觉自己还真是无意中说到了点子上,只得继续道:“如果此事只是惊动了凡人倒是无妨。怕就怕被那些名门正派探到了消息,万一到时候从中作梗我们便不免要多耗费许多手脚!” 罗英嫡这话说的很是怂包,只是他背后是阴山派,谁也不敢拿他怎样。相反,那梅殷叡反而应和道:“哎呀,李兄这话说的对啊!我当时就想着要把这些秀女弄出来看看,好验证一番,却未想到此节,这可如何是好?” 冷面生此时却是冷冷道:“来一个杀一个就是。我们铁剑门虽然不是什么大派,可那些正派的子弟也杀了几百上千了,再多几个也不多。”说话时,这冷面生还撇了罗英嫡一眼,显然对这个冒牌的阴山派弟子已经是怀恨在心了。 阮正中却是摇头道:“不妥,不妥。我们乃是去抢龙气的,能少一事就能多拿一份,万一跟那些正派弟子打起来,受伤不受伤倒还是两说,关键是那些龙气一旦移到其他人身上,那就等于是白费了这么一个增长修为的天赐良机了。” 付开山此时也接话道:“我修行时日不短,也有百十年了,可这等借龙气修炼之事还真从未体会过。之前倒是听人提及过,今朝创立前,因前朝末代皇帝驾崩时龙气四散,那时候就成了我等修道人的良机,当今许多修为高深的人都有趁机借过龙气的,事后也不过是派遣了弟子护持下地方还些因果而已。” 梅殷叡却是点头道:“我等魔教弟子不惧因果,若是得了龙气,根本不用在意这些,只需要寻个地方潜修个三年五载就能成为一代高手,介时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罗英嫡听着几个人一人一句地闲聊,却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摸了出来。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策《绫罗妙法》不知道怎么回事落到了皇帝手里,如今在天下间大选秀女,实则就是为了将那些天生属阴的女子选进宫里,供皇帝将之作为鼎炉进行修炼。 只是凡俗有别,皇帝有龙气护身,自然是百邪不惧,甚至一道圣旨都能够让那一个凡人勉强抵抗住罗英嫡的威压。可若是皇帝一旦违反了“天规”,开始为了长生而修炼道法,那么护身的龙气自散。 皇帝的死活自然是没人在意的,关键是那四散的龙气,是绝对不可能立即转移到下一任皇帝身上的,中间必然有些许时间的空档,这便给了这些事先得到消息的魔教弟子趁机劫持的机会。 这些家伙也不奢望把龙气全数劫走,可只是即便分了一分,只怕也能依靠这代表着天下大势的龙气修成一代高手。而根据几人所说,如今各门各派的隐世高人们,大多数便是借了数百年前龙气四散的机会才修为突飞猛进,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故此,由不得人不动心! 罗英嫡更是暗暗心惊道:“若是当真让这些魔教弟子得逞,只怕我正道不免就要势弱了。不行,此事我定要传回山去,免得铸成大错。” 不想罗英嫡方才想到此节,那付开山却是继续道:“如今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从荆州过来时,听闻已经有秀女在回宫路上了,只怕在这一两日内便能回到天京。而且各州知道内情的人大多都已经动身,我也是想着与梅兄关系莫逆,才来通知一番。” 顺手卖了个人情给梅殷叡后,这付开山又继续道:“以我猜想,以这皇帝的急色心思,只怕那些秀女一回京就会被他拿去做鼎炉。介时龙气四散,我等若是去晚了,只怕龙气就已经转到下一任皇帝身上了,怕是一星半点都分不到!” 冷面生听闻,最是干脆,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等还在这闲坐什么,直接去天京就是。” 罗英嫡听得暗暗心惊,正待找机会拖延一二,不想阮正中却是开口指着那两个已经被厉鬼吓呆了的秀女道:“这两个女人怎么办?我们这里又没有大荒山出来的蛮子,可没人喜欢吃人肉喝人血。难不成让李师兄现在抽了生魂?” 阮正中一说,众人顿时都把视线移了过来。 罗英嫡哪会抽人生魂,连忙就要拒绝。 这会儿他又觉得此事正好能拖延几人,因此摇头道:“不妥,不妥!我在县城里时就听闻那些官府的人已经去请丹乾派的人了,而且前日还无意中遇上了丹乾派的蔺湘竹,只怕请的就是这人。这女人修为高超,又有一派掌门作后盾,若是引出她来了,只怕这事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蔺湘竹?”梅殷叡一听,先是一惊,随后却是摇头道:“这个丫头修为倒还凑活,我勉强也能应付一阵子。关键是她老子蔺学如,听闻已经有地界六窍修为了,若当真引出这个老家伙来,只怕除非各位的长辈出世,否则我们是绝难应付啊。” 梅殷叡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如今各门各派的长老们,谁不是整日里窝在山上潜修,除非大事绝对不下山,只有他们这些后代弟子才会到处厮混看能不能撞见仙缘。 若非如此,这龙气一事,只怕早引来无数巨鳄分食了,又如何有他们这些小辈的份! 到这会儿罗英嫡已经看出来了,四人中冷面生压根没脑子,只知道打打杀杀;付开山出身旁门散修,就是个老油条,占便宜第一,吃亏肯定是不肯的;而阮正中最是怕事,几乎吓一吓就会怕的要死;而梅殷叡是这里修为见识最高的,只是适才也表现出了惧意。 故此,罗英嫡连忙趁热打铁道:“以我看来,把这两个女子弄晕了,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一丢,让那些凡人送回去,那些凡人自然就不会去找丹乾派的娘们。” 几人一听,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只得点头。 只是那冷面生却忽然开口道:“我看此处只有李师兄你面相最好,不如便麻烦你走一趟吧。” 众人谁还不知道这是冷面生故意要借此机会报复适才的仇,让罗英嫡晚去天京一段时间——若是罗英嫡因为这个耽搁而耽误了争抢龙气的机会,他冷面生可就算是把仇报回来了。 罗英嫡也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只是他原本就是这么个想法,因此虽然面上故作犹豫,可心里已然是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他总算是把这两个秀女的性命给保住了! ------------ 036 形同陌路 看着梅殷叡等四人齐齐驾驭飞剑走远了,罗英嫡这才领着两个醒过来的秀女急急忙忙的下山。 到了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却发觉有好些侍卫都受了伤。 罗英嫡问了一番,这才知道侍卫们见自己久去不回,就想往山里闯,只是遇上了那些快魔化的猴子,被伤了好些人。 好在都是些皮肉伤,罗英嫡不以为意,直接将两位秀女放下,然后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放出了冲天燕。 冲天燕以秘法炼制而成,须得以自家真元催动剑诀激发。而一旦激发,便如一柄出窍的宝剑,将剑诀形成的剑气放射而出。故此这冲天燕又被丹乾派弟子戏称为冲天剑。 以罗英嫡为例,他以庚金剑诀激发,便能向天上放出一支大号的庚金气剑,只要附近有熟识之人,定然能够认出。 只是罗英嫡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前来,原先说必然会在附近的蔺湘竹却是完全不见踪影。 罗英嫡只能在心里猜测道:“难道是师姐先一步得知消息,赶去天京了?算了,不能再管这些,即便师姐不来,我也要赶去。” 想到就做,罗英嫡也顾不得手里的飞剑与自己相性不合、驾驭起来对他来说损耗极大,直接架着飞剑就走。 好在此去天京路途不远,以罗英嫡的修为,勉勉强强拖着一股惨白色的剑光也飞到了天京近郊。 由于损耗太大,罗英嫡不敢直接进入城内,只能寻了一处偏僻的小道观暂时寄居一晚。 又担心第二天就要大战,罗英嫡的晚课持续了一整晚,连识海都没敢进,一直在抓紧时间恢复。即便如此,他也是等到第二日早课之后,才将自家损耗的真元补齐。 稍作调整,罗英嫡这才进城。 天京乃是大顺朝都城,自然是繁盛无比。罗英嫡久在丹乾山,虽然见识过仙境,自觉眼界过人,可等他进了天京城后,还是觉得眼花缭乱,为天京城的繁华而折服。 罗英嫡此时身处青龙大街借口,望眼望去,只见街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接踵摩肩。 可是落在罗英嫡眼里就大为不同,那些眼神轻佻的、面相奸猾的、长相凶恶的,在他眼里都是魔教弟子的候选。 他初始时还一一记在心里,可随着人流越来越大,他终于发觉自己一直都在犯傻! 想这天京城内人口何止百万,若是以他的分法,只怕整个天京城一半以上的人都是魔教弟子了。 到这个时候,罗英嫡才明白,自己虽然天资聪颖,而且又有藏经楼这等秘宝,可终究见识、阅历有限,很多事情看似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可更多的时候等事情临头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而且,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虽然千里迢迢地赶到了天京,可当初他心念救人,完全忘记要与梅殷叡等人约定联络的地点。 而如果要他一个人在天京城里慢慢寻找,其速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更关键的是,他此次前来,乃是阻止魔教弟子抢夺龙气,影响天下局势,可他现在却发觉自己一个人即便能站到金銮殿上,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是来之无益。 说简单点,他当时是脑子一热,就要来做拯救天下的英雄,可现在才发觉这英雄不是这么好当的,他甚至连当英雄的门路都没! “罗英嫡啊罗英嫡,你不过只当了几个月的丹乾派亲传弟子,为何就这般忘乎所以了?”罗英嫡暗暗在心里反省道:“此事何其之大,若是那些魔教弟子当真蜂拥而至,莫非你还想螳臂当车?” 方想到这,突然从借口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隐隐约约中,罗英嫡好似听到“陶大人”几个字眼。 “陶大人?”罗英嫡听过后,只觉得心脏一阵急跳,好似这人就是自己破解此局的关键一般。低头苦思片刻后,罗英嫡忽然精神一振,猛地惊醒道:“这陶大人莫非是正奇?” 陶正奇当日下山时,便言之凿凿地说要谋一场富贵,罗英嫡原以为不过他不过是打算用偷听来的丹方献给官府。可是如今看来,陶正奇献得不是丹方,而是那本从他手里传出去的《绫罗妙法》! 他昨日的假设竟然成真了! “该死,我当日明明告诫于他,他为何还如此做?”罗英嫡一边往街口急走,一边思忖道:“他也在山上修行过,当知此事牵扯之大,为何还要如此一意孤行!” 此时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百姓纷纷退让至两边。拥挤的人群犹如潮水,竟是逼的罗英嫡不进反退,渐渐地被挤至一处巷道内。 周围百姓谈论的声音随即也钻入了罗英嫡耳中—— “听闻这陶大人年纪虽轻,可圣眷正隆,自面圣也不过月余时间,已然获得皇帝首肯,不日就要与清河公主成亲了。难得的是,是公主下嫁,而不是公主招婿!” “这陶大人身份可了不得,听说是哪座仙山下来的,一身仙术出神入化!” 无数话说钻入耳中,罗英嫡却是听的五脏俱焚。 罗英嫡正着急时,耳中忽然听见一个面色阴冷的女子在前方讥讽道:“这姓陶的当真是个不怕死的蠢材,自以为自己能得皇帝宠幸,就能得一世富贵,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大因果。嘿嘿,到最后终究是要便宜我们!” 罗英嫡听这女子这般说话,心里陡然就是一跳,连忙不惜真元运功于双眼。 这一瞧之下,那些百姓都还无甚异样,可他顿时发觉那说话的女子身上似乎是裹着一团粉红色雾团,在人群中异常的醒目。 只是罗英嫡经验不足,却不知道自己这般查探几乎是直接把自己先暴露了出来,而且如此近的距离下运转、汇聚真元,更是引起了那女子的警觉。 只见那女子瞬间就转过头来,直接就盯在了罗英嫡身上。 “糟糕!” 罗英嫡正欲摆出戒备姿势,防止这女子出手,不料这女子竟是回头向罗英嫡嗤嗤一笑,随即像一条游鱼直接钻进人群,三下两下就消失不见了。 罗英嫡正欲寻找这女子踪迹,不料这女子却是倏地一下又出现在青龙大街上。 此时青龙大街已然被一众侍卫清街完毕,她这么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陡然在空荡荡的街面上现身,顿时引起无数人关注,更是有人当场吹起了口哨,显然都是些登徒子。 罗英嫡也是吓了一跳。 适才这女子在人群中时他还未察觉,可这时候却发觉这女子的身材竟是好的吓人,已经不能用丰-臀-肥-乳来形容,完全是直欲裂衣。 更关键的是,这女子这时候脸上完全没有适才的阴冷劲,反而是一脸笑意,彷如三月的春风,直让人见了就要醺醺欲醉。 街边的侍卫此时却也是吓了一跳,只是见这女子如此模样,却也不知道该不该拿下。 就在这个时候,那陶大人的车队终于驶至。 当真是好气派! 当头的一匹马车竟是用了四匹马来拉,而且四匹马俱是不含一根杂毛的白毛。顶门处有微微凸起,左顾右盼时双目如电,仰首马嘶时其声犹如龙吟,显然是传闻中专供皇室的龙驹! 此时见有人拦到,车驾后的护送侍卫顿时驰马冲来欲将这女子擒下。 不想那女子咯咯娇笑一声,竟是丝毫不惧,反而冲着军马呼地一下吹出一口气来。 只是这口气出口时还不觉得如何,可是不过一息时间,顺时就化作狂风,将那些军马吹的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只是在狂风之中,那几匹龙马却是一阵马嘶龙吟,不仅丝毫不退,而且不管御手的喝斥,直接狂奔着向那女子冲去。 瞧这些龙马的架势,分明是欲要将这女子直接撞死。 一时间无数人惊呼出声,罗英嫡却是暗暗思忖道:“传闻龙马一向来都嫉‘恶’如仇,如今遇上这魔女,狂奔冲撞才是正常。” 不想那女子见着了还不惧,反而咯咯娇笑道:“好马儿莫急,过几日我再来寻你们玩儿。” 说罢,这女子又娇笑着说道:“奴家粉娇娘代诸位同道可是谢过陶大人大礼了。日后自当有报!” 说着,这女子却是一个闪身直接窜上街边屋顶,随即远遁而去。 罗英嫡却是在一边捶足顿胸,道:“该死!适才只顾着看这女子耍戏,却忘记追上去了。” 正懊悔间,那马车却是突然打开车门,走出来一个身着紫袍的年轻官员。 罗英嫡打眼望去,发觉这年轻官员赫然就是陶正奇! “可恶妖女!”陶正奇望着粉娇娘离开的方向,面色铁青一片,神色之中自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之气。 罗英嫡见状大惊,不知道陶正奇如何会变得这副模样。 正惊疑间,陶正奇却是阴声道:“传令,若再有人阻拦御驾,不论仙魔,格杀勿论!” 听陶正奇如此说话,罗英嫡心里猛地就是一惊,连忙跃到长街上。 “正奇,你绝对不能带着这些秀女回宫!” 只是罗英嫡这句话方才说完,那边诸多侍卫已然大喝一声,直接驰马袭来。其声势之烈,比之适才冲击粉娇娘时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英嫡见状大骇,顿时使出身法躲避。他此时不欲伤人,自然是手忙脚乱。 边闪避,罗英嫡边大喊道:“正奇,你真的不能带这些秀女回宫,否则会出大事的!” 陶正奇此时已然看清楚罗英嫡模样。只是他没有如罗英嫡预料的那般喝令侍卫停手,反而双瞳一缩,眼中厉色更盛,喝斥道:“依皇命,凡阻拦车驾者,格杀勿论!” 说罢,陶正奇看也不看罗英嫡一眼,直接钻进马车内。 此时罗英嫡已然落入下风。那些侍卫看似是凡人,可是罗英嫡仍然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边打边退。 而随着陶正奇的第二个“格杀勿论”出口,侍卫们顿时大喝一声“杀”,一股惨烈至极的杀伐之气顿时向罗英嫡狂涌而去。 随着这一声杀,罗英嫡体内的真元竟是突然毫无规律的四下乱窜起来,几乎犹如走火入魔一般,罗英嫡顿时惊骇非常! “该死,这些凡人的一声‘杀’为何有这等威力,能引动我体内真元异动?”罗英嫡再度将真元运至双眼,赫然能瞧见这些侍卫眼中有红光吞吐,浑身都有红色雾气笼罩。 “这是……传说中凡人唯一能抵抗仙魔的杀伐之气?难道这些不是宫里的侍卫,而是边疆的百战之军?”罗英嫡几乎瞬间就想出了真相:“该死,若是再这般被动下去,只怕今日就要死在这了!” 想清楚此节,罗英嫡也顾不得伤人不伤人了,连忙按照《九转真经》口诀运转真元,随后双手一引,顿时施展自家最拿手的气指剑功夫。 只是直到这个时候罗英嫡也只是被动的防御,虽然气指剑所过之处那些侍卫手上的凡铁兵刃全数被切成两截,可罗英嫡分明能感觉到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卫加入,自己感受到的莫名压力也越来越大。” 此时又有数柄刀剑加身,罗英嫡无奈,只得双手一扬,已然带了金黄色的气指剑瞬间将两名侍卫的胳膊削断。 “尔等当真不怕死么? 只是他的话没有丝毫用处,更多的侍卫已然围了过来。 罗英嫡正在考虑是否真要大开杀戒,忽然心中感觉有异,他想也不想直接就在身前布下一道剑网。 一支足有婴儿手臂粗的巨矢瞬间射至,随后撞至罗英嫡刚刚布好的剑网上。 只听得一阵刺人耳膜的吱吱声响,这巨矢竟然硬生生地突破剑网,向罗英嫡飞来。 罗英嫡看了只是大怒,他一直不肯大开杀戒,就是顾虑到这些凡人的性命。只是谁想到自己的退让竟然被人当成了软弱,到最后不仅弄得自己一身狼狈,甚至连攻城用的弩车都搬了过来攻击自己。 “尔等真当我不会杀人!”罗英嫡大喝一声,眼中少见的带了七八分狠厉之色,显然是动了真怒。 谁想他方才说完,一道剑光突然当头刺下。 ------------ 037 兄弟阋墙 罗英嫡此时动了真怒,已然顾不得其他。见有剑光袭来,也懒得去想敌人是谁,只是运转真元,朝天一指。 这气势,似是要将这天也刺破! 只见得,随他一指刺出,手指尖处顿时绽放出夺人眼目的逼人金光,却是他使出了自己最为自傲的庚金剑指! “嗤!” 只听一声犹如纸帛被撕裂的声响,剑指与飞剑已然交锋在一处。 一股肉眼难见的剑风忽地随着这一次交锋吹拂开来。 这剑风吹开一丈后就变得狂烈少许,再过得一丈后又狂烈少许,待吹出了五丈左右已然到达顶峰,竟是变得犹如狂风一般,比之适才粉娇娘吹出来的狂风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剑风中的无边剑压甚至将那几匹龙马都逼得退了几步。 只是罗英嫡此时却不是太好受。 这剑显然不是凡铁,而是一柄飞剑。不过这飞剑色泽鲜红,仿佛是浸泡过无穷鲜血炼制而成,更有阵阵血腥气味传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路数。 而经过简单试探后,罗英嫡又发觉这飞剑主人修炼的法门以及剑诀竟然走的是爆裂的路数,和他的庚金剑诀的锋锐虽有不同,但也有相似。 罗英嫡即使狂催真元竟也只是和那飞剑斗了个旗鼓相当。 在此之前罗英嫡还从未想过,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庚金剑指竟然也有难以建功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那些侍卫似乎也察觉到了场上局势的诡异,竟是不顾危险的又围了上来。 罗英嫡此时正在与人比剑,又如何能分心他顾! 但是这些侍卫已然蠢蠢欲动,只怕下一刻就要攻来,罗英嫡无法,只得勉力分出一份真元祭出自己的五蕴玄阴瓶。 只是随着他这一分心,那飞剑顿时产生反应,直接就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将他的剑指硬生生压低了半寸! 虽只是半寸,但罗英嫡却是无法接受,顿时不顾经脉承受能力狂催动真元,以肉眼难见的程度将那飞剑又渐渐顶了上去。 同时,随着他的真元催动,那五蕴玄阴瓶也开始向四周喷出一股股冻人心肺的寒气。 这些寒气所过之处,无一人可站稳,竟是全数都被冻得蜷缩在地,耳鼻口目已然全数沾染上了霜降,那些兵刃也像是被人涂上了一层冻霜,在这烈日之下青芒一片,当真是诡异。 而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见了,更是暗暗心惊:好霸道的寒气! 那些侍卫见状,顿时没人敢再往前走了。有胆子大的,只不过往里面递了下刀尖,就发觉那刀尖瞬时就被冻住了。不仅如此,那寒气还顺着刀身往他身上蔓延,不一会儿竟然连手掌都冻住了。 好在罗英嫡也不愿意太过伤人,已然控制了寒气的烈度,更是将范围控制在周身两丈之内。因此这人一将刀抽出去,霜冻立即解开。 而有侍卫不信邪欲以劲弩射击,不想弩箭还未进入罗英嫡身周一丈,那瓶口顿时喷出一团白气,直接将那弩箭冻成一团冰块,随后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变的粉碎。 而有此二例,顿时无人再敢接近罗英嫡半步,只能远远围着。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罗英嫡头顶的五蕴玄阴瓶上,那些暗中窥视之人更是起了觊觎之心。若非顾忌瓶中的寒气,只怕已然有人要动身抢夺了! 这寒气却是来自于那块寒石精魄。 罗英嫡最开始的时候,是打算将那块寒石精魄打磨成的玉佩随身佩戴,好学北方的修士那样,借助寒气随时磨练自身修为。只是待他发觉五蕴玄阴瓶也能摄取这寒石精魄的寒气后,便立即改了主意,改将这寒石精魄的玉佩直接放在了五蕴玄阴瓶中。 如今过去数月,这五蕴玄阴瓶瓶中已然存储了很大一团寒气,如今用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更关键的是,那寒石精魄散发出来的寒气原本只能冻冻凡人,可是被五蕴玄阴瓶蕴养数月后,竟是威力增强了许多,便是和那些灵兽相比也差之不多了! 此时没了后顾之忧,罗英嫡也就不用再分心,只是开始与那飞剑斗剑。 这尚是罗英嫡第一次与人这般比剑,他只觉得那飞剑上传来的当真是霸道非常。他虽然不曾见过这飞剑的主人,可他也能想象那人必然是威猛无比的人物。 只是罗英嫡十分清楚,似这等威猛霸道的法诀、剑诀,虽然能够狂猛一时,却难持久。不过,在这霸道难抑的高潮过去之前,才是最难捱的。 然而罗英嫡需要的就是这段时间。 罗英嫡修为不够,又没有趁手的飞剑,虽然自创了庚金剑指,可这不过是罗英嫡的无奈之举。若是此时他有趁手的飞剑在手,他相信自己已然早早胜出。 自然,对手远远遥控,威力自然也会下降少许。这样一来,两者说到底还是个均势。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激起了罗英嫡的雄心与傲气。 所以,虽然开始的时候罗英嫡还在为了陶正奇的变化而伤心、懊恼,可到了现在,当他发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敌手时,却下意识地提起了全部的精神,集中起了全部的注意力,心神顿时变得空灵一片。 在这个时候,自己剑气的每一次进攻的尝试,每一次对对手进攻的防御,都成为了他的宝贵经验,随着两人交手的次数越来越多,罗英嫡对庚金剑诀、庚金剑指的理解竟然再度上升了一层。 说来话长,可时间却是极短。 罗英嫡已然完全沉浸在了这一次练剑的过程之中,故此觉得时间已然过了许久。可在旁人眼里,他与人斗剑的时间尚不足半柱香时间。 而就在半柱香时间之后,罗英嫡陡然嘬出一声长啸,手中气指剑陡然由剑尖再度化形成为剑刃,庚金剑指竟是在这个时候有了决定性的突破! 刹那间,剑气暴涨,犹如星河舞空,那血红飞剑嗡地一声,虽然极度不甘,却仍是被罗英嫡用庚金剑指强行震开。 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那飞剑同时倒飞而回。 只是那飞剑飞走时,罗英嫡分明能感觉到飞剑离去时带走的那一抹不甘! 显然,这一次斗剑,罗英嫡胜了,而且战果丰硕! 挟胜利之威,罗英嫡神色中自带无尽威严,随意看向四周,被看之人无不避开眼神。 此时又看到那由四匹龙马牵引的车架,罗英嫡不由地双眼一眯,一根手指已然指向那马车。突地一声,一道剑气瞬间脱指而出将那车厢击了个对穿。 那这一个动作,顿时又引得诸多侍卫围拢过来。只是众人忌惮他头上的五蕴玄阴瓶,也只敢远远围着。 罗英嫡却是自顾自走到那马车旁,径直将那车门拉开,露出一个正行稳坐的身影来。 看着马车里的陶正奇,罗英嫡眼中不由转过一抹悲戚之色,道:“正奇,你不自己下车来莫非还要我请么?” 陶正奇这时候才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诡异的声调道:“英嫡,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能把这些秀女送进宫去,我陶家就能得享世代富贵,你莫非是来恭贺我的么?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罗家必然也会大富大贵!介时你在丹乾山上修道,我就在这尘世间打理陶罗两家,岂不是皆大欢喜?” 罗英嫡却是听的神情一怔,他却是感觉陶正奇神情有异,似是入魔了一般。只是此时却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他过得许久才摇头道:“我是来阻止你的,我不要什么富贵,也不想让你要这富贵。正奇,你还是省了这份心吧。” 陶正奇的脸开始扭曲起来,他用眼睛紧盯着罗英嫡,眼神中渐渐浮现起难掩的忿恨。 随后,陶正奇阴声道:“罗英嫡,你真的要挡住我的路?” 在罗英嫡眼里,眼前说话的陶正奇,双眼不知道何时已然变得赤红一片,面颊也因愤怒而抖动不停,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没有半分的情谊,只有无尽的戾气藏在其中。 这戾气正在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积累,这让陶正奇像是一座活火山,只要稍一撩拔就会喷发出来,把所有人都毁灭掉! 而罗英嫡的再一次拒绝直接就把这火山引爆了! “你在丹乾山当你的亲传弟子就好了,为何要下山来挡住我的富贵路?”陶正奇每说一个字,声音就大一分,待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已然犹如兽吼! 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他猛地就从车上冲了出来,直接就向罗英嫡连挥数拳,倏倏的拳风甚至撕裂了空气! “你既然可以带着一个女人过了仙缘大考,为何却用一本书把我打发下山?”陶正奇继续出拳、怒吼! 罗英嫡闪开拳势,眼神不自觉微沉,他发觉自己面对陶正奇的质问竟是无言以对。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当初的一时私念,竟是让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砰地一声,陶正奇拳头落在青石墙面上,砸出一个半径一尺的大坑,瞬间碎石与鲜血飞溅!其中有数滴鲜血恰好溅在罗英嫡脸上,血气直扑嘴鼻。 但是罗英嫡更感觉到了苦涩。 陶正奇对自己拳头受伤毫无所觉,又是一拳向罗英嫡挥来,继续狂吼道:“当日你既然把书给了我,那么我拿这本书换我陶家世世代代的富贵有什么错,我甚至还想到了你罗家的富贵!我都已然为你着想了,为何你今日还要来拦我的路!” 罗英嫡再退,双眼已经半闭,他已然无法面对陶正奇。 怒火之中,陶正奇双眼已然暴突而出,满面都是不正常的赤红色。这时候,屡击不中的陶正奇倏地一下,直接从一位侍卫手里抢夺下来一柄单刀,唰一声直接就向罗英嫡斩来。 “小人,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既然你要挡我的富贵路,我今天便杀了你!杀,杀,杀!仙挡杀仙,魔挡杀魔!” 刀光急斩而至,已然彻底变得面无表情的罗英嫡此时却是突然出手,用食、中二指将那长刀夹住。 那陶正奇一愣,随即便要抽刀。 只是无论他如何使力,又如何比得过已然踏上仙途的罗英嫡! 陶正奇显然也发觉了这点,干脆放开长刀,又是一脚踢向罗英嫡。 不想罗英嫡突然双目一睁,却是抢先一脚将他踢开。 罗英嫡扔下长刀,面上毫无表情,对着陶正奇道:“你我十年兄弟,你能谋得一场富贵,我原本该为你庆贺才对。只是此事涉及太广,我若是放你过去,整个大顺朝明日说不定就是生灵涂炭的局面!如今以你一人的富贵,比整个大明朝百姓的安危,孰轻孰重你自当知!” 陶正奇听了却是大笑起来,他怒指罗英嫡道:“什么生灵涂炭,根本是狗屁!我看你就是想自己当英雄!亏你还说的这么大义凌然,我呸!” 说罢,陶正奇又像罗英嫡冲来,只是冲不过三丈,便被一团寒气喷中,瞬间蜷缩倒地。 “因为这场富贵,你心魔已生,道心已失,便是我想带你回山潜修也是无用。不”看正萎顿在地的罗英嫡,罗英嫡的话音中已然带上了颤音。 这时候,罗英嫡才忍不住闭目深吸口气,过了足有百十息后,罗英嫡才将这口气徐徐吐出,表情也渐渐平静。 罗英嫡又对陶正奇道:“如今你全身经脉为寒气所毁,与此事已然再无关碍。而你在此事中的因果便也由我一力担下。” 说到此处,罗英嫡又深深地看了陶正奇一眼,喃喃道:“此事之后,你我是否兄弟,便待你清醒了再决定吧。” 又转头看了一眼皇城,罗英嫡思忖良久后,这才微微露出笑脸,向着诸多面色虽然坚毅,但眼神中已然带了惶恐的侍卫道:“尔等不用再徒劳抵抗,我也不欲与诸位为难,今日之事牵涉之大更是尔等可以想象,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只怕整个大顺朝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此话一出,从包围圈中立时有一位将军模样的人走出来,沉声道:“此话当真?” 这将军一身装扮倒是中规中矩,但是背后却背负着四柄巨矢,极为惹人注目。更关键是这些巨矢与适才射向罗英嫡的巨矢一模一样! 罗英嫡扫了一眼这大汉粗壮的骇人的手臂,不由在心中思忖道:“原来那巨矢竟是这大汉用手掷出的,当真是了得,只怕便是我这修仙之人一个不注意也会被这巨矢杀掉!” 不过,如今罗英嫡又有突破,心中的狂傲之气犹在,即使对着这等英雄人物,罗英嫡也是轻笑一声,淡淡道:“你信便信,不信我也不勉强。只是这车队便在这大街上停留半个时辰吧,待半个时辰一过,我任你来去。不过你们若是敢跟来,就休怪我下杀手了!” 说罢,罗英嫡转身便向天京城最中间的皇城而去,所过之处,竟是无人敢挡。 ------------ 038 修为再涨 走在前往皇城的路上,罗英嫡不自觉就开始去想陶正奇说话的话,思绪也渐渐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氛围中。 他开始去思考陶正奇说的话,在这种思索过后,他又开始悔恨,随后他再分析,他又释怀,不长的一条路在他眼前逐渐展开,仿佛每一块砖石都成为了他记忆中的一块,他每踏上一块,便是在重新感怀这份记忆。 当他走过这条街,他仿佛已经感悟了过去的十年。 和陶正奇在一起的十年,兄弟之间不分你我的十年!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滋生,一种不明的情绪在渐渐躁动,他渐渐体会到了陶正奇的一切,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陶正奇的化身! 他忽然发觉,随着他刚才那一句话,他不仅接过了陶正奇的因果,他还同时接受了陶正奇内心的不甘,以及陶正奇心底最深处的愤怒。 这些不甘和愤怒犹如一座火山,原本还被他强行压制着。可当他看见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时,这座火山终于爆发了! “冷面生,竟是你一个人在这?”罗英嫡轻笑着说话,但言语里却满是敌意。 两人在昨天已然算是交过手了,冷面生当时被他毁了一柄飞剑,罗英嫡几乎可以算是完胜。不过这都已然是过去式了,现在罗英嫡只想把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杀死于剑下! 这是罗英嫡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杀一个人! 冷面生犹自是那副冷脸,道:“我一个人又如何?今日这天京城里我魔教弟子不下数百,你想以一己之力阻止此事,不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么?” 罗英嫡听了,却是哈哈大笑道:“魔教弟子不下数百?你觉得以你们这些魔教弟子自私自利的性格,可能会喊这么多人来分这杯羹吗!” 一边说,罗英嫡却是大笑不止,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只是下一刻,他突然直起腰身,狂怒道:“你们魔教,素来自私自利,如今为一己之私,便罔顾天下苍生百姓,罔顾家国天下气运,莫非我还阻止不得了?!” 说罢,罗英嫡声调忽然又倏地转小,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哀之色,道:“我罗英嫡一直想做英雄,一直也以为自己是英雄,可现在才知道英雄不是这么好做的,做英雄更要付出天大的代价。如今,为了我的英雄梦,我刚才亲手毁了我兄弟的富贵梦!既然连我兄弟的富贵梦都能毁,那我把你们这些魔教弟子的痴心妄想一起毁了又如何!” 说完,罗英嫡又再度哈哈大笑几声,貌似疯癫道:“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今儿个,这宫我是必须得进的!你们这些家伙既然要拦我,我也就只能自己杀进去了!今儿个不管是谁站在我前面,我都会一路杀下去,一直到我杀了那个想修仙长生的蠢货。你瞧,我这个方法是不是很聪明?很干脆?很爽快!” 说到最后,罗英嫡却是又再度大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罗英嫡脑门忽然有彩光炫过,他随机感觉全身忽然一凉。而就是这么一个空档,他已然醒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他的面孔开始出现变化,一会儿亦如之前那样放肆狂傲,一会儿却又变得平静、祥和。 就在这样一种纠结的过程中,他分明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控制着;但是在这种控制下,另外一种他极为熟悉的情绪正在帮助他摆脱这种扭曲的控制。 这种情绪融合了他的洒脱、他的智慧、他的自信,正是最最真实的他。 他已经意识到了那份莫名情绪带来的危险,他开始有意识地去摆脱! 他明白自己遭遇了心魔! 不过几息时间,罗英嫡已然冷汗津津,浑身更是颤抖不停! 心魔之战,非外人可见,非外人所想。除了罗英嫡自己,根本没人能帮他! 而他的心魔,正是被他毁了富贵梦的陶正奇。 只是他适才那番发自心底的话,竟是不知不觉地就将心中的纠结点破。纠结既破,心魔自然露出了一丝缝隙,再加上其他莫名原因,这才让他警觉了过来。 又过了十来息时间,罗英嫡的面色终于重归平静。 此时他跪倒在地上,嘴巴张到了最大,就像是差点被窒息死的鱼那样,贪婪地吞吐着空气。 “好险,因正奇一事,竟是差点被心魔控制!”罗英嫡为自己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而暗自庆幸。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一直被心魔控制,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被乱刀屠戮就是他最后的结局。 此时他心里虽然仍然有不甘,有愤怒,但是心魔却已经被他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他不是不想彻底将心魔驱逐,只是如今时不我待,他没有彻底驱逐心魔的时间!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既然已经毁了陶正奇的梦,那么自然不能让冷面生这些魔教弟子得偿所愿。故此,即使已经摆脱了心魔的影响,他仍然会义无反顾的闯进宫去,去结束这一段因果! 他已然想到了,要让皇帝不练《绫罗妙法》其实还有很多方法——比如把皇帝变成太监! “看你适才模样,你莫非是遭遇心魔了?”冷面生突然问道,眼中不自觉就露出了懊悔之色。 “是又如何?莫非你以为你有可趁之机?”罗英嫡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口气还有些虚弱,可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说出来,他的气势却是越来越盛,到最后罗英嫡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原本因为心魔而变得孱弱的真元竟是突然壮大勃发起来,甚至在这个时候将第二条人脉的最后两处灵窍一起打开!甚至第三条人脉的前几个灵窍都被他趁机冲开! 他竟是因祸得福,在解脱心魔后,自己的修为也随之大增! 罗英嫡感受着天地灵气涌入体内,却没注意到,随着天地灵气入体,还有一丝丝的龙气也隐藏在天地灵气之中涌进了自家身体。 他细心地体会着身体的变化,长吸口气后,一边体会着真元爆涨,一边悠悠道:“只可惜我现在心魔已除,你就是想要动手也晚了。” 随着罗英嫡这一句话说完,一股磅礴的气势忽然从他体内发出,竟是引得皇城上的龙气也为之动了一动。 冷面生的脸色更是难看,他知道自己的确错失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罗英嫡见他模样,忍不住嘲讽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吧,想来那些被选出来的秀女还有其他的宫门可进。你在这儿拖住我,就是你那些同道中人给你安排的任务吧。” 心魔已除,罗英嫡的思维顿时又恢复往昔的敏捷,因此稍微一想便想透了冷面生的意图。 虽然被罗英嫡拆穿,冷面生却是毫无变色,只是冷冷道:“是又如何?第一批秀女已然在半盏茶时间前进宫了,只要再过得一会那皇帝就要开始拿那些秀女开始修炼。介时,那个蠢货身上的龙气自然会离体!”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在这里耽搁了。”罗英嫡说罢,状似谦恭道:“丹乾派亲传弟子,罗英嫡,请赐教!” “早知你不是我辈中人!”冷面生冷笑一声,双眼随即微闭,右手一捏剑指,背后长剑顿时长鸣一声飞鞘而出。只是冷面生却还未完,左手再捏剑指,又是一声长鸣,却是从背后剑鞘中又飞出一柄飞剑来! 这冷面生竟是一人控制双剑! “竟然是双剑!”罗英嫡抬头看着天上静止不动的两柄飞剑,眼中不由开始燃烧起无尽战意。眼睛微闭,罗英嫡也是双手一扬,左右手也是同时捏起剑诀。 就在冷面生面露疑惑之色时,罗英嫡体内的真元已经按照《九转真经》以一个极为疯狂的速度运转起来。只听得“嗡”一声轻响,两支金黄色的剑刃从罗英嫡的剑指瞬间长出。 罗英嫡双臂一振,放声道:“双剑对双剑,看看究竟是你神剑门剑诀独步天下,还是我这庚金剑诀锋锐无双!” 说罢,罗英嫡脚踏七星奇步,瞬间就跨过近二十丈的金桥。 只是不等罗英嫡欺近冷面生身侧,头顶已然有两柄飞剑呈左右夹攻之势袭来。 罗英嫡见状,口中喝一声“来的好”,顿时与冷面生的双剑斗在了一处。 双方你来我往斗了十来个回合,罗英嫡却是越打越无趣。 前面他也见过冷面生的本事,只是如今他剑诀、修为都有增长,这会儿再瞧,他就觉得这冷面生看似操控双剑十分不凡,可也就是那么回事,根本入不得他眼。 又斗了几个来回,见冷面生当真没了其他变化,罗英嫡便不耐烦地双手一扬,挥手就打出两柄气剑,将冷面生飞剑挡上一挡,他却是趁这个空档撤出剑圈,讥讽道:“我还道你能用双剑,想来剑法应该惊人,想不到交手之后才知道竟是稀松平常的很!我这会儿再给你个机会,有什么招数便使出来吧,否则莫要怪我下狠手了!” 冷面生此时其实也是心惊罗英嫡实力——他却不知道罗英嫡也是刚刚修为大涨。 他也是在九州闯荡过一番的人物,对丹乾派几个实力超群的亲传弟子也是早有耳闻。谁想这会儿碰上一个没听说过的罗英嫡,就被人压制的死死的。 特别是想到罗英嫡还有一件极为邪门的法宝——一个正派弟子却有能驱使阴魂厉鬼的法宝,当真能用邪门来形容了——冷面生便更是心惊。 “这罗英嫡实力比之前想象中至少高了数筹,看来不用那招是真的不行了。”冷面生心中定下主意,顿时撤回双剑。 罗英嫡不以为杵,只是任他施为,自己却是抬头瞧了一眼头顶。 当他运功于双眼时,便可看见,原本理应空荡无一物的皇城上方,却有着一支五爪金龙在不断咆哮,声声龙吼震荡的周遭空气颤抖不止,显然是这金龙愤怒异常。 这五爪金龙盘踞在皇城上方,如云如雾,身体巨大,将整个皇城都遮掩住了。若是有人想要御剑冲进皇城中,必然会被这金龙击中。 要知道这金龙便是天下气运的化身,他的一鳞一爪,一血一肉,莫不是江山社稷、百姓子民。故此,这金龙的一击看似平常,却是裹挟着天下之力,即便是地界修为的仙人也难受他一击。 而这金龙又是天下正气化身,似冷面生这魔教弟子,根本不敢进入皇城半步,是故才在这金桥上阻截于他。 “只是不知这金龙是因为察觉自己被诸多魔教弟子觊觎而愤怒,还是为当今天子的昏聩而悲愤。”罗英嫡自嘲一笑,正要移开视线,却发觉那金龙不知何故却是陡然浑身一震,竟是有要崩溃的迹象。 罗英嫡见状,心中陡然一惊,顿时暗道不妙,知道自己无意中在这金桥上已经耽搁太久时间了。 只是此时冷面生口中默念真言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尾声,双手剑诀捏转的更是越来越急!而他每捏完一组剑诀,便有一柄飞剑从身上不知名处飞出,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天上已然现出九柄飞剑! 冷面生大喝道:“今日,便要你知道我秦岭神剑门九剑连环的厉害!” 说罢,冷面生双手连挥,那九剑顿时齐齐动了起来。 这飞剑好快,罗英嫡不过是眨了下眼,飞剑便已然飞到身前。罗英嫡仓促中只能用挡上一挡。只是他这厢刚刚挡住,不想边上又是一柄飞剑袭来。 如此连挡了十四五剑,罗英嫡已经是左支右吾,渐渐感觉自身已然跟不上冷面上飞剑速度。 不得已之下,罗英嫡只能大喝一声,双手一招,顿时招出几十只气剑来。 只是这气剑看似有模有样,可威力却是太差,起先还能抵挡一阵,可过不得一会就再抵挡不住,不一会儿竟是被冷面生的九剑连环绞了个干净。 不过罗英嫡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就在冷面生重整九剑攻势之时,罗英嫡却是已然将自己的五蕴玄阴瓶取了出来。 随着一声鬼啸,罗英嫡直接就把厉鬼从那瓶中放出。 ------------ 039 稀里糊涂 此时冷面生的九剑连环也是杀了过来,却是正好与这些厉鬼撞在了一处。 这些厉鬼实在厉害,也不知道那白德义究竟是用何等秘法炼制成的,如今被罗英嫡用五蕴玄阴瓶收了,没人控制了,此时面对冷面生的九剑连环也能战个旗鼓相当。 冷面生却是越打越心惊,急招九剑回防,然后瞬间在身前布下九宫剑阵。 冷面生忍不住思忖道:“这罗英嫡自称丹乾山弟子,应该不假。既然如此,那这些厉鬼想来是他不知道从何处用那瓶子收来的,虽然可随时放出,但是却不能驱使那厉鬼攻我。此处又是皇城,有金龙庇佑,这些厉鬼只怕撑不得片刻便得烟消云散!故此,我只需用九宫剑阵好生防守一阵子,随后自然可取他性命!介时,他身陨之时便是我扬名之日!” 想清楚其中关键,冷面生顿时精神大阵,整个人也神气起来。 此时罗英嫡察觉到冷面生神情变化,却是冷笑一声。随着他心念闪动,五蕴玄阴瓶忽地又喷出数道寒气。 这些寒气并不是喷向冷面生,而是从冷面生两侧擦过。 只是这样一来,场面忽地一下就变得好玩起来。要知道罗英嫡瓶中的寒气可是已然被这五蕴玄阴瓶蕴养的跟灵兽喷出的寒气一样了,威力端的不能小觑,要冻杀几个厉鬼更不是难事! 所以,利用厉鬼自己无意识的趋吉避害行为,罗英嫡的宝瓶中喷出的寒气就像是给厉鬼划定好了道路,逼迫的这些厉鬼只能在寒气中的间隙行动。 故此罗英嫡虽然不能控制厉鬼,却依然让厉鬼们顺着自己的心意向冷面生冲去。 那冷面生哪能想到罗英嫡竟然还有这等招数,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他已经布好了九宫剑阵,那些厉鬼虽然厉害,可他也不至于和上次一样被这些厉鬼将自身飞剑硬生生啃噬成凡铁,竟是在一阵纠缠中慢慢地将那些厉鬼斩杀了个干净。 只是他这边与厉鬼斗的热闹非常,罗英嫡却是直接跃过了他,冲进了皇城之中。 冷面生虽然有心要拦下他,只是他与厉鬼已然缠斗在了一起,又如何走脱的了。等他将厉鬼斩杀完毕,罗英嫡却依然超过他许多,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英嫡一剑破开皇城大门,随后绝尘而去。 有金龙镇压皇城,根本没人能在皇城中御剑,罗英嫡也只能抓了几个侍卫问话,盘问今朝皇帝所在。 好在他与冷面生在皇城外的这一场战斗,已然把这些凡人彻底地震住了。虽然不知道罗英嫡与冷面生为何在皇城前打起来,可也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中人。 此时罗英嫡又拿出了自己丹乾派亲传弟子的铭牌,这些根本没怎么经历过战阵的富贵侍卫顿时又省了罗英嫡三分心,在他稍加询问后,根本是和盘托出,直接告诉他皇帝正在皇城内最高的摘星楼上。 摘星楼不愧摘星之称,在皇城内根本是有如鹤立鸡群一般,几乎可以从皇城内的任何角度看见这座足有十多丈高的高楼。 只是待他一路奔行到摘星楼下时,却是忽地一下愣住了,因为他赫然见到楼下正有两个女子被四个人围攻。 这两个女子一个身穿翠色长裙舞剑如扶风杨柳,一个风情无限一颦一笑都夺人眼球,正是他当日在武德县城外苦候不至的蔺湘竹以及曾有一面之缘的眉山派冷清秋。 罗英嫡傻眼的同时,忍不住思忖道:“想不到大师姐竟然比我还抢先一步,直接就闯进宫里来了。只是不知她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竟然比我还要快些。” 想着这些,罗英嫡又看向与两人战在一块的四人。 四人中,罗英嫡却认识两个。 其中一个,正是前面曾经见过一面的老油条付开山。这付开山果然不负老油条之称,根本不曾真的加入战圈,只是在战圈外左窜右跳的厉害,寻着机会就抽冷子撒出一蓬暗器,让蔺湘竹或者冷清秋一阵手忙脚乱。 他这等行径与他开山的名字极为不符,倒是跟他老油条的性格相得益彰。 而另外一个,则是罗英嫡刚刚见过不久的粉娇娘。这粉娇娘此时舞着一条长鞭,使得好生厉害:攻时如蛟龙出海变化多端,守时却也如盘蛇顿步诡异非常! 蔺湘竹修为虽高,可对上这样的对手,一边还要防备付开山随时可能的偷袭,自然是手忙脚乱,便是飞剑也不敢使,只能执剑相斗。 罗英嫡以身比之,自觉遇上这粉娇娘与付开山的组合,也必然是败多胜少。 除开付开山与粉娇娘外,另外两人却是一对双胞胎,一人左手使剑,一人右手使刀,走的是近身攻击的路数。只是两人配合默契,竟然将冷清秋压制的完全没还手的机会。 正如罗英嫡看见的,此时随着四人的围攻,蔺、冷二人攻势渐落,他这会儿也顾不得别人日后说自己偷袭,直接就让五蕴玄阴瓶向四人分别喷出一口寒气,随即运起庚金剑指,直接冲到付开山身边,将这老油条缠住——不让这老油条再去打蔺湘竹的冷枪。 实则罗英嫡真心是多心了。 他适才从远处跑来,动静何其之大,在场的六人又有谁会不清楚。故此他这边刚用五蕴玄阴瓶喷出寒气,那边付开山早早就有了防备。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在腰间一抹,手里顿时多了条绳索状的东西。待他再一拍那绳头,那绳头顿时张开嘴巴,露出獠牙,随后喷出几团火焰将几团寒气全数抵消了。 罗英嫡这才发觉,付开山手里拿着的哪是绳索,分明是一条寻常难见的赤焰蛇!若不是罗英嫡最近的确有在整理藏经楼一层的藏书,只怕还认这赤焰蛇不出! 那付开山破了罗英嫡五蕴玄阴瓶的寒气后,心里得意,不由得意洋洋道:“小子,别以为你有件法宝就能嚣张,我付开山虽然只是旁门散修,可好歹也是修行两百多年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没有点傍身的家伙!来来来,今日我也让你开开眼,见识我付开山的本事。” 说罢,这付开山便把手中赤焰蛇往空中一丢,只听得空中响过一道风雷声,那赤焰蛇倏地一下就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打眼看去,竟是足足有水缸粗细,七八丈长短! 这赤焰蛇也是凶兽一条,不等付开山下令,直接就张开大嘴,向罗英嫡喷出一团毒焰。这毒焰似红带绿,分明既有火毒又有蛇毒,显然毒性霸道无比。 罗英嫡见状,面色顿时一变,瞬间就往边上闪开。 不想这团毒焰却是这赤焰蛇的虚招!罗英嫡刚刚有所动作,这畜生顿时觑准位置,朝罗英嫡猛扑过来,同时已然把张到了最大,显然是打算直接吞了他。 罗英嫡却是看的冷笑。 他既然知道这蛇的名称,又如何会不知道如何对付它。 虽然手头上没有合适的药物能驱赶它,可这赤焰蛇的弱点他却记得清清楚楚,故此面对这飞扑而来的赤焰蛇他心中是半点也不怵的。 只是在旁人看来,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却有些像是被吓呆了。 付开山更是得意洋洋、大笑不止。 端的是好畜生,这赤焰蛇口还未至,便有冲天腥气扑鼻而来。罗英嫡却是不急不躁,更不管耳中听来的惊呼之声,仅仅闭住呼吸,眼中只剩逐渐接近的蛇头!只待那蛇头离自己不足一丈远时,他这才突地开始动作,双手连挥间,庚金剑指大发神威,瞬间就将这赤焰蛇的上颚的两颗毒牙给削去一截。 传统毒蛇,这毒牙素来是坚固无比的,反而是蛇信相对比较脆弱。可是这赤焰蛇却是不同,这毒牙反而比较脆弱,而且更是这赤焰蛇全身上下仅次于七寸的弱点所在。 只是若非罗英嫡事先知晓,只怕也会误以为毒牙坚固,反而去伤那蛇信,那却是大糟了——只怕当真就要被这赤焰蛇一口毒气喷晕,然后直接吞进腹中! 要知道这赤焰蛇的毒气,即使闭住了呼吸,可仅仅只要让皮肤沾染上一些也是祸事! 此时毒牙既断,那赤焰蛇顿时就痛地缩了回去,在地上翻滚不休,那惨嘶之声更是让付开山烦闷无比,只得将这赤焰蛇用秘法缩小收回,重新缠回腰间。 付开山对着罗英嫡恶狠狠道:“小子,竟敢伤我宝蛇,今日定不与你好过!”说着,却是又从随身包囊里取出一只小鼓拍打起来。 付开山拍了三两下,罗英嫡却是没听到半分鼓声,反而听到远处传来极为密集的振翅之声。又过得片刻,这振翅之声已然越来越近,罗英嫡随即便看见了那振翅的东西! 赫然是一群马蜂! 只是这些马蜂却不是寻常的马蜂,各个都有拳头大小,更是凶相毕露,此时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团,加起来前后左右怕不是有一丈长短,数量绝对超过二三百只。 付开山此时放下小鼓,得意道:“这些马王峰乃是我花费三年时间精心培育而成,毒性超人,别说是凡人,即便是修士被刺中一下,只怕也得麻痹不堪。三年来,为了让这些马王峰变得更加嗜血,我甚至每日以血淋浴蜂巢,从不间断。今日我便让你们见识一番!” 虽然付开山信心十足,可是罗英嫡仍是毫无变色的迹象,显然是半点也不怵他。 付开山自觉受了难看,顿时恼怒非常,又敲起小鼓来。 受“鼓声”刺激,马王峰顿时凶性大发,直朝罗英嫡涌去。 只是罗英嫡仍是不动,直到那打前锋的马王峰离身一尺时,他这才眉眼一挑,身边顿时浮现出无数只气剑来。一时间,这些气剑将罗英嫡装扮得极像是一只刺猬! 这些气剑威力也不高,只是恰好足够将那些扑上来的马王峰给刺个对穿。而随着马王峰层层叠叠地涌过来,同样层层叠叠裹满了罗英嫡全身的气剑上面多的就串了五六只,少的也有两三只。 待漫天的马王峰都裹在了罗英嫡身上时,罗英嫡又心念一动,将气剑化去。一时间,那些被开膛破肚的马王峰顿时犹如秋天被风吹下的落叶一样,倏倏地往地下落了一地,铺在地上足有一大片、小半人高。 付开山却是看着满地的尸体,完全呆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辛苦培育了三年的马王峰不过是第一次出场就死了个干净! 罗英嫡却是不在乎他的感受,又运使五蕴玄阴瓶喷出寒气将这些马王峰的尸体全数冻住,这才踩着冰渣从尸堆里走了出来。 付开山在罗英嫡手里连败两次,顿时让粉娇娘没了再打下去的兴致。她甚至连招呼都懒得再打,直接虚晃一鞭撤出战圈,三两下就跃过宫墙逃走了。 而等她一走,那双胞胎顿时也跑的飞快,只有付开山一脸迷茫的傻站在原地,显然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冷清秋被那双胞胎压着打了半天,早就生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还有一个贼人没逃走,顿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祭起飞剑,将付开山一剑枭首,表情这才好看了点。 看着付开山的尸身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甚至连死后表情都还是茫然状态,罗英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摇摇头,把和这人有关的记忆从心里彻底抹去。 那边蔺湘竹与罗英嫡点点头,不等罗英嫡说话,却是高声道:“来人,快些把这些尸体都清理掉。” 随着他这一声喊,摘星楼里顿时跑出十七八名侍卫来。 这些侍卫也不管那无头尸体的主人是谁,只是依照着要吩咐把尸体抬走。不过当尸体从罗英嫡身边抬过时,罗英嫡却意外发觉,那条被付开山缠在腰间的赤焰蛇已然没了踪影。 这时,又有侍卫将从付开山身上取下的百宝囊递到蔺湘竹手里,蔺湘竹皱着眉头看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不屑之色,随即把百宝囊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数倒了出来,却都是些虫虫怪怪的尸体。 蔺湘竹翻检了半天,才从里面挑出一对巴掌大的风雷蝉收了,又挑出七八片金色鳞片,递给罗英嫡。而冷清秋则是翻检了半天也没找着中意的东西,顿时没了兴趣,自顾自地进楼里去了。 罗英嫡看着蔺湘竹与冷清秋的做派,却是愣住了。 ------------ 040 阴差阳错 罗英嫡完全是下意识地把那几片鳞片接在了手里,但是他的脑子绝对是糊涂一片的。 他这次冲进来,在这一路上几乎全都是跟人打生打死——先是冷面生的九剑连环,后又是付开山的赤焰蛇和马王峰,他甚至还因为强留陶正奇,险些心陷心魔。 可是如此再看蔺湘竹与冷清秋模样,她们两个又哪有半点紧张气氛! 莫非她们完全不知道那些魔教弟子的打算么?可是付开山都冲进宫里来了,甚至两方都打成了这样,又怎可能真的不知情! 罗英嫡忍不住问:“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皇帝要修仙么?” 罗英嫡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蔺湘竹,蔺湘竹却是被他看的迷茫了,眨眼中下意识地回答道:“是啊。今朝的皇帝想修仙,然后我们就过来给他保驾护航,你不就是接到我留在武德县的这个消息才来的么?” “对啊!”罗英嫡顺嘴一说,但随即猛地一摇头,却是他意识到自己答错了。 他连忙补救道:“不对,不对。我是在救那几个武德县的秀女的时候,遇上了几个妖人,我当时假装自己是魔教子弟,与他们交谈过后,这才知道了这些魔教弟子竟是密谋天下,欲借皇帝修仙后,阴阳颠倒天机混乱的机会,趁机抢夺天下气运。” 蔺湘竹听的越发迷茫了,小嘴不雅地微张中,脸上不解的神色越发浓郁。 她觉得自己和罗英嫡说的好像就不是一回事! 罗英嫡见状,心底不知怎的,竟是有一种想要大吼大叫的冲动。 只是眼前的蔺湘竹可是他一直以来都极为尊敬的,故此只得强行按捺住这股激动,慢慢解释道:“我虽修炼时间不长,可也知道自古以来,仙凡便是世间两极,这俗世便是凡人生活之所,是故交有天子掌管。而我等修仙之辈,借天地灵气修炼己身,便需得留在山上,不可与凡人争夺土地。同时我辈中人,还需得降妖除魔,护佑凡人百姓平安。 故此我等修行有道之辈,待修行到一定程度时,也会不自觉地撇下甚至遗忘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免有朝一日出现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等颠覆天地至理之错事。 而今朝皇帝欲以皇帝之身,强行修炼神仙之术,这岂不就是告诉天地,说他想要在这皇帝位置上坐上数百上千年?这等荒唐事情一旦发生,必然会引得世间阴阳颠倒,天机混乱。同时,由天地气运幻化而成的龙气,必然会在这种混乱中离他而去。 而这些魔教弟子便是打着这个算盘。他们想要趁阴阳颠倒、天机混乱之时,将离体的龙气抢去,借这天地气运修炼提升自家修为。只是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那这天地气运涉及的可是全天下的百姓,我等修仙之人,又怎能坐视不管! 故此,当我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便已然在心中立下誓言,定然要阻止这些魔教弟子的阴谋,让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为此,我即便是要与所有的魔教弟子为敌也无所畏惧,我即便是要伤害我最亲的兄弟也在所不惜!” 说到此处时,罗英嫡的气势已然起来了,他就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以最最伟岸的姿势站在蔺湘竹面前。 而他的每一字每一言,更是饱含了他心中对整个天下、对无数百姓的担忧。 这份担忧是如此的赤诚,正如罗英嫡胸腔中的那一刻红心,每一次跳动都是他在为了这份担忧积蓄自己的力量,这其中毫无任何的虚假可言。 而正是这份对天下、百姓的担忧,让他不能自己地握紧双拳向天呐喊,也让他在这个时候无视了蔺湘竹眼中的不解,以及嘴角古怪的颤抖。 “当日我一在武德县城外接到消息,我就立即发出了冲天燕,想要找师姐一同来天京阻止此事发生。只是我苦等师姐不至,无奈下只能一人孤身前来。”罗英嫡说到此处时,声音倏地一停,却是想起了陶正奇。 罗英嫡声音也因此转小,道:“在来皇宫的路上,我便遇到一支车队,而那车队领队的官员正是我在山上十年里最亲密的兄弟,他恰好负责这一次为皇帝选秀女的差事。 我当时高兴极了,心里想着只要将所有的秀女都拦住,那皇帝便不能修炼那所谓的《绫罗妙法》,那这天地阴阳便不会颠倒,那些魔教弟子也就没了抢夺龙气的机会。故此我便劝他不要将这些秀女带进宫去,还想着让他明白事情的轻重,助我将其他的车队也一同拦下。” 罗英嫡此时已然完全陷进回忆中去了,完全无视了蔺湘竹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只是继续喃喃道:“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为了自己的富贵已然入了魔,根本听不进我说的任何一个字!万般无奈下,我只能出手伤了他……” 说到此处,罗英嫡倏地又是一停。不知怎的,他却是不自觉地就跳过了自己陷入心魔的那一段,只是把自己在皇城门口遭遇了冷面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些魔教弟子知道我是来阻止他们的,便在皇宫门外安排了人手,想要将我拦住。只是我也是机缘巧合下修为大进,竟是强行冲破了他的封锁,闯进这皇宫里来。只是不想方到这塔下,便见到师姐你与冷师姐与那些魔教妖孽对上了。我其实到现在都还有些奇怪,这些魔教弟子为何不惧那百邪辟易的金龙之气,竟是还能闯到这里来?” 罗英嫡说完,忽然又是一个激灵,却是想到了自己来这的目的,连忙道:“师姐你稍带,我在来这的路上已然想到一个法子——我们完全不需要去拦那些秀女的,只需要将那皇帝的那话儿割了,自然就绝了他修炼那劳什子《绫罗妙法》的念头!却不知道师姐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蔺湘竹听到这儿,已然完全是呆愣住了。 她用一种古怪地眼神看着罗英嫡,然后又围着罗英嫡转了好些个圈,最后又拿手试了试罗英嫡脑门的温度,最后才悄声问:“师弟,你不是脑子被人打了吧?” 罗英嫡为之一怔。 冷清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楼里出来了,这会儿却是对着她直摇头,道:“蔺师姐,我是看出来了。咱们这位罗师弟人是不错的,只要稍加磨炼定然是你丹乾山这一辈弟子中的翘楚,指不定日后还能成为咱们扬州地界一等一的大英雄。只是现在还是要多麻烦你领着在外面多阅历点吧。” 说罢,冷清秋却是摇着头又回楼上去了,经过罗英嫡身边时,还故作怜惜地拍了拍罗英嫡的肩膀,也不知道是鼓励还是别的意思。 蔺湘竹却是被冷清秋那一番话说的脸都红了。 她和冷清秋都是扬州地界上出名的女修,又同属美女榜上人物,故此两人间一直都是明争暗斗不断。 前次她借着罗英嫡的英雄表现,压了冷清秋一头。谁想没过两天,冷清秋就借罗英嫡奚落回来一顿,这又如何能让她不气! 只是蔺湘竹现在已然把罗英嫡前前后后所思所想都弄清楚了,她虽然明知道罗英嫡犯了大错,却偏生不能开口批评——其实冷清秋也是先赞许了罗英嫡的。 想了许久,蔺湘竹终究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她此时已然想清楚了,此事虽然罗英嫡犯了个大错误,可要细论起来罗英嫡还真没错,错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只是正如冷清秋所说,罗英嫡缺的是历练,而这一次却正是历练的一种。她作为罗英嫡的师姐,自然不能讳疾忌医,而是应该将事情与罗英嫡说清楚。 吩咐罗英嫡寻了个地方坐下,蔺湘竹又斟酌了一番,这才缓缓道:“英嫡,我先与你说,不论我待会说什么,你都须得谨守本心,不可被它物侵扰。” 见蔺湘竹说的如此严重,罗英嫡心头不由就是一跳,一股不好的感觉瞬间袭来。而原本被他强压在心底的心魔,竟是也借着这个机会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他还是强自镇定道:“我省得,师姐你说便是。” 蔺湘竹给了他一个极难看的笑容,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此事说来,还是怪我,怪我没与你说清楚,怪我为了省事,只是给你留了个口信。而你却是自始至终都本着一份侠义之心,本着为国为民的想法,虽然事做错了,可从‘心’来说,你却是半点错都没有。” 说到此处,蔺湘竹却是向罗英嫡行了个蹲礼,显然是出自愧疚。 蔺湘竹继续道:“实则今朝皇帝要修仙一事并不是什么秘闻,而且更是在几日前就派人给咱们山上递了消息。而他修仙的念头,也的确是出自你说的那本什么《绫罗妙法》。” 罗英嫡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先是一愣,可听到后半句却是又舒下心来。 不知怎的,他现在忽然有些不想再听蔺湘竹说下去了。只是有一个念头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腿脚,把他自己留在了这里。 即使罗英嫡的脸色已经开始难看起来。 “事实上,对于皇帝修仙一事,虽然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极为严重,可自从前朝崩溃时,有诸多修仙之士为增强修为,而抢夺龙气并引得天地大乱后,咱们正道便立下了规矩,不许再抢夺皇家龙气。” 蔺湘竹抬头看了一眼罗英嫡,见罗英嫡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至少面相还算镇定,便继续道:“而为了防止皇帝自己修仙,自古以来又还有一个规矩,那便是一旦皇帝产生修仙的念头,便有咱们正道门派监督,让他在修仙之前,必须先把皇位禅让给太子。总的来说,就是皇帝在完成禅让之前,是绝对不能修仙的。” 罗英嫡忽然插话道:“可若是皇帝偷偷修炼呢?那又如何办?” 这句话出口时,罗英嫡的嗓音沙哑异常,就如喊着沙子一样,甚至有些刺耳。 蔺湘竹却是仿若未闻,只是答道:“此事极易察觉。咱们九州各大门派,每隔五年便会轮流派出门下弟子在皇宫内监督,而这几年正好是咱们丹乾山负责。像这次皇帝要修仙的消息,就是咱们门内的弟子传回山的。” 蔺湘竹微微一停,随后继续道:“只是正如你所说,今朝的皇帝又有些不同。他不知道从何处得了一本《绫罗妙法》,竟是因此而弃我玄门正统不练,非要去练那旁门左道的双修之术,甚至在禅让之前还要在九州之地上寻找诸多天生属阴适合双修的女子陪他一同双修。 此事传上山时,无人不觉得此事荒唐。只是这皇帝乃是天下共主,他既然欲以双修成道,我等道门也不能强行制止,只得随他去做。只是不想此事却还是被魔门探查得知,让那些魔门弟子有了可趁之机。 当日我得知有魔门弟子欲要干涉此事时,便急忙联系上了你冷师姐前来天京坐镇,务必确保禅让之事顺利完成。只是你又在家中探亲,我匆忙间便只得留了口信一封,让人送去武德县城。如今想来,只怕你是错过了。” 罗英嫡无言点头。 不过罗英嫡很快又疑惑道:“我在与那冷面生比试时,曾察觉金龙震动了一番,似是有崩溃离体之兆,那又是怎么回事?” 蔺湘竹闻言,道:“此事还是怪我。当时我与你冷师姐正在那个……” 蔺湘竹说到此处时,话语不自觉却是顿了一顿,面上却是现出尴尬之色,许久后才接口道:“……切磋剑法,不想被那使鞭的女子钻了空子,竟是偷溜进楼内,给皇帝下了淫毒。当时楼里虽然未有新选来的秀女,却还有一些妃嫔,却也是能双修的。” 罗英嫡一愣,随即却是明白了蔺湘竹话中未尽之意,不自觉就呆了。 蔺湘竹却是未有察觉,只是期期艾艾地继续道:“当时我与你冷师姐也是发觉金龙变化,这才知晓有人暗施毒计,这才连忙去楼里制住了皇帝。不想那几人就从埋伏处冲了出来。那四人都是旁门左道人物,亦正亦邪的,却不怕金龙正气,这也是我的疏忽。” 蔺湘竹说到此处时,基本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解清楚。 罗英嫡虽然已然知晓了事情真相,可他仍然心有不甘道:“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了?都是我自己……弄错了?” ps:老婆第一次孕检,正常,求祝福! ------------ 041 以血赎罪 罗英嫡没有等到蔺湘竹的答案,因为摘星楼下突然涌来许多的侍卫和伤员。 这些侍卫在看见罗英嫡的瞬间都不自觉地停了一下脚步,然而就跟下锅的饺子一样扑腾扑腾地跪了一地。 “求仙长大发慈悲,救救我等兄弟吧!” 无数人的乞求并没有让罗英嫡有丝毫的成就感,他反而撇开头去。 他根本不敢去看这些人。 蔺湘竹在一边只是扫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她也清楚罗英嫡这个时候的心情正是最纠结的时候,说白一点就是有了心病。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罗英嫡想要迈过这个坎,还需要靠他自己。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接下这个救人的活。 此时冷清秋也听到了动静,下得楼来。见到躺了一地的伤员后,却是大吃一惊:“什么人出的手?好强的寒气!” 蔺湘竹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扯了她一下,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楼上若是布置好了,就快些过来与我看看,现在应该怎么救人才是。” 冷清秋也是习惯了耍嘴皮子,这会儿被蔺湘竹说了,这才小心验看起来。 “这些人中的寒气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因为寒气强度很大,如今已经侵入肺腑。”冷清秋验看过十来个人以后,道:“若是不加救治,只怕不出一个时辰寒气便会全数冲进肺腑之中,到时候除非有地界修为的人出手,否则换了谁来也是无用。” 蔺湘竹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仍然埋头不语的罗英嫡,道:“你不是说自己医术高超么,想来治这些冻伤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冷清秋白了她一眼,无奈道:“若只是保命自然不难。” 那边背上背着四支巨矢的将军却是急忙冲过来,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在冷清秋面前跪倒、磕头道:“恳求仙子救我兄弟性命,我等做牛做马也不敢忘记仙子恩德。” “不敢忘记仙子恩德!”其他侍卫再度跪下。 冷清秋却是被这些侍卫的动作弄的吓了一条,她虽然走南闯北地历练过不少,可这种情况也是首次遇到,说不得就是手忙脚乱地,连忙应下道:“你们起来,你们起来。我定会救治的。” 说罢,冷清秋却是已经开始吩咐起来:“来人,快去取些大桶来,装好水,还有老姜、老醋……”吩咐取了一堆东西,将附近的侍卫、宫女、公公指使的是团团转。 有她与蔺湘竹的面子在,便是连后宫此时也惊动了,皇后与皇太后更是打着监督的名义派人过来讨了几颗养颜的仙丹回去。 如此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这摘星楼下已然是跟军营里一般,处处人声鼎沸、烧水熬汤。 待水温合适了,冷清秋又让把熬好的汤汁加进去,又自己取了瓶不知道什么东西出来,方一开塞就能感觉到一股子灼热的味道。 在每只桶里各加了一滴,冷清秋这才吩咐人把伤员全数放进桶里。 冷清秋自豪道:“只可惜我这四目火额狒的血存的少了点,故此只能保住这些人的性命。若是能多一点,便是连经脉的冻伤我也有七八分的把握治好!” “四目火额狒?冷师姐说的可是生活在大荒山炽焰峰的四目火额狒?”罗英嫡此时却不知道怎么过来了,而且手上还抱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若是我取回四目火额狒血,冷师姐当真能治好我这兄弟经脉的冻伤么?” 罗英嫡手上抱着的正是被他用寒气冻伤的陶正奇。他适才听见冷清秋说话,原本也打算将陶正奇放进那汤水里,想着总算能救回陶正奇一条性命也是好事;却不想听到冷清秋又说及有把握治好陶正奇经脉的伤势,顿时就走了过来。 冷清秋看了一眼罗英嫡,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她适才也不过是顺嘴说了一句,哪想到罗英嫡竟然当了真,不自觉竟是有了骑虎难下之感。 她连忙又冲蔺湘竹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想让蔺湘竹帮忙缓一缓场面。只是蔺湘竹早知道了罗英嫡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如今看见罗英嫡有了一个“赎罪”的机会,哪还不欣喜万分。 因此,蔺湘竹不仅不帮冷清秋解释,反而帮罗英嫡再度询问道:“清秋妹子,你适才可是说的真的?这一位说来也是我丹乾山的弟子,与英嫡也是十年的同门,你若是能治的话便治吧。” 陶正奇此时却是又不自觉地全身颤抖了一下,显然是体内寒气又重了几分,吓得罗英嫡连忙把他抱到最后一只空桶里放进去放好。等察觉陶正奇脸上神色舒缓下来后,罗英嫡又急忙转回来,直接跪倒在冷清秋面前道:“英嫡请师姐救我兄弟!” 蔺湘竹已然趁适才罗英嫡离开时,简单地说了下情况。此时罗英嫡回来又如此做法,冷清秋顿时没了拒绝的想法,只得硬着头皮道:“你若是能在两个时辰内把新鲜的四目火额狒血带回来,我便有把握治好那位师弟的经脉!” 罗英嫡重复道:“两个时辰?新鲜四目火额狒的血?” 见罗英嫡一脸的坚毅之色,冷清秋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得提醒道:“四目火额狒生性狡猾,极通灵性。更关键是,这四目火额狒遇到危险便会召唤附近的火猿,极难对付!” 罗英嫡点头道:“谢师姐提醒,我自会小心应付。” 他又转头向蔺湘竹道:“师姐,借你飞剑供我代步一用。” 罗英嫡不过是想借蔺湘竹那只代步的飞剑,不想蔺湘竹却是直接取出凌风剑,递给他道:“要速去速回,自然还是这把凌风剑快些。那位陶师弟的事你便不用担心了,即便你两个时辰回不来,你冷师姐也有法子再延长些,你却是不用担心。” 罗英嫡怔了一怔,又深瞧蔺湘竹一眼,这才将飞剑收下,也不道谢,直接就御剑而去。 冷清秋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却是醒觉道:“我还未与他说那四目火额狒在什么地方呢,他这般急匆匆地走了,若是找不着怎么办?不行,我要追过去!” 蔺湘竹却是扯住她,道:“这点小事却是不牢你担心了。我这师弟自然能寻着地方的。你现在有时间,不如先想个法子,若是英嫡当真回来晚了,你要如何护住我那陶师弟的经脉!” 冷清秋愣了一愣,顿时气的又开始跳脚起来:“你就会说风凉话,我就不该答应你来天京帮忙!”只是她嘴里说的凶,却还是开始准备起来。 罗英嫡御着剑,却是一路直飞大荒山炽焰峰。 大荒山的名头,自从十年前上山那天起,罗英嫡已然听过无数次了,几乎每个内门师兄谈话都会提及大荒山。秘宝、洞穴、魔物、妖物,还有各种仙缘,可以说修仙途中能遇上的东西,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能在大荒山里寻着。 只是大荒山整条山脉绵延几十万里,全程起伏无定数,这会儿还是一座奇峰拔地而起,说不定下一步就是迷障层层的幽谷深涧。只是,不论是奇峰还是深涧,都可能是某种珍惜之物的藏身之所、栖息之地。 更有传闻说,大荒山中还有无数前辈高人的洞府等着后人前去挖掘、发现! 故此,前往大荒山历练,已然是各门各派的弟子们最惧怕也是最向往的事情。 另外,依据罗英嫡从藏经楼中典藏看来的资料,这大荒山除了是一块蛮荒的宝地外,更是中原九州与南蛮之地间唯一的屏障,故此在大荒山中除了要对付那些魔物、妖物外,还得小心那些翻山越岭而来的蛮族。 不过罗英嫡这回要去的炽焰峰却是在大荒山外围,相对来说却是安全了许多。 花了小半个时辰,心急如焚的罗英嫡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大荒山最外围,稍微辨认过方向,立即就往西南方向继续飞。 他虽然不曾来过大荒山,却是在藏经楼里看到过无数有关于大荒山的记载,其中就包括了有关于炽焰峰与那四目火额狒的。 如此又过了半盏茶时间,炽焰峰已然在望。 所谓炽焰峰,实则就是一座死火山。而在这座死火山中,分布着许多山洞。这些山洞看似布在炽焰峰各处,可据藏经楼中典籍记载,实则还是一座洞,只不过山体内有通道链接而已。而罗英嫡要找的四目火额狒与火猿就在这洞里生活。 对于四目火额狒,罗英嫡知道的其实不多,不过比冷清秋还是多上一些:除开狡诈与凶残外,四目火额狒最大的弱点是贪婪——他们对宝物有极为强烈的占有欲! 这些畜生便似是探宝仪一样,可以嗅出五里内的宝物,即便是埋在地下百米以内也能被它们找出来。故此,也有一些人会捕捉一些四目火额狒,训练了用来寻宝。 若是换个其他时候,罗英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一天之内毫发无损地抓到四目火额狒。只是如今时间限制在两个时辰内,罗英嫡就需要利用四目火额狒贪婪的弱点! 除此之外,罗英嫡还要先一步消除四目火额狒的戒心! 寻到一处理想的地方后,按下剑光,罗英嫡顾不得身体疲惫,直接就开始布置起来。 他这一路过来,速度比之正常的速度几乎快了近两倍。虽然其中有凌风剑的功劳,可罗英嫡不惜真元,全力催动也是关键因素,故此真元损耗巨大。 只是他此时心切救人,别说损耗真元了,即便是要他舍了这条命也不会迟疑半刻! 罗英嫡选的是一处平地,距离最近的洞口不足一里。他适才在天上就已经发现了那洞口外有火猿在活动,而从洞口过来中间坦途一片,除了一片果林外,毫无阻碍。 关键的是,这儿是上风处,有什么味道都会很快地吹进那洞里去! 待确定火猿并未发觉自己的踪迹后,罗英嫡收好凌风剑,又取出冷清秋送给他的那把得自魔教弟子的飞剑,随手丢在身边,又将蔺湘竹给他的那几片金色鳞片取了出来,也撒了几片在地上,手上也抓了几片。 他虽然暂时还看不出这些鳞片是什么东西,但是罗英嫡却相信蔺湘竹的品位,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凡物。只是如今为了引那四目火额狒出来,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拿出来做诱饵。 除了另有它用的五蕴玄阴瓶和不能丢的凌风剑外,这已经是罗英嫡全部的家当! 为了把四目火额狒引出来,罗英嫡可以说是完全不计成本了。 最后,罗英嫡又在自己身上开了几处伤口,也不做任何处理,只是假装昏厥地卧在地上,任那血往外流。 他现在就是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携有宝物却又身负重伤的修士。 随着血液流出,血腥味很快就顺着风飘进了炽焰洞里。 一些火猿顿时依据血腥气味循迹而来,很快就发觉了卧倒在地的罗英嫡。 然后一只老火猿从后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这老火猿身形已然与罗英嫡一般高矮,但却粗壮地多。更关键是这老火猿是以双脚着地,除了一身披毛露爪样子丑陋,几乎和人也无甚区别了。 那老火猿一来,其他火猿顿是没了动静,只是看着它,显然是头领级别的。 它远远地看着罗英嫡,却是不出声,只是在那傻站着。 直到足有半盏茶时间了,罗英嫡身下的血迹都已然汇聚成小小一滩了,这老火猿才吱呀叫了一声。 随着它这一叫,其他的火猿顿时又活跃起来,纷纷从地上或者树上拾些或干瘪或青涩的果子,然后通通砸到了罗英嫡身上。 这些火猿即便不是灵兽,却也不是凡种,说得上是气力无穷。那些果子看似不起眼,可砸在罗英嫡身上却与石块无异。 罗英嫡此时虽然被无数果子扔中,可心中却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适才那老火猿一动不动,可是让罗英嫡担足了心,生怕这畜生会看出什么纰漏。此时群猿动手,罗英嫡看似伤上加伤,可实际上却是从侧面证明了罗英嫡的伪装成功。 “快些,再快些!”罗英嫡在心里不停念道。 火猿群扔了一阵,老火猿这才挥手制止。 待其他火猿闪开,那老火猿却是不知从哪找了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石块来,直接就砸在了罗英嫡背上。 罗英嫡顿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那老火猿正要再试,不想林子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吼声。这声音与火猿们的声音有些相似,但却尖细锐利的多,显得十分诡异。 罗英嫡忍不住心中狂呼道:“来了!” 他虽然从来没听过四目火额狒的声音,可却丝毫不妨碍他对这声音做出准确的判断! 随着这一声吼叫,老火猿顿时停下了动作,然后走到罗英嫡身边,拾起一片金色鳞片后,立即跑出果林去了。 不过一会儿,那老火猿又跑了回来。只是这一次它却不是独自回来的,在它的背后却是趴着一个怪物。 这怪物长着四只眼睛,左右各二。额头上又有一撮长毛,汇聚在一处,形状极似一枚火焰纹章,正是罗英嫡要找的四目火额狒! ------------ 042 心魔再现 四目火额狒的卖相极为古朴,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而且四肢孱弱,一副弱不禁风模样。 此时这狒狒手上正拿着那老火猿从罗英嫡身边拾走的金鳞,只是此时却只剩下半片,缺口处却是露出一个牙印来。而这狒狒古朴的脸上正显出一抹陶醉神色。 这狒狒又喊了一声,那老火猿顿时屁颠屁颠地走到罗英嫡身边将狒狒放下。这畜生也不在乎一地的鲜血,只是在血池里摸索着,脸上满是贪婪之色。 待它将散落在地上的金鳞都拾起来,那老火猿却已经先一步把那把飞剑捡了起来,在那耀武扬威地到处挥砍。 这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那老狒狒碰了罗英嫡一下,罗英嫡手一歪,顿时就露出手里攥着的金鳞来。 那老狒狒见了连忙就爬过去,伸手就要拿,不想那只抓着金鳞的手却突然一把探出,把这四目火额狒的手给仅仅抓住了。 “哼,果然贪婪无比!”罗英嫡不管这四目火额狒在那吱呀乱叫,只是抓住这畜生的手,同时运转真元将背上的大石震飞,顺便恢复伤势,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此时只是受些皮肉伤罢了,若是凡人只怕就是必死,可对于他这等修仙者来说却是无足轻重。 只是这四目火额狒这一阵乱叫,顿时引来附近火猿群一阵慌乱。无数火猿抓着石块就向罗英嫡冲来,那老火猿更是一剑向罗英嫡斩来。 这老火猿也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一身蛮力何其之大,这一剑斩来顿时带起一阵破空声,凄厉更甚鬼啸,其速更胜雷霆。 只是罗英嫡又如何惧它,只是将凌风剑随意一挥。 罗英嫡恼恨这畜生适才用石头砸自己,甚至还害的他不得不装伤多吐了口血,因此这一剑挥过去时却是不自觉就运起了庚金剑诀。 杀一只畜生都还要用庚金剑诀,可想罗英嫡究竟有多恨它! 庚金剑诀运起,自有剑气现!金色剑气不仅将那早被他动过手脚的飞剑砍成两截,更是连带着把这老火猿的头颅一并切了下来! 这些火猿不顾是些凡兽,又如何挡得住罗英嫡含怒一击! 周遭的火猿此时已然冲来,只是老火猿被一剑斩杀的情景却是把这些畜生吓破了胆子,竟是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逃了回去。即使有几个胆子大点的敢往前冲,也被罗英嫡随手给切成两截,更是引得火猿们吱吱乱叫着往后跑。 这些畜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藏经楼中的典籍便有记载它们时常会下山打劫山下村庄之类的,因此他此时杀起来毫无愧疚。 此时那四目火额狒仍在那吱呀乱叫不断,只是任它如何叫唤,那些火猿也不敢过来救它。罗英嫡这时候又去取这畜生手上的金鳞,不料这畜生却是浑身一震,全身温度竟然陡然升高,头上那一撮如火焰一般的红毛更是无风自舞。 这便是四目火额狒的第一个天赋神通——发生火! 这温度好高,几乎犹如沸水一般。若是换做常人,亦或者是没准备的,恐怕下意识就要松手。只是罗英嫡在藏经楼里已然知道这四目火额狒的本事,又怎会没有准备,早已经将真元遍布周身,完全无视这高温,直接将那金鳞取回来。 罗英嫡这才发现其中一片金鳞上却是被这狒狒咬了一口,不由气的眼角直跳! 正在这时,那四目火额狒忽然转过头来与罗英嫡对视一眼,眼中竟是放出无数毫光。 这毫光好生厉害,罗英嫡不过只是对了一眼,便觉得眼如针刺一般,根本是忍无可忍。 他这才记起来,这四目火额狒有两项天赋神通,除了适才那发生火外,便是这刺眼针了。而他适才因为金鳞被咬一时气的一个失神,却是忘记了防备这畜生的压箱底招数。 那四目火额狒此时又发挥出完全与自己孱弱四肢不符的力道,竟是生生从罗英嫡铁钳似的手里抽手而出,然后以毫不亚于火猿的速度往火猿群疾奔而去。 只是罗英嫡如何能容它跑掉! 他不惜给自己放血,施下这苦肉计,就是为了活捉这四目火额狒,又怎会没有准备后招。只见他随手往空中一抛,五蕴玄阴瓶顿时悬停在他头顶。他又一指那四目火额狒,五蕴玄阴瓶顿时就喷出一团寒气,将那逃跑的畜生困住。 不过这畜生身上余温犹在,五蕴玄阴瓶的寒气虽然厉害,也不过是让这畜生迟缓了瞬息时间。下一息时,这畜生身上红光大作,整个身子都跟火烧了一般,竟是将那寒气全数溶消了个干净。 只看这明火似的样子,就知道这畜生为了逃命已然是把全部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此时罗英嫡却是陷入两难境地。 “寒气不足用,看来是不能活捉了。”罗英嫡思忖道:“如此想来,看来只能下杀手了。只是如何才能保证那血中的灵性不失?” 想了一会,罗英嫡忽有所觉,心中却是定下计来。 而在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四目火额狒已然跑远。 只是那畜生得意的吱呀声方才出口,不想一阵破风声响起,却是罗英嫡掷出的断剑已然飞到!这“飞剑”好生霸道,直接是透胸而出,又顺势刺穿了几只想要来救这奸诈畜生的火猿才力竭落地。 不待四目火额狒鲜血喷出,早已经做好准备的罗英嫡直接让五蕴玄阴瓶再喷出一口寒气,将这四肢犹在抽搐的畜生以及那鲜血整个一起冻住。 罗英嫡挥手招回自己的宝贝,冷笑道:“正要你这畜生的鲜血救人呢,又怎会让你的鲜血就这么浪费了。” 说罢,罗英嫡急步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敲开冰块,任那些被寒气侵染了的废血流尽,才拿早就准备好的药瓶装血。 至于原先装在瓶里的丹药,罗英嫡自然是全数揣在了兜里,至于药性丧失什么的他也顾不了这些许多了。 罗英嫡思忖道:“如此一来,有这些活血,必然能把正奇的经脉治好,那些士卒想来也能有所好转。” 待五六个药瓶全数装满,罗英嫡又将这四目火额狒的尸身剖开,开始小心翻检起来。 四目火额狒喜欢收集宝物不是为了自己藏起来,而是它们的生物习性如此。它们会通过吞噬宝物来达到吸收灵气的目的,从而增加发生火与刺眼针的威力。 罗英嫡也是见到这只四目火额狒的火焰厉害,这才猜测这畜生年岁不小,应该吞噬了不少宝物了。 而这些宝物被吞噬后,虽然灵气会被吸收,但是必然也有残余会留存在这畜生的体内——连四目火额狒的火都烧不掉的,必然不是凡物。罗英嫡在藏经楼里翻检藏书时看到过,故此知道这些残余虽然灵性不是很足,但是用来炼剑却是不错。 他此时正缺一柄飞剑,故此才会留上了心,却未想到这一次却是用上了。 最后,罗英嫡终于在这四目火额狒的胃里翻出一大一小两块东西来。 小的那块只有拇指大小,稍一擦拭,顿时金光闪闪的。 大的那块大概半个巴掌大小,似软似硬,罗英嫡托在手中时竟是还能缓慢滚动。放在太阳光下,这金属团褶褶生辉,更幻化出七彩之色,却是让罗英嫡见之一喜。 罗英嫡也是第一次杀这四目火额狒,不知道这一大一小是否是正常,只是带着欣喜将两块东西放进了百宝囊里。 不过以罗英嫡想法,这只狒狒定然是吞噬过什么好东西的,所以那团大的金属才会有宝光闪现。 抬头看一眼天色,见西边太阳方才开始下山,罗英嫡又轻吁口气,心神也是轻松了些。 他今日虽然开启了第二条人脉,修为大增,可体内存储的真元却还是先前那些。而他先是与冷面生斗一过场,来时又是不惜真元损耗急速飞来,故此此时体内真元已然剩余不多,即便适才顺手吞了个药丸恢复真元,可也不够他再次急速飞回去。 好在他的一番苦肉计早早地就把四目火额狒引出来了,故此却也省出了足够多的时间。 罗英嫡小心操控着飞剑向北方飞行,同时思忖道:“好在是凌风剑,这御剑飞行的速度竟是快了三分不止。若是换做其他飞剑,只怕时间也是够呛,回去定然要好生感谢师姐。”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罗英嫡御剑速度极快,竟是不知不觉就已然到了荆州与扬州交界之处,离天京已然不远。 他正要再加一把劲,不想前方突然有一道黑烟凭空从地上窜起,便如凡人点燃的狼烟一般,竟是直窜天空,便是连罗英嫡的视线也完全遮住了。 罗英嫡不过是一个愣神,那黑烟却是陡然炸开,同时从中传出无数鬼哭。 只看那黑烟,罗英嫡就猜测这烟十有八九是魔教弟子所放。如今再听到鬼哭之声,更是心中认定如此。 只是罗英嫡这时候正急着赶时间送四目火额狒的血去天京,又哪有时间去管这不知道实力深浅的魔教弟子,便是这魔人再怎么招摇过市他这会儿也打算忍了。 故此,罗英嫡虽然双眉直皱,却仍然运转剑诀,打算绕个弯子,好避开这黑烟。 正在这个时候,那炸开的黑烟已然如同一张厚毯直接向下沉去。其中,无数黑烟犹如活物一般,竟是在其中穿梭不停。 罗英嫡凝目看去,这些活物似的黑烟竟全是他与白德义一战时见过的魔魂! 只是这一片厚毯足有百丈方圆,若其中全是魔魂的话,只怕其数要远超一千之数! 罗英嫡皱眉思忖道:“也不知道是魔教的哪个魔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声势,就不怕被我正道中人觑见么?” 罗英嫡除魔卫道之心向来不小,更是不惜己身的。只是此时罗英嫡却是只能强行将心中除魔之心放下,对自己道:“正奇筋脉为你所伤,正等着你的四目火额狒血救治,你又何必为了做一时英雄而耽误时间。再者说了,这魔头如此嚣张,必然会有其他正道高人前来除魔,根本不用你担心!” 如此劝诫了自己一番,罗英嫡这才转过头去。 正要驱动飞剑,不料那由无数魔魂聚成的魔魂海竟是现出一个洞,却是露出了下方的一座村庄来! 罗英嫡不过只看了一眼,便已然看的眼眶欲裂,心中急跳不停:“该死,这儿荒山野岭的,怎会有村庄的?” 就在他咒骂时,那村庄中的家家户户却是纷纷点起灯火来,显然并不是一座空村! “村中竟然还有人!”罗英嫡双拳紧握,指甲都被他握的陷进了肉里,只是他仿如未觉,脑子中只是不断浮现陶正奇的身影。 这身影不断地在他脑中哀嚎,罗英嫡竟是不敢再想! 只是片刻功夫,罗英嫡便有撕心欲裂之感。他此时忍不住开口咒骂道:“该死,此时正是人命关天,你还在想些什么东西!那魔头定然是和那白德义一般,要抽取这些村民的生魂练就魔魂!我定要护住百姓性命,不能让他得逞!” 只是即便他说的坚定无比,可他心中却是犹如针扎。 然而即便如此,罗英嫡仍然勉力将脚下飞剑一转,直接就向下方飞去。 只是他还未飞出十丈,脑子忽地就是一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再醒过神来时,却是忽然看见身边不知道何时竟是多了一道虚影。 这虚影身形一片模糊,几乎无人可辨其形。但是罗英嫡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身影异常熟悉,待他再一细想,赫然醒觉这身影分明就是自己! 若要说有什么区别,也无非是一明一暗罢了! 就在这时,那身影黯淡的罗英嫡已然开口道:“笨蛋,你要干什么,那儿可是有魔头坐镇,你一个刚刚修仙不足三月的小辈这般急匆匆地过去,莫非是要去送死吗?不行,你快给我停下!” 奇迹发生了,罗英嫡虽然一心要往下冲,可他却发觉自己的身形随着这个罗英嫡一句话,竟然果真停下了,便是他如何在心里催动真元运转剑诀也是无用! 罗英嫡见此异状,双眼不由微闭,待三息之后他才睁开双目,原本还算清晰的双目此时却是满带着无尽怒火。 罗英嫡愤声道:“心魔,原来是你!我告诉你,你休想用这等低劣伎俩乱我道心!你快把我从这鬼地方放出去,我要去救人!” 心魔被揭穿后,却是毫无反应,反而讥讽道:“嘿嘿,怎是我不放你走,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去!你既然知道我是心魔,就该知道,我虽能将你拉进这幻觉中,却不能控制你的肉身。你如今会停下,只是你的身体遵从你内心里最真实的反应而已!” 心魔说到此处,却是阴测测地在罗英嫡耳边道:“所以,是你自己不想过去的,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装的这样大义凛然了,我的大英雄!” 心魔的话里竟是说不出的嘲讽! 罗英嫡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 “飞剑不动,难道真的是我自己不想去么?” ------------ 043 两难抉择 那心魔见罗英嫡怔住,面上不仅未露出得逞笑容,反而露出悲天悯人神色,道:“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咱们的兄弟正奇啊。他为你所伤,正等着你带四目火额狒的鲜血回去救治,你若是在这耽搁一番,且不管成与不成,只说这时间你就耽误了无数!若是因为这事,导致正奇筋脉俱损,再不得恢复,你便要后悔一辈子!” 罗英嫡听着这些,心里再次一震,眼中赫然浮现出一幕场景,却是他找上门去,却被筋脉俱损的陶正奇喊人拿扫帚赶出门…… 罗英嫡忍不住喃喃道:“我若是再在这里耽搁,定会耽误救治正奇的时间……” 心魔见状,更加贴近罗英嫡,状似关怀道:“对极,对极!咱们原本就亏欠正奇良多,先是不带他过仙缘大考,又因为你的英雄梦使得他筋脉俱损。你若是不赶回去,那你只怕这一声都不能再补偿他了!须知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如今唯有正奇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罗英嫡此时已然被这心魔一番话说的神情恍惚,双目更是无有半点神光,分明是心魔入体之兆。只是他仍然毫无所觉,只是一直不停地念叨这一句。 就在心魔露出得意猖狂笑容瞬间,罗英嫡忽然大喝出口,道:“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 连续三个不对出口,罗英嫡的神情已然变了个模样,不仅不再恍惚混沌,而且眼神也是异常坚毅,双目间更是无有丝毫疑惑之色。 罗英嫡大声道:“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只是何事为所为,何事为不为你却说错了!我本是修仙之士,便应当以天下百姓安危为己任。如今眼见魔教猖獗,以邪法加害百姓,不仅不加阻止,反而欲以己身安危为由裹足不前,此等贪生怕死行径当为我辈中人不齿!” 说话中,罗英嫡音量是越来越高,眼神也是越发明亮,竟是有如神光,到最后便如两柄利剑一般,直刺心魔! 那心魔被罗英嫡眼中神光一刺,身形顿时如同被人用大锤捶过一般,猛地就是一荡,几乎要为之崩溃。 只是心魔却是犹未死心,仍然劝慰道:“那正奇呢,正奇却还在等你去救啊!你在这里多耽搁一刻钟,正奇恢复的希望就要小声一分!莫非你不想救治他了?” 罗英嫡话音一滞,眼中神光顿时弱了三分。 神光减弱,心魔顿时又恢复过来,道:“这里不过是些许凡人而已,如何比得上正奇……” 只是心魔话还未说完,罗英嫡便忽地打断他道:“不对,不对!” 罗英嫡眼中神光再聚,此次神光竟是更盛从前,竟是当真化作两柄有如实质的神剑,将那心魔刺了个对穿。 “正奇是重,却重不过百姓!若要我因正奇一人而弃村中数百人性命,实非我之愿!” 那心魔却犹自挣扎道:“若你执意插手,就不怕身陨于此?即便不死,你也耽误了时间,你日后又如何面对正奇?” 罗英嫡却道:“只要能救得这些百姓性命,便是耽误了时间又如何?即便正奇因此怪我怨我,我自坦诚相受便是!要我罗英嫡为一人而弃百人,决计不能!” 罗英嫡话音方落,耳中忽然响起一道钟声。 这钟声罗英嫡好熟悉,只是不等他想起在哪听过,又是一道声音传来,未过一会又是一道钟声传来! 前前后后,足足有九道钟声! 这钟声初始时还是模模糊糊的,可随着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到得最后就已然变成了黄钟大吕一般,直震人发聩。罗英嫡的脑子更是随之一轻,便入醍醐灌顶一般,让他猛地就打了个冷颤。 那心魔却是被这九道钟声直接震得粉碎,然后化作无数黑丝。 这些黑丝虽然淡得犹如一缕青烟,却犹未消散。不仅未消散,而且它们开始又汇聚起来,如同纺梭后的丝线,开始在罗英嫡面前编织出一个个的场景。 自己身死、自己迟到、陶正奇下山时的落寞身影、陶正奇被自己的五蕴玄阴瓶冻伤,一个接一个的场景在眼前闪过,无数的念头也在心中闪过,罗英嫡这一次却是再不为所动。 罗英嫡只是放空己身,再不管那钟声,也不管眼前的一切,只是把自身彻底放开。 如此过了不知道多久,似是一瞬,又似是无数岁月,罗英嫡耳中又是九道钟声响起后,他这才睁开眼睛。 眼前赫然还是那副最初的场景,放佛无有编辑的“魔毯”、被“魔毯”困住的村庄,只是身边的心魔已然不在! “果然如此!”罗英嫡心知自己已经摆脱心魔影响,但是心中却是反常的无惊无喜,陶正奇一事给他带来的影响已然降到了最低。这不是罗英嫡无情,却是他已然看清了利弊,分出了轻重。 此时他直接将剑光一压,向下方“魔毯”冲去。 有了刚才的经历,有了刚才心魔对自身心灵的拷问,罗英嫡这一次没有丝毫的迟疑。方才飞到那“魔毯”上方,罗英嫡大喝一声,早已祭出的五音玄阴瓶已然开始发威。 这五音玄阴瓶果然不愧是地级的法宝,在罗英嫡真元的催动下,竟是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无数魔魂都吸纳了进去。 只是他这边动静如此之大,顿时将这些无边魔魂的主人给惊动了。 “何方小人,竟敢偷我宝贝!” 随着这一声暴喝,一个身着一袭黑色丧服的人从魔魂之中以冲天之势飞出。 罗英嫡自己拿眼去看,这才发觉这人面容枯槁,身上似乎只有骨头没有肉,一身衣服穿在身上却搞得像是直接套上去的,根本是皮包骨。手上拿着一根几乎有人高的白色哭丧棒,黑白搭配、好不醒目! 这人站定后,也不管罗英嫡仍在吸纳魔魂,只是用干瘪的眼球瞅了罗英嫡头顶的五蕴玄阴瓶几眼,这才开口道:“小子,你是哪家的后辈,当真是好不晓事,竟然惹到你丧门星爷爷头上来。快些把那瓶子放下,爷爷今儿个就任你离开。” 罗英嫡却是横了他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再不说话。 那丧门星见状却是嘿嘿冷笑一声,手一抬,顿时有无数只白骨手臂从那“魔毯”中伸出,直接向罗英嫡双脚抓去。 罗英嫡见状,却是不闪不必。心念闪动间,一柄金色飞剑突然飞出,刷刷几下便把这些白骨手臂给切成了粉碎。 丧门星见了,却是惊疑一声,道:“小子,你这手以气化剑的功夫倒是不错,你到底是哪家山门的后辈,快些道来!” 罗英嫡听闻后,心中继续冷笑。 从丧门星的这几句话里面,他已然听出来了丧门星色厉内荏的本性。他现在继续这般不理睬他,这丧门星动手的几率就越低。故此罗英嫡故意斜眼看了这丧门星一眼,眼中特意带了几分不屑之色。 不过罗英嫡也知道这丧门星只怕不是这般容易打发的,因此已然做好了准备。 果然,那丧门星见及罗英嫡嚣张跋扈模样,虽然面带怒色,但是却是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小辈,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否则便莫要怪我以大欺小了!” 丧门星说罢,又等了一会,见罗英嫡仍然在收他魔魂,这才将手中哭丧棒举起。 随着他摇动,那哭丧棒中顿时飞出数道黑气,直往罗英嫡卷去。 这些黑气虽然是黑色,却不是魔魂,乃是尸气,罗英嫡的五蕴玄阴瓶却是收不了。 这显然是丧门星的又一次试探。 罗英嫡早有准备,自然不虚他。 只见罗英嫡往胸口一拍,一张泛着光晕的天师符顿时飘飞而出。随着罗英嫡真元催动,这天师符光晕瞬间扩大,将罗英嫡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此时那尸气已然卷来,罗英嫡又是不慌不忙地默诵真言,只听得呼呼几声风响,却是从那天师符中飞出几颗火球,直接将把那些尸气点着了,然后沿着来路反烧而回。 那丧门星见火线烧过来,连忙将尸气断了。 他此时看罗英嫡的眼色又有不同,七分怒中却是带了三分的惊! “好厉害的天师符,你小子是天师道谁的弟子?” 罗英嫡在藏经楼中翻检资料时便看到过,知道天师道的门人的功夫全在一张心血温养的天师符上。这天师符乃是一个共称,实则天师道中门人每个人的天师符都不同,乃是由天师道门人自己从入门时就开始练就。 而天师道门人的修行,除了提升修为外,便是学习如何往自己的天师符中灌入更多的法阵,增加更多的功用。 故此,这天师符看似只是一张符箓,实则却是一件与天师道门人性命相关的独门法宝! 罗英嫡的天师符既能开启护罩,又能放出火球焚烧尸气,已经超过了市面上所能看见的天师符,故此丧门星有此一问。 任凭他如何去想,又如何能想的到,这天师符实是罗英嫡方从皇家打劫来的! 只是罗英嫡明知道这丧门星色厉内荏,又如何会揭自己的底,只是任由他去猜,头上的五蕴玄阴瓶却是一刻不停。而在这一段时间里,罗英嫡已然把那村子上方的缺口整个扩大了一圈。 此时丧门星却是有些骑虎难下,他思虑片刻后,终于嘬嘴轻啸出声。 这声音好生诡异,即便有天师符这等专克阴邪的法器护身,罗英嫡仍是觉得一阵心驰什幺,差点便要心神失守。 一边强行稳住心神,罗英嫡一边暗自思忖道:“果然是老魔头,便是随意一声轻啸都差点让我着道。若是他不这般小心,直接杀将过来,我还真抵抗不住。” 罗英嫡正思绪间,不想那“魔毯”中突然一阵风云涌动,随后窜出一个庞然大物来。 这东西好大,仅仅是露出一个头,便有罗英嫡一个人大小,而藏在那“魔毯”中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罗英嫡又拿眼去看这东西模样,却发觉这东西虽然缺牙断角,但从整体来看,却分明是一只龙,顿时忍不住惊疑出声,道:“尸龙!” 丧门星却哈哈大笑道:“不想小辈竟也识得我这宝贝,见识倒也不凡。你既然知道尸龙名头,想来也知道我这尸龙的宝贝之处,我便不与你细说了。” 说罢,丧门星又放低了声音道:“小辈,我与你天师道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看在你派中长辈的面上,你那个瓶子我也不要了,只要你把我那些魔魂放出来,我们便两清了如何?” 罗英嫡听闻,心中却是急跳了一阵子。 罗英嫡在翻检资料时,便见到过关于尸龙的描述,知道其威力无穷,不仅能翻江倒海,关键是能秽人法器。只要一口尸气喷出,任它什么法宝,基本都要先折个三成威力。 故此,不论换作谁来,只要有尸龙在手,便等同于手上多了一件大杀器。便是一般的前辈中人,遇上尸龙只怕也是退避三舍的多,敢真正动手的少——用法宝怕被污秽,不用法宝又极难杀得了! “也不知道这丧门星发的哪门子疯,明明有尸龙这等大杀器在手,为何还要来这荒山野岭的屠戮这一村的百姓!” 罗英嫡一边看着那尸龙,防备这它突然张口,一边思忖道:“按理说,有这尸龙在手,这丧门星应当是一个极有名气的魔道人物了,却不知道怎么名声不显,我竟是半点也没听过!看来这次回去,有机会得先找师兄师姐了解下当今魔道都有哪些人物才行!” 罗英嫡虽然心里想着这些,却是没有半点要退的意思,反而加紧吸纳魔魂的步骤。 他已然早早地在心中有了决断,更是抱了必死之心,又如何会半途而废! 那丧门星见罗英嫡这般模样,顿时急了,道:“小辈,我三番两次忍让于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道爷我的厉害!” 说罢,丧门星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便将指头朝着罗英嫡一指。 ------------ 044 殊途同归 丧门星这一指指出,顿时有一道玄光打来。 这玄光来的好急,罗英嫡根本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好在罗英嫡早早就祭出了天师符,这才免受一击。只是那天师符散发出的光罩却是被这一道玄光打的一阵激荡。 罗英嫡忍不住后怕:“还好有天师符在,否则这次只怕就要吃个大亏!” 此时那丧门星不知怎的,又忽然停下手道:“小子,如今可知道道爷我厉害了?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我也不想与你天师道为敌!” 罗英嫡仿佛被他说动了一般,竟然当真停下了吸纳魔魂的动作。 丧门星见了,面上不由自主露出笑意,道:“对嘛,快些离去,莫要自家丢了性命!” 只是不论他怎么说,罗英嫡却只是沉默不语。 丧门星只道罗英嫡在考虑,也不催他,只是又指挥那尸龙沉进魔魂中去了。 罗英嫡此时恰好思虑完毕,见状却是冷笑一声,随后一按剑光,竟是直往那村子飞去。 由于两地距离并不远,罗英嫡又是用的凌风剑代步,速度何其之快!丧门星便是想阻拦也来不及,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英嫡冲过魔魂。 至于丧门星在那魔魂中气得跳脚、咒骂,罗英嫡却是权当耳边风了。 方一冲破魔魂,罗英嫡便感觉到了一阵来自心底的平静祥和,这让他异常兴奋。 他适才用五蕴玄阴瓶吸纳魔魂时,虽然一直在应付丧门星,可眼睛也没有半点空闲,而是在观察局势。 当那尸龙从魔魂之中抬头现身时,罗英嫡的确吓了一跳。 尸龙的威力罗英嫡知之甚详! 不过反过来说,这丧门星即便再如何惧怕天师道,可是让尸龙喷一口尸气来吓阻罗英嫡一番还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丧门星却偏偏不如此,竟是让尸龙一直在旁压阵,而且从头到尾都只露出一颗头来,便让罗英嫡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而丧门星那警告似的一指玄光,更是让罗英嫡对自己的推论深信不疑——这一指实在是太多余、太突兀了! 再加上罗英嫡又记起在自己出现之前,这魔魂海便露出了破绽,进而暴露出了这座村子,罗英嫡心中对自己的推断就更是确信了——这丧门星又不知道罗英嫡会路过,自然没有必要在罗英嫡面前演这么一场戏。故此这个破绽必然就不是丧门星在自导自演,而是确有其事。 故此,罗英嫡推断,在这村中,必然有高人保护,亦或者是前辈高人留下的大法器! 不论是那种,罗英嫡都是乐见其成的。 而当罗英嫡冲破魔魂阻扰后,那份心底的平静祥和便证明了他的推断。 就在这时,罗英嫡耳中已然捕捉到了一阵梵唱之声。 此音殷殷渺渺,初听犹如人言,可再听方知是佛门圣典! 罗英嫡心中烦扰竟是不知不觉就没了踪影。 此时村中村民人人闭门不出,罗英嫡也不以为意,只是循着这梵唱声音飞过了半个村子,这才在村中的打谷场上看见了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年轻僧人。 见是一个年轻僧人,罗英嫡心中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意。 且不论这僧人的法力如何,光只是他敢孤身阻拦丧门星摄取生魂,便足以证明这年轻僧人的悲天悯怀。至于能以一己之力施放出这足以遮蔽全村的护罩,拯救全村百姓,就更让罗英嫡咋舌——若非有大法力,又怎能做到这一点。 罗英嫡不敢打扰这僧人,方准备施礼离开,不想那僧人却忽然张口道:“道友来的却是正好,且容我先施小术再来与你说话。” 罗英嫡闻言一怔,顿时重新按下剑光,静待这僧人施为。 就在这时候,那僧人已经有了动作。只见得他手中连掐法诀,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罗英嫡眼角忽然有四抹亮光闪过,再拿眼去看时,却发觉这四抹亮光直往村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去,随着一阵光华闪过,那亮光已然显出形来,竟是四座功德宝塔,而塔顶上又各有一颗形似舍利的宝珠褶褶生光。 这光好亮,但是亮却不闪,罗英嫡即便是用眼睛一直盯着,却也不会觉得刺眼,反而觉得舒适。不过这都是次要,关键是这些光芒竟然左右延伸,然后相互联成一片,将村子牢牢地护住了。 此时那僧人又将手腕上的念珠抛至天空,那十八颗串珠顿时化作十八尊罗汉,随后立即布起了十八罗汉阵,将整个天空也撑了起来。 而随着十八罗汉阵就位,整个村子天上地上四方顿时再无死角。 罗英嫡见状,几乎要惊呆了,这才知道这僧人的修为只怕比十个自己都强,难怪敢一人独斗丧门星。 此时那僧人已然收功,罗英嫡连忙上前合十道:“丹乾山罗英嫡见过大师。” 那僧人却是摇摇手,道:“当不得,当不得,我不过是荒山野寺的一介沙弥罢了,如何当得大师之称。”说罢,僧人也合十道:“小僧觉远,见过道友。” 觉远合十时,面色肃穆,无喜无悲,却又带了三分威严,便似是佛教中的明王一般。 不过觉远说话声音清亮,甚至犹带了一分童音,却难叫人将他与那不怒自威的明王联系到一块去。只是如今修仙有术之人,除非是真正的寿元将至,否则返老还童再容易不过,因此罗英嫡素来是不敢以声音和面相来判断旁人年岁的。 故此,罗英嫡也难以猜测觉远的真实身份。 只是觉远已然自荐了身份,罗英嫡也不好太过着相,只得依言道:“见过道友。” 觉远闻言,面上不由露出高兴神色,道:“道友此番来的正好。适才我一人独斗那妖人,为护住这全村百姓,不免有束手缚脚感觉。如今有道友在侧护法,我便有把握将这漫天魔魂全数超度了。” 罗英嫡闻言,不由一怔。 他翻看典籍时,只道魔教将人生魂炼成魔魂后,都会被抹去神智,而且凶性极重,根本不能再入轮回。可是听这觉远话中意思,分明是另有本事能渡这些魔魂重入轮回! 罗英嫡是极信自家藏经楼典藏的,他甚至认为这些典藏已然记载了修仙界的一切——虽然有些典藏之间互为驳论,但总归有一家是对的。 可听觉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完全打翻了他之前对藏经楼的信任。 罗英嫡忍不住思忖道:“这觉远当真有这等本事?” 罗英嫡正想时,不想那觉远已然跃上他脚下凌风剑,道:“道友快飞高些,只要能欺近那些魔魂三丈之内,我便能超度他们了。” 见觉远说的认真,罗英嫡便收起心中怀疑,直接驱动剑光向天上飞去。 待飞至那十八罗汉身边时,罗英嫡这才发觉这些罗汉虽然各个都是身形具备,甚至还能使用拳脚兵器攻击那些冲来的魔魂,但其实质却都是些虚影,真正起作用的还是罗汉心口处的那一粒念珠。 不过,越是如此,罗英嫡反而越发佩服这觉远的修为!能把念珠幻化成罗汉,非大法力不可能啊! 罗英嫡暗想道:“也不知是那家寺庙能培养出这样的沙弥来!” 这还是他首次开始正视佛家一脉,心中坚定道家才是唯一正统的念头不由有些动摇。 他这边在看别人的十八罗汉阵,那边觉远却是已然开始念诵真经。 罗英嫡未学过佛家真经,也不知道觉远念的是什么,但却能瞧见他每念一句,便有些许魔魂化黑为白,渐渐重塑人形,随后与觉远合十行礼,再消散在空中,显然都是入得轮回去了。 未过半柱香时间,周边倏丈范围内的魔魂已然被超度一空。 此时那丧门星已然发现异状,直接飞了过来,脚下踩着的赫然就是那条尸龙。 见到罗英嫡与觉远两个,丧门星顿时大骂道:“两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子,敢坏我大事,我丧门星今日定要取你们性命!” 说罢,丧门星一拍尸龙唯一的一根龙角,那尸龙顿时张开龙嘴,一股腥臭味瞬间传来。 只是不待这尸龙吐出龙息,觉远却是已然停止念诵真言,改为梵唱出声。罗英嫡正奇怪觉远此时梵唱有何意义,不想那边尸龙却是突然发了疯一般,竟是突然翻滚起来,随即把个魔魂海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丧门星同样未想到会有这等变故,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是就在这么一瞬间,罗英嫡忽然发觉,随着尸龙不断地搅动魔魂海,它原本一直隐藏在魔魂中的躯体却是露了出来,而正是这躯体让罗英嫡大吃一惊! “骸骨,这尸龙的身躯竟然全是骸骨!”罗英嫡震惊中,便是连飞剑也忘记驱动了,只是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我说这丧门星有尸龙这等大杀器为何不用,我说这尸龙为何总是只露出一个脑袋,而把整个身子都藏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只是就在他这么一阵喃喃自语中,场面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算得上平静的魔魂海被这尸龙已经搅得是天翻地覆,无数的魔魂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周边飞去。同时那丧门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不过只听那尸龙嘶吼的声音,想来是随那尸龙走了。 这尸龙虽然只有一个脑袋,但是在罗英嫡看来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大招,只是用来唬人还是不错,丧门星理应不会放弃才对。 不过丧门星虽然被觉远一声梵唱给击退了,可是眼前却是留了个烂摊子——罗英嫡的五蕴玄阴瓶虽然能够吸纳魔魂,却也不是无底洞,终归是有限度的。若是超过了这个限度,那五蕴玄阴瓶只怕也就只有自毁一条道路。 不想觉远此时却是开口道:“道友且将我送回村里,待我念经超度这些亡魂。” 罗英嫡闻言一怔,随即懊恼地拍了下自己额头——他适才想来想去,都是想的自己如何处理这些魔魂,却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比他能干的多的高僧在场。 此时醒悟过来,罗英嫡连忙按下剑光,将觉远送至地面。 不等觉远开始念经,罗英嫡急忙道:“道友稍待,待我先将这些魔魂聚来!不过,还请道友先将那十八罗汉阵撤了。” 觉远似乎是对罗英嫡极为放心,闻言竟是二话不说便照做了。 见觉远如此行事,罗英嫡也是忍不住暗赞一声。 此时那些魔魂没了十八罗汉阵的阻拦,顿时顺着这个缺口一拥而入。一时间只见得阴风阵阵,无数冤魂、厉鬼一般的魔魂从缺口处涌入,随后又向村庄四周的房舍冲去。 房舍中有村民无数,正是这些魔魂最喜欢的食物。 只是不等这些魔魂冲到地方,罗英嫡便已然祭出自己最宝贝的五蕴玄阴瓶。随着他真元催动,那些冲入村中的魔魂顿时如同长龙倒卷,纷纷身不由己的倒飞而回,直落入瓶里去。 眼见罗英嫡还有这等本事,觉远和尚也是忍不住念了句佛号,这才开始念诵真经。 只是这一次不比先前,他先前在天上时,随着那真经念诵而出,罗英嫡却是能感觉到有阵阵佛家法力从觉远瘦弱的身子向四周扩散而去;而这一次,罗英嫡却分明能感觉到,觉远和尚身上涌出的法力,竟是全数灌入了他的五蕴玄阴瓶中。 罗英嫡思忖道:“不想这位觉远和尚修为如此之高,便是这真元操控的技巧也比我不知高了多少倍!” 正说话中,罗英嫡忽然心头一震,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在心头升起。 待他慢慢感悟时,赫然发觉却是有一股精纯至极的佛家法力开始侵入五蕴玄阴瓶中。只是这股佛家法力并没有尝试抹去罗英嫡与五蕴玄阴瓶的联系,反而渐渐开始和罗英嫡产生了共鸣。 而在这种共鸣中,罗英嫡不仅没有丝毫的损失,反而渐渐体会到了觉远超度五蕴玄阴瓶中魔魂的方式。 当这份共鸣达到最高峰时,罗英嫡心中忽有所感,竟是也领悟出了超度这些魔魂的方式,终于也开始忍不住念诵起真经来。 不过罗英嫡终究与觉远不同,觉远此时念的乃是佛家真经,而罗英嫡念的却是道家真言,但效果却是一致的。 “道佛两家看似手段不同,可实质却是殊途同归,看来以前当真是我偏颇了太多!” ------------ 045 真情实感 罗英嫡在这一刻得出了这样的见识,实在是难得。 在此之前,在罗英嫡的心里面,世间道、佛、魔、杂四宗,唯有道宗才是最高,甚至认为道宗才是世间真理,其他诸宗包括佛宗在内都是旁门左道。 故此,当日在藏经阁中初次见识到各种修仙典籍时,罗英嫡才会视佛、魔等宗典籍为蛇蝎,当真是唯恐避之不及。便是双修这等无所谓正邪的功法,也被他弃之如敝屐,甚至恨不得能全数销毁,亦或者随自己身埋黄土,永不见天日。 即便是随后在藏经楼里,他也是一般模样,对其他宗门的典籍丝毫不放在眼里。还是当初在白德义吃了暗亏,又为了查验那魂珠一事,才去察看了一番。 可是,即便如此,他对这些东西,还是视如蛇蝎的。 然而,今日与觉远的一番交情,却让他对佛宗一脉有了新的认识,并渐而将这种认识推到了其他宗门身上。 当然,罗英嫡现在仅仅只是对自己的过往产生了需要重新审视的想法。 不过,无论如何,觉远和尚不藏私地帮他领悟超度魔魂的行为,仍然让罗英嫡十分感动。 事后,罗英嫡以极诚恳的态度向觉远行礼,道:“感谢觉远大师!” 觉远这一次却是难得的没有避开,反而笑着应下道:“我不过是想快些将这些亡魂超度罢了,又如何值得你感谢,终归还是道友你自己天资聪颖。” 觉远和尚这话看似有些居功自傲,但是又有自谦在其中,罗英嫡听了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却也不以为意。 此间事了,罗英嫡也不再多言,与觉远告辞过后,直接升起飞剑往天京赶去。 这一次在这荒山野村,罗英嫡耽误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但是真正算一下,便会发觉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在了超度亡魂上面,与丧门星交手的时间反而不长。 所以,罗英嫡并没有消耗多少真元。 不过罗英嫡方飞出半柱香时间,也不知是路过哪座山头的时候,忽然有一道玄光突然打将过来。 这玄光好快,便是比之罗英嫡飞剑速度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罗英嫡毫无防备下竟是被打了个正着。剧痛之下,罗英嫡差点连飞剑都操持不了。 只是他自得藏经楼后,也算是经历了数次生死,故此在这等情况下,他还是强忍住伤痛,继续勉力飞行。 待罗英嫡飞过去,那山头却是又冒出一个人影来,赫然就是先前失踪的丧门星。 见自己没能把罗英嫡打下剑来,丧门星眼中不由露出强烈的恨意,但很快又冷笑几声,这才将身一抹,迅速地藏进山里去了。 罗英嫡摇摇晃晃地终于飞到了天京,待飞进皇宫时,整个人的意识已然完全变得模糊,全身上下更是变得青黑一片,也不知道是怎么飞过来的。 蔺湘竹在摘星楼见到罗英嫡的样子时,直接就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往罗英嫡嘴里喂了几颗解毒丹,但是罗英嫡却没有半点好转。那边冷清秋见了要给他把脉,不想罗英嫡这时候却是忽然醒转过来。 罗英嫡此时的神智其实是模模糊糊的,但鬼使神差地是,他不知道怎么的,竟是闻到了蔺湘竹身上的气味,故此才清醒了过来。 所以这会儿他除了知道身边有蔺湘竹在,其他的根本分辨不出来。随后那个一直盘踞在心底的词又不停地催促他,他迷迷糊糊的将自己百宝囊解下递给冷清秋,同时道:“血……” 只是他刚说完这一个字,却是又立即晕了过去。 罗英嫡这一番动作却是让蔺湘竹与冷清秋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罗英嫡这一番离开乃是为了去取那四目火额狒的鲜血。只是适才见罗英嫡毒势太重,才下意识地忘记了一边仍在桶里泡着的病人。特别是蔺湘竹,看见罗英嫡这般模样,简直要急疯了! 只是罗英嫡在这等情况下仍然不忘记此事,冷清秋也能想象罗英嫡对此事的看重。好在要救治陶正奇的经脉,也不需要耗费什么精神和功夫,故此冷清秋连忙转身把事情忙完了才转过来,却发觉蔺湘竹正不避男女之嫌地坐在罗英嫡床边,手里却拿着一枚漆黑的铁钉怔怔出神。 “师妹,你是懂药理的,不知你可见过这物件?” 蔺湘竹难得喊冷清秋一句师妹,故此冷清秋先是一愣,随即却是明白事情严重,不是相互取笑挖苦的时候,连忙正起颜色,将铁钉接过,又小心验看过后,这才以一种慎重的语气开口道:“这物事看似铁钉,但是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蔺湘竹仍是凝重,道:“此物是我从师弟身上取下的,看来师弟这次中毒应该是遭人暗算所致。不过师妹与我意见相当,我也觉得此物十分不对,只是一时半会间却瞧不出蹊跷。” 说罢,蔺湘竹又叹息道:“若是换作我受伤,师弟清醒就好了。也不知道我这师弟哪学到的那些知识,有时候懂得比我都多!若是唤作他来,说不定就瞧出这蹊跷来了。” 听蔺湘竹这般说话,冷清秋心中却是觉得怪怪的,觉得蔺湘竹实在有些太吹捧罗英嫡了——虽然她也觉得罗英嫡资质不错,而且见识不小,但罗英嫡始终是开始修仙不到半年,即便再如何厉害也有个限度。 可听蔺湘竹这般说,分明是把罗英嫡说的比自己两人都要高明! 总算冷清秋也不是那种分不清事情轻重的,因此也懒得去计较这些,只是暗暗放在心底,想着什么时候要在蔺湘竹面前好生教训罗英嫡一顿。 蔺湘竹这时候又道:“说来也是奇怪,这铁钉却是我从师弟后心取来的,若是再钉入一寸,只怕师弟他就撑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厉害?” 冷清秋听闻后,脸色也是凝重起来:“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阴险,当真是可怕的很。若是……”她这话未说完,那铁钉忽地一下活了过来,在她手上开始扭来扭去的,动个不停。 两人看的瞬间就是一呆,她们也算是历练过多少次的老江湖了,可也没见过这等事情。 总算冷清秋十分冷静,见状连忙撮指成剑指,一下就斩向这东西。不想她这一剑指下去,方一触碰到那“铁钉上面”,却是感觉到一股滑不溜秋不着力的感觉。她不信邪地又是一剑斩下,这一回却是“当”地一声,竟是发出了金铁相击之声。 两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好不惊讶。 这时候,那铁钉已然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冷清秋只得运起法力将其死死束缚住。蔺湘竹见冷清秋异常辛苦,却是直接催动真元,抽出凌风剑对着这铁钉就是一剑斩下。 瞬时间,黑血飚射而出! 两人不知这黑血底细,连忙运转真元挡住。 黑血落地,又是一片滋滋之声,却是将地板也腐蚀出无数坑洞。要知道这摘星楼乃是修仙界诸门派特意为皇家打造的,所用材料根本不是人间之物,用寻常刀剑砍上去连个缺口都见不到,刀剑自己反而会断作两截!可就是这样的材料,却也抵不过这黑血腐蚀,端的是厉害! 冷清秋虽然见多识广,此时却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道:“好毒的血!” 蔺湘竹却是失神地看着地面,那两截尸身落地后,这时候却仍在挣扎不休。 两个人显然都未想到这铁钉状的东西竟是一只活物,一时间只是出神地看着,不觉间都呆愣住了。 就在这时候,两截尸身的挣扎终于停止了,最终却是变成了一截蛇头、一截蛇尾。 这枚黑乎乎的铁钉原形竟然是一条蛇! 冷清秋此时又是惊呼出声道:“这是黑乌梢!” 说罢,冷清秋又连声道:“难怪罗师弟身上的毒性这般厉害,这可是毒蛇中的霸主,传闻中连地仙也能毒死的黑乌梢啊!被这黑乌梢咬了的,普通解毒丸根本没用,用真元也只能护住一时,而且真元损耗极大。如此看来,只能用我身上的青莲解心丸了。”她这边说着,却是连忙从随身百宝囊里取出一只瓷瓶来。 这瓷瓶不大,仅有两只粗,却有手掌长短。方一拔掉瓶塞,顿时有一股极清凉的香气弥漫而出,蔺湘竹只不过闻了一闻便觉得心旷神怡,好不舒适。 蔺湘竹见状,却是忍不住欣喜道:“早听说眉山圣药青莲解心丸功效非凡,不想竟是在这等情况下得见,看来师弟的毒是不用再担心了。” 冷清秋心中虽然得意非常,但是手上动作却未停,直接将瓶中的药丸倒了出来。 蔺湘竹拿眼去看,却发觉这传说中的药中圣品色泽青中带白,看着丝毫不起眼,只怕丢地上也没人要。不过闻一闻,却又有无限药香勾鼻,即便是十里之外闻着了也会忍不住循味而来。 当真不愧圣药之称! 待冷清秋将这青莲解心丸喂罗英嫡服下,蔺湘竹这才将关注的视线收回。 不过一刻钟左右,罗英嫡忽然仰坐而起,直接喷出一口污血,这污血甚至往外溅射了一丈有余。好在只是寻常污血,除了腥臭扑鼻外,却未造成什么物件损失。不过蔺湘竹见了,却是又大惊失色,正要去看,却被冷清秋拦住,道:“姐姐别急。” 蔺湘竹闻言,脸上焦急神色不由转为怀疑。 她虽然心里担心,但是却知道自己是药理方面的门外汉,而冷清秋却是扬州地界上自己这一辈同道中有名的药理大家。 冷清秋看着蔺湘竹神情,心中不由一动,却是觉得蔺湘竹对罗英嫡这师弟的关心太过了一些。 不过她却也不会去点破,只是一边用除尘符将那些腥臭味去掉,一边答道:“姐姐着实不用担心。师弟这毒中的太久,已经侵入脏腑,只怕全身血液都沾染了毒性。即便是服了我的青莲解心丸,这毒素虽然能除去大半,可这药性始终有限,故此只能强行把一些毒血向外排出。而师弟身上却又创口太小,想要快速排出,只能通过食道用口吐出。只不过这乃是第一口毒血,故此量大一些,后面就不会这般夸张了。” 蔺湘竹见冷清秋说的有理有据,便也冷静下来,同时喊来一直在楼下待命的宫中侍女,为罗英嫡擦拭。 果然,正如冷清秋所说,罗英嫡这一吐便停不下来了。那伺候人的宫女也累的够呛,罗英嫡前前后后足足吐了三盆毒血出来,也不知道罗英嫡身上哪来的这么多血。 只不过把这些毒血吐完后,罗英嫡全身肤色已然由黑转白,虽然面色仍然有些苍白,显得有些虚弱,但比之先前却是好上太多了。蔺湘竹眼中也是终于露出如释负重的神色。 冷清秋又特意检查了罗英嫡前胸、后心、创口三处,见没有异色了,这才开始为罗英嫡上外伤药,这才挽着蔺湘竹到外间去休息。 罗英嫡却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深长的噩梦。 梦中他被丧门星的魔魂海困住,想尽了办法也挣脱不得。最后拼着损失了自己的五蕴玄阴瓶,这才仗着天师符的防护强行冲出来。只是他不过才冲出了几十丈,一条足有百丈长的尸龙忽然从头顶咆哮而至,一口就把他吞进肚中,让他沉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期间他好似感觉到蔺湘竹前来救援他,只是他在尸龙肚中却挣脱不得,只得将百宝囊解下,然后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故此,他这边方一醒来,下意识地就摸了一把自己的腰腹,却发觉百宝囊竟然不在,顿时脸色就变了,下意识喊道:“我的血呢,我正奇兄弟要的血呢?” 只是声音方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条,却是自己明明开口说话了,可耳朵中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他正着急的时候,蔺湘竹却是一脸欣喜地从外间走进来,道:“师弟醒了?” 见到蔺湘竹,罗英嫡先是一怔,随即连忙问道:“师姐,四目火额狒的血呢?你们可拿到了?” ------------ 046 万金之精 罗英嫡问的急,却忘记自己说话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下一张嘴在那一张一合的,让蔺湘竹看得半天摸不着头脑,弄不清楚他意思。 看罗英嫡比划了半天,蔺湘竹终于受不了了,只能道:“师弟别急,我先给你端杯茶来。” 等蔺湘竹将茶端来,罗英嫡却是没喝,直接沾了水在那茶盘上写了一个字:血。 蔺湘竹见了,这才恍然大悟道:“师弟说的是你带回来的四目火额狒的血吧。你且放心,你冷师姐已然全数弄好了,你那位陶兄弟已然没事了。” 罗英嫡听了,顿时出了口长气,心里那块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在这件事情上,正如他面对心魔时心魔所说的,罗英嫡对陶正奇是充满了愧疚的。 不过罗英嫡却不会因此而后悔,在他心里,救援村子乃是大义,而送血会天京救治陶正奇乃是小义,大义与小义若是能兼得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兼得,自然是舍小义而取大义! 这很残酷,罗英嫡也因为这个事情而再次引发了心魔,但是罗英嫡却不会因此后悔。 即便是让他再选一次,罗英嫡已然会是这个选择! 不过,如今陶正奇能完全恢复过来,自然能让罗英嫡少些愧疚。 将剩余的茶喝完,罗英嫡的嗓子总算有了些恢复,多少也能说话了,只是嗓音十分的刺耳,就如拿毛刷刷铁砂一般,生硬异常。 蔺湘竹听了,连忙又去找冷清秋讨了一瓶轻灵露来给罗英嫡喝了,罗英嫡这才感觉嗓门舒畅许多。 蔺湘竹见状,又让罗英嫡重新躺下,这才开始问话道:“师弟你怎生会被那黑乌梢咬中的?若非你冷师姐身上有她眉山派的圣药,你这条命可是保不住了!” 见蔺湘竹说的严重,罗英嫡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解释了一通。期间,冷清秋也进来了,听闻罗英嫡说法,却是听得与蔺湘竹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表情。 最终,还是蔺湘竹开口道:“那个自称沙弥的觉远大师,只怕是哪家隐世门派的弟子,修为高深又籍籍无名。不过他既然是佛宗的,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是那丧门星,清秋妹子你可听过么?” 冷清秋沉吟半晌后,摇头道:“却是不曾。似这等人物,既有无数魔魂,又有一具骸骨尸龙,还有这能化作铁钉的黑乌梢,应该是有大名气才对,怎得也是无有半点名声!” 罗英嫡原本还以为蔺湘竹和冷清秋见多识广,或许听说过这两人,没想到最终却是这么个答案,心里不由地就有些泄气,不过他很快又打起精神道:“说来也是奇怪,那丧门星明明有无数魔魂,可偏偏又要打那座村子的主意,甚至还不惜与我和觉远对上也不肯走。当时我还不觉得,可现在想起来,却是觉得很是古怪!” 冷清秋却是问弦知雅意,立即接话道:“师弟是说那处村庄有古怪?” 罗英嫡却是又摇头道:“不一定是村子,也可能那个丧门星就是专门为了对付觉远的,只是没想到被我突然之间搅合了,故此开始的时候他会想要把我哄走。” “师弟既然如此说,我倒是想去看看了。”冷清秋说罢,问过罗英嫡拿村子的大致位置,竟是当真走了。 罗英嫡却是看的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这位眉山派的大师姐竟然是个急性子。 一个多时辰后,天色已然入夜,冷清秋这才回来,只是她却是什么也未发现,觉远和尚与那丧门星都没有踪影,便是那村子里的村民也是一问三不知。 蔺湘竹这时候却是无所谓道:“如此看来,倒是师弟后面的猜测更准确些。只是却不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怕连名字都可能是化名呢!” 罗英嫡却是只能苦笑。 如此在摘星楼中又过了两日,罗英嫡身体中的毒性基本已然排出,除了有些气血亏损外已然无有大碍。期间,寒气尽去的陶正奇却是喊人携来一封书信,信中多有感谢之意,但人却是避而不见,罗英嫡也只能叹息一声,心知两个人的关系至此只怕当真是断了,也就不再强求。 又过了几日,终于迎来了黄道吉日,罗英嫡在摘星楼上看完了皇帝禅让的全过程,只觉得无聊至极,更不明白蔺湘竹为什么还能全程参与,而且没有半分懈怠。 这时候,冷清秋却是忽然走过来,丝毫不避嫌地就坐到他身边,笑吟吟道:“师弟,你看我为了帮你疗伤,却是花费了我一颗青莲解心丸,这个事你不会不认吧?” 罗英嫡见着冷清秋这副狐狸精模样时,心忍不住跳个不停。这会儿又听她这般说,虽然觉得很是不妥,感觉这狐狸精的话里一定有陷阱等着自己跳,但是他还是老实点头道:“师姐说的什么话,这事自然是千真万确的。我若是否认,那还算是人么!” 冷清秋听了,却是异常欣喜地赞了罗英嫡几句,这才说道:“你瞧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得赔偿师姐我点?师姐我也要的不多,只要你一点东西就够了。” 罗英嫡听了,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她。 他这会儿可是还记得,当初在武德县城外,他斩杀了那白骨巨人后,这冷清秋可是就用了一柄不知道来路的破飞剑换走了那颗魂珠,如今又这般凑上来,所图定然不小。 只是正如冷清秋所说,罗英嫡这次是欠了她好大一个人情的,即便知道冷清秋是无利不起早,却也只得强作欢笑道:“师姐想要什么尽管要就是了。” 只是罗英嫡说完这句,却又不死心,连忙又接话道:“对了,师姐我还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你上回拿的那珠子,不是妖丹,应该是那些魔教弟子用来炼器的魂珠,你若是用了只怕会有不测哦。” 冷清秋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把自己百宝囊拿出来开始往外面翻东西,直到好久才找出来。 “当真是魂珠,不是妖丹?那你给我看看,是哪颗?”冷清秋仍是将信将疑。 罗英嫡看着冷清秋手里的三颗珠子,却是忍不住直冒冷汗。他原以为冷清秋就只有一颗珠子,不想她一下却是拿出来了三颗,一时间他哪分辨的出来! 无奈,罗英嫡只得吸气道:“这个,我也只知道当初那一颗是魂珠,乃是魔教弟子用来制作法器的东西,与妖丹差不多,但是却是魔教弟子用秘法凝聚生魂而成。至于这三颗里面哪一颗才是,我一时半会儿却分辨不出。” 冷清秋听了却是没好气道:“那你说个什么劲,没意思。好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我便直接与你说了吧。” 罗英嫡听她这般说话,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抽,心中暗道不妙。 冷清秋却是丝毫不在意他的想法,直接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样物事,摊在手心,对罗英嫡道:“这个你还认得吧?” 这物事不软不硬,冷清秋手掌稍斜,顿时就会缓缓滚动起来,正是罗英嫡当日斩杀那四目火额狒时得的那一件奇特金属。 罗英嫡见状大惊,连忙去看自己的百宝囊,发觉自己放好的金属果然不见了,顿时知道冷清秋手上的这块就是他的。这东西他原本是打算存好了,以后拿来炼制飞剑的,却不知怎么会出现在冷清秋手里。 冷清秋见罗英嫡表情,连忙把东西放回自己百宝囊里收好,这才笑吟吟道:“我那青莲解心丸乃是圣品,放到半山集里头去,能让无数人抢破脑袋。不过,谁让我跟你家师姐关系好呢,所以我也就不要你以身相许什么的了,就把这个小玩意给我就行……” 罗英嫡听了,却是忍不住面皮直跳。他却是没想道冷清秋的面皮竟然这般厚,都已经不告而取了,还这般假惺惺地说话。只是自己亏就亏在吃了人家的嘴软,面对这等可恶的女人,竟是半点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当冷清秋准备走了,罗英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冷师姐能不能告诉我,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冷清秋一怔,随即却是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转过头来看着罗英嫡,半天后才道:“你竟不知道这是什么?” 见罗英嫡呆呆地点头,冷清秋忍不住扶额叹气,道:“亏得湘竹还说你见识广博,竟然连万金之精都不知道!” “万金之精?”罗英嫡听过后,若有所思道:“想来这万金之精应该就是金银铜铁等矿物精华所在了吧?” 冷清秋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这万金之精乃是上好的材料,只要有这么一团万金之精在,不论是何等金属也能完美融合进去,而不用担心相互间会起冲突,甚至还可以随意在其中刻撰法阵!所以不管是制造法器、飞剑,甚至炼制地级法宝都是上上之选。” “地级法宝!”罗英嫡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得的是什么宝贝。想到这万金之精是从那只四目火额狒肚子里剖出来的,罗英嫡顿时就开始盘算起来,他却是未注意到适才冷清秋说的“刻撰法阵”等句。 “莫非那颗小的才是四目火额狒的遗物,而这万金之精是这畜生从其他地方弄来的?” 不想他正盘算着,那边冷清秋却是一把捂住自己的百宝囊,用一副防贼的眼神盯着罗英嫡道:“我跟你说,这万金之精已经是我的了,你可别想着抢回去。你若是敢动手来抢,我就把你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事传扬的全修仙界都知道,让你寸步难行,抢到也没地方用!” 说话时,冷清秋又是恐吓又是比划,十足一个防止小伙伴来抢糖果的小女孩,又哪有半点眉山派大师姐的气派。 罗英嫡见了自然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位眉山派的大师姐这会儿怎么又跟个孩子似的,只能无奈道:“你都说了是你的了,我又怎么好意思要回来。不过我记得我拿回来的时候,那万金之精上可是还有七彩宝光的。” 罗英嫡话音刚落,那边冷清秋却是倏地一下就往外冲,将那万金之精取出来在太阳底下看了半天,最终又阴着脸跑回来,对着罗英嫡恶狠狠道:“你个骗子,明明没有宝光!” 罗英嫡只能耸肩以对,将这位脾气不定的眉山派大师姐送出房去。 只是待他回房后,心里却是思忖道:“我明明记得当时那万金之精有七彩宝光的,怎的冷师姐又没见着,莫非当日是我眼花了?” 正想着,蔺湘竹却是又进来了,道:“你冷师姐又从你那得了什么好东西,怎的那般鸡贼模样,倒像是拿了什么天材地宝似的。” 罗英嫡只得将他与冷清秋的事情说了一遍。 蔺湘竹听过后,却是一拍桌子,冲地一下站起来,怒道:“这回竟是又被这女子占了大便宜去!” 说罢,蔺湘竹又转过头来,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罗英嫡道:“你也是,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她把东西骗去了?这可是第二次了啊!你竟是半点也不知道长教训的么?不行,我这便去找她把东西要回来!”说罢,蔺湘竹就要转身出门。 罗英嫡听了却只是觉得自己冤枉的很。 那冷清秋身为眉山派大师姐,这都拉下面皮直接用抢的了,他又能如何办?更何况他的确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冲着那颗清莲静心丸,别说是万金之精了,即便是要把他的五蕴玄阴瓶拿走,他也只能拱手相送啊! 不过不等他辩解,那边蔺湘竹却是又自顾自坐下来道:“算了,那女子惯是这样脸皮厚的,到手的东西就没见她拿出来过!我去了只怕也拿她没办法。” 罗英嫡自是点头表示同意。虽然只是和冷清秋接触了几次而已,可他已然看清楚这位冷师姐的脾性了——平时大方,可一旦看上了东西,那是什么也不管,即便是撒泼打滚也要弄到手的! ------------ 047 巨木狱龙 见蔺湘竹仍在那耿耿于怀,罗英嫡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其实,冷清秋在把万金之精拿走后,罗英嫡就已经盘算过其中的得失,毕竟这块万金之精的确价值不菲,这下被冷清秋敲诈走,罗英嫡说不郁闷就是假的。 可是转念一想,他这块万金之精并不是从什么险地取来,而是从四目火额狒胃里取出来的,那么这就足以罗英嫡进行一番其他的联想—— 四目火额狒的行动范围通常都是固定的,而这四目火额狒既然有机会将之吞噬,那么这就足以说明这万金之精出现的地点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既然如此,那么罗英嫡完全有可能再寻找到第二块、第三块。甚至他还可能从其他的四目火额狒胃里找出来! 所以说,这万金之精或许在别人眼里很珍贵,可在罗英嫡看来,也无非就是一块炼制法宝的好材料罢了。若是为了它而置气,那是根本就不值得的。 即便真的找不出第二块了,罗英嫡也不会觉得如何。 这无关物品的珍惜,而在于心态的改变。 自从遇见觉远后,罗英嫡在心态方面便变化了许多,在修行方面他也想明白了许多。像什么飞剑、什么法宝之类的都是外物,只有自身修为高了才是真的——否则觉远又如何能用一串不起眼的念珠就护住整个村子! 这种心态他曾在数月前斩杀山鹰王,突破心境后暂时获得过。但是当时这种心境并不稳定,很快又归于平淡,因此他也只是稍有念头——因此他才会对自己没有一把趁手的飞剑耿耿于怀。 但是现在他却是真的有了这样的念头,而且也重视起来! 他这边正想着,那边蔺湘竹却是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对他道:“败家孩子,被人坑了这么大还笑的出来!万金之精啊,这得多大的仙缘才能遇上!我历练三十多年了也没遇上过啊!” 罗英嫡闻言耸肩,轻笑道:“师姐既然想要,那我带你再去取就是!” “你以为这是生在你院子里的么,还直接去取!”蔺湘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她看见罗英嫡脸上自信笑容后,又狐疑道:“你真知道地方?” 罗英嫡带着笑意点头,道:“便在大荒山炽焰峰附近。”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快去,我记得你可是缺材料打一把好飞剑呢!”蔺湘竹说着就把罗英嫡往外拉,丝毫没觉得自己牵着罗英嫡的手有什么尴尬的。 待上了飞剑,蔺湘竹又催促道:“来来,快些上来,莫要再耽误时间了!” 看着蔺湘竹兴致勃勃模样,罗英嫡却是思虑了一番才跃上飞剑去。 “抓紧了!”蔺湘竹吩咐一声,顿时驾驭飞剑。罗英嫡却是被吓了一条,无奈中只能拿手牵着蔺湘竹长裙丝带,他却是不敢真的抱住蔺湘竹。 蔺湘竹的剑诀本就以速见长,又是以凌风剑代步,即使飞剑上站着两个人,可这速度也是骇人之极,比之罗英嫡之前全力催动还有快上许多,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大荒山。 罗英嫡稍微认了下路途,蔺湘竹正要依路而行,不想远远就看见前方有数人正在御剑而行,看那方向正是往炽焰峰去的。 又飞近一点,罗英嫡忍不住怔了一怔,前面结伴而行的三个人里头罗英嫡却是认识其中一个,正是当日在武德县城外以天魔解体大法遁走的白德义。 罗英嫡连忙提醒到:“师姐,咱们别急着上去,左边那人好似是当日逃走的白德义。” 蔺湘竹闻言也是一怔,想了一会才想起来白德义是谁,连忙将剑光按下。 落地后,蔺湘竹才迟疑着开口道:“当日白德义用天魔解体大法遁走,按理应该修养数月才能出门。可看这人适才的剑光,却不像是有损耗的。师弟,你真的不是看错了?” 罗英嫡却是直接摇头,道:“决计未有认错。” “那就怪了。”蔺湘竹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把这问题撇开,道:“也不知道这几人来大荒山作甚,我适才看另外两人的剑光,都是含而不放,显然在剑诀一道上修为不低,便是与我也相差不多。” 罗英嫡一直在皱眉苦思,待蔺湘竹说完话,他心中忽有所感,忽然开口道:“我有种感觉,这几人的目标怕是与你我相同。” “你是说他们也是为了万金之精来的?”蔺湘竹睁着大眼睛看向罗英嫡,秀美甚至带着点狐媚的双眼中却是狐疑神色:“只是他们是如何知道万金之精在这的?” “不一定是万金之精。”罗英嫡摇头道:“我只说他们是去炽焰峰的,但是却不一定是为了万金之精的。” 蔺湘竹听了,脸上虽然仍有狐疑之色,但是却是有几分相信的。她正欲说话,不想天上忽然飞来一柄血红色飞剑。 蔺湘竹根本未有作出半点反应,但是罗英嫡却是一直戒备着四周,顿时反应了过来。想也未想,直接催动真元,以庚金剑诀应敌。 到得这时候,罗英嫡才发觉这柄偷袭自己二人的飞剑好生眼熟,再凝神一看赫然发觉这飞剑就是当日在天京城中与自己斗过一回的那把。见这等情况,罗英嫡更是不敢大意,直接以全副精神应敌。 果然,两者不过稍一接触,罗英嫡顿时感觉到那飞剑上传来的爆裂力道更甚从前,而且在爆裂中,竟是又多了一份连绵的味道,就像是自己置身在被火点着的火药桶中,身边完全是一波接一波的惊天爆炸,自己除了被动的防御外,根本不能有其他的动作。 “不想这人竟是也有突破!”罗英嫡心中惊叹一句,但是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他在天京城静养了数日,不仅伤势恢复,更关键是在真元的储备上,已然真正的有了两条人脉的实力。故此这偷袭之人虽然在剑诀一道上也有精进,但是罗英嫡却是丝毫不虚,竟是犹有余力地在左手上再度幻化出一把气指剑来。 双剑合璧下,那血红飞剑顿时不敌,直接被罗英嫡庚金剑诀震飞。 这飞剑当日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罗英嫡修为不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是这一次罗英嫡却不想如此轻易放过,竟是将身一纵,直接就追上这飞剑,双手连挥中,只听得一阵当当当的乱响,双剑已然在这飞剑上砍击十几次。 罗英嫡的庚金剑诀向来以锋锐出名,他又是携恨出手,威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这十几剑被他连续斩在了一处地方,此时已然将这飞剑斩出了暗伤! 罗英嫡将这飞剑斩出暗伤,一来是他恼恨这人连续两次不顾脸面的偷袭,二来却是故意如此想要借机将这人引出来——以罗英嫡想来,这人剑诀这般爆裂,性格只怕也是爆烈如火,定然是受不得激的。 而此时他与蔺湘竹两人在明,敌人在暗,他若是不将这人激出来,只怕这明暗之实还难以扭转。 故此,他才故意如此这般了一番! 果然,他这边方才落地,几十丈外已然暴起一声怒喝,随着一股威猛至极的威势传来,一个裹着一身血光的人影已然猛冲过来。 这人行走时好生霸道,不论是山石还是树木,他竟是不闪不避,只是拿身子撞过去。所过之处,但凡有阻拦之物,竟是全数被他撞得粉碎。 罗英嫡见状,却是心中一凛,心里明白自己虽然扭转了明暗之势,却也为自己竖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狂威含恨而来,眼睛看也不看蔺湘竹一眼,只是对着罗英嫡喝骂道:“小子,你敢伤我飞剑,胆子果然不小。快些报上名来,我狂威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 罗英嫡这边还没来得及接话,不想蔺湘竹先跳了出来,道:“好一个偷袭人的无耻小人,先吃我一剑!”说罢,却是直接将凌风剑祭出。 蔺湘竹的剑诀罗英嫡根本不知道名称,但是御剑飞行时却能听到松涛之声。加之蔺湘竹又喜绿色,因此罗英嫡便觉得蔺湘竹应该修习的是木系功法。 这木系功法讲究的是生生不息,但是当日对上尸王谷兴庆时却是难以发挥效果,这也是当日蔺湘竹打的异常艰难的主要缘故。 而今日蔺湘竹对上这狂威,蔺湘竹看着却是得心应手的很,一起手便直接喝道:“松涛阵阵,巨木狂澜!” 她这声音一出,那凌风剑在空中陡然一颤,却是在空中剑尖朝上静止不动。 罗英嫡正奇怪时,那凌风剑却是已然嗡地一声,随着阵阵松涛声传来,罗英嫡放佛看见凌风剑已然化作一颗参天巨木,无数枝桠瞬间生长开来,更有根系直接扎进土中。 只是等他真的张目去看时,眼中却又只剩下一只凌风剑在空中静立不动,那些枝桠和根系似乎只是他眼中的虚影。可是当他将真元聚于双眼时,那颗参天巨木再次出现在眼前! 罗英嫡顿时看得痴了,他何时见过这等剑诀运用!他以前与人斗剑,素来只是依照庚金剑诀剑谱挥剑而已,便是能用将庚金剑诀与气指剑结合成庚金剑指都以为是难得的妙法,可如今见了蔺湘竹的剑诀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井底之蛙。 罗英嫡忍不住思忖道:“和师姐的剑诀比起来,我的庚金剑诀和气剑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啊,难怪会放在第一层,原来层次真的是低了。先是觉远和尚,再是师姐……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罗英嫡想到这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面。 此时狂威身边已然出现了另外两人,其中一个正是白德义,手上那柄千魂幡不知道何时炼制好了,黑乎乎的,似乎已然凑满了魔魂。只是看他脸上的谄媚神色,显然是三人中地位最低的。 而另外一人看似四十来岁,身着一件绘着福禄寿三星的苍松绿袍,头上一顶四四方方富贵帽。若不是他和狂威以及白德义走在一起,只怕当面撞见罗英嫡也认不出他修仙者的身份。 不过罗英嫡还记得蔺湘竹曾说过,这三人中狂威与这富家翁模样的人剑术比之蔺湘竹也是不差多少,因此他根本不敢小觑这人半分。 此时随着蔺湘竹真元催动,一股罗英嫡从未体验过的剑压渐渐从凌风剑上传来。即便罗英嫡知道这股剑压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狂威此时却也是有了动作。 只听得他大喝一声,那柄血红色飞剑同样飞上空中。随着他真元催动,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却是越来越重,此地倒似是变作了幽冥地狱一般。 只是蔺湘竹占了先手机会,哪会任狂威施为下去,直接剑指一竖,娇叱道:“风动!” “呼”地一声,一阵风声传来,其他树木毫无动作,可那参天巨木上的枝桠却是突然活了,无数的枝桠化作一条条长鞭,倏地就往狂威等人抽去。 罗英嫡虽然未见过,却也能知道这些所谓的枝桠实则是一道道剑气。而以自家师姐剑诀的威力来看,若是被这些剑气袭中,只怕就不是皮开肉绽这么简单的事了! 见到蔺湘竹出招,狂威不仅不惧,眼中反而露出张狂笑意,大喝道:“血池冥海,狱龙出世!”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那柄血红飞剑顿时也是一阵轻缠,随即剑身上忽然发出一阵龙吟之声,一只不过手指大小的龙头顿时从剑尖中伸出。 罗英嫡正看的奇怪,不想那龙头却是又发出一声龙吟,随即却是从剑上挣脱而出,原先不过手指大小的身体也是随之蹭蹭蹭地变大,不过是两息时间已然化作一条长达十几丈的狱龙。 “狱龙,给我把那棵树砍成烂木头!”狂威大喝一声,剑指已然狂猛指向蔺湘竹。 只听得一声龙吟,那狱龙顿时猛冲而上,直接就撞上了袭来的巨木枝桠之上。 这一下乃是双方剑气最直接的比拼,只不过是稍有接触,顿时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 048 黄龙道人 罗英嫡虽然自诩见多识广,自夸见闻广博,可他知道的大多都是来自于藏经楼第一层中的各种典籍。而这些典籍,却是又以初级功法、见闻等为主,并不涉及多少比斗。 故此,这时蔺湘竹与狂威的这一下实打实的斗剑,算是让他大开眼界。 只是热闹好看,却不好抗! 随着两人剑气冲撞在一起,无数剑风肆虐而出,罗英嫡即使已经远避到蔺湘竹身后一丈了,却依然扛不住这剑压,只能无奈继续后退。 “我原以为我与那狂威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可现在想来,自己却是占了别人老大的便宜,当真是可笑的很。”罗英嫡又想到自己自以为是地将狂威的飞剑击伤,顿时又是忍不住一阵汗颜! 罗英嫡现在甚至已经有些后怕了:以狂威表现出的实力来看,今次若不是有蔺湘竹在侧,只怕他罗英嫡连狂威一招也接不下! 此时两人越战越是激烈,这剑风也不知肆虐了多少地方,反正罗英嫡已经退出了四五丈之多。放眼望去,周遭一片已然被两人的剑风给收割一空,根本没有一株植被能存活下来,即便是木屑都没有超过巴掌大的。 再往蔺湘竹与狂威交战之处看去,罗英嫡只觉得似有一层似烟似雾的东西阻碍了自己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究竟,只能远远感觉到有阵阵威压传来,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龙吟之声。 罗英嫡担心蔺湘竹,便将真元布于全身,一步一步往里走去。只是待他走进三丈后,却发觉身前威压陡然一空,视线也是恢复清明。 罗英嫡来不及细想其中究竟,胸腔中的心脏已然狂跳起来,因为场中已然战到最激烈处! 此时罗英嫡即使不用真元聚于双眼,也能看见双方来往间绞杀在一处的剑气。 而原本静止在空中不动的飞剑此时也都在空中往来飞舞,每每一次出击,便有千百道剑气横扫而出,一次简单的竖劈,便是一道十几丈长的剑气猛斩过去。 只是双方实力果然十分接近,你来我往竟是打了个均势。然而即使如此,罗英嫡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如痴如醉,只恨不得其中一方就是自己! 就在这时候,罗英嫡忽然瞧见那边白德义不知什么时候凑到那富家翁似的人面前,两人正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此时剑气来往,将空气切割的支离破碎,罗英嫡即便听力十分出众,却也听不见两人到底说些什么,只能暗暗戒备。 此时蔺湘竹凌风剑所化的参天巨木已然再有了变化,却是变作一个有手有脚有头有脸的巨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无数剑气纵横,不知不觉间一双大臂却是将那狱龙渐渐困住。 这显然是蔺湘竹这一套剑诀催化到极致的表现,只是罗英嫡在蔺湘竹身后,却分明能感觉到蔺湘竹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怕再支持不了片刻。 再观那狂威,此时脸色也是血红一片十分难看,双眼更是暴突而出,显然也是将全身真元运转到极限。但是此时他狱龙被锁,虽然拼命催动真元,可是任那狱龙如何翻转腾挪,却也是挣脱不开树人双臂。 正当罗英嫡以为蔺湘竹即将胜利时,不想那边白德义却是忽然横插出手,掷出一柄幡来,却正是他早先要炼制的千魂幡。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这千魂幡此时竟像是已经炼制完毕。这千魂幡一使出来,却是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两丈大小。 不待罗英嫡反应过来,那千魂幡上却是又窜出几十道黑气。这些黑气方一现身,旋即又分解开来,变作数百道,旋即再次分解,不一会儿竟是变作上千道。 罗英嫡知道这千魂幡乃是用魔魂练就的,想也不想便祭出五蕴玄阴瓶,欲要将这些黑气收掉。怎知那黑气却是突然又是一变,竟是变作千百条小蛇,然后扑到了那树人身上。 这些小蛇哪是树人对手,不过稍一抬手,便有无数剑气射出将这些小蛇绞成粉碎! 这一过程发生的好快,罗英嫡的五蕴玄阴瓶甚至都来不及使用便结束了。 只是就在这么个时间内,蔺湘竹的剑诀不免就露出了破绽,竟是让那狂威的飞剑趁机逃出。 到得这时候罗英嫡才反应过来:那白德义出手根本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救狂威! 而此时见到狂威成功出逃,罗英嫡也只能在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这狂威连续两次偷袭于他,他自然不希望身边这等人一直呆在身边。 不想他这边在想着这些,那边狂威已然怒喝道:“小娘皮,你别得意!不过赢了我一招而已,若非我飞剑被那小人伤了,我今次必然不会负于你!” 罗英嫡闻言一惊,却是想不到狂威不仅出口成脏,更有这等借口。他又转头去看蔺湘竹,见这位大师姐虽然面色略带些惨白,但是神情倒还算是正常,因此也就少了不少担心。只是等了一会儿,见蔺湘竹却是没有反驳,心中不免就有些异样。 只是不等他想明白心里的想法,那边那富家翁却是插话道:“不过是切磋一番罢了,如今胜负已分,大家坐下来还是朋友嘛,狂少何必这般动气。” 说罢,这人又转身对蔺湘竹行礼道:“黄龙见过丹乾山蔺大小姐,不想经年未见,大小姐剑诀已然有了这般成就,当真是可喜可贺。” 罗英嫡是何等聪慧的人,只听他说这一句就知道这黄龙平日里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倒是与他这身装扮十分贴切——他这一句话虽然说的十分客气,可更关键却是点出了蔺湘竹的身份,显然是在暗地里告诫狂威不要乱来。 果然,他这句话一出,狂威虽然面上仍有怒色,可好歹算是住了嘴。显然,这狂威也是十分忌惮蔺湘竹身份的。而那白德义却是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变了又变,十分有趣。 蔺湘竹此时却是已然开口道:“原来是五龙山黄龙道长当面,倒是湘竹失礼了。” 说罢,蔺湘竹又将罗英嫡拉到面前,介绍道:“这是我罗英嫡师弟,出道不过数月,行事还有些莽撞,倒是让道长见笑了。” 蔺湘竹这一句话明显是针对适才狂威那句话的,罗英嫡听了不知怎的却是舒服不少,即便蔺湘竹说他行事莽撞他也不介意。 他又不是真的莽撞愚钝之人,自然知道蔺湘竹这一句话不过是托辞罢了。 只是,蔺湘竹这般委曲求全的示人,罗英嫡还是第一次见,却是不免就留上了心。 罗英嫡忍不住思忖道:“狂威和那白德义都是交过手的,若是真打起来,只怕还是自己这方两人要厉害些,特别是那白德义的千魂幡,根本是被自己克制。如此想来,看来大师姐还是在忌惮这黄龙了,只是不知道这黄龙是什么人,而那五龙山又是什么地方!” 他这时候却是不免又想起了藏经楼,藏经楼中的见闻、杂谈不少,可多是一些所谓的气功妙法,亦或者是某些灵兽的,甚至连何地有宝都有所涉及,可是唯独对这些修仙界各门各派、以及一些成名的仙人没有丝毫涉及。 不过想想也是,这些见闻杂谈就是因为平时少见才会记录在案,若是常见的东西,谁会发傻的记录起来。 他这边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注意黄龙道人却是已然走到近前。只听那黄龙道人笑呵呵道:“早听闻罗少侠在天京城的威名,却是不想在这荒山野岭得见,当真是老道的荣幸。初次见面,老道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事,适才见少侠使用的乃是金系剑诀,这几片金龙鳞片便当作老道的见面礼如何,还请少侠莫要嫌弃才好。” 这黄龙道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最后竟是真的取了几片金光闪闪的鳞片出来。 金光闪烁中,罗英嫡却是又察觉到鳞片上传来的几分杀伐之气,显然是炼制金系法器、剑诀的好材料,比之他百宝囊中的那些金色鳞片又胜了不止一筹。 罗英嫡何曾见过这等手段,有心收下,却又不知道敌我双方身份,根本不敢贸然解下;若要他拒绝吧,却是又觉得这些鳞片当真是自己正缺少的,想要放弃一时间还真舍不得。 纠结了许久,天人交战的罗英嫡终于定下了心思,正准备拒绝,不想那边蔺湘竹却开口道:“长者赐,不敢辞。既然道长都拿出来了,师弟你便接下吧。” 罗英嫡听了一怔,又看了看对面的狂威与白德义,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黄龙道人了。只是蔺湘竹既然发话了,罗英嫡只能先谢过再说。 见罗英嫡收下礼物,黄龙道人顿时笑了几声,又与蔺湘竹道:“此处简陋,不宜商谈,不如去前面草庐坐坐如何?” 罗英嫡还未想明白这黄龙道人的意思,不想蔺湘竹已然应道:“善,便依道长所言。烦请道长在前面带路,我与师弟随后就到。” 黄龙道人听了,又是笑了几声,道:“那便恭候蔺大小姐仙驾了。”说罢,却是又转身与狂威说了几句。期间,狂威虽然面色不善,只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罗英嫡这个时候却是隐然看明白了,对面三个人里头,看似是以狂威为首,实则狂威不过是黄龙道人推到前面的挡箭牌,真正拿主意的还是这位黄龙道人。 待前面几人走远,罗英嫡方才开口问道:“师姐,这黄龙道人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你与他是熟识?” 蔺湘竹却是摇头道:“此前我也只听过他的名号,今次也是首次得见。” 罗英嫡听闻,却是大吃一惊,道:“师姐之前也没见过,那怎么适才你们两人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蔺湘竹此时却是突然长吸口气,随着废气徐徐吐出,面色也渐渐沉静下来,最终开口道:“虽然从来没见过,可这位黄龙道人的名头我却是如雷贯耳了。” 不待罗英嫡再问,蔺湘竹已然继续开口道:“我还未出世时,这黄龙道人便活跃在修仙界了。传闻他虽然出身旁门,可在仙佛魔杂四宗里却有许多至交好友,眼界驳杂的很。故此,不论他走到何地,几乎都没有仇人,即便是去我丹乾山,即使掌门不亲自迎接,也会有长老出面接待。” “这黄龙道人竟是这般厉害,莫非他修为很高?”罗英嫡忍不住问道。 “修为自然是比你我高的,但是具体有多高却不得而知。据我所知,他在近几十年已经没再出过手了,故此实力究竟精进到何等地步,实在难以得知。有人说他修为超绝,只怕已经有了地界六窍甚至七窍的程度,也有人说他修为不行,不过是刚入地界,众说纷纭的很。” 罗英嫡听了,却是越发觉得奇怪了。他完全无法明白黄龙道人为何会给人这样的印象,偏生还结交广告,甚至随手送出的就是真龙鳞这等好物事。要知道真龙鳞虽然不比万金之精珍贵,可对手他这等修习金系剑诀的人来说却也是难得的好材料。 似乎是见到罗英嫡脸上的迷惑神色,蔺湘竹却是摇头道:“你若是以为他只是这等本事就错了。要知道他既然道号黄龙,又住在五龙山这等以龙为名的地方,便能猜到他最大的本事应该和什么有关!” “莫非他会养龙?”罗英嫡想到黄龙道人送来的真龙鳞,顿时猜测到。 “不错!”蔺湘竹点头道:“黄龙道人的五龙山上有十多只真龙盘踞,传闻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被这些真龙攻击的人。而真龙每过几年便会蜕皮一次,这便给了他莫大的机缘!” “龙皮和龙鳞!”罗英嫡几乎瞬间就明白这黄龙道人为何能交游广阔的缘故了。 不论是龙皮也好,龙鳞也罢,都是炼制法宝、飞剑绝佳的材料。既然黄龙真人有本事常年供应这些珍稀之物,那么他自然会成为其他人特意结交的对象,这根本是不用去想的事! 只是正当罗英嫡自以为找到答案的时候,蔺湘竹却又开口说话了:“不过,这却不是黄龙道人最大的本事。他最大的本事,其实是寻宝!” ------------ 049 黄粱一梦 不知不觉间,两人说说走走的已然走出了三里地。 也不知道这黄龙道人是怎么弄的,竟是当真在一片林地中寻着了一处空地,一间庐舍便这么堂而皇之的矗立其中。 罗英嫡自然不会真的蠢到以为这是黄龙道人早就准备好的“行宫”,稍微用点脑子也知道这必然是黄龙道人的什么仙家法器,只是这法器的功效是弄出这么一间庐舍罢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罗英嫡反而更对觉得这位黄龙道人十分的会笼络人心,明明可以随时都弄出这么一间庐舍来,偏偏要走出三里地外才弄。 虽然三里地在他们这些修仙人眼里不过是一抬脚的事情,可却是让罗英嫡有了向蔺湘竹请教的时间。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黄龙道人老于世故。 罗英嫡忍不住思忖道:“不论这黄龙道人修为到底如何,也不论这人品性如何,只说在这做人上,便有太多的地方值得我学习。” 想道这,罗英嫡忍不住又想道:“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此看来,下山历练累是累点,或许也会惹上许多麻烦,但是却也真的能让人知道许多书上不会写的东西。看来日后书要读,可下山历练也不能少!” 罗英嫡一边想着这些,一边随着蔺湘竹进了庐舍。 庐舍中很是简洁,就是几个蒲团,一张矮几,边上放着一个小火炉,正烧着水。 见两人进来,黄龙道人这时候却是不起来迎接,只是随意地一摆手,道:“两位且先安坐,这水马上就烧好了。” 这黄龙道人的举止看着没有半点礼节,可罗英嫡却又没有丝毫的难堪感觉,反而觉得这黄龙道人是拿自己当真朋友看,让他感觉好生受用,说是如沐春风也不过如是。 罗英嫡自此更是钦佩黄龙道人在待人接物上的本事。 又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在座的五人却是全数被黄龙道人的妙语连珠所折服,便是罗英嫡也是不知不觉地放下了对魔教弟子的成见,看向白德义时也没有什么敌意了。 这时候,茶水终于煮好,黄龙道人便又停下了话头,开始煮起茶来。 罗英嫡一边听着那大茶壶中的汩汩水声,一边瞧着黄龙道人将这沸水缓缓注入桌上茶壶之中。只是这一件倒水的动作,黄龙道人便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而且其中水线丝毫未曾中断,而那壶中的水却是也未有干涸迹象,便是那沸水也无有变冷的迹象,当真是奇怪的很。 不过,万事终有尽时,过了小半个时辰黄龙道人也终于将最后一滴沸水倒进,原本毫无异样的茶壶忽地就冒出了一股清香来。 罗英嫡甚至不知道这黄龙道人是什么时候将茶叶放进去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有异香扑鼻,罗英嫡竟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抽鼻去闻了一闻。 这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罗英嫡只闻得一闻,这股异香就突地消失无踪,似是已然被罗英嫡全数吸走了似的。 正奇怪中,黄龙道人却是将手一拍,那茶嘴中顿时喷出四股水柱,将罗英嫡等四人身前的杯子同时注满了。 黄龙道人这时候才开口道:“诸位请快饮此杯,千万莫要勿了时辰!” 罗英嫡并不好茶,虽然看其他人都是一口饮尽,可他却是推辞了两句,只是黄龙道人又请了两次,这才喝了一口。 这一口下肚,罗英嫡忽然感觉自己脑中嗡地就是一震,随即感觉肚子里似乎是升起了个小火炉,一股温热的气息开始在肚子里翻腾,竟是比他当初吞食那枚火蚕灵果的果皮都要来的舒适,整个人都因此而变得懒洋洋的,全身都变得无比的舒坦。 他也顾不得观察其他人反应,连忙又将剩余的茶水喝掉。茶水刚一下肚,这种舒坦的反应更是明显,而那股温热气息也是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在经脉中游走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脑中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啵啵”声响,其速之快、其声之密,根本没有给罗英嫡任何的反应时间! 就在罗英嫡为此稍微一个晃神的瞬间,他整个人突然又打了个冷颤,一股天地灵气倏地就冲进了他体内,然后迅速地就开始自发地在罗英嫡体内运转起来。直到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与天地沟通的经脉突然之间就多了一条! “这是……打通第三条人脉了?”罗英嫡脸上露出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明明才在几日之前打通第二条人脉,为什么转眼功夫这第三条人脉又自动打开了。而且他清楚的记得,今天一早早课结束的时候,由于天京城里灵气不是很足,所以他也就是堪堪把自身损失的真元补回来,根本没有多余的天地灵气供他冲击灵窍! “莫非是这茶水?”罗英嫡忽然醒悟过来,然后看向了黄龙道人身前的那盏茶壶。 不想黄龙道人这个时候却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先是微微点一点头,随即提醒道:“罗少侠修为大进,正是吸纳天地灵气巩固修为的时候,怎得在这发呆?” 说罢,黄龙道人又打趣道:“我这黄粱一梦可是最稀罕的好东西,你想喝第二杯的话可是只能等转世以后咯!” 没有在意黄龙道人的打趣,罗英嫡却是已然开始依照《九转真经》运转真元。 此时他将灵识沉入体内,这才发觉自己体内不知何时却是多了许多天地间的灵气。这些灵气此时全数都沉积在他体内,恰好将一个内府全数占满,而那些多余的灵气,却是被挤的去了其他人脉中。 罗英嫡还不曾经历过这等情况,也猜不出这究竟是为何,但是他却知道不能浪费的道理,因此便依照真经法诀全力运转真元。 他初始时还记得要分些心思去注意外界的动静,害怕有人趁机来偷袭于他。只是待他发觉自己这样耽误了搬运真元的进度时,却是不耐烦地直接干脆关闭了七窍,全心全意地搬运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一次是过了多久,他只是无时无刻都在运转真元,冲击灵窍。然后他就看着内府中的灵气渐渐变少,当所有灵气都化作真元时,他赫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是连第四条人脉都开启了! 一日之内连开两条人脉,一旬之内连开三条人脉,这等奇事只怕他说出去也没人肯相信,只是此时却是活生生地发生在他身上! 罗英嫡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得意,自觉自己仙缘之巨,只怕也足以旷古烁今了! 自顾自地偷乐了许久,罗英嫡这才重新开启七窍神识。只是他方一睁眼,却发觉身周数人竟然全数都在静修。 罗英嫡忍不住想道:“黄龙道长曾说过要速饮,我却是耽搁了一会儿,不如师姐她们快速。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醒的就要早些?” 他正为此懊悔,不想对面黄龙道人忽然睁开眼睛,双目带着笑意地看着他,道:“诸位修为又有精进,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这话一出,罗英嫡正奇怪他为何要称诸位时,却不想边上忽然传来女声,道:“还是多亏道长赐茶。” 罗英嫡一惊,这才发觉蔺湘竹不知何时却是也醒了。他视线再扫,却是发觉不仅蔺湘竹,便是那狂威以及那白德义也醒了。 此时罗英嫡又凝神看去,见两人神色之中同时都忍不住地表现出了欣喜神色,顿时明白这几人都和自己一样,想来是修为大进了。 罗英嫡见状,却是又忍不住担心道:“却不知这两人现在是何修为了,莫要超过我与师姐太多才好。” 他正想着这些,不想那狂威已经开口道:“既然咱们都喝了道长的茶,那么依照修仙界规矩,咱们便是赔上性命,也要陪道长走完这一遭。所以道长现在不妨直说,我们这次究竟要去何处,也好让我等事先有个准备。” 罗英嫡闻言却是一怔。 狂威说的话,他是全数听进去了的,而且字里的意思他也全数懂的。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与狂威所说的一致,因此忍不住便皱起眉来。 “莫非喝了这茶就一定要陪黄龙道人走一遭?” 罗英嫡思索间,却是未有注意到,自己先前从入定中醒来时还把黄龙称为道长,可只不过听狂威说了一句话,却又把在称呼上把道长改回了道人。 罗英嫡此时忍不住又瞧瞧转头去看蔺湘竹,却发觉蔺湘竹此时也在看他,而且还投来一个稍安勿躁,耐心听讲的眼神。 罗英嫡无奈,只得转回视线,开始凝神听黄龙道人讲解。 黄龙道人却是未语先笑了一会,随后才开口道:“这一次,咱们要去的乃是炽焰峰。这地方想来大家都是知道的。” 罗英嫡听到此处时,心中莫名的就是一跳,心里头倏地就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念头。只是有了事先准备,他这次却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未有让旁人察觉自己的走神。 此时黄龙道人又继续道:“据我查证,在这炽焰峰下,有一处前人洞府,有许多前人珍藏。今次我原先是打算借狂少君与白少侠之力,助我前往。不想有幸又遇上蔺大小姐与罗少侠,却也算是你我间的缘分,想来有几位相助,此次探秘定然马到功成!” 罗英嫡记得蔺湘竹讲起来,这黄龙道人除了能与五龙山的那些真龙和睦相处外,还有一桩寻宝的本事;他又记得在藏经楼中的许多里都曾有提及,道是大荒山中多有前人洞府,不想此时却是真个听到。 两相结合之下,罗英嫡下意识就想明白,这次必然是这黄龙道人不知怎的知道了炽焰峰下有前人洞府的消息,这才找人前来帮手。 他这边想着,那边黄龙道人却是突然正色道:“不过,有一点我却是还要再说明一番。诸位既然喝了我的黄粱一梦,那么依照规矩,在洞府中的所得,若是我看不上的,诸位尽管自己取走,可若是我看中了,诸位却不能私藏起来。这规矩咱们事先说明,免得坏了你我之间的情面。” 罗英嫡听了,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百味杂陈。他这才明白,世上果然没有白捡的便宜,黄龙道人的茶也不是白喝的——依照黄龙道人话里的意思,喝了他的茶便等于收了黄龙道人的好处,需要为他出生入死一番才算是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罗英嫡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等事情,原先的他一直以为修仙无非就是三样:修长生、涨修为、除魔道。可这会儿,他却赫然发觉,原来修仙界中的事情原比他想想的要复杂。 他随即又想道:“师姐既然知道黄龙的名头,想来是应该早知道他这规矩的。他既然也喝了这茶,想来是早有准备,即便是有危险也不会太过,我却是不用太过担心。” 此时黄龙道人却是扫视了罗英嫡几人一眼,见四人无有异议,这才又露出笑脸道:“诸位也请放心,我黄龙虽然不是什么名宿,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决计干不出损人利己的事来。此事只求大家摒弃往日恩怨,齐心协力,自然能够成功。” 罗英嫡此时听了,却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狂威,不想狂威也正好扫了一眼过来。见罗英嫡看他,狂威顿时冷哼一声,显然还记挂着飞剑被罗英嫡斩伤一事。 狂威此时将眼睛一闭,沉声道:“既然道长说了,我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与某些小人一般见识!” 罗英嫡听了,却只能苦笑一声,根本作声不得。只不过他心里却是想道:“你是魔,我是道,你我原本就是死敌,当日你既先偷袭于我莫非我还手还是做错了不成。果然魔教就是魔教,只会强词夺理!” 这时候黄龙道人得了狂威的承诺,却是终于拍案道:“如此诸事已定,咱们这便一起往炽焰峰去吧。” ------------ 050 雷蛇吐信 黄龙道人这边方才说完,罗英嫡也准备起身。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心神不宁,似乎自己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异样。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嘴巴里却是鬼使神差般的开口道:“道长,这会儿天时已晚,只怕不利赶路,不如明日一早再出发如何?” 说完话,罗英嫡却是惭愧的脸都不敢抬起来了。他的座位恰好是侧面对着窗户,如何能看不见屋外此时正是太阳一片,根本没有什么天时已晚。 不说狂威与白德义,便是蔺湘竹听了他这荒诞至极的说法,也是忍不住横了一眼过来。 只是黄龙道人听了,眼神虽然也微不可查地瞄了外面一眼,但他却未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罗英嫡一眼,从善如流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反正时间也不急。” 罗英嫡听了,连忙道谢不表。 不提蔺湘竹等三人是何想法,只说罗英嫡在整理过自己一身行头,发觉未有古怪后,他便直接将神识沉入识海之中。而这一沉,罗英嫡便知晓自己适才为何会心神不宁,为何会鬼使神差地要求推迟一晚了! 不过是几日不曾进来,识海中竟是大变样! 十三处代表着人脉的漩涡,罗英嫡清楚的记得在天京时还只是被点亮两处,可如今已然有四处漩涡在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又有四根巨大的光柱正从这些漩涡中直照在前方的藏经楼上。 借着这些光亮,罗英嫡也是第一次瞧清楚了藏经楼的全貌,却是有十层! “十层?”罗英嫡忍不住嘀咕起来:“若是七层、九层的,也说的过去。可这十层又代表了什么含义?不是说九为数之极么,便是先天函数都只到九宫之数,却不知我这藏经楼为何会是十层!” 想了许久,罗英嫡却是始终不得要领,只得将这个问题暂时撇到一旁。 走到藏经楼门前,大门却是早已经打开了,罗英嫡信步而入在第一层逛了一圈,却是未见到那老人家。 罗英嫡从未主动问过这老人家的名讳,一直便是老人家、老人家的称呼。可在见过黄龙道人待人接物的方式后,他却是明白自己这样看似洒脱的行为其实十分无礼,故此已然想过要问清楚,以后也好称呼,却不想老人家却是不在。 又转头看向那些典籍,其中十之七八罗英嫡已然检索过,只是他在见识过觉远和尚的本事后,却是又发觉自己之前当真是狭隘的很,故此已然决定要重新审阅一番。 稍微翻检了些,罗英嫡忽然抬头,他适才却是感觉到楼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自己。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故此不自觉便步入楼上。 只是他方一上楼,顿时大吃一惊! 第二层原本是一处演武场,他还清晰的记得,当初老人为他介绍时,曾笑而不语。只是如今再看,却发觉原本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竟是站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尸王! “谷兴庆!”罗英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想他这边方一喊出口,那边的谷兴庆顿时就有了反应。只见得谷兴庆对着他一咧嘴,随后话也不说,直接便攻了过来。 这谷兴庆乃是罗英嫡记忆中,自己遭遇过的敌人中最强的一个,甚至打的连蔺湘竹都招架不住。此时见谷兴庆往自己冲来,他也来不及细想这尸王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藏经楼里,只是一挥双臂,直接使出目前最强的庚金剑指来。 只是他这一使出庚金剑指,自己却是又被吓了一跳。 在他打通第二条人脉、庚金剑诀更进一层后,他再使用庚金剑指时,双手使出的气指剑已然有半个剑刃。可如今他一使出来,却是两只完整的长剑。 虽然只是最为普通的剑模,但是这已然足够让罗英嫡吃惊,若非谷兴庆冲来的动静太大,只怕他就要直接被谷兴庆这尸王一刀砍中。 对谷兴庆的这把尸气长刀罗英嫡可谓是记忆犹新,当初便是这尸气长刀把他的那把蕴阳松纹剑给腐蚀成了凡铁!如今见谷兴庆又用这尸气长刀攻来,罗英嫡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犹豫,只待长刀即将及体,这才匆忙以自己气指剑招架。 谁知他这边方一接触,赫然发觉那尸气长刀根本没有带来多少压力,即便从长刀上传来些许尸气,可是还未能侵入他体内,已然被那庚金剑诀的剑气给绞了个干净。 那尸王见状,却也不急着进攻了,直接虚招晃了一晃,径是退了几步。 这边罗英嫡也是心中一阵惊喜,这才记起来自己如今却不是当初初次遭遇谷兴庆、只开了几处灵窍的内门弟子了,而是堂堂丹乾山亲传弟子,如今更是开启了四条人脉,修为比之谷兴庆这铜尸也是不遑多让。 想清楚这些,罗英嫡精神大振,竟是直接抢攻一番。 他如今在剑诀上的造诣虽然不如蔺湘竹与狂威,但是却也算是小有所成。如今使出来,威力确实是不小,竟是打的谷兴庆节节败退。罗英嫡此时却是越战越勇,只觉得自己经过这么一番打斗,在剑诀一道上也是有了新的领悟。 只是他这一边打的顺畅,自觉舒爽,对面的谷兴庆却是打的异常憋屈,在那嘶吼不断。 这时候罗英嫡又是一剑挥去,不想那谷兴庆拼着被罗英嫡一剑削去了许多皮肉,也要一拳捣来。 这一拳好厉害,方一出拳便带动了风雷之声,罗英嫡便是有心要挡,却也抵挡不住,竟是被一拳轰飞了回来。 好在罗英嫡已然有所准备,那尸气虽然厉害,但是罗英嫡《九转真经》炼就的真元却也不弱,竟是将这些尸气挡住了大部,剩余的尸气也被他运转真元,三两下就全数化解了。 不过他这一阵耽搁,对面谷兴庆却是有了变化。 只见谷兴庆吸一口长气,顿时在这演武场中陡然起了一阵风雷,那谷兴庆的嘴就像是个灌风的无底洞一样,便是罗英嫡沉腰坐马也被他吸动了。 罗英嫡正打算反击,不想谷兴庆却是又喝咤一声,却是犹如一道霹雳一般,直震的罗英嫡一阵目眩眼晕。 就是这么一个空档,那谷兴庆就再度冲了过来。只是这一次挥来的却不是那把尸气长刀,而是两只巨大的拳头! 这拳头好大,竟是比罗英嫡的脑袋都小不了多少。罗英嫡见到这拳头,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去看那谷兴庆,却发觉这尸王果然又是玩起了那套变大的把戏。 只是这演武场虽然也是不小,却不比当日在那地宫山洞里,罗英嫡便是想要游走一番也不可能,不过三两拳就被谷兴庆给逼到了死角。 到了这种程度,罗英嫡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谷兴庆为何能出现在藏经楼里了。 这时候谷兴庆有是一拳捣来,罗英嫡适才挡了三次,十分清楚谷兴庆的拳头看似无有什么变化,实则却是重于千斤,根本不是他能硬抗的。 只是他如今已然被逼到死角,即便再不抗也必须抗下。 想到这些,罗英嫡已然有了置之死地的觉悟,当即抛开所有杂念,心中只剩下死战之心,当下将真元全数催动聚于右手气指剑上。 他这时候冷静异常,却是清楚不能将真元分散的道理! 只是他此时乃是四条人脉的修为,这么全力运转起真元,顿时就有了些许异像出现,那不过是剑模状的气指剑上不知何时竟是缠上了一条嘶哑吐信的雷蛇。这雷蛇初始不过是拇指粗细,可待罗英嫡真元全数运转后,这雷蛇已然变得跟手臂一般! 罗英嫡已然见识过蔺湘竹与狂威斗剑时的模样,早有猜测自己日后修为增强后也会有这等异状,故此此时见了虽然有惊有喜,但是却还是能勉强维持本心。 这时候谷兴庆巨拳轰来,罗英嫡口中狂斥一声,也是一剑刺去。只是随着他这一刺,那雷蛇却是陡然间从他气指剑上抬起身子,先向那巨拳吐出一串雷球! 这雷球也不过是鸽卵大小,但却胜在量多,竟是连成一线,连绵不绝地向那巨拳轰去。 他这一下变化,在谷兴庆眼中也不过是数息时间而已,他又如何能料到罗英嫡竟是在这等时间会有突破,竟是被轰了个正着。 更关键是这谷兴庆乃是铜尸,最怕的便是九天神雷这等天地间至纯至阳之物。而罗英嫡的庚金剑诀虽然不是至纯,却也算是至阳了,因此这一连串的雷球轰过去,竟然把谷兴庆最厉害的这只手臂给生生地轰地粉碎,根本连半点渣滓也不剩! 上次见蔺湘竹与狂威斗剑,一个剑化参天巨木,一个剑化冥海狱龙,都是十分的了得,他当时看的更是羡慕异常。如今他也能在气指剑上幻化出一条雷蛇来,更是借着这一条雷蛇轻松轰碎了谷兴庆的一只手臂,心中顿时高兴异常。 只是这一高兴不要紧,却是松了对敌时那种死战的信念,那雷蛇竟是就这般随之化作乌有了。 “该死!”罗英嫡见状心中顿时就是一惊,正要再幻化出这雷蛇来,不想真元方一运转,便觉得经脉吃痛,根本连半分真元也运转不过去。 “莫非是因为适才全力运转真元时,不慎伤了经脉?”罗英嫡暗想道,只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定然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了。 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他大惊失色,如今谷兴庆就在面前,虽然损了一臂,可战力却不知道少了多少。反而是他如今右手不能再用,只留下左臂勉强可运出气指剑。若是对付些寻常僵尸也就罢了,可是对付谷兴庆又如何能够! 正思索间,那边谷兴庆却是怒吼不断,看向罗英嫡的眼中也是有了疯狂之意。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演武场上不知何故突然刮起一股旋风。这旋风好生厉害,竟是把罗英嫡与谷兴庆一同卷了进去。 也不知道到底被这旋风卷着飞了几圈,罗英嫡只觉得自己最初始还能听到谷兴庆的怒吼,可这怒吼声却是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完全消失了。 罗英嫡初始时还保持着戒备,小心提防着谷兴庆突然杀过来,可等谷兴庆的怒吼声消失时,他也渐渐没了知觉。再度睁开眼时,他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很,眼睛看见的东西竟是都带了重影的。 不过,不管怎样,罗英嫡却是还能勉强分辨清楚眼前站着一个人影,此时罗英嫡正是最戒备的时候,当下想也不想便是右手一剑刺去。只是他这一剑出手时,却又突然愣住了:“我右手筋脉不是伤着了么,怎的现在却是运转自如,毫无异样?” 这时候,他眼神也是恢复了,却是发觉眼前那个站着的人影赫然就是他适才苦找不着的守楼老人,顿时连忙将剑气收回。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是又让罗英嫡惊疑出声,却是他发觉自己在运转真元时竟是比之之前要顺畅许多,适才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便把真元收了回来。再一细想,却又想起自己适才刺出那一剑时,剑气含而未吐,凝而不散,分明是在剑诀上又有精进。 再抬头去看,却发觉这演武场上只有他与守楼老人两个,又哪有尸王谷兴庆的影子。 罗英嫡这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要糊涂了,只是他却知道自己适才必然是经历了十分神奇的事情。而若是要找人询问的话,只怕除了眼前这位守楼的老人外,也没有旁人了! 因此他想也不想,便是连长幼尊卑也忘记了,只是连忙开口问道:“老人家,还请你告诉我,适才我所经历的究竟是什么?还有那谷兴庆,明明已经被师姐斩杀,为何有会现身在这藏经楼内?莫非我当日所杀的只是那尸王的肉身,而他的魂魄已然潜入我神识中来了?” ------------ 051 演武升级 不过不论如何,罗英嫡也是分得清敌我的,心里虽然在乱想,可手上却好似已经将剑气收回。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是又让罗英嫡惊疑出声,却是他发觉自己在运转真元时竟是比之之前要顺畅许多,适才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便把真元收了回来。再一细想,却又想起自己适才刺出那一剑时,剑气含而未吐,凝而不散,深得庚金剑诀的要旨精髓,分明是在剑诀上又有精进。 再抬头去看,却发觉这演武场上只有他与守楼老人两个,又哪有尸王谷兴庆的影子。 “咦,那谷兴庆呢?适才明明还在此处的!”罗英嫡说话时已然抢上一步,将老人护住。 实则这时候罗英嫡已然觉察出了一些古怪,不仅是老人出现的时机,更关键是适才那股旋风出现的蹊跷,而且那谷兴庆似乎也有些古怪。此时想来,他虽然觉得那谷兴庆模样未变,可他分明未问道半点尸臭味道,就好像眼前的只是一个幻影一样。而且他的右手在与谷兴庆的战斗中明明伤的厉害,不想这会儿竟是跟谷兴庆一起消失了! 想到这些,他不由地放松了些防备,转而向身边老人问道:“老人家,适才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那谷兴庆的魂魄藏入我神识中来了?” 老人呵呵笑了几句,却只是摇头。等罗英嫡又问了一次,他这才开口道:“少君前次不还觉得这演武场太空旷了些么,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陪你在这演武,你却又开始计较了。哎,看来我这老头子不称职啊!” 罗英嫡听了,虽然还不是十分明白其中关窍,但是却也能知道适才他与谷兴庆一战果然是这老人安排的。 想及此处,罗英嫡却是忽然开口道:“老人家,莫非你能替我挑选对手不成?” 那老人家听了,乐呵呵道:“自然是不能的。不过……” 罗英嫡这话原本也不过是随口而出,根本没往心里去,初始听老人说不能时,根本毫无所觉。只是待他又听了“不过”两个字后,心中却是倏然一动,连忙转过头去。 “少君想要挑选对手,至少得见过对手的武器、功法这些才行。若只是听过名头什么的,小老儿可就没办法咯。” 听老人这般说法,罗英嫡心中不自觉就觉得欣喜异常,道:“若是如此,那烦请老人家帮我把我大师姐请来,我也好领教领教她的剑术。” 在罗英嫡认识的几个人里,蔺湘竹的剑术绝对是最高的,故此他想也未想便指名蔺湘竹。 不想他虽然想的好,可老人家却是摇头道:“这可不行。自少君开启第四条人脉也不过才一日有余,时间实在太短,适才少君与那尸王一战,已然将这座藏经楼储存的天地灵气损耗了许多,短期内想要再战却是不行了。至少须得再过三日才行!” 罗英嫡听了,心中顿时失望的很。 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却是他已然从老人话里听出来了,他这次之所以能与谷兴庆一战,却是因为他开启了第四条人脉后,这藏经楼便能吸纳天地灵气然后存储起来,进而产生这等妙用。 他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关窍,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功用,便已经足够让他欣喜异常:“如此看来,我之所以会心神不宁,看来便是着落在这演武场的变化上面了。只是不知我日后在开启其他人脉又会有什么心变化?” 胡思乱想了一阵,罗英嫡却是又向演武场边上的书架走去。 他却是记得自己曾想过要找一本新的剑诀修行——虽然适才他已经能用庚金剑诀幻化出雷蛇来,但是他心中却是知道这庚金剑诀终究只是入门的剑法,想要有资格与蔺湘竹以及狂威一战,光靠一套庚金剑诀却是不行,还得另外再找其他高级剑诀。 而到了书架前,他这才发觉,那书架上的剑诀原本不过是几本而已。如今随着他人脉逐渐开启,这剑诀也是多了起来,而且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他很快便选中了一本唤作《九天神雷正剑》的。 他的心法《九转真经》练到此时,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进度如何,只是每日里照着真经的口诀不停滴淬炼天地灵气日精月华。他如今仍然不舍不弃,实在是他还记得当日他一个人对付那僵尸将领时,他全力运转九转真经,竟是在那符箓上催化出了神雷来,如此一直记忆犹新。 虽然到了此时,他当初刚入仙途时坚持的许多已经被证明为谬误,可他却也还坚持着一些东西,例如为百姓他可舍生取义,例如雷电是对付妖邪的最大利器——这也是为何他会选择《九天神雷正剑》继续研修的缘故! 想法虽然有些幼稚,但是罗英嫡却是坚持。 在二楼演武场独自练习了一阵《九天神雷正剑》,只是他却始终摸不准门路,这剑诀使出来也是事实而非,根本不像剑诀上所说的声如雷霆,剑如雷光的描述。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过是初练,也清楚这《九天神雷正剑》修炼起来,难度自然不能跟庚金剑诀这初级入门剑法相比,因此也不着急,只是细心品味,慢慢感悟。 如此,时间一晃而过,却是不知不觉又到了第二日,当被老人家送出识海时,罗英嫡却是猛地一拍脑门,懊恼道:“该死,却是又忘记问了。” “师弟你适才说什么,什么忘记问了?”蔺湘竹奇怪道。 罗英嫡如何能跟她说自己是忘记问那位老人家的名讳了,只能随便扯个幌子岔开话题,只是蔺湘竹哪有这般容易被糊弄,眼中只是不信。 此时黄龙道人恰好开口道:“若是诸位准备妥当,我们这便出发吧。” 罗英嫡听罢,连忙往屋外走,只是他心中却是暗暗着急。他十分清楚,蔺湘竹适才看他的眼神显然已经是在怀疑于他,好在他一向来嘴风都紧的很,从来没有透露过半点东西。故此蔺湘竹虽然怀疑,却也没有什么证据,又碍于两个人之间的同门身份,不好盘问他罢了。 此处离炽焰峰距离不过数百里,几人御剑飞行赶到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跟着黄龙道人在炽焰峰外围的果林中落下,众人便把视线都集中在了黄龙道人身上。只有罗英嫡视线有意无意地向四周乱扫,却是在寻找四目火额狒的踪迹。 他却是还记得自己这一次来炽焰峰的初衷!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来的不凑巧,还是黄龙道人选的地方太好,他视线所及之处,竟是连一只火猿也看不到,遑论四目火额狒了。 罗英嫡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般静悄悄的。” 他这边想着自己的,那边黄龙道人却是取了一件东西出来,看了许久后,这才摇头道:“我们来的早了,时辰还未到,只怕还要再等上两个时辰才行。” 只是他这边刚说完,远处忽然传来爆炸之声,其中又凤鸣哀怨之音夹杂,却似是受了伤害。罗英嫡虽然也是惊疑中凝眉看去,只是心中却没有太多危机感,自觉这边高手不少,除非是上一代的那些前辈们出手,否则只怕在场几人联手,还不惧怕谁。而若是上一代的那些前辈,想来以黄龙道人的名声,只怕见了面也打不起来了。 只是他想的很好,却不料蔺湘竹一抓他肩膀,直接跃上了凌风剑。罗英嫡稀里糊涂被蔺湘竹带上了飞剑,还来不及问话,那蔺湘竹已经急道:“快些去帮手,前面定然是你冷师姐被人伤了。” “冷师姐?”罗英嫡闻言一怔,只是凌风剑速度何其之快,不待他再开口,已然赶到事发地点。 那蔺湘竹此时却是把罗英嫡往地上一丢,随后直接往场子里一冲,想也未想便冲入了战团,口中已然轻咤道:“丹乾山蔺湘竹在此,谁敢伤我冷师妹!” 说话间,蔺湘竹凌风剑已然祭出,七八道剑气随即射出,顿时让对面一阵兵荒马乱。 罗英嫡被蔺湘竹丢下地,虽然没有摔着,可速度上却是慢了一筹。待赶到场上时,却是发觉双方已然分开,右手边是一脸戒备的蔺湘竹,身边是神色萎靡的冷清秋;左手边却是一对双胞胎,罗英嫡看着觉得很是眼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这对双胞胎赫然就是当日在摘星楼下出现过的那一对。 罗英嫡见状,一边往蔺湘竹那边靠去,一边小声道:“师姐,小心对方还有伏兵。” 不想他这话方一出口,身后密林之中已然有娇笑声响起:“哟,这位少侠果然厉害,我藏的这般好都被你瞧见了。怎的,莫非是闻着我身上的胭脂味了?” 听见这声音,罗英嫡心中却是没来由的就是一紧,随手便是一记气剑往声音处射了出去。只是那气剑虽然斩断了一些枝桠,却是没摸着半个人影。 此时,那声音又咯咯娇笑道:“真是好狠心的小哥哥呢,竟是半点情面也不跟说,枉我还日日夜夜都记得小哥哥当日在天京城里的英雄样子。” 不理会蔺湘竹和冷清秋投过来的诧异眼神,罗英嫡却是朗声道:“粉娇娘,莫要再装神弄鬼了,你还是快些现身吧。” 罗英嫡话音方落,身后陡然传来一道清脆声音,道:“不想小哥哥竟是还记得奴家的名讳,看来却不是奴家在单相思哩!” 说罢,这粉娇娘却是微微俯身,随即作出一个嘟嘴的动作,紧接着这粉娇娘又是对着罗英嫡一眨眼,却是又抛飞出一个飞吻来。 这粉娇娘如此动作,丝毫不给人做作之感,反而让人觉得调皮可爱,便是蔺湘竹与冷清秋看了,虽然面上作出一副厌恶样子,可心里却是心跳加速。 蔺湘竹此时又有意无意地往罗英嫡那边扫了一眼。 罗英嫡此时却是丝毫未有所觉,反而一脸戒备地祭出了天师符,这了是他目前唯一的一件护身法器! 不知怎的,看见罗英嫡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蔺湘竹心里却是不自觉出现一些欢喜,只是她还是出声问道:“师弟,你认识这人?” 罗英嫡却是连忙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 他这边在说着,不想那边的双胞胎却是不爽了。其中那个肤色稍黑的直接走上来站到粉娇娘身前,凶道:“我鬼哭儿不管你们是哪家山门的,我只知道那婆娘当日砍了我一剑,我今日定然要砍回来。你们若是要插手,我便把你们一起砍了。” 罗英嫡听了,却是忍不住就是一呆。 当日摘星楼下一战,蔺湘竹这位丹乾派的大师姐可是出场过的,而冷清秋也是以一敌二,尚且伤了他。此时三对三,这人却还是这般口气,顿时让罗英嫡上了心,连忙提醒身边二女道:“这人口气这般大,莫非还有援手?” 冷清秋这时候却是解惑道:“不是有援手,而是这两人不知道怎么得了一件秘宝,防护惊人,便是我用火鸾剑也伤不了他。待会若是真动起手来你们却要小心,这两兄弟身上小玩意不少,一个不小心便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罗英嫡闻言点点头,正要说话,不想那鬼哭儿果真动手了。 只见他一扬手,顿时有一蓬细密的玄光射来,罗英嫡适才虽然也在戒备,但他正在听冷清秋说话,又仗着有天师符护身,不免有些分神。 不想这一下却是让他倒了大霉,这一蓬玄光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虽然大部分都防住了,但还是有几根直接穿透了天师符的护罩,扎到了他身上。 罗英嫡顿时大吃一惊,这还是他首次经历护罩被人穿透!凝神一看,却发觉自己身上却是扎着几根细针。 这时候中针之处已然开始麻痒起来,罗英嫡顿时明白这针上有毒,连忙将这些针拔下来。只是他这时候拔针却是已然晚了,只是这么一会儿,那痒便似是活了一般,竟是直接窜到了全身各处,便是他如何运转真元也驱逐不去。 ------------ 052 玄水之精 罗英嫡自修仙以来,何曾吃过这种亏,只是不待他发作,那麻痒却是来的快去的更快,竟是突地一下就消失了。这时间之短,就如根本未发生一般。而罗英嫡适才又是一直硬撑着,故此便是连蔺湘竹都没有任何察觉。 那边鬼哭儿却是大笑道:“我这黑蛞针滋味如何,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警告你们不要插手。若是还不识相,就不要怪我们黑山双鬼手下无情了!” 这话方一说完,后面鬼哭儿的弟弟鬼笑儿却是摆了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走上来,手上却是一招,那些原本落在地上的黑蛞针竟是倒飞回去。 罗英嫡见了自是暗暗吃惊,觉得这人好生厉害,那边蔺湘竹却是直接道:“看来这黑山双鬼已经把这黑蛞针祭炼的收发由心了。还有清秋你说的那件法宝,若是果真如你说的那般厉害的话,这回倒真是有些棘手。” 罗英嫡听了,虽然不懂什么叫收发由心,却知道蔺湘竹这话实际上已经算是在涨黑山双鬼的志气,顿时就对这四字评语上了心。 他其实手上也有两件法宝,一件是蔺湘竹送他的五蕴玄阴瓶,一件是他在武德县巧取来的天师符,都是得了之后稍微祭炼了一番,知道个用途也就算了,却不想还有祭炼的收发由心这一说。 这次却是他自己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这法宝是要时时祭炼的。而且越是祭炼的久,法宝与主人的联系就会越密切。到最密切时,甚至不需要主人驱动真元,这法宝便回自发使用,而飞剑也是一般。 不过这也怪不得罗英嫡无知,实在是一来他虽然拜了师父,可那师父整日里头都在丹房里头泡着,根本不曾对他有半点教导,只不过是有个师徒的名分而已;二来他虽然有藏经楼诸多典藏,可那些典藏多是记载秘闻之类的私密东西,似这等理应众所周知的东西便如人名、物名、门派名一样,根本就没人记载,故此他也是未看见过的。 不过,罗英嫡素来是好学的,如今发觉自己又学了一些,顿时就记在了心里。 他这边想的仔细,不觉那边冷清秋已经恢复了过来,直接将长剑祭出,却是又要引战。 那边黑山双鬼见了,顿时勃然大怒,一个也祭出了飞剑,另外一个却是拿出了一团东西。 这东西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看他被鬼笑儿拿在手里软塌塌的,罗英嫡下意识便觉得这东西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想冷清秋却是警告道:“小心了,鬼笑儿手里拿着的便是他们护身的法器,我适才便是被这东西阴了,十分的难缠。” 罗英嫡得了警告,连忙正起精神,小心戒备。蔺湘竹却是紧盯住了粉娇娘,防止她突然出手伤人。 不想这粉娇娘眼睛一转,却是对着蔺湘竹娇笑道:“湘竹妹子,我看你我不如各退十丈如何,也省的被这些人牵连进去。” 此时双方各有三人,而对方看起来却是以粉娇娘的修为最高,蔺湘竹能和她同时退出战局,自然不是什么坏事,故此蔺湘竹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这时候场上却是变作了二对二,罗英嫡此时自然不可能临阵退缩,只得将手一扬,在右手上幻化出一把气指剑来。只是他却对黑山双鬼黑蛞针的滋味记忆犹新的很,因此虽然做好了战斗准备,可更多的心思却还在放在了拿着黑蛞针的鬼笑儿身上。 冷清秋这时候却是剑诀一竖,挥手便是一招丹凤朝阳,那火鸾剑上顿时飞出一只磨盘大小的丹凤来,直向对面银扇双鬼飞去。 这还是罗英嫡首次见识冷清秋的剑法,此时看那丹凤,虽然不大,但是炽羽过处,即便是远离了足有两丈,可他仍然能感觉到那熊熊烈焰的炙热温度,顿时忍不住为之惊叹。 鬼哭儿此时却是冷笑一声,却不见他动作,身后的鬼笑儿却是已然将手上那团软塌塌的物事往空中一抛。也不知道这物事究竟是何物事,只是在那边飞了一会儿,却是陡然增大无数倍,就好像一只黑色的大馒头。 只是这东西看着无害,可是威力却是不小,冷清秋火鸾剑上发出的第一支丹凤方才飞近,不想那馒头却是突然裂开条缝来,随后张口一吞,便将那丹凤径直吞了进去。 罗英嫡何曾见过这等东西,顿时看的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冷清秋明明修为和蔺湘竹不遑多让,而且剑诀也是高超,那丹凤的热度便是连他也感觉恐怖,却仍然被这毫不起眼的黑山双鬼打败。 此时那冷清秋又被收走一只丹凤,却是气的差点要哭出来。 她的一套《九凤朝阳》剑诀和其他剑诀有些不同,必须配合她手上这把火鸾剑才能运转自如。而这套剑诀更特殊的地方,便在于使用这套剑诀之前,须得辛苦祭恋过这火鸾剑,然后蕴养出这些丹凤来。蕴养的丹凤越多,她的剑诀威力也就越大,传说若是能蕴养出九只丹凤,并且同时使出,其威力之大只怕便是地界修为的陆地神仙也接不下! 只是自她被这黑山双鬼缠上,前前后后已然被收去五只丹凤了,如今又去一只,她哪还敢再战。此时见罗英嫡一副呆若木鸡模样,顿时就来了气,忍不住喝斥道:“罗英嫡,你还在那干什么,莫非是想在那边为我掠阵么?” 冷清秋原本就不忿蔺湘竹将罗英嫡吹捧的如同仙童转世一般,此时又见罗英嫡裹足不前,自然是气恼非常。 若是换个时候,罗英嫡被这冷清秋这般喝斥,心里说不得就会多出几句怨言来,可这会儿他却是不敢多嘴半句,连忙将手一挥,却是挥出了一支气剑。 自他修为大涨,他此时的气剑比之开始时也是不同,不仅纹理清晰,而且还有光泽闪耀,与真剑也差别不大,一剑下去不论山石铜铁,都得被刺个窟窿。 只是他此时甩这一剑,却还是试探的心思居多,实在是适才那怪东西连冷清秋的丹凤都吞了,他实在不想做无用功。 果然,那气剑方一飞近,那东西又是张开一张口,直接将那气剑吞了进去。 平时使用气剑时,即便是被人直接斩碎了,罗英嫡心中多少都有有些感觉。可这次气剑被这东西吞了,罗英嫡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罗英嫡此时却是心惊的很,忍不住向冷清秋问道:“师姐,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想冷清秋却是没好气道:“你别管是什么东西,反正接着上就是了,我且先帮你压阵!” 罗英嫡听了,却是忍不住苦笑一声。只是既然冷清秋开口了,他也只得听话。正打算上时,不想那边鬼笑儿手突然就是一扬,顿时飞出无数条丝线般的玄光过来。 “黑蛞针!”罗英嫡心里陡然就是跳了一跳,好在他早就在防备鬼笑儿出手,因此鬼笑儿的手方才扬起,罗英嫡已然在身前幻出无数气剑来。 就是这么一个功夫,那黑蛞针已然飞来,只是这一次却是被那无数的气剑给拦着了。罗英嫡此时气剑已然不同凡响,被那黑蛞针一撞,虽然折损了不少,可是却仍有不少存留着。罗英嫡见了却是心中大喜,顿时让那些气剑不动了,只是护住自己。 这时候没了黑蛞针的牵制,罗英嫡顿时就有了机会,因此立即蹂身而上,手上气指剑一挥,顿时往那黑乎乎的大馒头削去。 他的《九天神雷正剑》还未练入门,故此此时仍是用的庚金剑诀,此时一剑削出,虽然已然接触到了这大馒头,可那剑光硬是切不下去,感觉气指剑下根本没有任何的着力之处。 他这边挥剑去砍,那边鬼哭儿却是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等罗英嫡无功而返时,他这才哈哈大笑道:“如何,你可伤得了我这宝贝分毫!” 罗英嫡被他这句话一激,顿时又是不信邪地挥了几剑,不想仍是那般丝毫不着力的怪异感觉。待他最后一剑挥下时,不想身前忽然张开一道口子,却是将他的气指剑都咬了一截去。 罗英嫡被这变故惊得吓了一跳,连忙就是一个后撤,那边黑山双鬼却是已然得意的大笑不止,那鬼哭儿甚至连飞剑都收起来了。 此时冷清秋一副“看错了你”的样子,恨恨道:“你真是没用啊,亏我还以为你聪明!” 罗英嫡脸上一红,却也是知道自己惭愧的很。 冷清秋却是也没想到罗英嫡竟然会被自己一句话说的脸红,连忙转话风道:“好了,脸红待会再说,你可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快些试试!” 罗英嫡此时还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两件法宝没用了。只是天师符乃是防御护身用的,用来追敌也是不错,进攻的话对付些奸邪的尸啊鬼啊的什么也有奇效,可眼前这东西黑乎乎的,又哪有半点奸邪的模样。 故此罗英嫡只得祭出五蕴玄阴瓶来,随后催动真元,尝试着向那馒头似的东西吐出一团寒气。 果然,随着寒气一逼近,这大馒头又是一张嘴,直接将那寒气整个吞下。 罗英嫡正想叹气,不想冷清秋忽然急道:“快些,继续,继续,别停下,继续啊!” 冷清秋这一连串的词组把罗英嫡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总算是能听明白。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下意识地便催动起真元,开始连续不断地喷出寒气来。 这一招罗英嫡当初在天京皇宫外与冷面生比斗时便已然用过,此时用出来倒也算是驾轻就熟。只是随着寒气不断被那大馒头吞噬,罗英嫡却也是渐渐看出门道来了,却是那馒头竟是渐渐变的蓝了,似是中了寒毒一般。 罗英嫡见状,心中大定,更是催动真元,让五蕴玄阴瓶吐出寒气。 此时那黑山双鬼也是看出了不妙,连忙就要来攻罗英嫡,不想那边冷清秋已然抢先一步拦住两人。当日在摘星楼下两人便不是冷清秋的对手,此时没了那大馒头的帮助,两人自然也没了其他本事,竟是被招了三只丹凤出来的冷清秋压着打。 不知不觉间,那黑乎乎的馒头已然彻底变成了一座冰馒头,此时突然又有一只丹凤飞来,冰火相遇顿时就是一阵爆炸,罗英嫡根本没有做半分准备,竟是被这爆炸弄的灰头土脸的,便是连五蕴玄阴瓶也受了波及,被震飞出去数丈。 待罗英嫡小心检查过五蕴玄阴瓶,这才回过神来去看那大馒头,却发觉贬低都是冰渣子,那馒头样的东西已然没了踪迹。 这时候冷清秋却也是一连气鼓鼓地走了回来,见着一地狼藉,却是一脸气鼓鼓模样。 罗英嫡见状,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去招惹她。 不想身后蔺湘竹却是走过来,安慰冷清秋道:“你适才又斩了那鬼哭儿一剑,也算是报了仇了,还生什么闷气。倒是适才那东西,我却觉得有些可惜,若是能收服了,说不得也是一件好宝贝。只是也不知这黑山双鬼是从什么地方收服的?” 蔺湘竹刚感叹完,不想后面却是传来了黄龙道人声音,道:“这东西乃是一团玄水之精所化,说它是死物却是能动,说它是活物却又没有性命,也是一桩异数了。只是这会儿这玄水之精已然碎成这样,只怕早就渗入土里去了,便是想找也找不出来。” 与一脸叹息的黄龙真人见过礼后,罗英嫡也是感叹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用寒气对付它,只是不用寒气却又困不住它,哎!” 不想黄龙道人却是摇头道:“非也非也,它的克星其实还是火属。只要火势够大,自然能让这玄水之精现出真身,介时直接取了便是。” 罗英嫡一听,忍不住偷偷看了冷清秋一眼,却见冷清秋也是一副如丧妣考模样,顿时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句话又引来这贪财女子的臭骂。 此时蔺湘竹又为冷清秋介绍了一番,冷清秋听闻此次乃是去寻宝,顿时精神大振,来了兴趣要求加入。罗英嫡看着兴高采烈的两个女子以及其他人走远了,这才一捏法诀,只见得无数黑乎乎的小水滴瞬间从四面八方汇聚进了五蕴玄阴瓶里。 “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处,可是光听名字便知道很是了不得,只怕与那万金之精也相差不多,还得小心收好才行,更不能被那女人发现。”想着这些,罗英嫡满是得意! ------------ 053 断剑冲霄 将五蕴玄阴瓶收好,罗英嫡连忙快步赶上众人。 一众人此时倒是有说有笑,即便是狂威与白德义也能说上两句话,好似道魔之间的纷争真的全数放下了一样。 罗英嫡见着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怪怪的,只是偏生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只得随大流在那说些笑话。 一晃神,两个时辰过了。 此时正是日上中天的时候,虽然已然是到了冬季,可在这南蛮之地,这大中午的仍然是烈日炎炎,丝毫没有冬天的感觉。特别这炽焰峰乃是常年有热的,周遭的果林完全是一年两熟,冬季更是不显了。 此时众人都停止了说笑,俱是用眼睛看向黄龙道人。不论是狂威和白德义也好,还是蔺湘竹与冷清秋也好,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些狂热。 适才听别人说了这么多,即便是罗英嫡这初出道的也知道,黄龙道人如今在修仙界里挖宝的名声已然可以用鼎盛来形容,除了那些福源太浅的外,凡是跟着他挖宝的,每个都是赚的钵满盆满的。 只是罗英嫡的心思却是未有全放在这上面,而是一直在左看右看,他适才得了玄水之精后,更是记挂万金之精了。 就在这时候,众人脚下突然一阵摇晃,罗英嫡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黄龙道人道:“诸位注意了,洞府开门时间将到!” 罗英嫡不知道黄龙道人说的“洞府开门时间将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看清楚了黄龙道人剑指所指的方向——炽焰峰! 罗英嫡忍不住顺着剑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着原本只是有浓烟冒出的炽焰峰随着黄龙道人一句话,这会儿竟是有火星外溅,而原本就有的浓烟此时更是浓烟滚滚,转瞬间就把附近的天空给遮蔽住了。 “这炽焰峰竟是喷发了?”罗英嫡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这还是首次见着火山喷发,这种积天地之威而一次宣泄的壮观景致顿时让他目瞪口呆。 黄龙道人却是一马当先地往前冲,同时道:“诸位快随我来,这洞府开启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若是误了时间,便要再等一甲子了!” 狂威与白德义一听,顿时蹂身跟上,冷清秋也是拉着蔺湘竹往里跑,唯独罗英嫡反应慢了一拍,他这会儿却是还想着那些火猿和四目火额狒。 “这炽焰峰突然复苏,为何那些火猿和四目火额狒却不见外逃?” 只是他这便方才耽搁一瞬,那边几人已然跑出快一里了,罗英嫡见状连忙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也立即跟了上去。 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众人已然到了山脚下。 此时黄龙道人又是一挥手,顿时有五点火焰星光飞入五人手中。只听他道:“这几张辟火符便算是老道送给诸位的,这便随我一起走吧。”说着,他脚下却是陡然现出一条真龙来,竟是直接驼着他就往炽焰峰顶飞去。 此时炽焰峰已然开始喷发,岩浆、火石、烟尘可以说喷发的到处都是。 狂威性子最是爆裂,当即第一个就跟了上去。那边白德义见狂威跟上了,忍不住扫了罗英嫡这边三人一眼,连忙也驱动飞剑跟了上去。 蔺湘竹见状要飞,冷不防冷清秋拦住她,提醒道:“师姐却是要小心,我观这烟火都不是凡物,待会定要多加小心。” 正说话间,众人头顶忽地一黑,却是有一块一丈方圆的火石从天而降。三人若是不闪不避,只怕转瞬就要被压成肉饼。 罗英嫡一怔,连忙喊道:“两位师姐小心!”说话时,他已然甩出两支气剑。 他此时的气剑便是刺穿山石铜铁也不在话下,可是对上这炽焰峰喷出的火石却是半点作用也没用!罗英嫡见了,惊的人都要跳起来。那边冷清秋却是一扬手,直接打出一道火光,这才将这火石给炸裂开来。 冷清秋也是咋舌道:“好硬的石头,便是我的火龙镖也差点炸不开。” 蔺湘竹却是提醒道:“大家小心些,这块石头适才的落点实在是太巧了些。” 罗英嫡心中一怔,随即点点头,他却是听明白了蔺湘竹的话中之意——这石头落的如此之巧,怕是有人动了手脚。而此行六人,原本就是三路人,虽然早有放下仇恨的约定,可若是有人趁人不在意偷偷下些黑手,只怕其他人也是没有话说。 此时蔺湘竹已然唤出凌风剑,冷清秋也上了火鸾剑,唯独罗英嫡没得飞剑可上,只得再次踏上凌风剑。这时候,他更是想要一柄自己的飞剑了。 三人这一次小心翼翼地往上飞,总算再没有出什么岔子,或许也跟三人的速度太快有关,竟是一会儿便追上了前面三人。 罗英嫡有心看了狂威与白德义一眼,却见两人此时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丝毫未有半点亏心的样子。 不一会儿飞到山顶,罗英嫡低头一看,只见炽焰峰顶上此时已经是如沸锅一般,无数的岩浆正汩汩而出,当真是骇人。又有无数蒸腾之气混着黑烟沸腾而上,罗英嫡只不过闻了一口,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好似中毒一般。 好在蔺湘竹就在身边,罗英嫡不过吸了一口,她便发觉了,连忙提醒道:“你快些以真元驱动内呼吸,莫要再吸这些毒烟了!” 待罗英嫡照做后,蔺湘竹又解释道:“这些烟火俱是埋藏地底千万年的东西,这烟是阴煞噬魂烟,这火是阳煞噬骨火,都是最歹毒的东西,即便是陆地神仙来了,吸的多了也有性命之忧。你适才吸了一口只怕已然损伤了心肺,待会有机会定要排出来,在心肺中存得久了只怕会有后患。” 罗英嫡听了连忙点头,心想道:“还未见着宝藏大门,便已然这般凶险了,却不知待会又有什么风险等着我们。” 想着这些,罗英嫡又抬头去瞧黄龙道人。 此时众人在这炽焰峰顶已然等待了足有十几息,可黄龙道人只是皱眉看着那汩汩熔岩,罗英嫡等人没了他的指挥,也只能在原地枯等。 罗英嫡正觉得不耐烦时,黄龙道人却是突然道:“时辰到了,诸位随我往下冲!” 说话间,黄龙道人却是不知道何时祭出了一件法宝,却是已然将他全身护住。那真龙却是龙吟一声便往那熔岩中疾飞而去。 罗英嫡还记得蔺湘竹说的这火乃是阳煞噬骨火,最是厉害。此时见黄龙真人冲下,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只是这惊呼还未出口,那真龙已然直没而入,根本连半点迟疑也没有。 天上五人此时对视一眼,这一次却是冷清秋先动身而下。 她习练的本就是火系功法,自然在这火焰一道上有些名堂,故此才敢先走一步。 这时候蔺湘竹却是突然朝罗英嫡道:“用你五蕴玄阴瓶中的寒气为我们开道。”说着却是紧随冷清秋而下,罗英嫡听了也连忙祭出五蕴玄阴瓶来。 转瞬间,冷清秋也直接没入熔岩之中,两人也是紧跟而入。罗英嫡正觉得自己就要被那阳煞噬骨火吞噬时,那黄龙道人给的的辟火符却是突然一亮,将这些火全数排了出去。而罗英嫡也是此刻才发觉,这辟火符和自己拿来护身的天师符差不多,竟也是为两人开了一个护罩。 只是普通的护身护罩效果还不是十分明显,可两人在这熔岩之中,这辟火符的护罩却是明显异常,两人身周一尺之内,虽然能看见无数熔岩滚动,可两人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炎热,端的是奇妙非常。 就在这时,前方的熔岩忽然也露出一丝缝隙来,两人又前行了片刻这才发觉竟是冷清秋停了下来。只是冷清秋却不是呆立着的,而是正与一只四目火额狒斗的厉害。 罗英嫡适才还在想这炽焰峰的火猿以及四目火额狒去哪了,不想在这足能噬人皮肉的熔岩中却发觉了一只。 不过罗英嫡很快又发觉眼前这只四目火额狒与他之前见过的十分不同,四肢不仅没有孱弱的感觉,反而异常的健壮!即使是在这千万度的熔岩之中,这四目火额狒举手投足间都有千斤之力,直打的冷清秋节节后退。 此时冷清秋恰好瞅见蔺湘竹两人赶来,顿时传音道:“蔺师姐、罗师弟快来帮我,这狒狒好生厉害!” 只是她这话方才说完,那四目火额狒却是也见着了蔺湘竹两人。只见这畜生突地嘶吼一声,随即一个转身便没入了熔岩之中。 冷清秋见状,却是恨恨道:“这畜生倒是逃的快!” 此时三人再度聚合在一处,便由蔺湘竹在前方开路。有罗英嫡的五蕴玄阴瓶在前喷吐寒气,虽然有些杯水车薪的感觉,可的确让蔺湘竹的压力小了不小,否则她又如何能这般快的追上冷清秋。 不过一会儿,三人便已然追上了黄龙道人。 此时三人其实也不知身在何处,只是见着了黄龙道人那条真龙这才摸索着跟来了。而黄龙道人见三人这般快就跟来了,也是心惊,只是待他见着举着五蕴玄阴瓶的罗英嫡一副心神衰败模样,却好似又摇头不已,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又等了一会,狂威两人这才姗姗来迟,只是白德义却是身上带伤,便是头发也有被烤焦的痕迹。 黄龙道人见了也不说什么宽慰的话,直接就开口道:“大伙注意了,现在咱们只剩下最后一段路,切莫跟丢了!” 说罢,这黄龙道人却是挥手打出一连串金光,不一会儿竟是在这熔岩之中开辟出一块空间来。罗英嫡正觉得奇怪,黄龙道人有是打出一连串红光,这些红光呈九宫之位分布,瞬间就连成一片,就如罗英嫡曾见过的觉远当初布置了那四座功德塔一般。 罗英嫡见了顿时就感觉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莫非这种变化是某种高等的法术么?” 他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黄龙道人却是又取出一张符来。 这符非金非银、非纸非叶,几个人都是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的。正奇怪间,黄龙道人却是手上一抖,这符顿时化作一道虹桥伸进了那红光之中。 黄龙道人此时突然急道:“诸位快进,这门户只能维持三十息左右,迟了便要自行关闭了。” 众人听他说的急迫,也都顾不得惊叹这黄龙道人的修为,更没功夫去想这门户背后是否有什么危险,只是往那虹桥上去。狂威最是嚣张自信,直接走在了最前头,随后是冷清秋与蔺湘竹、罗英嫡,白德义却是落在了最后。 虹桥不长,不过是十来步距离,几乎是瞬间走完。甫一进门,罗英嫡忽然就觉得脑袋一阵晕眩,整个人眼不能视物。他这时候又下意识往前走一步,却是脚下一空,整个人竟然忽然失去了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这般直直地往下坠。 罗英嫡心中大骇,连忙就要挣扎。只是愣他如何施为,只是无用。就在这个时候,他额前忽然涌出一团光华将他护住。更关键的是,随着光华出现,他也同时收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此时他眼前一片光亮顿时看清楚周遭环境,却发觉身下竟是万丈悬崖,根本见不到底。只是不待他因此倒吸一口凉气,却是听到身下传来惊呼之声,定睛一看,却依稀看见身下一红一绿两道身影正往下急坠,赫然是先他一步走进门户的冷清秋与蔺湘竹。 与此同时,罗英嫡额前的光华忽然消失,罗英嫡正吃惊时,却发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仍在,顿时也顾不得那光华是怎么回事,就要去追人。 这时候他忽然发觉身边有光华闪烁,这光华荧光闪闪的,他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是顺手一捞便抓在手中。待他将之放在眼前一看,却发觉手中的赫然是一支缺了一半剑刃的断剑。在那剑柄处,又刻着两个字:冲霄! ------------ 054 疑虑重重 炽焰峰下,一个穿着朴素僧衣的和尚一步一个脚印的远远走来。 看着喷发的熔岩与烟火,这和尚念一句佛号,便开始向山上攀行。那滚烫的熔岩根本拦不住他的去路,闭目中他踏足其上毫无所觉,就好像自己走的是一条康庄大道,自己正在如履平地一般。 眼看着即将到山顶,天上的乌云中忽然降下一片黑云。 这团云煞是古怪,有云无雨,便是连点风也没有,反而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之声。走的近了便会发现,这云里赫然全都是些魔魂,却是由魔魂聚集而成的黑云。 能用这魔魂聚成黑云,在这九州大地上也算是一方霸主,即便是正道哪座山门的长老来见了,只怕也要三思一二。 只是那和尚见了却是道一句阿弥陀佛,然后用平和的声音道:“施主这一路阻碍我此行已然有七次,莫非当真是觉得我是出家人便不会施辣手么?” 此时那黑云之人却是也传来声音,道:“和尚,你也别在我这说狠话,反正我只要能用这些魔魂再阻得你半个时辰就够了,待半个时辰之后,你自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日后也不用再见!” 若是罗英嫡在这,定然能认出来,这和尚就是他曾见过的觉远和尚,而那躲在黑云中的声音赫然就是那打了他一击黑乌梢的丧门星。 觉远和尚听得丧门星所言,眉头不由地就是一皱。他此行关系重大,断然是不容有失的。更何况那丧门星已然说了半个时辰之言,以他想来即便不是那些魑魅魍魉中人,也是其手下爪牙。 故此觉远和尚低诵佛号三声,这才以天龙梵唱之音道:“须知佛亦有火,佛门更是有护教天王。施主既然执迷不悟,那便休怪和尚施辣手了!” 那丧门星已然与觉远斗过六场,自觉已然摸清楚了觉远和尚的底细,哪会在意他的说辞,只是嘲笑道:“小和尚,大话不要说的太早,免得下了拔舌地狱才是罪过啊!” 不想觉远和尚却是不理他,只是将双手平伸,然后缓缓推向胸口。 那丧门星见觉远和尚动作,却是又笑道:“小和尚,莫非是气的连气力都没有了么,怎的连个法诀都合不上了?” 不想他这话方才说完,那觉远和尚的双手之间已然现出一团七彩光华。这光华好生耀眼,竟是照的丧门星连眼也睁不开。他正要说几句,不想已经听到觉远和尚在那念诵道:“心无挂碍,现我真身!” 话音刚落,觉远和尚身上顿时闪现出无数光华。 此时那丧门星已然觉察出不对,连忙就要驱龙逃走。他此行也不过是受人之托,道是以一件法宝为抵押,要他拦这觉远和尚一拦,而那条有头无身的尸龙便算是添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路骚扰不断,更是欺负觉远和尚不会下杀手,一路多有纠缠。 只是到这会儿他才知道错了,云下传来的威严杀气已经让他胆寒万分,若非还想着要跑路,只怕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中忽然听到一阵雷霆之声,大骇中抬头一看,却发觉头上炽焰峰的烟云不知道何时却是已然被驱散了个完全,此时已然换成了一片雷云。 这雷云好大,竟是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云中自有电闪雷鸣不断,不一会儿便有一道九天云雷轰然砸下,盛怒天威立即散发出无边威势,向四周浩浩荡荡的传扬开来。 丧门星何曾见过这等威势,眼见那九天云雷就要砸在自己身上,顿时吓的七魄走了三魄,根本是连站也站不住了,只有踩在龙头上等死的份。 谁想这丧门星却是运气极好,这九天云雷却是擦着他身子而过,往下轰了下去。 丧门星正猛擦冷汗之迹,却是突然福至心灵的向下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却是让他把剩下的四魄一起给吓走了—— 只见得,在那滚滚熔岩之声,哪还有那个身穿朴素灰色僧袍的小和尚,分明是一个法相尊严,身穿七彩袈裟,手拿九环锡杖的得道高僧。此时那九天云雷恰好轰下,正至这高僧头顶,不想这高僧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在脑门上一拍,顿时现出一座玲珑宝塔来。 这宝塔有七层,每一层自有铜铃、璎珞等物,四面墙上又各有金佛一座。此时那九天云雷轰下,这些原本应当是死物的四七二十八座金佛竟是同时启窍开声,念一个“哞”字,顿时有二十八道光华从金佛口中****而出,进而汇聚一处,直接向上破去,竟是将那九天云雷也直接轰散了! 此时那高僧觉远头顶七宝玲珑塔,脚踏七彩祥云,径直漂飞而上。待到得雷云下方,他信手将手中九环锡杖往天上一抛,那锡杖陡然也幻化出一层七彩神光来。待那神光散去,空中却是现出一条脚踏云风,昂首摆尾的五彩神龙来。 这神龙方一现世,顿时往上直飞,随即隐没在那九天雷云之中。 过不得多时,只听得雷云中传出一声龙吟,四方顿时有风云聚来,便是那雷云也不得不被这神龙压在身下;再听得第二声龙吟,天上便有冷雨降下,其中无数九天云雷化作颗颗雷团,轰然砸在这神龙身上,这神龙却是不闪不避,只是在那昂首摆尾,竟是权当搔痒了,完全未有半分感觉;再听得第三声龙吟,天上风云已然全数散去,那九天雷云也化作乌有。 丧门星此时已然彻底看得呆了,他修仙也有数百年,深知雷云厉害,但又何曾听说过有人这般轻松容易将这雷云破去的。这等实力,便是称作九州第一只怕也无人胆敢反对! 想到自己竟然胆大到阻拦了这样的人七次,丧门星顿时如同死了老娘一般,竟是再也抬不起头来,只敢在尸龙头上跪下。 这时候,那觉远变身的高僧却是化作一道虹光,直接落在那神龙头上,道:“佛祖本有慈悲之心,只是你却利欲熏心,却不知已然牵扯进了天大的因果,便是佛祖也保不得你。只是我怜你受人蒙蔽,不知原委,也不难为你,便罚你进我这七宝玲珑塔中天天默诵真经,待佛法有成再放你出来,你可愿意?” 见觉远如此说,原本以为自己必死的丧门星顿时喜出望外。正要答应下来,不知怎的这嘴巴却是怎的也张不开,反而有另外一个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道:“小和尚,你当真以为你这两手佛法便能救世了?这数千年的大局,既然已被我族觑破,如今又岂是你一人能阻碍的,且看我来破你的法术!” 听着这似是而非的声音,丧门星却是已然连最后的三魂都被吓走了,他正想去摸自己的喉咙,不想那手却是不受他控制的往那尸龙脑袋上一拍。只听得一声龙吟,一道旋风忽地从那龙嘴中狂涌而出,瞬间就将丧门星卷入其中,随后竟是在黑云中越卷越大,不一会儿便将这片黑云也旋了进去。 不过是一瞬而已,这旋风便变得顶天入地一般。这时候,那尸龙忽地又是一吸气,那旋风竟是被它全数吸纳进去。不止如此,随着每一寸旋风被吸纳,那尸龙原本是骸骨的身子竟是渐渐披上了一层血肉。 到最后,漫天的黑云以及丧门星全数消失不见,但是尸龙却是已然变成一条昂首摆尾向天嘶吼的五爪黑龙! 觉远看着这一切,眼中倏地闪过一丝煞气,厉声呵斥道:“孽畜,竟敢在我眼前伤人!”说着,觉远却是已然两手一翻,空中瞬间闪过两道霹雳,直将那兴奋不已的尸龙轰得倒退数十丈。 那尸龙受了觉远两记掌心雷,顿时就是一阵头昏脑涨,刚醒转过来,赫然发觉那只五彩神龙不知何时已然冲来,一口就咬在他颈脖上,直接便咬下一大块血肉来。这血肉方一离体,顿时化作无数魔魂,只是被那神龙身周的彩光一照,瞬间就被超度而去。 那尸龙见神龙如此难缠,顿时从嘴中喷出一股黑烟来。 这黑烟自然不是凡烟,乃是这尸龙采集地下千丈的污秽之气炼制而成,最擅污人法宝。那神龙虽然神光遍体,却终究是九环锡杖所化,被这黑烟一喷,顿时就萎靡一片没了精神。 这尸龙见了顿时大喜,正要在补一口,不想那觉远忽地以天龙梵音唱道:“破!” 随着这一声天龙梵音喝出,那尸龙顿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要知这天龙梵音乃是佛教秘法,乃是数千年前有大智慧的高僧依据护教天王操控八部天龙的梵唱所创,虽然不能如天王般直接控制神龙,可却也能使那尸龙晕眩。借得这么个空档,那五彩神龙顿时瞬时化回九锡禅杖,不等那尸龙醒转过来,已然一杖插向尸龙脑部! 这脑部乃是尸龙全身最为坚硬的地方,可是在这九环锡杖之下,却是脆入豆腐,竟是一插而入。 随着锡杖入脑,尸龙却是再也维持不住渐渐消散,另有无数魔魂蜂拥而出。此时那锡杖上又放出万丈毫光,那些魔魂被这宝光一照,顿时纷纷恢复神智,向觉远拜了一拜后,纷纷重入轮回去了。 待将魔魂超度完毕,觉远信手将那九环锡杖收回,又低头念得三句佛号后,再睁眼时却是已然重新化作那一身灰白僧袍的小沙弥模样,期间容貌气质丝毫未有变化,只是唯独眼中神光弱了许多。 此时他脚下祥云已然不见,整个人却是头下脚上毫无防护地往下直坠,而他却是毫无所觉,只是默念佛号,旋儿便没入熔岩之中不见。 …… “冲霄!好名字!”罗英嫡感叹一声,下意识便运转真元于其上,不想那断剑忽地绽放出一层金色光华,那断剑的豁口上,一截金色的气剑竟是沿着剑刃缓缓伸出,并最终与断刃的冲霄剑合二为一! 罗英嫡见状大喜,想也不想,立即一捏剑诀,当即脚踏而上。只见得一道金色光华在空中划过,瞬间便划破长空,直追蔺湘竹与冷清秋而去。 此时二女已然坠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但罗英嫡脚踏飞剑,速度比之下落之势快了何止百倍,不过眨眼工夫便追上两人,双手顺势抄住,这才稳住飞剑减速向下飞去。 此时有罗英嫡护持,蔺湘竹与冷清秋也都恢复冷静,开始运转真元,过不了多时两人便已然恢复过来。 待两人分别招出飞剑,各自站好,冷清秋却是开头道:“这谷到底深有多少,为何好似探不到底一般?而且,我总觉得有些头晕,似是中了瘴气一般。” 罗英嫡正要说话,不想耳中陡然听到黄龙真人喝声,道:“尔等不速速醒来,更待何时!” 话音方落,仿佛晴天起了霹雳,一道惊雷倏地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三人头顶。三人瞬时觉的脑中变得混乱一片,无数幻影在脑中浮现,直让人三人忍不住闭上双眼呻吟出声。 待混乱稍解,再睁开眼时,却发觉眼前景色已然变了,三人却是站在一座庄园前,身前站着的是黄龙道人,身后却是同样一脸迷糊的白德义,而那狂威却是一副傲然神色,独自站在一边。 此时那黄龙道人道:“不想这处秘境竟是这么厉害,不过是刚入门便有幻阵守护门户,大大出乎我之前所料!现如今我看此处也觉得杀机重重,尔等随后定要加倍小心。” 罗英嫡此时仍然还有些迷糊,听得黄龙道人此言,心中没来由地就是一紧,正要开口却忽然发觉手中有异。低头一看,却发觉自己手上竟然还握着一支断剑,而那剑柄上赫然就是冲霄二字。 见到这剑仍在,罗英嫡心里没来由就是一松,可一份疑惑却是在心中化开。 罗英嫡忍不住思忖道:“若我适才当真是在幻境之中,那这剑又是如何来的?若说适才不是幻境,那为何这黄龙道人却又能将我等唤醒?” ------------ 055 请魂上身 有冲霄剑在手,罗英嫡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适才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觉的说法。 不知不觉间,罗英嫡对身前的黄龙道人不自觉地就有了几分疑虑。这一瞬间,在他眼里,黄龙道人的身上出现了太多的秘密。 此时那黄龙道人却是开口道:“这院落想来就是那位前辈的隐居之所,只是看此地已然如此破败,想来前辈故去已然不知道多少岁月。” 他这话一出来,冷清秋脸上顿时喜笑颜开,道:“如此便好。若是那前辈尚在,我等这一次岂不是来做贼了么。如今主人不在,我等取了也就未有妨碍了。” 那边黄龙道人却是对着冷清秋笑笑,随后点头道:“正是此理。” 不过那黄龙道人却又提醒道:“只是依照适才那幻阵来看,此处虽然荒废不知道多少岁月,但是这秘境中的阵法却依然能够运转,只怕院中的禁制也是不少,我等定要千万小心。” 他这一嘱咐,诸人俱是齐齐点头,唯独罗英嫡有些心不在焉模样。 黄龙道人见了,眼中闪过一道不为人所觉的精光,但还是转过头去,带头向院子走去。 这庄园前有九九八十一道阶梯,众人依次拾级而上,待走到尽头,终于见到大门。门前立着两座石雕的貔貅,雕工精湛,活灵活现。 那白德义此时却是最为激动,立即就要上前去,不想方一将手放在那门环上,左右两边忽来有杀气袭来,他想也未想便向后飞退。待退到众人身旁时,他这才定睛看去,却发觉袭击自己的竟是那两座石制貔貅。 此时那两貔貅又在门前摇头摆尾一阵,其中一只只是守在门前嘶吼不断,另外一只却是已然向白德义扑击而来。 白德义见状,心中暗道:“此次这么多人一同寻宝,若是不趁现在亮点真功夫,只怕待会真有宝贝了,就没我的份了。毕竟事前说好了,所有宝物都有那黄龙分配,我定然得让这些人知道我白德义不是来混的才行。” 想罢,那白德义眼中顿时闪过精光,口里喝斥有声,道一句:“来的好!” 只见他将手中千魂幡一抛,那幡中顿时探出一条手臂。这手臂迎风便涨,不过须臾便化作一丈有余。那貔貅此时扑击过来,却正落到这手掌之中,被它一把抓个结实。 那白德义见自己一击建功,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自觉自己这一次定然在黄龙道人面前露了回脸,稍后分宝贝时说不定还能多分到一份。 他此时正得意,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便是什么危险也看不见。但是罗英嫡却是觉得这貔貅虽然一直在挣扎,可那门前的貔貅却是毫无变化,甚是奇怪,顿时就要提醒。 不料就在这时,那被抓住的貔貅忽然低吼一声,一阵光华顿时在其身上闪现,那貔貅竟是渐渐涨大起来,不一会儿竟是已然变得比院墙都高,几达三丈! 而白德义哪想到会有这等变化,在那貔貅变化时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其他几人包括黄龙道人在内,却只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有一个人出手。好在他千魂幡幻化的大手总算有些不凡,竟是随着貔貅也相应变化,只是明眼人却都看的到这大手已然越来越薄,不用多久只怕就困不住那貔貅了。 白德义眼见其他人果然没有一人来帮手,顿时也急了,连忙从自己怀里又掏出一个小葫芦来。这葫芦不过是一个巴掌大小,但是看他此时才拿出来,显然是视若珍宝。只见他小心将那葫芦塞扒开,顿时有一种腻人的古怪甜香飘出。 白德义又从怀里取出一炷香,用真元点燃了,在那葫芦前晃了三晃,那香顿时就自动飘进了葫芦里。 罗英嫡看的好奇,正要问,不想边上冷清秋已然凑过头来,为他与蔺湘竹解惑,道:“这香好似是引魂香,那葫芦里的味道也不是正常香味,而是腐烂到极致的腐甜味,只怕那葫芦里装的是腐尸。只是不知他用这引魂香又是何意?” 另外一边,黄龙道人却是看的眼前一亮,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 此时白德义却是待那引魂香全数烧完,他这才将葫芦放置在地上,随后向那葫芦磕头三次后,方才开口道:“请前辈现身!” 话音方落,一股阴风突然从天边吹来。 这风好冷,众人即便是修行有术却也是觉得冷意斐然,显然这冷已然不是普通的冷,而是直接冷到了魂魄里。 众人正惊疑不定时,空中忽然传来一把模模糊糊的声音道:“是谁,竟敢打扰于我?” 白德义听见声音,却是又磕了三个头,带着无尽惶恐道:“敢情前辈助我破敌,葫芦中自有血食供前辈享用!” “既如此,我便助你!”声音方停,凭空便有一道狂风吹过,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葫芦被那狂风卷起,随后有不知道多少血肉被吸出,然后被一点点地磨成齑粉并最终融进风里。待那狂风静止,众人肉眼竟是直接看见一道黑影忽地从天而降落进白德义身体之中。 这时候白德义又发出了一声苦嚎之声,众人定睛一看,却发觉他的面孔竟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便是连须发也花白了。只是众人此时却是无人胆敢说话了,却是因为全数都能感觉到此时的白德义身上传出的阵阵威压。 这等威压罗英嫡还只是当日在丹乾山上面对蔺学如时曾感受过! 此时那“白德义”终于睁开眼来,看着那恰好挣脱大手的貔貅,嘴角却是露出不屑笑容,道:“我还道要我做些什么,不过是几具骸骨而已!” 说罢,“白德义”将手一挥,手中顿时化出一只血红长刀。这刀仅仅只是在罗英嫡面前这么一现身,罗英嫡便能感觉到其上有无边威力,更有无穷威压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罗英嫡还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等场面,他完全无法想象,为何仅仅只是一柄兵器便能带给人这般大的威压,便是在藏经楼的各种典籍中也未提过。 正在这时,那“白德义”已然轻挥长刀,只见一刀光华闪过,那貔貅却是已然被这一刀斩成两段。“白德义”此时又对着那门挥一道,那门前的貔貅虽然想躲,只是不过方才踏云而起飞了数丈,就被那血色刀光追上,却也是直接步了前一只的后尘,直接化作一堆碎石。 此时那“白德义”又转过头来,阴冷道:“你们也是要杀的?”正说话间,白德义忽然一顿,一对只剩下眼白的眼珠却是盯着诸人,视线不断地转来转去。 适才那两刀实在是太过恐怖,虽然“白德义”挥起来时显得十分随意,可罗英嫡等人却是看的额头冒汗。即使那两刀不是挥向他,可他也能察觉到这两刀的霸道,其中真意根本已经是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已经不是他能够想象的了。 而且他能肯定,有这种感觉的,必然不止他一个! 故此这“白德义”的视线转到何处,何处站立的人就要向后退却一步,便是那黄龙道人也是承受不住压力向后退了半步。 那“白德义”却是看的哈哈大笑几声,道:“现在的后辈都是这般弱了么?”正大笑时,他却是又把视线集中到黄龙道人身上,神色不定道:“不对,这个味道不对,你不是……”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身子却是陡然软了下去。 众人见了,却是无人敢上去搀扶,只敢远远看着。 如此过了几十息,白德义却是才缓缓站了起来,睁眼便问道:“那貔貅可解决了?”说话时,见罗英嫡等人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虽然心里不解,却是再度问道:“那貔貅呢?” 此时白德义的面容虽然还是有些衰老模样,但比之先前已然好上许多,关键是他说话的语调也变回了开始模样,众人确定他已然恢复了,这才赶走过去。 冷清秋却是先开口问道:“你适才怎么变得那么厉害?莫非是请魂上身?” 白德义见是她问,却是冷哼一声,根本不解释。 白德义当初被冷清秋追杀过,还曾被罗英嫡逼得用了天魔解体大法才逃走,若非此次有黄龙真人以宝贝为饵,两边的人只怕早就打起来了,他又如何会为冷清楚解释。 黄龙真人这时候却是上前来插话道:“看白师侄这副模样,只怕这法术也是损耗了许多真元,只怕便是寿元也有损耗。从长远来看,此术若非万一,却是少用为妙。” 白德义听了,连忙应是。 黄龙道人正正精神,又道:“看来这一回危险已经远超我之前预估,诸位千万小心,莫要折损在此处,否则便是我黄龙的不是了。” 此次已经是他第三次警告,众人连忙应下。只是罗英嫡先前已然对他心存疑虑,故此一直看着他,这时候却是看出他平静面目下隐藏的一丝紧张。只是这紧张黄龙道人实在掩藏的很好,罗英嫡即便想要指出什么,可想半天却也想不出理由,只得再度记在心底。 众人随着黄龙道人走过倒地的貔貅,黄龙道人推开院门的刹那,却是又闪过一阵光华。待光华散尽,众人这才看清楚眼前只是一处小院,院中却放着一只大鼎。 这鼎好大,怕不是高有二丈左右,罗英嫡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奇怪。以这鼎的高度,适才诸人在门外时,定然是能看见的,可事实上诸人在门外却是什么也没见着。 他正想时,冷清秋却是已然踏步进院。 只是冷清秋方一进院,那鼎中忽然跳出一只怪物,这怪物背生双翅,天上有角,手上握着一支钢叉寒光无限,便是瞧上一眼也忍不住要打一个冷颤。 黄龙道人见了,眼皮随即就是一跳,连忙提醒道:“小心,这是上古传说中的夜叉,最是力大无穷!” 此时那夜叉一振双翅,却是直接窜上屋顶,对着诸人道:“何方宵小,竟敢闯这禁地!快些退走,莫要误了尔等性命!” 若是换做罗英嫡一个人,听了这话后只怕当真会后退一步再作它想,只是此行之人里却有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一声,直接跨步上前,道:“我却是要试试这夜叉的能耐!”说罢,却是轻啸一声,背后飞剑顿时出窍,剑指夜叉。 狂威只是这么一个动作,罗英嫡便是心中一惊,适才狂威飞剑出窍时,他耳中竟是隐隐捕捉到一声熟悉的狱龙狂吟之声。 那夜叉见了,却仍是面无表情,放佛根本没有看到狂威的动作一般,只是重复道:“此乃人族禁地,尔等既是人族后人,便不要再来此地,还是快些离去,免得误了尔等各自性命!” 只是夜叉话音方落,狂威却是不耐烦地一捏剑诀,那血红飞剑却是在生生龙吟之中化作一条狱龙,吞吐出千丈剑光,直接将那夜叉绞入其中。 狂威与蔺湘竹比剑时,罗英嫡便在一边观看,当时便觉得狂威剑术非凡,剑气来往时果然是霸道非常。只是此时再见,却觉得狂威的剑术又有变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但是给他的感官却是完全不同,只是罗英嫡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变化。 倒是一边的蔺湘竹见了,眼中冒出森森战意,道:“不想他竟是也有进步,之前是能发不能收,现在却是能发能收了。不过却是正好拿来给我喂剑!” 罗英嫡听了,顿时为之侧目。冷清秋也是忍不住送了一个怀疑眼神过去。 只是不等冷清秋说话,蔺湘竹却是又开口道:“那夜叉果然不凡,竟是毫发无伤!” 狂威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点!他原本就是个要面子的,脾气又暴躁,此时自己一剑过去徒劳无功,他顿时觉得自己丢了脸面,竟是将全身真元也催动起来,喝道:“血河现,狱龙出!” ------------ 056 金光绝阵 只听得一声龙吟,那飞剑顿时嗡地一声幻出层层剑气,这些剑气铺散开后,又重新汇聚在一起,竟是形成一条血色长河。随后又是一声震天响的龙吟,一只狱龙瞬间跃水而出。 罗英嫡看着这只狱龙,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到最后他才想明白,和他之前见过的那只相比,这狱龙显然要厉害许多,便是一鳞一爪,都给人以惨烈血腥之意。 此时狂威面带狂傲之色,手中连掐剑诀,到最后他只手直指那夜叉道:“千鳞狱龙、黄泉血杀!夜叉,给我受死!”话音方落,狱龙突然向天龙吟,其声声震千里之外!龙吟方停,狱龙随即身化千道血红剑气,直朝对面夜叉射去。 只是夜叉见了,却是冷哼一声,手中钢叉只是向前这么一点,那钢叉尖上顿时一亮,便如皓日当空后众星隐去一般,其光所照之处,那千道剑气纷纷消融不见。 只此一下,众人此时便是看的眼都直了! 要知道狂威虽然算不得是这一众小辈中的修为第一,可至少也能排个第二。而他的冥河狱龙也是十分不凡,便是蔺湘竹都耗费了许多功夫才险胜了一筹。如今众人又喝过黄龙道人提供的黄粱一梦,这修为必然是大进的! 可就是这样,狂威也被人一招击败! 而且看那夜叉模样,根本是毫不在意,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可恶啊!”狂威此时却是已然动了真怒! 想他在血河神教中也是被长老们十分看好的弟子,不仅修习的是最厉害的《血河神经》,更是得传了这柄狱龙剑!而他也是天质聪颖,不仅短短时间便开启了五条人脉,更是从狱龙剑中悟出了一套剑法,端得是不俗。 故此,狂威素来都是骄傲惯了,又如何能接受被人轻易一件破去的现实,更何况还是当着这般许多人面,顿时就急的气血上涌,恨的怒发冲冠! 只听他道一声“疾”,那狱龙剑又是嗡地一声。只是此次却不是化作狱龙了,而是倒飞回了狂威手上。 罗英嫡还记得蔺湘竹之前评价黑山双鬼时曾说过黑山双鬼已然将那蓬黑蛞针炼至收发由心阶段,一收一发只在两人心念之间。而此时狂威虽然能将狱龙剑收回,却也是道了一声“疾”字,只觉得狂威在这方面不免就落了下乘,眼中不由地就眯了一眯,以掩盖眼中的不屑之意。 罗英嫡这边想的简单,却不知此事乃是他自己想岔了。 要知道这狱龙剑已然是货真价实的地级飞剑,想要炼至收发由心,若是没有特殊的仙缘的话,只怕非得花费十来年时间,这还是得全心全意才行,又哪是那黑蛞针能比! 只不过这却也怪不得罗英嫡乱想,实在是他缺乏人教导,修行路上几乎都是靠着藏经楼中典籍所记的依葫芦画瓢,若是典籍中没有的,他便立即抓瞎了,会有此等误解也不奇怪。而这些误解,非得他日后自己遇到了,并且亲手去解决时才能领会。 此时狂威将狱龙剑一正,口中念念有词,过得一会,那狱龙剑顿时放射出阵阵剑影,这些剑影虚虚实实的,围着狂威转过数圈后最终却是落入狱龙脑门中去了。到得最后,便连狂威手中狱龙剑的本体都化作了虚影,融入他身子中。 蔺湘竹此时又是开口道:“他这是以身融剑的功夫,练到大成时全身上下无处不是剑,便是一个眼神一个吐纳也能有剑气!再修炼的厉害些,便是传说中的人剑合一。我最近也在修炼这门法诀,只是还有些阻碍,不想他竟是已然练好了。如此看来,我剑术上的修为还真不如他!” 罗英嫡见蔺湘竹自认不如,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沉下心思认真观察,想要偷师一二。 那边狂威此时已然准备完毕,双眼陡然一睁,眼中顿时有两道剑光闪过。嘴一张,也有剑光喷出,便是连呼口气,都是剑影,端的是厉害,罗英嫡看了只觉得无边羡慕。 不想狂威这边一连串准备,那边夜叉却是早就不耐烦了,直接将那钢叉一引,顿时卷出一团风雷。随着那钢叉一指,那风雷顿时脱叉而出,直接飞向狂威。 狂威此时士气、战意都在顶峰,如何会示弱,顿时将双手一比,便是百十道剑影飞出。 这些剑影不似罗英嫡发出的气剑,乃是真正狱龙剑所化,便像是分身一般。其威力虽然不如狱龙剑本体,却也有十分之一。故此这百十剑一出,威力端的是不小,直接便将那风雷拦了下来。 狂威拦了夜叉的风雷,却是得意洋洋道:“夜叉,你若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了!”说罢,狂威却是大喝一声,左右手竟是同时化作狱龙剑模样,就好像他根本没长手,而是直接长了两支剑一般。 不想那夜叉见状,却是摇头道:“现在的后辈都是这般模样么,从头到尾竟是只会玩这些花招,却不知双方比试,一剑便是一剑,一刀便是一刀。只要力道够了,即便只有一刀也能致人死地;若是力道不够,便是击中敌人千百道又有何用?算了,你等既然会来闯这禁地,想来早就忘了祖宗,我又何必与你们这些人多说!” 夜叉说话时,那狂威却是已经在他身上斩了七八十刀,他却是毫无反应,固然如他先前所说。此时话音说完,夜叉只是将钢叉一扫,顿时把狂威直接打得吐血倒飞出去。 蔺湘竹与冷清秋看了顿时面面相觑! 罗英嫡虽然也是心中震惊,但是他却是将那夜叉所说的记在了心里,更是开始拿夜叉与狂威之前做比较,只是嘴上却是说道:“这夜叉这般厉害,我等如何冲的过去?”说着,他却是有意无意地扫了黄龙道人一眼。 此时形势已然明了,同来的几人中,黄龙道人的修为毫无疑问是最高的。其下便是蔺湘竹与狂威,两人修为相近,几乎难分轩轾,再往下才是冷清秋、罗英嫡与白德义。只是如今狂威已然证明了这夜叉的实力强悍到根本无法撼动,自然也就表示了蔺湘竹等人的实力也不足以对夜叉造成伤害,故此一行人中自然只有黄龙道人出手才有胜算。 果然,随着罗英嫡这一句话,几人的视线都不自觉集中在了黄龙道人身上。 黄龙道人却是轻笑道:“你们只觉得这夜叉一身钢筋铁骨,刀枪难入,却不知道这实是他身上绘了无数符箓的缘故。只是这符箓乃是用大法力书就,你等看不见而已。若是你等能有办法先破了他身上那一身符箓,自然便能将之击杀当场。” “哦?”罗英嫡听了却是忍不住扫了黄龙道人一眼,心中暗道:“你说的这般自信,倒似是早知道了一般。既然早知道,却为何又不早说?”想着这些,罗英嫡便越是觉得黄龙道人十分可疑。 不想蔺湘竹听了却是十分高兴道:“若真是如此那却是好办了。” 说罢,蔺湘竹却是将凌风剑一挥,娇咤道:“漫天花雨!” 随着她这一喝,那凌风剑顿时在空中一阵疾舞,顿时有无数剑影化出,纷纷变作花影。 蔺湘竹此时又喝一声,道:“润物无声!” 那花影顿时忽地一下全数三开,变作花瓣、花蕊等物,直接向那夜叉飞去。那夜叉见状,顿时将那钢叉一竖,又有一点光亮照起,将飞近的花瓣花蕊全数消融。 只是蔺湘竹却是不急,只是不断地幻化出花影来,又不断将花影拆成花瓣花蕊等物,随着时间过去,便是整个院子都全数被花儿占领。那夜叉到得此时已然应付不来,竟是渐渐被那些柔软无物的花瓣、花蕊困住。 待那夜叉被完全困住,蔺湘竹这才将剑一收,漫天花影顿时消失不见,只余下那夜叉被花瓣裹住,正挣扎个不停。蔺湘竹道:“我修为不足,不能把这夜叉困太久,大伙还是过去的好。” 黄龙道人道:“不错,我们快些过去。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这秘境就要关上了。”说罢,连忙绕过夜叉往里疾走。 罗英嫡担心地看了一眼蔺湘竹,这位大师姐适才与那夜叉僵持了这般久时间,真元亏损也不知道有多少,此时脸色竟是异常的难堪!只是见蔺湘竹只是抿嘴不语,罗英嫡也不好多说什么。 众人此时都跟上黄龙道人脚步,狂威不久也赶了过来,只是神色却是有些怪异。 此时众人已然进的一座大殿,大殿分左右分列许多物架,其上或多或少都摆了一些物件。这些物件虽然蒙尘,却也偶有宝光闪现,只让这一行想要寻宝的五人顿时眼睛发直。 冷清秋最是急切,连忙就要去取最靠近门边的一枚铜镜,不想黄龙道人伸手将她拦住,道:“适才一路过来都是危机重重,这大厅中必然也不会是安全的,小心其中有禁制。” 冷清秋听罢,嘴角勉强扯起一个笑意,却是比哭都难看。 她素来就是最喜欢宝物了,基本看上了就要千方百计的弄到手。如今有宝物在前却不能取,自然让她纠结不已,只觉得生不如死。 好在这一次黄龙道人终于出手了,只是却也不是什么厉害招数,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人纸马来。 这东西蔺湘竹当初对战谷兴庆时便用过,若是拿来哄骗凡夫俗子大概还行,可是真要与人动手,却是毫无作用,根本是碰了就烂。故此他一拿出来,顿时引来一种人侧目。 只是黄龙道人却似是未看见一般,只是将那纸人纸马往大厅中一洒,只听得一阵人喊马嘶之声,那大厅之中顿时突然现身出一票人马来。 只是这些人马还未来得及动弹一下,大厅中忽地一阵金光闪烁,一众人等无不为之闭目。待金光散去,大厅中的人马已然全数化作飞灰,连点渣滓都未留下。 众人见了,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冷清秋更是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自己差点就命丧于此了。 那黄龙道人却是不管众人反应,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纸人纸马,再度往大厅里洒去。 又是一片金光闪烁,只是这一次众人早有准备,顿时看见这金光也不是凭空来的,而是由厅中的二十一面金镜照映而来。 这二十一面金镜左右各有十面,正堂顶上也有一面,位置都极为巧妙,除非刻意去找,绝难发现。似冷清秋适才想拿的那一面,便是其中之一。 黄龙道人闭目沉思半晌后,突然沉声道:“诸位小心了,据我猜测,此阵应是上古失传的大阵之一——金光绝阵!” 冷清秋此时仍然是心有余悸,忍不住颤声道:“这宅院的主人是不是有毛病,就算要防贼也不用这么夸张吧,竟是在自家布这种绝阵!” 罗英嫡此时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黄龙道人一眼,只觉得这黄龙道人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这黄龙道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是连这所谓失传的绝阵都认得!” 只是他正想间,那黄龙道人却是又叹息道:“哎,有这金光阵挡路实在是麻烦,只怕这一次我等要空手而回了。” 见冷清秋等人都疑惑看着自己,黄龙道人只得解释道:“此阵内夺日月之精、藏天地之气,只要被这金光照得一二,立时便要化作脓血,纵能身化长虹,在这阵中也是无用,是故被称为绝阵!” 白德义为了这次夺宝之行,却是拼得连寿元也损耗了,又如何甘心就这般空手而回,连忙道:“我等将这房子拆了不就得了,只要房子倒了,这阵自然也就破了!”说罢,便将自己千魂幡取出,连摇了三摇,顿时从幡里跳出来一个无面无目的壮汉。 只是这壮汉看似一人,可罗英嫡等人却都能看见那壮汉体内自有无数魔魂涌动,显然这壮汉是由无数魔魂汇聚而成。 罗英嫡最是见不得魔教这等害人性命的法术,此时见了几乎就要翻脸动手,可是想到黄龙真人早先立好的誓约,只得转过头去。 此时那白德义已然命令这由魔魂汇聚而成的壮汉去撞那墙,妄图将这墙撞倒。不想甫一撞上去,只听的刺啦一声,那墙上顿时有电光闪过,直借打在这魔魂汇聚的壮汉身上,在胸腹处直接打出一个大洞。 那白德义见了,顿时什么都忘记了,连忙把那魔魂收回幡内。 黄龙道人却是又叹息一声,摇头道:“看来这房舍各处都布有禁制。若是我等想要硬来,只怕会更糟。如今想来,若是先前能把黑山双鬼的玄水之精收来便好了,这东西正好是这金光绝阵的克星!” ------------ 057 错漏百出 “玄水之精!”罗英嫡心里陡然就是一跳。 不知道怎的,他觉得适才黄龙道人说话时,就是一副意有所指模样,似乎黄龙道人早已经认定,那玄水之精就在他罗英嫡身上一样。 “他这般说话,莫非是要激我自己拿出来么?”罗英嫡忍不住在心中揣度道:“这一路上这黄龙道人便显得十分神秘,而且他明明修为高绝,为何又要找我们这些小辈做帮手?不仅如此,他无缘无故地,忽然就请我们喝那黄粱一梦增加修为,难道真是他乐善好施到这种程度?这茶若是这么好喝,只怕整个修仙界都要抢破头吧?” 罗英嫡此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是连玄水之精的事情都被他抛在了一旁,脑子里面只是不断地在回想这一路以来黄龙道人的破绽所在。只是这些终归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臆想,根本是拿不到台面上来的。 就在这时候,蔺湘竹却是忽然开口道:“师弟,道长都开口了,你还想把你那宝贝藏到什么时候?莫非你真要让你冷师姐空手而回不成?” 蔺湘竹说话时,少见的带上了责备语气,罗英嫡听了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中精光闪动,完全不似平时温柔,顿时有些吃惊。 罗英嫡又转头去看冷清秋、狂威等人,却见这些人都是神色古怪。冷清秋倒还好些,虽然眼中有几分埋怨,可眼神却还有几分清明。可是狂威与白德义两人眼中已然是狂热一片,此时看向罗英嫡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不善,似乎罗英嫡只要再敢推托一句便要攻过来一样。 两人忽地同时进逼一步,阴测测地看着罗英嫡,阴声道:“罗英嫡,你不将那玄水之精拿出来更待何时!” 罗英嫡此时眉角倏地就是一跳,当即暗叫不好,深觉狂威与白德义是真的动了杀意。当下他不敢再拖,只得将自己五蕴玄阴瓶取出来,又催动真元将那玄水之精放出。 不过是小半个时辰而已,这原本已经散成碎粒的玄水之精竟是重新粘合在了一处! 罗英嫡不敢多想,只是将那玄水之精托在手上又催动真元灌入少许,这玄水之精顿时膨胀起来,不一会儿便变作包子大小。 罗英嫡不敢久持,直接将这玄水之精往这大厅中扔进去。 玄水之精方一飞入大厅一尺,厅中金光大作。只是任那金光往来反复,只要是射到玄水之精上的,顿时就被玄水之精一口吞下。不一会儿,这玄水之精竟是已然变得有半人高! 冷清秋见了,感叹道:“这玄水之精不愧是天地奇物之一,竟是连这金光绝阵也奈何不了它分毫!” 黄龙道人此时却是脸上挂笑,直等玄水之精膨胀到接近极致,阵中金光开始转弱,这时候才忽然出手。只见他一拍脑门,顿时有一只巴掌大的葫芦从中跳出。他又一拍那葫芦,这葫芦顿时变得有半个人大小。 罗英嫡看的奇怪,不知道为何这修仙界中人为何都喜欢用葫芦装东西。不想此时那黄龙道人却是已经将那葫芦塞拔下,顿时从那葫芦中爬出来一只足有手掌大小的蚂蚁。 这蚂蚁身有四翅,全身火红一片,颚前长着一对大钳,竟是有其身体一半大小!只看这模样,便知其凶恶成性、恐怖非常。 此时那蚂蚁一出葫芦,顿时有一道金光突然射来,直接将这蚂蚁烧了个对穿。只是这蚂蚁还未死透,却已经有第二只蚂蚁出来,接近着便是第三只…… 也不知道黄龙道人葫芦里的蚂蚁究竟有多少,反正罗英嫡是看的眼都呆了。那金光阵中的金光虽然厉害,可这蚂蚁却好似无穷无尽一样,竟是杀之不绝。 不过罗英嫡也看出来了,这黄龙道人实际上也是看出来了这金光阵中的天地灵气已然被玄水之精消耗、吞噬的差不多了,故此才敢将这蚂蚁放出来。否则,只怕打死黄龙道人都不敢放出来让这金光阵杀。 此时这大厅中的蚂蚁存活下来的越来越多,已然开始自发分队往二十一面金光镜飞去。只是罗英嫡如今也不是修仙界完全的初丁了,顿时知晓只怕这些蚂蚁已然被这黄龙道人练成了法宝样的东西,此时是受他操控的。 就在此时,玄水之精终于到了吞噬的极限,竟是砰的一下完全爆炸开来,罗英嫡看了只觉得心疼无比。 只是这玄水之精虽然爆裂开来,可那金光阵也同样被损耗的差不多,至此已经再难阻止蚂蚁前进,那二十一面金光镜不一会儿便被那些蚂蚁团团涌上,然后传来一片咔嚓咔嚓的啃噬声。 到这时候,罗英嫡忽然惊呼道:“我知道了,这些是噬金火蚁!” 冷清秋见状,却是连忙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噬金火蚁?” 罗英嫡此时却是面带恐惧地咽一口唾沫,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日在藏经楼看过的内容,这才细声道:“与普通吃木头的白蚁不同,这些噬金火蚁乃是西域异种,专噬五金,即便是飞剑法宝被这些家伙缠上了也只能被啃噬个干干净净!” 冷清秋听了立即没来由就打了个冷颤,道:“这些蚂蚁这般厉害,岂非是天下无敌了?” 罗英嫡却是先点头但很快又摇头,道:“并非如此。这些噬金火蚁只是能啃噬五金罢了,若是换做草木、水火之物,就不行了。而且这些噬金火蚁十分脆弱,你即便是用路边的石块去砸它也能随便砸死一片,当然前提是你别被这些噬金火蚁围住,否则它们啃噬血肉也是厉害的很。” 冷清秋听了,这才将心中的恐惧稍稍放下,但还是一脸戒备模样。 只是罗英嫡此时却又小声道:“只是这噬金火蚁实在是罕见,据闻必须到西域大漠深处才能偶有所见,却不知黄龙道人的这些噬金火蚁又是从哪得到的,倒似是早有准备一样。” 冷清秋听了一怔,视线有意无意地从罗英嫡身上扫过,又转到一脸严肃的黄龙道人身上,最后垂头沉思起来。 此时二十一面金光镜已然全数被啃噬个干净,黄龙道人却仍然十分小心,先控制那些残余不多的噬金火蚁在大厅中飞行了数圈,又撒出无数纸人纸马,见其安然无恙后,这才急步走进厅中。 众人见状,也是连忙跟上。 其时众人早都有了各自目标,冷清秋最喜欢的镜子没了,却是看上了一串手环,蔺湘竹看中的乃是一把羽扇,罗英嫡却是因为脑子里想着事情,此时魂不守舍地到处乱看,却没想到一不注意竟是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给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在此时众人都是各看各的,也没人注意到他,他这才把脸上的僵笑收起。 罗英嫡正要绕开,不想心中忽地就是一动,他下意识地便想去将那石块拿起来,不想一拿之下竟是拿之不动。 罗英嫡何等聪慧人物,顿时猜想这石块必然也是一件宝物,连忙就将真元灌输进去。只是任他灌输多少进去,这石块就是纹丝不动,而他灌输进去的真元却也如同石沉大海一样的没了踪影。 只是越是如此,越是能凸显出这石块的不凡来。罗英嫡顿时来了兴趣,正想要查看一番,不想脚下忽然巨震起来。罗英嫡等人措不及防,顿时一各个都摔倒在地,唯独黄龙道人仍然站立在地,纹丝不动。 罗英嫡拿眼去看,却发觉这黄龙道人脸上不知道何时竟是升起一股极为猖狂的笑意。他不知道黄龙道人为何会突然变作这样模样,只得又去看这黄龙道人选取的宝物。只是这一看他便转不开眼来,这黄龙道人选择的竟是主座之间高几上放着的一把宝剑。 能被放在这个紧要位置,可想这宝剑地位如何! 此时那黄龙道人又将手放在剑上,顿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该死,该死啊!明明已经找到阵眼,为何偏偏会是如此!我不信,我不信我会破不了你啊!”此时黄龙道人不知为何已然变得歇斯底里,嘴中说的话除了阵眼等几个词外罗英嫡却是有听没有懂。 此时黄龙道人又是不信邪地一把向那宝剑抓去,罗英嫡眼尖,却是察觉黄龙道人此时已然面色赤红、顶有三清之气,那手掌上更是隐隐带了雷霆电闪之音,显然是将真元催动到了极致。 这一爪下去,整个大厅的晃动更加剧烈。只是这一次黄龙道人的手却是没有被弹开,反而死死地将这宝剑抓住,然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往外拉扯。随着时间推移,罗英嫡赫然发觉黄龙道人的脖颈上不知何时竟是露出了少许细鳞。 罗英嫡以为是自己眼花,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待再睁开眼时,却发觉不仅是脖颈上,便是黄龙道人的脸上都开始有细鳞出现。 罗英嫡见状倍觉奇怪,思忖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黄龙道人所练功法比较奇特,运到极致便能以身化龙不成?” 此时大厅中动静越来越大,便是屋顶都有金瓦倏倏地往下掉落,左右墙壁更是有裂缝出现。冷清秋此时已然将她看重的手环祭炼完毕,顿时顾不得再拿其他,连忙就往外逃,却不想外间也是一般模样。 “大伙快走啊,这秘境怕是要坍塌了!” 罗英嫡听闻,顾不得再去想黄龙道人,连忙就要走。不想他方一起身,那石块却是倏地一下自动飞进他手上,而且竟是自动变作了手掌大小。 罗英嫡此时已然来不及去细想其中道理,只是往外跑。待到了外间他才知道为何冷清秋说着秘境要坍塌了,原来他视线所及之处,竟是没有一处不在摇晃!只是这时候,他忽然发觉,自己这一眼看过去,虽然能看到被蔺湘竹困住的夜叉,却是看不到先前的那只巨鼎了。 “蔺师姐,快走,呀……你在干什么?” 听冷清秋如此说,罗英嫡连忙转过身去,却发觉冷清秋、狂威、白德义三人不知何时竟是全数聚到了黄龙道人身边。三人此时都是双目混沌一片,好似不能视物,而面颊则是赤红一片,似是真元运转过度模样。 此时三人的手和黄龙道人一起,都放在那宝剑上,看样子似乎是要帮黄龙道人将那宝剑取走。 此时那黄龙道人忽然喝道:“罗英嫡,宝物在此,你不来取,更待何时!” 随着黄龙道人这一喝,罗英嫡脑中忽地就是一晕,头脑中翻来覆去竟全是这一句话。此时罗英嫡尚能保持清醒,只是待那话在他脑中多响过几次,他忽然之间就不由自主地向那宝剑走去。 冷清秋此时亲眼看见罗英嫡前后状态大变,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是她很快反应过来,剑指黄龙道人道:“原来是你在搞鬼!” 不想那黄龙道人回过头来只是瞪了她一眼,脑后忽地便伸出一只大手,直接便将冷清秋捉了起来。 冷清秋在修仙界也算闯荡不少年月了,何曾听说过还有这等法术,首先便是惊呆了。可随后她便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可此时她却发觉自己一身软绵绵的,竟是半点真元也催不动。 此时大厅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屋顶已然开始出现塌陷,只是这些砖瓦方一落下便消失无踪,只露出一个黑黑的天顶来。 而此时,那宝剑已然被黄龙道人扯出剑架堪堪一寸左右,而他全身裸露在外的地方都已经遍布鳞片,冷清秋只是看了一眼,便惊恐起来。 此时罗英嫡已然走到蔺湘竹身侧,正要去扯那宝剑,不想他额前七彩宝光再度闪烁,眼中的迷茫瞬间便被驱逐一空。 罗英嫡看着自己伸出一半的手,迷糊道:“我这是……”只是话还未完,他忽然就想起了适才发生的一切。抬头一看,却又看见冷清秋正被黄龙道人脑后幻化出的大手捆缚住,顿时反应过来,随手就把手上的东西向黄龙道人头上砸去。 只是东西方才出手,罗英嫡就暗叫一声糟糕,却是发觉自己扔出去的竟是那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用的石块。 只是下一刻他便惊呆了…… ------------ 058 如意印玺 罗英嫡将这石头扔出去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扔的是什么,只是此时石头已然扔出手了,他才发觉自己扔的竟然只是一块石头! “该死,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能有什么用!”罗英嫡忍不住在心中懊悔。 只是就在他这念头刚兴起的瞬间,那石头忽然一层光华闪过,竟是瞬间涨大到石桌大小,直接往那黄龙道人盖去。 此时黄龙道人却是还在为罗英嫡自己醒来而惊讶! 要知道他的黄粱一梦自使用起,还从未出过差错!便是道魔两宗里那些有地界修为的陆地神仙喝了,在一天之内也会受他心影术的影响、听他号令而忘记自己,事后更是会将过程全数忘记,只会记得他黄龙想让他们记住的事情——若非这等功效,又怎配称作黄粱一梦! 而通常来说,这些人既提升了修为,事后又会得一两件看得过去的宝物,通常也就不会在深究。故此他自用这黄粱一梦以来,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至多有人会稍有怀疑而已。 只是他黄龙的名声在外,即便有几个人怀疑又如何! 然而却不想黄粱一梦今日却是出了差错,这个原本最不被他看在眼里的新人,竟是自行挣脱了他的心影术! “不论此子是用的什么法子,断不能留!”黄龙道人瞬间就在心里定下计划! 此时见罗英嫡拿石头来砸自己,黄龙道人心中冷笑一声,根本懒得闪避。只是待那石头忽地变作桌面大小,黄龙道人的面上这才露出惊讶之色。 只是这惊讶之色也只是一闪而逝!黄龙道人心念一动,脑后顿时又幻化出一只手掌来,顿时就要去抓这石块。 只是不想这石块这时候竟是忽地又再发生变化,光华闪过后竟是变作了一块长宽厚皆有半丈左右的巨石,那手掌顿时就抓不住了。 黄龙道人见状,顿时忍不住惊疑出声。只是此时已然到了最关键时刻,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此次的目标上离手,因此只得双目一闭,再睁开时,顿时有两道玄光从双目中****而出,直射到那石块上。 这玄光乃是黄龙道人的得意神通,唤作金瞳神剑,若是对敌时使出来最是难防,乃是他轻易不肯动用的绝招。 此时那两道玄光一出,顿时把那巨石打的倒退而回。只是那巨石方才退了一尺不到,忽地又压了下来。而且不仅如此,黄龙道人分明能感觉到那石块不知为何竟是变得极其沉重,竟是将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黄龙道人见状,只得再一张口,却是从嘴中飞出一只铜锏来。这铜锏共有二九一十八截,每一截自有无数符箓涌现其中,方一亮出来,便有无尽七彩宝光闪现,飞行一步,便有风雷涌现。 此时黄龙道人被罗英嫡一块石头逼得用了自家最压箱底的宝贝,已然是怒到了极点,此时却是再不客气,直接便是一铜锏打在那石头上。只是这一铜锏打在石头上,却与打在罗英嫡身上无异。一铜锏下去,罗英嫡顿时喷血而出。 原来罗英嫡适才发觉这石头变化后,虽然先是惊呆了,可随后便立时反应了过来,竟是趁黄龙道人被自己压制,而开始尝试祭炼这石头。不想他这一尝试竟是成功了,这才有了这石头随后的再度变化。 只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这石头被那铜锏打中时,就让罗英嫡感同身受。 不过,好在这一铜锏也不完全是由罗英嫡独自承受,而是由他与那石头一同承受。此时那石头被一铜锏击中,顿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来,引得碎石倏倏而下。 那黄龙道人却是觉得自己被这石头扫落了脸面,还是不知足,竟是再祭起铜锏往那石头打下。 这一下好打,罗英嫡被打的飞退出去不说,那石头也是轰动一声,竟是变作了一地碎石。见得这等情况,黄龙道人顿时心情舒服了,哈哈大笑一阵,正要撤回铜锏,不想眼前却是忽地一黑。 “砰”地一声,一方印玺直接砸在黄龙道人额头上,直将他砸的眼冒金星,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那边罗英嫡却是把嘴角血迹一抹,随手一招,便将那印玺重新招回手上。 “黄龙,我这如意玺威力如何?可还过的去!”说话时,罗英嫡却是将手上印玺又是一抛,那印玺倏地化作一块上刻如意二字的硕大方印,却是再度向那黄龙脑门砸去。 那黄龙此时虽然被罗英嫡一下偷袭弄的十分狼狈,只是黄龙何等人物,哪会被罗英嫡这小辈偷袭两次,直接便将自家铜锏祭出。一个方印往下砸,一个铜锏往上迎,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两件宝物竟是谁也没占优势,各自飞回。 只是罗英嫡却是心疼自家宝贝,连忙将如意玺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见其上并没有半分伤痕,这才略略收了心。 他不得不珍惜,因为这如意玺实在是此行他的最大收获! 适才那石头被黄龙道人一铜锏打成粉碎,罗英嫡是直接被打的倒飞而回。只是在飞到半途上,他心中忽然感觉到在那碎石之中,忽然有一个物事和自己的神识忽然产生了莫名的联系。 这联系实则前面一直都在,只是一直都是断断续续、朦朦胧胧的,就好像隔了一层纸一般。不想被黄龙这一铜锏打下来,这点隔阂却是瞬间消失了,而他也是到这时候才得知原委: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弄错了一件事情——那石头根本不是宝贝,而是一层封印如意玺的禁制! 若是要罗英嫡自己来弄,只怕他没个几十年根本发现不了这禁制的存在。可是这一次误打误撞的,被黄龙道人一铜锏将这禁制直接打了个粉碎,这才露出了如意玺的真身来。 而这如意玺不负其如意之名,竟是可随罗英嫡心意可大可小,虽然看起来只不过只一直普通印玺大小,可实则有千斤之重! 若说要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就是太耗费真元了。罗英嫡这不过是用了两次,便将一身真元耗费了个五六成,若是再用下去,只怕一身真元都得损耗殆尽。 只是罗英嫡却知道现在自己根本不能露怯,只要稍有松懈,只怕立时就会被黄龙看出来。他此时虽然还不知道,黄龙为何会一直想要那宝剑,可他却清楚地知道黄龙绝对不如传闻中的那样乐善好施,可谓是骗尽了天下人! 黄龙道人此时也是十分吃惊如意玺的厉害,只是也就仅仅是吃惊罢了。若是能空出手来,黄龙道人自觉有无数种方法能把罗英嫡消灭掉,可如今已然是关键时候,已然容不得他出差错,否则此次就会前功尽弃,而他也必须再等一个甲子时间! 黄龙道人谋划这般久,如何能容得自己因为一个无名小卒而前功尽弃,心中微微一动,顿时一只大手就把冷清秋搁在自己脑袋上。 黄龙道人对罗英嫡道:“小辈,你若是有胆量,便攻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这女娃先死,还是我先伤!” 此时冷清秋被这大手抓住已然有段时间,只是也不知道这黄龙道人究竟用的是何种秘法,她竟是连半点动弹的力气也没,便是连说话也是不能。此时被黄龙道人拿去当了挡箭牌,她也只能无奈对罗英嫡惨笑一下。 黄龙道人这一手果然击中了罗英嫡的软肋,罗英嫡只得在那跳脚道:“黄龙,你果然卑鄙!”只是任罗英嫡如何说,黄龙道人却是一概不理,只是转过身去开始专心拔剑。 而与此同时,蔺湘竹、狂威、白德义三人也是一般动作,显然都已然被黄龙道人全权控制住了,与傀儡根本是毫无二致。 随着黄龙道人再度发力,整个天地再度震荡起来。 罗英嫡看的暗暗发急,却是毫无办法。他这会儿虽然发现这震荡和黄龙关系极大,可是有冷清秋做人质,他根本不敢有何作用。 只是,对于黄龙道人一直纠结在那把剑上,罗英嫡始终觉得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中忽然闪现出一道光华。 随着一声佛号在厅中响起,那光华闪现之处竟是突然现出了一扇门户,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年轻和尚就这样一脚踏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罗英嫡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待他看清楚来人时,顿时忍不住惊讶出声道:“觉远和尚!” 来者正是觉远,只是他虽然面色从容,但是似乎事先也未想到罗英嫡竟然也会在这,竟是忍不住怔了一下,随后嘴角竟是不自觉地弯了一弯。 虽然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弧线,甚至可以说没有,但是罗英嫡却分明能感觉到觉远那一瞬间心情的波动分明是喜悦的。 只是不等罗英嫡再开口,觉远却是转过身去,向着黄龙合十道:“阿弥陀佛,黄龙你不住手,莫要还要贫僧再请一次么?” 在见到觉远时,黄龙脸上就不自觉地有了几分惶恐。只是随着觉远开口,这份惶恐却是变作了不甘,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真元的催动,只是在那强行催动真元,对觉远的话仿若未闻。 觉远见状,却是摇摇头,念一句佛号后,脑门中忽地升起一座宝塔来。这宝塔好生华彩,只是看一眼便觉得七窍生光,正是觉远的七宝玲珑塔! 那七宝玲珑塔也不伤人,只是在空中滴溜溜转得几圈后,便径直飘飞到了黄龙道人几人上方。此时从那塔中忽地又飞出一张诏书来,这诏书看着有些老旧,却有万丈光华。 那黄龙道人看见那诏书飞出来,却是立即慌了神,竟是下意识便要拿手去接,不想手刚一触碰上去,那诏书上便飞出百十颗怒雷,直接将黄龙道人的手给炸得粉碎。 黄龙道人却是仿若未觉,又换另一只手去抓。罗英嫡虽然离的远,可眼却尖,分明看见这手竟是在瞬间变作一支骇人的利爪。 只是此时却是晚了,那诏书却是已然飞到那宝剑上,顿时有五彩毫光绽放而出,只让罗英嫡一时间根本无法视物。 与此同时,那黄龙道人却是发出一连串骇人的怒吼声,待到最后,这怒吼声似是已能穿透寰宇,直上云霄!而觉远却只是站在原地,默诵经文。 一动一静间,自有无穷奥妙。 待那光华散去,罗英嫡却是看见黄龙道人好似老了几十岁一般,不仅面容枯槁,便是眼中也失了神采。而那把他一直放不下的宝剑却是又重新落回了架上,只是上面却是多了一份毫不起眼的古旧诏书。 罗英嫡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若有所思。 此时那觉远开口道:“黄龙,六十年前被你逃走,今日贫僧定然要将你留下!” 不想觉远话音方落,黄龙道人却哈哈大笑道:“觉远,六十年前你留不住我,莫非现在又留得住我不成?你以为我带着这些人进来是作什么的?” 说罢,黄龙道人向觉远一指,那铜锏突地一下便朝觉远打去。而觉远却是不闪不避,只是静等铜锏飞到,这才拿手中九环锡杖向上一迎。 轰的一声,大厅中竟是突地生起一股旋风,将那些砖石瓦片全数卷飞。待那旋风停下,罗英嫡却是忍不住猛擦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罗英嫡看着截然不同的环境,不由地惊奇出声:“不是庭院么,怎的又变成了山洞了?” 罗英嫡又不信邪地将真元汇聚于双眼再看,却发觉眼前仍是一片漆黑,除了几人站立之处隐隐有光华散出外,便是头上那铜锏与九环锡杖在放着七彩毫光。再远些,在黄龙道人身后,借着那七宝玲珑塔的宝光,罗英嫡却是看见一把宝剑正插在地上,一张金色诏书就贴在剑柄上。 再环视左右,罗英嫡又吓了一跳,却是他在各处山壁上见着了许多被挂着的怪异骸骨。 这些骸骨虽然都有人形,但是却明显比人大上许多。有的骸骨头上长角,有的骸骨背上带刺,有的却是臀后有尾,竟是像兽类多过像人! ------------ 059 如梦似幻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罗英嫡目瞪口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我明白了,之前看见的那些定然都是幻象,乃是黄龙道人为了蒙骗我等才弄出来的幻象!而此时因为他与觉远硬拼,已然不能再维持幻象,故此才露出了此地的原貌!” 虽然不知道黄龙是如何蒙骗自己一行人的,可是黄龙道人这一路上的举止的确早就引起了罗英嫡的怀疑。此时又有觉远当面,凭借着之前联手对敌丧门星的情谊,罗英嫡自然是更新人觉远。 更何况,他适才的亲身经历,以及不远处呆立失神着的蔺湘竹等人,已然足以证明黄龙居心不良! “只是,这黄龙道人又为何要蒙骗我等?又为何要带我们进这所谓的幻境中来?”罗英嫡想着这些,不自觉就有些出神——此时黄龙道人已然被觉远敌住,他此时倒是无虑的。 视线不自觉地又扫过不远处那把插在地上的宝剑,此时虽然看着不起眼,可不知道为什么,罗英嫡就是下意识地把视线集中了上去。 “黄龙既然这般在乎这把宝剑,甚至想方设法要将宝剑拔出来,想来这宝剑定然是个十分紧要的东西!”罗英嫡想着黄龙道人适才的表现,下意识便认识到了这剑的重要性。 他觉得这剑乃是今日这迷局的关键! 瞧一眼场上已然站在一处难分轩轾的两人,罗英嫡也不去管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多热闹,只是趁着乱往后面缩。他却是想避开两人,然后远远绕到那宝剑边上去仔细观察一番。 此时他不觉又想到当日在那地宫中对付谷兴庆时,自己也是这般模样,只是想不到如今修为都已然达到四条人脉的程度了,竟是还得再作一回小贼。 只是这一路走来,见着的却不是那些死尸,而是无数的骸骨。和前面见着的一样,这些骸骨多数都是人身,只是却却又与人身有显著不同。除此之外,罗英嫡又发现一些体型异常硕大的野兽骨骸,例如一只老虎的獠牙便有他一人高! 罗英嫡忽然想到方才夜叉曾强调过人族后人、禁地一类的词汇,心中猛地就是一跳,忍不住就惊讶道:“这些骸骨,莫非是传说中的妖族么?可妖族不是已然在千万年就已经被我人族灭族了么?怎的又会出现在此处?” 不知不觉间,罗英嫡却是已然走到山洞深处。此处漆黑一片,距离黄龙、觉远两人足有百丈左右。在白日里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在这等环境下,想来已经足够。 罗英嫡正要借助黑暗潜伏回去,不想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幽光,同时心中竟是一阵狂跳,似乎那幽光所在有一位阔别自己多年的老友正等着自己一般。 罗英嫡这一路走来,经历了无数的怪事,对这种来自神识最深处的感觉虽然还不理解,但是却十分的信任,故此也不怀疑,直接便摸了过去。 前后不过数丈距离,罗英嫡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已然走到了最深处,甚至已然能触碰到山壁,而眼前却是出现了三座无名的坟茔,其中一座上赫然插着一截断掉的剑尖。 “这……莫非……”一时间,罗英嫡看着这剑尖竟是无语凝噎。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涌出无限的悲伤,他不自觉地就将那剑尖从坟茔上拔出,然后忍不住轻抚其上。随着他每一次轻抚,那截剑尖竟是渐渐震颤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周也吹起了一股旋风,呜呜的风声从中传来,似是在向他哭诉。 突地,罗英嫡身边又起了一层薄雾,罗英嫡此时正沉浸在悲伤之中,竟是不察。待他发觉时,这薄雾却是已然遍布身周十丈有奇。 这雾气不是常见的白色,而是红中带绿,罗英嫡大惊,连忙运转真元挥动双袖鼓起一阵狂风,不想那雾气却是不动。 正在这时,那雾中却是又现出许多黑影,更有许多厮杀之声传来。罗英嫡不知道为何适才还是空无一人、只有骸骨遍布的山洞中会多出这些黑影来,但是他却知道这些厮杀声来的蹊跷,更非善意,顿时在腰间一抹,将那断了的冲霄剑取了出来。 冲霄剑一出,他手上的那截剑尖顿时闪现出一点星光。这星光亮而不闪,竟是十分的温和。 只是罗英嫡此时高兴不起来,却是他借着这一点星光,已然看清那些黑影的模样—— “竟真的是妖族!”看着眼前这些头上长角、亦或者脚上生蹄的家伙,罗英嫡惊骇莫名。 只是就在他震惊中,那些妖族却是齐齐发一声喊,竟是全部取武器向他攻来。这里妖族何其之多,怕是不下百人。此时百十把武器攻来,罗英嫡便是连躲的余地都没有了。 忽地,他身后忽然窜出一个高大身影。这身影比罗英嫡尚且高出一头,身上只披着一件血红色的大麾,一头灰白长发披在肩上,虽然只是背影,可豪迈之色却是尽显无疑。 此时这高大身影舞着一柄半人高的血色狂刀加入战团,一刀挥出,顿时有血色刀气斩出。这刀气刚猛异常,那些妖族虽然也拿刀来挡,只是被这刀气击中,却是直接连人带刀被砍成两截。 看到这刀气,罗英嫡心中忽地闪过一个身影,去是适才那白德义“请魂上身”时那使刀的男人。 正在这时,罗英嫡身后忽地又窜出一个较小身影,却是个女子。这身影也是一身红裳,手中却是空无一物。只是她从罗英嫡身后窜出时,随手一扬,便有两道光华****而出,直接将前头两个妖族打翻在地,又被那使刀的汉子顺手一刀斩了。 此时那使刀的汉子却是又大喝一声,场上的血液竟是随声而起,顿时便化作一条血蟒。这血蟒微一吐信,待那些妖族冲到近前时,却是直接一口血气喷出。 罗英嫡身在后方还不觉得如何,可是那些被喷中的妖族却是倒了霉,只要沾了一点的顿时就皮肤溃烂,那些反应慢的,便是想剜肉也是来不及,竟是眨眼间就被腐蚀的只剩下一具白骨了。 罗英嫡何曾见过这等法术,只觉得匪夷所思,当即就看傻了眼。 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是看的高兴至极,甚至拍掌道:“师父的化血神功果然厉害,只是我的如意玺却也不差哦!” 说话间,这女子一捏法诀,顿时从腰间飞出一方印玺来。这印玺初始时还是小小的,可眨眼间便将罗英嫡的整个视线都遮盖住了,比之他的如意玺厉害了何止百倍! 随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那如意玺当头压下,直接将下面那些妖族压作了肉泥! 罗英嫡此时更是呆住了,一是为这如意玺的威力,二却是这女子使出的法宝竟是也叫做如意玺。 “莫非这世间还有两方如意玺不成?” 罗英嫡正思索间,却不想远处却是突然出现一只巨大身影。这怪物好大,仅仅只是走动,便能让罗英嫡感觉到大地震颤。那使刀男子与那使飞石的女子此时却也是没了先前写意模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此时,那女子却是突然回过头来,对罗英嫡道:“你速去将禁止布下,此处自有我和我师父顶着,定不会让这些妖族前来破坏!” 虽然这女子说话时神色严肃,只是罗英嫡在看见这女子的容貌的瞬间便呆住了,忍不住惊叫道:“红珊!” “怎么可能,这女子为何与红珊长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罗英嫡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他根本没办法理解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 就在这时,那远处的黑影终于露出了模样,却是一只老黄牛。这黄牛高达十丈有余,身长二十丈有余,鼻中随意喷出一道鼻息便是霹雳,嘴里哞一声便是惊雷! 那似红珊样貌的女子此时却是忽然又出手了。只是如意玺方一飞出,还来不及盖下,那老黄牛忽然哞了一声,只见一道浊气喷出,那如意玺却是直接被这浊气喷的翻了个个,竟是盖不下去。 “红珊”见状,当即就要将如意玺收回,不想此时那老黄牛脚下又是一踩,顿时又有两道青气从地上如泉水般翻涌而上,竟是将如意玺生生地缠住了。 “红珊”要抢,只是任她如何捏法诀,那如意玺只是不动,不过是数息时间,这如意玺便渐渐被裹住,随后变成一方不起眼的青石落在了远处。 “红珊”大急,立即就要去抢,不想边上忽然一道雷光打来,直接将她阻了一阻。 就在这个档口,罗英嫡手心忽然一热,正奇怪间,手中冲霄剑竟是不受控制的飞射而出,而随剑飞出的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罗英嫡此时却是心中已然渐有所悟,渐渐明了自己眼前看见的只怕都是往日幻影。故此,对于那随剑而出的模糊身影,他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却也未再惊奇,只是静静观看。 那身影剑术好生不凡,剑如流星,每出一剑便有一个妖族死于剑下,不一会儿便冲到远处。此时远处那放雷阻了“红珊”的身影也露了出来,却是一个额头写有王字的妖族。 罗英嫡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应该是一只虎妖。 此时这虎妖见那身影攻至,却是不惧,反而嘴角一裂,竟是直接挥舞肉掌而上。只是不想那使剑的只是与这虎妖斗一了一剑便立即后退。罗英嫡正觉得这人有些不堪时,那人却是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柄羽扇。 这羽扇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羽毛制成,罗英嫡圆圆看去,却也只认出了青鸾羽来,而且还是在侧面,另有数种翎羽他根本辨识不出。 只是这却不妨碍他知道这法宝厉害! 只见那身影只是这么轻轻一扇,顿时有一股神火飞出。这火当真不凡,那些小妖们不过沾了点火星,便有许多烤焦味道传来。沾了五六点火星的,顿时就化作飞灰。 那虎妖见了也是脸色大变,当即虎吼一声,却是恢复了原身,却是一头背插双翅的雷虎。此时神火扑到,这雷虎猛振双翅,顿时有无数雷电从翅中涌出,与那神火斗在一处。 此时两方势均力敌,不想那身影却是又摇了一摇那扇子,顿时又是一片阴火飞去。这时那虎妖再也阻拦不住,竟是生生被那阴火给烧成飞灰。 罗英嫡见了却是暗暗心惊,心道:“不想这扇子竟是能生阴阳双火,难不成阴阳、水火不能并存只是我等后人本事太差的缘故么?” ------------ 060 战蔺湘竹 只是他这边正想着,那边那使刀的却是已然不满出声,道:“漠南,你速去布好禁制,此处自有老夫把手,断然不会让那些妖怪干扰到你!” 那漠南似乎不喜说话,此时听了,只是对两人点点头,然后身化青虹,直往后方去了。 待那漠南走远,那使刀之人却是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身边“红珊”道:“此次道、佛、魔三宗还有那些散修都愿意摒弃前嫌携手合作,为的就是我人族,为了让我人族在这九州大地生存繁衍所做的最后努力!若是这遍布天下灵脉的八十一个禁制能够全部布下,我人族便能再得千万年的造化,若是事败,只怕不出百年我人族便得被这些妖族斩尽杀绝……” 罗英嫡听这人说及此事,而且还是如此严重,顿时心中一惊!他此前虽然也觉得此事十分诡异,却是想不到此事竟然还牵扯到人妖二族的生死存亡,而且人族还是求保全的一方——这显然与他听闻的千万年前人族大胜、妖族被灭有些不符! 再加上之前被黄龙不知道用什么幻术骗过,罗英嫡现在也就多了几分怀疑,对此事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就在此时,他耳中忽地响起一道飘飘荡荡的声音。 这声音也不知在哪响起,也不知要飘到何方,似钟似鼓,似雷似爆,但最后却是化作一句梵唱落入他耳中:醒来! 震人发聩! 罗英嫡道心前后经历过几次磨难,此时也算的上是坚固。只是这一声“醒来”却是让他神魂俱震,竟是不自觉就是为之一昏,待他再清醒时,眼前却是只剩下一片暗黑,适才那些幻影已然全数不见。 好在他适才便已然先行一步知道自己身处幻境,此时醒来却也未有什么不适,但多少也有些臆想。 他现在还是在想,适才自己所见的是否是真相,还是另外一个骗局。 只是不待他想清楚其中关节,却忽然发觉远处场面已然发生了变化,原本觉远和黄龙应该是势均力敌,可这会儿却是觉远被黄龙压制住了,而关键竟是场面上突然多了三人,不是被黄龙道人控制了心神的蔺湘竹等人又会是何人! 罗英嫡大惊,再顾不得去想适才的幻象,直接惊啸一身飞跃过去。 只是他人未至,忽地就有一道翠色身影从场中抽身而出、杀将过来,赫然就是蔺湘竹。 此时蔺湘竹双目中满是眼白,嘴角更是流诞不止,活似一个发病的疯子,又哪有半分丹乾山掌门爱女的风采! 罗英嫡下意识便喊道:“大师姐,快醒来!” 只是他方一开口,蔺湘竹便挺凌风剑一剑刺来。 对于蔺湘竹的剑法,罗英嫡虽然已经见过数次,可他还从未与蔺湘竹练过剑。此时蔺湘竹一剑刺来,罗英嫡见状一惊,连忙就抽剑来挡。只是罗英嫡剑出的实在是太过仓促,竟是直接被蔺湘竹一剑震飞了出去。 只是罗英嫡不过飞了一尺多远,忽然察觉身周竟是有真元涌动,不待他反应过来,那真元便牵引的他又倒飞回去,而蔺湘竹却是已然在前方持剑等候多时了。 罗英嫡何曾见过这样的剑术!他自修仙以来,遇到的最厉害的便是狂威,可狂威剑术以爆裂威猛为主,自己稍处劣势,便是吐血、震飞。谁想此时对上蔺湘竹却是完全不同,便是连脱身的机会都不给。 好在借这一剑,罗英嫡已然探知得一个优势,却是蔺湘竹此时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修为竟是有所下降,与他此时仅剩一半的真元相比也是有些不如。 罗英嫡思忖道:“大师姐先是以秘剑术困住了那夜叉,随后又被这黄龙道人不知道用什么法术制住了心神,以真元强行帮他破此处禁制,想来的确把真元消耗了不少。” 此时蔺湘竹又是一剑攻来,罗英嫡却是以断剑冲霄轻松接下。 罗英嫡因为《九天神雷正剑》还未练得纯熟,此时仍是用的庚金剑诀。而庚金剑诀虽然档次有些低,可一使出来这剑气却也是来往纵横。更关键是庚金剑诀剑气本身便以锋锐为主,不过是交手二十来个回合,不经意间,竟是将蔺湘竹的木系剑诀给压制住了。 见自己竟然能压制住蔺湘竹,罗英嫡顿时多了无数信心。 此时他已然抽空看见那边觉远虽然是以一敌三,却是已然比之前要好上许多,竟是显得游刃有余。更关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清秋却是已经脱困了,此时正在觉远的保护下调息打坐,想来不用再多过久,便能恢复过来,帮觉远再去掉一个敌手。 “既然如此,那我只要将大师姐拖在此处,想来也就足够了。”罗英嫡心中想定了拖延的主意,战意不觉间竟是下降了少许,便是施展剑术时也是有了几分拖沓。 他这一松懈不要紧,却是让蔺湘竹觑了个空子,催动真元剑光暴涨,一剑将罗英嫡震退开来。 罗英嫡此时也是察觉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只是不待他懊悔,那边蔺湘竹却是将凌风剑在胸前一正,左手随即以极缓慢地速度向上抹去。 只是罗英嫡何等眼力,顿时发觉蔺湘竹此举实质乃是以指为笔、以自身真元为墨,在凌风剑上书写无数符箓印记。 罗英嫡还不曾听过这等秘术,只是下意识便觉得不妙,顿时就要抢攻上去。只是却不想蔺湘竹此时竟是能够一心两用,头上却是突然浮起一把羽扇来。 这羽扇虽然现在有些破败模样,可罗英嫡却是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熟悉,旋即便想到这羽扇赫然是适才幻境中那漠南曾用过的。 这羽扇在漠南手中时,威力何其之大,只是摇了两摇便将那气势惊人的虎妖统领给烧成了飞灰,罗英嫡当时便被震的直接没了任何想法! 此时再见这羽扇,虽然觉得现在的这把羽扇显得破败许多,但罗英嫡心里仍然咯噔一下,胆气不自觉就泄了许多,脚下顿时就缓了一缓。 那羽扇的威力实则太大了,容不得罗英嫡不惧! 就在这时,那羽扇已然对着罗英嫡摇了一下,一股神火顿时就向着罗英嫡扑去。 ------------ 061 道心 眼见神火来袭,罗英嫡心中大骇。 想那雷虎何等威风厉害,便是胳膊都有罗英嫡大腿粗,双翅一震便有漫天风雷,可即便如此,在那阴阳神火扇下,只被那漠南扇了两扇便化作飞灰,便是连半点挣扎的机会也没有,可想而知这神扇是何等厉害! 如今罗英嫡见蔺湘竹将那扇扇动,一阵神火扑面而来,罗英嫡顿时觉得己身只怕也是不能幸免。 正在此时,罗英嫡身后突然有鸾凤之声传来,随后他眼中忽的通红一片,一只火凤倏地从他身边飞过,直接撞进那神火之中。 同一时间,冷清秋化作一道长虹倏地跃至他身边,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声道:“你适才呆立不动是何道理?莫非是见着你蔺师姐便不敢动手了,所以想要引颈受死?” 被冷清秋这么一说,罗英嫡即便身外数丈就有神火滔天,可他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时想到适才自己那副坐以待毙便觉得心中发虚,心中也是忍不住自责道:“你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磨难,为何只是面对一把火扇便会生出畏惧之心?之前面对那尸王谷兴庆时,也是必死之局,你是如何做的?适才面对那黄龙道人时,也是九死一生,你是如何做的?为何独独此次却是心中生不出战意?” 罗英嫡此时当真是越想越气,到得最后却是几乎要怒发冲冠,却全是对自己的不满,甚至已然溢于言表。 “你自诩为当世大丈夫,日日朝思梦想的要做大英雄,为何面对一把神火扇便会如此模样?区区一把破烂火扇扇出得火云而已,以你此时一身修为,怎会觉得自己抵抗不住?难不成过往经历全是虚幻?” 罗英嫡想及此处,心中忽的就是一震,原本迷茫混乱的眼中渐渐再有神光闪烁。 心念百转,弹指而过,罗英嫡忽地浑身一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罗英嫡忍不住在心中大笑道:“原来是失了自信!” 他此时却是想清楚了:适才他在那幻境中,在见识过了那持刀壮汉、“红珊”、漠南以及那牛妖与虎妖后,已然不知不觉中被这场景中的人物给震慑住了,自觉这些人物修为高绝,法宝厉害,随便来一个都能将自己碾压一番。 故此在面对那漠南的神火扇时,由于心有成见,故此就自觉无力对抗,因此而失了自信,也就没了往日里头的拼搏奋取之心。 而这实则已然不是他第一次如此了。 在进这秘境之前,他也曾在藏中面对那尸王幻影时有过怯弱之心——还是在发觉那尸王修为一般时才敢动手还击! “看来我道心还是太差……”罗英嫡想清楚此节,却是忍不住在心中自嘲一番。 随后他又在心中思忖道:“如今看来,这道心一物看似虚无缥缈,可在修行路中却是十分紧要。我日后须得日日注意……” 想到此处,他心中却又是忍不住一阵恍惚,迟疑道:“我有藏在手,修真典籍、神功妙法应该不缺。可是这道心却是又该如何修炼呢?” 想了半天,罗英嫡只是不得其法,只得将这事记在心底,暂且先放在一边。 此时他心境已然初步稳住,心中虽有疑问,却也能正确对待,心中不自觉就轻松了许多,这才将心神又再度放在了眼前。 此时冷清秋火鸾剑中火凤已然扑进那神火之中,却是犹如如鱼得水,竟是在那神火中振翅高歌,飞舞不停。不过三两息时间,那火凤忽然引颈高歌一声,随即竟是一分为二,生生化作两只火凤! 冷清秋眼中此时也是现出夺目神光,惊喜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那扇子与我这火鸾剑有什么渊源不成?”此时冷清秋脸上惊讶之色一览无余,便是连罗英嫡都能看出冷清秋心中对那阴阳神火扇动了念头。 实则三人此次前来“寻宝”,若不是黄龙道人突然变脸,足可以用收获丰富来形容:罗英嫡拿了如意玺,蔺湘竹取了阴阳神火扇,冷清秋也取了一件手环。 虽然罗英嫡不知道这手环究竟有什么神妙,只是这些物件能放在一处,想来必然不会是凡品——即便是扔在地上的如意玺在罗英嫡看来也是难得的好宝贝啊,而那阴阳神火扇的威力罗英嫡更是亲眼见过。因此罗英嫡对冷清秋取的那件手环自然也有十足的信心。 而如今冷清秋既然看重了那把阴阳神火扇,那么以她与蔺湘竹的关系,想来双方随后只要交换一下也就是了,却不需动什么强取的念头。 而那冷清秋自然也是能明白其中道理的,故此冷清秋虽然十分动心,却也没下死手,只是与蔺湘竹缠斗。 此时也不知蔺湘竹使了什么秘法,冷清秋此时虽然已然招出了三只火凤,却依然只能与蔺湘竹战的不分轩轾。 罗英嫡见状,正要与冷清秋联手先将蔺湘竹制住,不想冷清秋却是开口道:“你蔺师姐此番被人夺了心智,若想恢复,还是得将那为首之人除去才行。故此我这边也不须你帮忙,你先去助觉远大师擒下黄龙道人才是关键。” 罗英嫡听冷清秋说罢,心中了然,顿时点头应下,连忙转向远处战团。 此时觉远独战黄龙、狂威、白德义三人,却也是战作一团,不落下风。罗英嫡此时一走近,不想那白德义便跳出战团往罗英嫡攻来。 这行为与适才蔺湘竹跳出战团一般模样,便是两人的面目表情也是一般无二。 罗英嫡至此更是相信冷清秋所言。 只是对蔺湘竹时罗英嫡不敢下手,可对这魔教妖人罗英嫡却是毫无顾忌。 想到前次被这白德义以天魔解体大法逃走,罗英嫡便觉得十分耻辱,真元调动更是急促了几分。 此时那白德义以千魂幡攻来,罗英嫡直接便以冲霄剑斩去。 不想幡剑相交,却是不分胜负。 罗英嫡见状心中闪过讶异之情,却是没想到这白德义明明用了天魔解体大法,原本应当身体大亏的,可现在从交手过程看来,这修为不仅未有退损,反而是有精进! 再联想到白德义突然炼制完毕的千魂幡,罗英嫡心中不觉闪过一个念头:“看来能得仙缘的也不止我一人!” 只是他这么一个晃神,那边白德义嘴角却是扯出一个怪诞笑容。罗英嫡见状心中暗叫不妙时,却是已然晚了,那千魂幡上竟是探出三只手臂将冲霄剑牢牢抓住。 罗英嫡一扯却是扯之不动! “不想这妖人竟然还有这等秘法,却是我小觑了他!”罗英嫡心念闪动,却是连连催动真元。经过连番大战,此时他对庚金剑诀剑意已然掌握完全,此时完全发动,冲霄剑上顿时又幻现出那雷蛇来。 雷蛇甫一现身,直接便张口向那三只手臂咬去。而此时若是有凡人在此,必然能瞧见随冲霄剑震动,有无数剑气纠缠在一处,齐齐向拿黑气切去。 剑气过处,三只手臂应声而断,只是罗英嫡却是高兴不起来,却是因为这便刚断了三只,那边却又有数只手臂将冲霄剑握住。 那白德义嘴角怪诞笑容更盛,似是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 此时远处忽然冲进来一道旋风,那旋风中有呜呜怪啸,罗英嫡只是听了一声便觉得心神摇动,那白德义更是身形都为之晃了一晃,随后便是一口污血从嘴角溢出。 罗英嫡虽然自己也是勉强护住心神,更不知那旋风中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见此良机,如何会错过,直接依照《九转真经》将真元调动到最大。 上一次这般搬运真元,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尸怪将军时。那时他全力运转真元,那八张符箓上顿时有雷电闪烁。 此时他再度全力搬运真元,灌注于冲霄剑中,雷电顿时再现。 须知雷电一物,最是正气浩大,此时一现,顿时将那束缚住冲霄剑的手臂全数消灭——这些手臂乃是千魂幡中魔魂所化,自然抵抗不住天地正气一击。 不止如此! 此时那白德义恰巧因那怪啸而心神不稳,此时再受了罗英嫡全力一击,顿时被打的失了平衡直接一个就是踉跄倒地,便是连千魂幡也操控不住,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罗英嫡见此情景,哪还会客气,挥手便将如意玺打出。 这如意玺一出,顿时化作十丈左右,对着白德义当头压下。只是不等如意玺压实,那白德义身上法衣却是忽然现出一圈玄奥神光。这神光中自有无数玄奥符文,罗英嫡虽然能看个透彻,却是看不懂半点奥妙,只觉得晦涩非常。 不过这神光显然厉害非常,竟是将那如意玺生生扛住。 “咦,这白德义究竟有何仙缘,竟是还有这等法衣护身!” 罗英嫡也曾听过法衣这等护身的法宝,与之相比,似护身玉佩之流在这法衣面前便如垃圾一般的。只是法衣一物,不仅炼制麻烦,便是材料也是十分麻烦,故此虽然世间多有法衣,可大多是粗制滥造之物,似白德义身上这种已然十分罕见! 故此,罗英嫡心中竟是不自觉就起了贪念,当下立即将那如意玺招回。 只是罗英嫡此时也只是将那如意玺进行了初步祭炼,根本还未达到收发由心的地步,故此这一来一回间不免就耗费了不少时间。而当他将如意玺收回时,那白德义竟是又站了起来。 只是这一回罗英嫡分明能看出这白德义的勉强,莫说运转真元,便是动上一动都是千难万难。 就在此时,罗英嫡心里莫名一跳,心有所感下不自觉便将视线一转,随即便被眼前景象给彻底惊呆了。 ------------ 062 幻梦泡影 那旋风中发出怪啸的人影终于现身,却是适才被蔺湘竹用秘剑术困住的那夜叉。只是这夜叉此时看起来却是十分“可爱”——这等强力臂助能在这关键时候前来援手,自然是让罗英嫡觉得可爱非常。 罗英嫡在心中思忖道:“看这夜叉模样,想来就是守护此地的,难怪初始时会那般说话!” 罗英嫡之所以会如此想,实则是这夜叉冲进战团后,想也不想就挥叉攻向狂威与黄龙。不仅如此,这夜叉进退之间十分有据,那叉使起来看似毫无章法,可仔细一看却是与觉远配合的简直就是完美,不过十来招便迫的黄龙穷于招架。 见此情况,罗英嫡甚至在想觉远和这夜叉是不是曾经并肩作战过了——两者的默契实在是难以言喻,错非并肩作战过,实在无法解释! 只是那黄龙也是狡猾,眼见招架不住,竟是控制狂威将这夜叉缠住,然后渐渐引去了远处。而那夜叉也是奇怪,明明此时是占尽了优势,偏偏还是乖乖入彀随狂威而去,直让罗英嫡看的恨不得以身待之。 不过罗英嫡却不担忧夜叉的安危,因为先前夜叉便与狂威战过一场,那狂威虽然修为不俗,可是在夜叉面前却也算不得什么!以罗英嫡想来,狂威不出几个回合便会被这夜叉击败! 罗英嫡担此时心的是觉远。 不知为何,罗英嫡总觉得觉远在忍耐什么,明明有许多机会,却总是不肯下死手。 到了此时,原本四打一的局面,却因为他罗英嫡、冷清秋、夜叉相继加入战团,渐渐分作了四团。而且除了黄龙与觉远暂时还难分轩轾外,罗英嫡、冷清秋与夜叉三处,基本都是胜势! 但是经过冷清秋提醒,罗英嫡心里十分清楚,今日一战,不论他们三处如何,胜负关键终于还是着落在觉远身上。只要觉远能胜了黄龙,那么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偏偏觉远与黄龙战在一处后,罗英嫡只能远远旁观:一则是为了看住身穿法衣、罗英嫡死活攻之不破的白德义;二则是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参与不进去,层次相差太多! 两个人战在一处,看似无风无浪的,即使离的这般远了,可罗英嫡仍然能感觉到其中的凶险,只怕随意一道剑气攻来他都抵挡不住,这威力根本不是他能参与的起的! 战了一会,那黄龙似是已经不耐烦与觉远比拼武艺,却是以剑气逼退觉远,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在手上这么一晃,这物事顿时化作一块盾牌。罗英嫡拿眼看去,却是发觉这盾牌上遍布比尾指指甲还要小上许多的龙鳞! 罗英嫡曾听人说过,这真龙身上,最坚固的并不是那些大块大块的龙鳞,反而是这些细鳞最为坚韧。只是一条真龙身上的细鳞终究有限,故此想要弄来制成法器简直就是奢望,却不想竟然在这见着了这样一块龙鳞盾。 此时觉远又将手中降魔杵往黄龙打去,不想却被黄龙道人拿盾轻松接下。 黄龙脸上露出轻松笑意,指着觉远头顶护身的七宝玲珑塔笑道:“觉远,我知你修为高绝、法宝众多,便是这一幢七宝玲珑塔中便又藏有无数法宝,随便取出来一件都有惊天动地之能!莫说是我这区区天仙境的,便是那些太乙天仙在你面前只怕也只能束手待毙。” 说到此处,黄龙眼神不自觉便扫过四周,在看见罗英嫡时,眼中不由地闪过几分忿恨。 但他很快就将之隐藏起来,不着痕迹地转开头去,继续看向觉远道:“只是如今你我都在这红尘屏障之中,便是再如何厉害,这一身修为也被这天地大阵限制在了天仙以下。而如今我又有这天仙以下防御第一的青龙盾在手,除非你不顾你元神安危,恢复真身以力压我,否则你又能用何物破我?” 说罢,黄龙却是哈哈大笑道:“所以说,你我与其在此处浪费时间,不如像六十年前一样,放我自行离去。反正这秘境六十年才会开启一次,你在这六十年间也不用再担心我会来破换这处禁制。” 罗英嫡听了,心中不觉间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先前在拾起冲霄剑断裂的剑尖时,也曾经历过一段幻境。在那幻境中,他看见了许多,也听见了许多,而这些都与他的认知有许多不同——例如人族大败。故此,在之前,罗英嫡一直是将信将疑——实在是他所见的太过荒诞了,由不得他不去怀疑。 可此时黄龙如此说,那来历神秘的觉远又不加以反驳,却让罗英嫡不得不考虑两者的真实性——这言论实在与他在幻境中所见所闻太过契合——特别是那天地禁制等言语,正是幻境中最为关键之处。 “总不可能两个人联手来瞒骗自己这刚刚修仙的小辈吧……” 仅仅只是想了一想,罗英嫡便直接把这想法扔在脑后!这想法实在太过无稽了。 罗英嫡此时不得不按下心思,暗暗思考。 “以这黄龙说法,莫非当年人妖大战,胜的不是我人族,而是妖族?莫非我等真的在这什么天地大阵、红尘屏障之中?而在大阵之外,才是真正的天地?只是这千万年的岁月又如何解释?”想到这些,罗英嫡忽然头疼欲裂,天地之中似乎突然有一股力量在强迫他去停止思考这些东西。 正在此时,罗英嫡脑后忽然生风,躲闪不及下竟是被打了个正着,直接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罗英嫡此时也是有些大意,在将那白德义打的动弹不得后,他原想此处只有八人,因此便去了防护,怎料想此时竟是又跑出来一个偷袭之人! 好在这偷袭者似乎力量不足,虽然打了他一记闷棍,但仅仅只是将他打出一口血来,他真元稍微一调动,当即将气血平顺。 此时他站起身来,又匆忙转过头来,却见着一柄鼓槌当头砸下。罗英嫡匆忙间催动天师符,这才将那鼓槌挡下。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偷袭之人,赫然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形骨架。再细一看,这骨架背后却又有一双骨翅! “这是……那雷虎妖的骨骸活了?”罗英嫡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在那幻象中,罗英嫡曾见着这雷虎妖全身已然化作飞虎,却不知怎的这会儿竟是又有一具雷虎妖的骨骸出现。只是罗英嫡也只是因为突然才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可旋即他便冷静下来,沉着应对。 不过这时候,罗英嫡忽然发觉,这雷虎妖骨似乎有些不对,竟似是有许多骨骸拼凑而成。 不过此时却不是他能再想的时候,却是那雷虎妖骨又是一鼓槌扫来,罗英嫡因为先前分神,此时只得以天师符护身,却不想那鼓槌虽然攻不破天师符幻化出的护盾,甚至被反弹而回,可那鼓槌上却是突地窜出一串鸽卵大的雷球,直接将他连人带盾轰飞数丈。 好在罗英嫡这天师符品相不错,他此时虽然因此亏损许多真元,但总算没让盾破掉。 此时不待他反应过来,那雷虎妖骨却是又一震骨翅,已然飞扑而至。罗英嫡先前吃了一个大亏,此时已然不敢再任这雷虎妖骨放手来攻,连忙作势将手中冲霄剑一引,体内真元催动,冲霄剑上顿时有雷蛇再度幻出。 真元再催,雷蛇蛇口随即张开,顿时又有无数雷球飞出,接连轰在那雷虎妖骨身上。只是结果却与罗英嫡所想的完全不同,那雷虎妖骨虽然中了无数雷球,可却是毫发无损,根本连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罗英嫡见状直接便愣住了,可随即他便反应过来,在心中道:“该死!这雷虎妖骨原本就是雷属异兽,又如何会怕我这招的!我还是得以剑气攻敌才是!” 好在他适才那雷蛇攻势虽然未伤着雷虎妖骨,却也阻了一阻这妖骨。 故此罗英嫡此时运起庚金剑诀,顿时有千百道剑气漫天而出。剑气纵横下,那雷虎妖骨虽然坚硬无比,可他不过是一具区区妖骨而已,一无功法真元护持、二无强横肉身阻挡,竟是被罗英嫡用剑气生生将它拆成一地碎骨。 只是在最后时刻,罗英嫡恍惚间,却似是见着从那妖骨中飞出一道雷虎状的幻影,又有一身狂猛呼啸在耳侧响起——其时极短,不过是瞬息之间,罗英嫡却是连分辨的机会也未有,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幻觉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黄龙忽然神色一变,眼神不自觉转向那雷虎妖骨处,惊声道:“雷虎!” 只是此时,那雷虎妖骨已然彻底粉身碎骨,而虎啸也歇、虎影也散,黄龙顿时勃然大怒,对着罗英嫡直接就是一指点出。 瞬间,洞中黄光大作,只见黄龙手指中一条黄龙迅速窜出,直接便向罗应敌扑去。 罗英嫡因那黄光乍现,此时已然提起了惊觉。这时见那黄龙突然飞来,虽然吃惊却也未有多少惊慌。先是运气体内所剩不多的真元将天师符护盾撑得更加结实,随即也稳住身形,将冲霄剑引在身前,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罗英嫡也在心中为自己鼓劲道:“不过是那黄龙以自身真元化龙罢了,又有何惧,罗英嫡你定然能胜的!” 只是不等那黄龙袭来,天上突然飞来一柄降魔杵,直接一下将那黄龙砸成两截,随即消散在空中。同时,觉远也是虚空踏步急速而来,落在罗英嫡身前,面朝黄龙怒道:“黄龙,你竟敢在我面前害我道友性命!今日我定然不能再饶你!” 黄龙将眼一睁,却是爆起一蓬精光。 他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道这小子有什么不同的,为何能解开我控心秘术、黄粱一梦,如今看来他前世只怕就是修道之人,而且还是化外之人吧。只是当初你人族借天地之力布下这八十一处禁制化作这红尘屏障,其间丧命身陨者不知凡几,却不知他又是何人,又身陨在何处?” ------------ 063 上八下九天池白莲 黄龙此言一出,罗英嫡首先怔住了。 适才罗英嫡在那幻境中看到那酷似“红珊”的女子时,心中便已然有所悟;待见到那漠南时,虽然一直不曾亲眼见着这人面目,但罗英嫡心中所悟已然转为明悟。只是因为被眼前景象所惑,这份似乎无足轻重的明悟被他直接压进了心底。 可是如今黄龙道人这话一出,罗英嫡心中的这份明悟顿时再次被他提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我就是那漠南。而那红衣女子看来就是红珊了。” 罗英嫡心中此时升起一股莫名情绪,这股情绪澎湃、热烈,让他能以一种大无畏的心态走至觉远身边,傲然正视黄龙。 “黄龙,你问我前世是谁,我便告诉你又何妨!”罗英嫡以手指向黄龙,眼中不知不觉竟是生出无数英雄气概。 他此话一出,莫说是黄龙,便是觉远也是吃了一惊,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而那黄龙更是惊讶非常,看罗英嫡的眼神犹如看鬼一般。 要知道黄龙适才那一句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其目的更多的还是想影响觉远心神,以方便自己趁机逃遁,却怎料自己随口一言竟是真的弄出一个大敌来——当年能领取任务前往天下各处灵脉布置那八十一处禁制的修士,无不是天下有数的高人,修为最高的甚至已然有金仙境界! 若是此处当真再出现一位金仙,只怕黄龙便是再如何厉害也休想有机会逃走! 罗英嫡却是不管觉远与黄龙面上异色,只是豪气道:“在下漠南!黄龙,你可识得!” 此言一出,罗英嫡脑中轰然闪过一声巨响! 此言一出,天地陡然变色! 虽然不曾飞沙走石,可整个空间似乎都为之凝滞住了,周遭更是突然响起无数呼呼鬼哭之音。一道黑风突然从远处席卷而至,围绕罗英嫡旋转不休。绕罗英嫡旋转得三圈,那旋风中又传出桀桀鬼笑之声,似是有人见着老友后欣喜异常。 那黄龙却是面露惊慌之色,便是连御空都做不到了,竟是硬生生跌落在地,一身法衣却沾染了无数凡尘。只是那黄龙此时却是毫不自知,只是指着罗英嫡,不信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冲霄剑漠南!” 罗英嫡此时似是完全入了魔障一般,面色竟是突然转冷。只听得他冷哼一声,空中顿时响过一声霹雳,不知何时归鞘的冲霄剑身挟万丈剑气突然自行出鞘。 这剑气瞬间脱剑,而后冲霄而上,直将这山也冲破了,云也撞碎了,便是连虚空也被轰得露出了一丝裂隙。 一道肃杀明光随着裂隙顺势而下,恰好照在“罗英嫡”身上。 恍惚间,罗英嫡仿佛整个人都变作了一把剑,其中又有无边剑意冲霄而起。 随着剑意冲天而起,附近相斗的数人竟是同时受到影响! 首当其冲的便是蔺湘竹,她的凌风剑竟是不受其控制地自行发出阵阵剑鸣;而冷清秋的火鸾剑虽然无有异状,可她却是有苦自知——她原先放出来的三只火凤竟是不受她控制的自行飞至罗英嫡身边上下翻飞不断。 而另一边的狂威直接便是狱龙剑脱手而出。那狱龙剑围着狂威一阵哀鸣后,竟是突然自行插落回剑鞘之中。 这等变故后,数人的视线直接便集中在了“罗英嫡”身上。 黄龙此时却是颓丧非常,只能在地上喃喃道:“冲霄剑气、剑意冲霄。你果然是昆仑山的冲霄剑,你果然就是那个漠南!” 此时觉远见及“罗英嫡”神状,却也是忍不住心神动摇,眼角不自觉中竟是有泪光闪现。嘴角扯出一个最难看却又最真挚的笑容,觉远低头连诵得数句佛号后,这才抬头对“罗英嫡”稽首道:“大明寺觉远见过漠南道友,前次一别已然千年,今日得见,贫僧幸甚。” 觉远正说间,不想那黄龙面上却是突现厉色。只见他将那龙鳞盾忽地抛出,那盾上顿时飞出无数细碎龙鳞。这些龙鳞方一离体,便自行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碎片直往觉远与“罗英嫡”袭去。其景象便如一片绿油油的蝗虫突然过境一般,竟是生出一副惨烈至极的气势来。 觉远见状,连忙将自己降魔杵抛出,却不想方一与那龙鳞碎片遇上便被打的倒飞而回。 觉远大惊,要知道这降魔杵实是他手中的一件上品灵宝九环锡杖所化,此时不过是因为他以元神行走在这红尘屏障之中,一身修为被压至天仙境界,便是连这随身的法宝也不得不敛去一身光环,这才以降魔杵形象示人。 可是即便如此,这降魔杵在这红尘屏障中,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却怎料竟是被这一波龙鳞碎片生生撞了回来。 只是觉远却不知,这实在是黄龙道人最后的招数。 要知道他虽然真身便是龙族,可这细龙鳞实在得之不易,便是他在五龙山中有数位同族支持,可与外界天地中的万千同组相比,却真的时少的可怜,因此他足足花了数百年才炼制得这么一件龙鳞盾。 却不想他方才炼制完全不过数年,便是连威名都还未闯出来,今日便被逼得要毁宝自救,当真是恼恨无比。 此时那觉远见降魔杵不行,便又将自己七宝玲珑塔放出。 这宝乃是觉远仿后天功德至宝天地玄黄玲珑塔所炼,虽然与那后天至宝不能比较,却也算得上是后天灵宝一流,对战黄龙这天仙炼制得普通法宝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只是那黄龙却也是发了狠了,见一波龙鳞不够,便又自爆出一波龙鳞来。而且此次比先前更盛,竟是将一面龙鳞盾给生生剥成了一张光皮。只是黄龙这般不惜本钱的牺牲,那威力自也是非常,觉远即便是借助七宝玲珑塔之效,却也是觉得抵挡不住。 此时“罗英嫡”见状,却是面色一正,手间虚虚一握自有冲霄剑自行入手。肆意挥洒间,自有无边剑意纵横。 此时他仗剑而行不过数步,一身剑意却是不知不觉间却是已然越攀越高,便是连远处的冷清秋也是为之侧目,目中自现惊讶之色。而那蔺湘竹已然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 那边黄龙见状,面上顿时露出惊慌神色,竟是自觉不敌,欲要抽身而退,却浑然忘记此处乃是那布下禁制的八十一处秘境之一,又有觉远这位高手护持一旁,根本不会给他破开禁制的机会,他又能逃向何处! 就在这时,“罗英嫡”剑意已然达到巅峰,冲霄剑上剑光已然亮如白日,其中蕴含剑意更是引得天地变色。 觉远见状,面色却是为之一变。那黄龙一身气势却是陡然一变,竟是做出一副欲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想此时“罗英嫡”脚步忽然一顿,已然指向黄龙的冲霄剑竟是突地停在空中颤抖不休,那股似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剑意便是怎样也挥不出去。 黄龙见状却也是为之一怔。 他此时已然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不想竟然会出现这等变故。再拿眼去看“罗英嫡”,却发觉“罗英嫡”眼角、口鼻之中竟是同时又鲜血汩汩而出。 黄龙能潜入这红尘屏障中,又与诸多名家有过交流,见识何等广泛,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知晓罗英嫡出现了何等变故,当即大笑道:“哈哈哈,我就说吧!这小子明明只是丹乾派一个刚入门的后辈而已,了不起就是四五条人脉的实力,即便是漠南转世又如何!即便是前世返魂又如何! 这红尘屏障中便是连天劫也无,肉身淬炼更是无从谈起!他即便元神复苏,可没有了肉身支持,又如何能使的出漠南那等强横的冲霄剑来!看这七窍流血模样,可不就是剑意入体,即将自爆的迹象么!哈哈哈!” 说话间,黄龙却是越说越是得以,大笑间便是连人身也维持不住了,竟是露出了一身龙鳞来,双手也变作龙爪模样,头上也有龙角长出,活脱脱一个龙人! 只是觉远却是对此视而不见。 觉远实则在先前天地变色时就已然发觉了“罗英嫡”有些不对。 这百年来,他专门负责维持红尘屏障的八十一处禁制,深知各处禁制玄妙。故此,当天地变色,甚至连苍穹都因“罗英嫡”的剑意而露出裂隙之时,觉远已然在犹豫——漠南的冲霄剑意实在太过强大,已然远超天仙境界,若是持续的久了,只怕便会引起整个红尘屏障的对抗。 须知这红尘屏障乃是借天地之力完成,故此对抗红尘屏障,便等于以一人之力对抗天地之力,胜负不问可知。 至于罗英嫡身体无法负荷冲霄剑意,觉远反而未有想到。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觉远已然察觉到了罗英嫡身体即将崩坏。两厢结合下,不论为公为私,觉远的选择也只剩下一个。 想到这,觉远不由地在心中颓叹一声。他此时能清晰地感觉到漠南对于黄龙这龙族的怨恨,更能明白漠南对黄龙的必杀之心。 只是事已至此,觉远已然不可能再让漠南继续强行出手! “我佛慈悲!”觉远念一句佛号,心念闪动间,那七宝玲珑塔陡然绽放出无数七彩毫光。 黄龙见状,顿时惊声道:“觉远,你竟敢放出七宝玲珑塔的本体,莫非是想将这禁制撑爆不成?” 不想觉远却是毫不理会他,只是将手往罗英嫡一指,随后便有一朵虚影白莲从那塔中飘出。 这白莲原是觉远从昆仑穹顶天池中采来,传闻中乃是与当年封神之战时,太乙真人所采白莲同种之物,非有缘者不得见。其中共有两层,上有八瓣、下有九瓣,正合九宫八卦之数,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治愈法器。 此时觉远将之用出来,非得十年后才能再次使用! 黄龙虽然不识得这白莲来历,可只从这白莲模样便知道是件宝物,即便早知道觉远和尚七宝玲珑塔中有秘宝无数,此时他却也忍不住吃味道:“觉远,你倒是真舍得,便是这等宝物也舍得给这红尘中的人用。” ------------ 064 不动明王 黄龙说完,却是拿眼扫了一下场中形势。 此时随黄龙一同前来的几人中,蔺湘竹、狂威、白德义均是陷入沉睡之中——这实则是黄粱一梦的副作用,所以黄龙并未有多少讶异之色。在那白莲中的罗英嫡,依黄龙想来,也应该是一个样子。 故此,同来之人中,只剩下冷清秋这个意外加入的。 只是冷清秋又未喝他的黄粱一梦,自然不可能成为他的臂助,相反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而另外一边,那夜叉却是正拖着昏睡过去的狂威往这边走,恰好与冷清秋以及觉远形成三角合围之势。 不想觉远却是一挥手,那白莲中忽地飘出一股淡淡香气。那冷清秋只是闻了一闻,旋即便昏睡过去。 那夜叉见了,却是毫无所觉。只是将那狂威拖至白德义身边,又将蔺湘竹与冷清秋抱过去,这才一脸冷然的站在觉远身后,双目盯住黄龙。 黄龙被这夜叉盯着,只觉得如芒在背,当即一瞪眼,顿时有两道玄光从眼中射出。 这玄光与先前射向罗英嫡的又是不同,却是黄龙将自身龙族特有的龙威凝练成的一项特殊神通,凡是修为比他低的异类都会被这玄光压的动弹不得。只是这玄光十分损耗龙气,黄龙平时根本轻易不会动用。 今次也是形势逼到这等份上,黄龙实在没了以一敌二的勇气,这才使出这搏命神通,想先把夜叉这可能搅局的不安分因素解决掉。 而黄龙的这番谋划也未白费。也不知是他这次出手太过突然,还是其他怎么,反正不管是夜叉自己还是觉远,竟然都是毫无防备。 那夜叉被这玄光射中后,顿时浑身一僵,竟是就这般生生地跪了下去,便是连头也抬不起来。 黄龙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轻松表情。看向面无表情的觉远,自觉已然无有大碍的黄龙不由轻笑道:“觉远,看来今次你还是拦不住我,今日一别只怕便是你我永别之日。” 说到此处,黄龙话风又是一转,轻松道:“虽然这红尘屏障是你人族最大秘密,只是你也应该能猜到,我既然能潜入此地,必然是我妖族已然察觉了此中秘密。而你护持这红尘屏障百年,若是再不回去化外之地,只怕你元神便要永坠此处了……” 黄龙说到此处时,却是又开始得意大笑起来。 不想觉远却是突然开口道:“那又如何?” 黄龙此时尚在得意,却未想到觉远却是会如此说话,半晌竟是完全未能反应过来,甚至不由自主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觉远却是不理他,反而深吸口气,似是在心中做了重要决定一般。那黄龙有要说话,不想觉远却是又念了一句佛号。 这一句佛号却不同于以往,方一出口,便如黄钟大吕一般,便是黄龙听了也是心神摇动,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变色。这已然不是功法了,而是与他的龙威凝光相似的某项神通! 黄龙色变中忽地想起某个传闻,当即惊声道:“这是罗汉才会的佛门狮吼功!” 不过数息时间,黄龙脸色却是再变,却是他记起罗汉果位却是等同于金仙修为,当即飞撤百丈之外。只是即使如此,他仍然觉得惶恐非常,惊恐道:“觉远你想做什么?这可是你们人族的红尘之地,你若是招来肉身,恢复金仙实力,便是与这天地之力斗力!介时,只怕你还未杀了我,此处秘境的禁制只怕会先崩毁!” 只是觉远却是仿若未闻,只是又念一句佛号。 这一声与先前那一句开口时又有不同,却是自带十龙十象之声,冥冥中又似有比丘、罗汉、菩萨等在你耳边低诵经文,其中自有端庄大气之象,又有成道立身之言。便是黄龙这妖族听了,也不由泪流满面,只恨不得能皈依我佛,能长跪于佛祖面前忏悔己身。 这便是觉远最厉害的神通——大音希声! 觉远之前对付那丧门星时,为了抢先一步过来,已然恢复过本体。此时若是再将肉身取来,只怕当真会如黄龙所说,此处禁制变得一触即破。 故此,觉远以本身无上神通,先以狮吼功震乱黄龙魂魄,再以大音希声的绝大神通劝归黄龙。可以说,这已然是觉远解决黄龙最好的选择。 只是大音希声终有尽时,即便已然做到最好,可觉远也未有完全把握。只是事情已然逼到这一步,觉远也是没了退路,只得再从七宝玲珑塔中取出一座金钟来。 这钟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不过是他在一座无人的荒山野寺中拾来的。原本不过是觉得佛家弟子不能任寺庙荒废,不想却发觉这金钟却有些神妙,只要轻轻一敲便能安人魂魄,同时还能震住异类魂魄,端的算是玄妙了,故此他才顺手收了来。 此时他取出来,直接便将这金钟悬在黄龙头顶,每敲一下,那黄龙便跪的越低。直至九九八十一下后,黄龙已然匍匐在地。 觉远见状,不由喝道:“黄龙,我许你八部天龙之位,你可愿皈依?” 觉远此前做了这般多准备,甚至冒着撑破禁制的危险使出了数项神通,为的便是想在自己返回化外之地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黄龙的威胁。此时,他自觉基本已经是水到渠成,却不料他这话说完后,那黄龙却是不作声。 觉远心中已然感觉不妙,却是黄龙此时状态有些诡异。只是觉远此时也是赶鸭子上架,根本没得其他选择,只得再度喝道:“黄龙,还不皈依,更待何时!” 随着他这一声喝声出口,那黄龙终于有了变化,却是化作一条身长近百丈的五爪真龙! 觉远见状,不由大喜,道:“八部天龙,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那五爪真龙顿时踏云而来。觉远正要跃上去,不料那龙口忽然张开,一团真火直接便烧向觉远。 觉远此前只觉得自己已然将这五爪真龙降服,又怎能料到这真龙会突然偷袭,竟是被这真火烧了个正着。 到得此时,那五爪真龙才口吐人言,道:“觉远,你神通了得又如何!你证了罗汉果位又如何!这区区镇妖金钟又如何能震的住我这五爪真龙!今日你既然妄想降服我,那死在我这焚天业火下,永世不得超生也怨不得我了。” 此时觉远被这焚天业火喷个正着,一身僧袍已然全数化作飞灰。好在觉远有七宝玲珑塔护身,虽然被困在这业火之中,也不过是将那一身遮体的僧袍烧去,却未伤着他分毫。不仅如此,觉远甚至盘膝坐下,便似在自家禅房之中,只是在那默诵真经。 觉远竟似是坐以待毙! 那化作五爪真龙的黄龙见状却是不惊反喜。 他这焚天业火与凡火不同,与真火也不同,乃是有无尽业力的业火。以黄龙想来,只要被他这业火烧中,莫说是罗汉,即便是菩萨、佛陀来了,也得吃个大亏!至于那七宝玲珑塔,虽然厉害,可是只要被他业火烧个一时三刻,自然也是个塔毁人亡的结果! 只是此时那觉远却是忽地又作了一个动作,却是直接将头上七宝玲珑塔收回,竟是任那业火焚身。 要知以黄龙先前所言,此时的觉远看似也是肉胎人身,可实际上却是元神。而一旦元神被这业火焚尽,便是道祖亲自只怕也难以挽回。 故此,黄龙更是兴奋,竟是将自己体内所存不多的一点业火全数喷出,便是自身因此元气大伤也毫不在意了。 然而事情终究不是黄龙想象的那般简单。 随着业火焚身,觉远身上竟是忽然有金光闪现。这金光初始时还不过只是遮体而已,可随着时间过去,这金光却是越来越盛,竟是有破火而出的趋势。 “佛家涅槃,浴火重生?”黄龙看这情景,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到得此时,黄龙虽然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却也知道自己只怕也是中了觉远的计策,连忙要将那业火收回。 怎料他醒悟的还是晚了!他这边方一张开龙口,那边觉远身后忽然现出一尊同样盘膝而坐的神像来。 这神像脸作忿怒之色,双目中有无尽怒火喷薄而出,直朝黄龙卷去。 黄龙躲避不及,竟是被那神火喷中,一身龙鳞根本护持不住半点,竟是瞬间便被烧成飞灰。黄龙吃痛,在地上打个滚子,瞬息间便又重新化作人身,匆忙地把身上着火的道袍舍弃。 只是此时他也是丢的晚了,那神火却是将他一头头发都烧去一半,浑身更是一片漆黑,活脱脱一个煤球一般。 不过黄龙这会儿有哪有时间顾忌这个,他却是已然为自己眼前所见惊呆了。 只见得,一尊明王神像盘膝坐于虚空之中,面上一副忿怒神色,左右各有四手共有八支,各持七宝玲珑塔、屠龙刀、九环锡杖等宝物。 那黄龙见了,只是目瞪口呆,颤声道:“不动明王神像!” 话音未落,那不动明王已经将屠龙刀对着他一引,竟是直接以刀气袭去。 那黄龙此时已然看的都要疯了,他便是如何也想不道,自己一把焚天业火不仅没把觉远烧成飞灰,反而让觉远借助业火之力,直接登上了明王宝座,而且还是明王之首的不动明王! “好一个觉远,好一个佛门。”黄龙此时眼不视物,耳不能听,心中却是早就乱作一团,只是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这觉远到底发了何等宏愿,竟是能借业火证得明王之位!” 要知道虽然觉远现在修为仅有金仙境界,还不能发挥不动明王化身的全部威力,却已然足以让觉远傲视其他金仙。而有不动明王化身在侧,觉远日后斩却恶尸成为准圣也是不难。 所以黄龙此时已然是彻底麻木了——愣是谁亲手把敌人送上圣位也只能是这般模样。故此,便是刀气已然临体,黄龙都未有所觉,竟是一副任人宰割模样。 ------------ 065 曲断人散 虽然佛家有不杀生之言,可此时乃是人妖大战的大时局,更是关系到天下人族兴衰的关键时候,莫说是杀一头龙妖,便是百头千头也杀了。更何况觉远此时又是身化明王,本身便是忿怒化身,又如何会停手! 刀光当即闪现,觉远直接一刀斩下黄龙龙头,只在原地留下一具无头龙尸。 恶敌即除,明王怒焰稍熄,渐渐消失,这才又现出觉远真身来。 只是此时的觉远已然不是那身披沙弥袍的觉远,而是一身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的觉远,正是觉远化外之地的本来面目。 只是觉远此时却是未有什么兴奋之像,反而一脸的愁苦之色。 他适才机缘巧合下,借天地业火焚身之力,于火中发下大宏愿,学佛祖菩提树下坐化,呈涅槃之势,这才能够身化明王。虽然这也是一番难得的大机缘,但终究还是控制不住一身修为,突破了这红尘屏障对修为的限制,达到了金仙之境。 故此无论是为了自身的元神能够重回化外之地,亦或者是为了维系这红尘屏障继续运转、护持人族繁荣延续的命脉,觉远也是必须离开。 否则,一旦他以这金仙之身再在屏障中多呆数息,只怕便会引得整个天地都向这处秘境强加压力,进而使得这处禁制崩溃。 这却是觉远万万不想看见的! 即便是此时,天地也已然有异象出现!只是此时觉远尚有事情未有完成,觉远即便想走也是不能,必须先得将事情料理完成才行。 只见他一招手,那天池白莲顿时飞回身前,途中白莲已然渐渐张开,露出昏睡其中的罗英嫡来。神念一动,觉远便已然查勘过罗英嫡身体,觉得全身经脉并无异样。 只是神念再扫过识海时,觉远神念却是突然微微一滞,竟是被阻挡在外,顿时让觉远皱眉。正要继续查探,不想一股锋锐剑意突地从识海中刺出! 觉远此时虽是金仙之境,元神稳固远超罗英嫡无数层次,可在这剑意袭来时,竟是拦之不住,硬生生被刺了一刺。虽然对觉远并无妨碍,可却也让觉远忍不住叹声道:“好一个冲霄剑意,好一个冲霄剑……” 只是觉远也知道此时不是自己喟叹之时,既然发觉罗英嫡周身无恙,直接便将罗英嫡从白莲中放出,与蔺湘竹等人放在一块。 虽然这白莲一经使用,须得再等十年才能再次使用,可觉远却未有懊悔神色。在看向罗英嫡时,觉远眼中甚至有敬仰之意。 “漠南,当初你为我人族大计,不惜己身,与金鳌岛余华师徒前来这绝地布置这红尘禁制。想你堂堂冲霄剑,修道虽然不过百年,却已然窥得便是连金仙也难挡你一步,却因这禁制,被妖族大军活活困死在此地,魂魄难入天地轮回。” 说到此处时,罗英嫡身上忽然浮现出淡淡荧光,似有何物要从罗英嫡体内破体而出。 觉远见状大惊,心知是自己一番感叹,却是引得漠南沉睡在罗英嫡体内的元神有苏醒之像。 想漠南虽然修为不过是太乙天仙境界,可元神却是强大无比,更是与自身冲霄剑意融汇一处。一旦漠南元神真的离体,只怕此处原本就已然摇摇欲坠的禁制瞬间便会被那剑意冲破,当即取出那金钟,连敲九下,同时又默念真经,以安抚漠南元神。 只是如此双管齐下,却仍然难以见效,那觉远只得又继续道:“漠南道友莫急,红尘万年,化外却是千年。当日所言千年变局将至,你且先在这红尘中稍带,日后我等自能再有相聚之时。” 觉远说时,那光已然亮如白昼。可当觉远说完,那光却是开始渐渐淡去,并渐渐融入罗英嫡体内。 觉远此时才算是放下了心。又以法力将众人记忆封掉,觉远这才转过头来看这出秘境。 真正的天崩地裂! 从极远处开始,天与地似乎都变得狂躁了,天在塌陷,地在裂解,山在崩裂,天边甚至还有一道红河从天垂挂至地! 觉远凝神看去,却发觉这哪是什么红河,分明就是他刚刚路过的熔岩! 正在此时,忽有一道黑风席卷而至。 那黑风中带有哈哈鬼啸之声,但却不给人阴测测的感觉,反而只有无限豪迈之情。觉远只是拿神念微微一扫,便知道此时出现的黑风,正是先前罗英嫡体内漠南元神复苏时曾出现过的那股旋风。 觉远此时也是自恃修为高绝,虽然已然察觉到这黑风中似是有魂魄被封印在内,但仍对这黑风不以为意。 不想那黑风竟是直接绕过他,直接钻进白德义体内。 觉远见了,眉毛不由就是一跳。 他之前一直与黄龙、狂威等四人对战时,实则有无数机会能将狂威这些人击杀,便是随后守卫夜叉也有足够多的机会击杀狂威,可黄龙却一直不曾动手,便是顾虑这些都是人族。如今那黑风却是突然钻入白德义体内,觉远心中顿时不爽。 觉远当即就要以无上佛法将那黑风中的孤魂游鬼超度轮回,不想那“白德义”却是已然开口道:“小和尚,你修为太高,还是早些回化外之地去吧。此处禁制,我自会帮你补全。” 觉远闻言一怔,随后恍然大悟道:“不想竟是余华前辈当面,贫僧失礼了。既然有前辈在此,那贫僧也就放心了,这边告辞。” 觉远说罢,便再不停留。只见他默诵真经,慢步而行,不过三五步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余华”见了,洒然一笑。他千年前便已然是金仙境界,如此虽然肉身化去,元神损伤大半,可比之白德义等人来说却又要强横许多。如今只待千年之期一过,他自能回转金鳌岛,寻得师长为他重塑身躯。故此,他如今虽然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甚至被困在这出秘境中,却是半点也不急的。 前次白德义以秘法招魂附体,他也不过是无聊的久了随性而至,顺便收拾了几具妖骨,也算是活动了筋骨。不想当时一心想着活动一番,却是到最后才察觉黄龙的真实身份,只可惜为时已晚。 故此,他只能默默在暗处观察。好在最后觉远出现,他这才没有再次强行夺舍占据白德义身体。要知道他这般强行夺舍,对于白德义魂魄损害却不是一般的大,故此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愿如此。 此时他夺舍白德义,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再让觉远出手,只怕也是补了东墙拆西墙,还不如由他来干还好些。 而且,只要觉远离开,此处禁制的崩塌自然也会渐渐崩塌,他要做的其实也就不多了。 回到禁制边,余华便开始着手修补。当年这禁制虽然是由漠南亲手布下,可他也是从旁辅助不少,故此也甚是熟悉。补上几处符文,又在秘境内几处关键点缝缝补补了一阵,这才完工。 最后,余华又招来化血神刀,以自身刀意劈开一处连接外界的同道,这才将罗英嫡等人一一送走。此间收尾善后之事,对这修炼无数年的老家伙来说却是易事一件,不提。 黄粱一梦~ 当罗英嫡等人纷纷从昏睡中醒转时,便是这等感觉。 似罗英嫡,便只记得自己似乎是随黄龙道人前去秘境取宝,结果在每人取了一件合意的宝贝之后,又要帮助黄龙道人去取那镇宅的宝剑。 也不知那宝剑究竟是什么厉害法宝,一众人等一同出去,也取之不出,最后竟是纷纷力竭晕倒。 想到这,罗英嫡忽然惊觉地摸了一下自家百宝囊,发觉那冲霄剑的剑柄、剑尖以及那方如意玺犹在,顿时又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罗英嫡此时只举得如意玺丢了罗都无所谓,唯独这两截断剑他只觉得十分重要,似乎是他此行最大收获了,绝对是不容有失。 此时他又环顾左右,发觉身边躺了一圈人,俱是昏睡模样。在见及狂威与面色苍白的白德义时,罗英嫡也曾愣了一愣,心中却是闪过一个下手的念头。 只是旋即他又将这念头压下——众人当日便有约定,此行一众人等须得抛开以往恩怨,同心协力。而罗英嫡记忆中,也有众人齐心协力共闯秘境,最终各自获得秘宝的记忆。 再者说了,在这九州之地,“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忍”九言乃是重中之重!既然双方事先有约,他罗英嫡若是此时出手,即使有正邪大义在前,却也难免会落下一个不信不义的名分,终是不美。 此时想清楚此节,罗英嫡便熄了此心,只是小心将两方分开数丈,以免有人醒来后发生意外。 罗英嫡再观察周遭环境,却是觉得十分熟悉。凝神一想,却发觉此处赫然就是炽焰峰下的果林,而不远处便是他当日诱杀四目火额狒所在。 只是此时因为炽焰峰爆发,周遭树木几乎被毁了个干净,只有外围才幸免于难。 罗英嫡见周遭并无异象,便放下心中戒备,暗自思索道:“怎的会昏睡在此处的?莫非是那黄龙道人送来的?只是那黄龙道人又去何处了?”罗英嫡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不过思索了片刻,便觉得头痛欲裂,只得停下。 正在此时,那炽焰峰上顶上突然有吼声传来。 罗英嫡当日便听过这吼声,知道这就是四目火额狒的叫声。只是这叫声却又有别于先前所听,不过是叫了几声而已,竟是引得风云涌动。 罗英嫡正看得怔怔出神,不想边上却是传来一道清丽女声道:“一啸风云动,这只怕是成灵兽了。” 罗英嫡闻言,连忙转过头去,向蔺湘竹道:“师姐也醒了。可有什么不妥之处?我适才醒来时,便发觉我等昏睡在此处,好在未有什么恶人魔兽经过,否则我等怕是难逃它口。” 蔺湘竹闻言,不过思索片刻,眼眉中便流转出一抹别样情绪,其中大半倒是疑惑居多,另外又有些许的歉意,却是不一而足。 只是到最后,蔺湘竹却是收敛全部情绪,淡淡道:“除了精力不足,身体疲乏外,倒是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我不是取了一件扇子么,怎得又成了一件手环了?” ps:下午带老婆去做第二次产检,求祝福! ------------ 第二卷 碧波潭中妖族现 ------------ 066 天地异种 说话间,蔺湘竹却是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件环装物来。 罗英嫡将那物事接过,连忙拿眼去看,却发觉这物事却是一个手环样式。这手环上看似平滑一片,毫无瑕疵,可罗英嫡却能看见无数符箓刻于其上。手环上又挂了三个铃铛,每个铃铛上自然也有同样玄奥的符箓篆刻。 这时候罗英嫡尝试将真元输入手环中,不想真元方一进入,顿时有一股炽热真元倒卷而来。罗英嫡不敢轻举妄动,先是试探了一番,发觉这真元看似汹涌,但是似乎也不稳固,便果断加速催动真元,不想竟是瞬间就将这些真元驱散。 罗英嫡见状,心中忽然一动,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撇向了一边仍在昏睡的冷清秋。不知道为何,罗英嫡总觉得适才那股真元与冷清秋的真元有些相似。只是他之前也只是远观过,不曾真的体验过冷清秋功法,故此也不能肯定。 此时,罗英嫡收敛心思又将真元输入,不想那手环竟是纹丝不动。罗英嫡见状,心知这手环想要使用,只怕也是需要先行细心祭炼一番才行,想直接使用却是不行。 不过罗英嫡此时却也是懂行的了,知道似这种需要祭炼方才能够使用的法器,必然比那些不用祭炼的要好上许多——譬如天师符与那护身玉佩之分。是故这手环虽然有些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却也可以肯定,必然不会是普通法器。 至少也是与那扇子相当的法宝。 想到扇子,罗英嫡心中再度一怔,却是隐约觉得这扇子似乎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待他再要细想,却发觉脑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此时已然是第二次了,罗英嫡这会儿却是来了牛脾气,竟是强忍住疼痛要往下细想,只是想了许久,也只是记起那扇子扇出的神火似乎对冷清秋的火鸾剑有相辅相成的妙用,其他的却是死活也想不出了。 而即使只是想到这些,却已然让罗英嫡疼的额头一片冷汗。 边上蔺湘竹见状,却是误以为罗英嫡是在查探那手环,连忙开声道:“师弟不要鲁莽。” 罗英嫡此时原本就有些坚持不住,再听了蔺湘竹劝慰,心中憋着的一口气顿时也就泄了。 一边运转真元舒缓脑中疼痛,罗英嫡同时将这手环交还于蔺湘竹,随口道:“这手环只怕有些玄妙,只是我却参悟不透,还需要师姐亲自回去祭炼才行。” 罗英嫡这话不过是随口而出,不想蔺湘竹听了却是点点头,顺势将手环放入百宝囊中。 她在这方面的见识比之罗英嫡不知道高明多少,适才拿出来时便已然察觉了其中异样,只是懒得点破罢了。故此这时候听见罗英嫡所说,她也不觉得诧异。 此时炽焰峰顶又传来一声啸声,其中声势比之先前那声更是厉害。风起云涌中,已然有风雷出现,轰隆隆声中,四周突然有无数狒啸应和。声势之盛,直让罗英嫡色变。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又有猿啼之声。 这猿啼一起,当空直接便有一道惊雷劈下,顿时将一片果林点燃。 需知这火不是凡火,乃是天雷火,其中既有火属亦有雷属,端的是玄妙。而这火虽然比不上九天神火、也比不上九幽冥火,更不如三昧真火等物,却也是天下间有数的火属之一,普通野兽当真是唯恐避之不及,便是普通修士在火中待得片刻也会化作飞灰。 便是罗英嫡此时已然有四条人脉修为,可面对这天雷火却也是只有躲避的份,断断是不敢冲过去凑热闹的。 谁想就在这时,在那天雷火之中,却有一头异兽忽然昂首而立,并作势向天怒吼。 此时又有天雷劈下,却被这异兽头顶双角全数接下;此时又有天火落下,却直接被这异兽一把捞去,甚至吞入腹中。 罗英嫡见状直接便傻了,他何尝见过这等异兽,看样子竟是能与天地对抗一般。 蔺湘竹却是迟疑道:“看这异兽模样,倒似是一只火猿变种,只是也不知这火猿是服食了何等天材地宝,竟是有了这等变化。” 蔺湘竹正说间,不想那炽焰峰上云雾突然涌动起来。 罗英嫡两人连忙拿眼看去,却发觉这云雾却似是被人拿手搅动了一般,竟是以一种诡异的态势旋转不休,并渐渐形成一直倒吸龙卷。只是在那龙卷下方,却有一只小山般的异兽正张开饕餮大口,将那云雾一口一口吞进腹中。 须知此时那炽焰峰上的云雾,其中却是还混有阴煞嗜魂烟的,可谓是剧毒无比,不想却被这巨兽直接吞入腹中,如何不让罗英嫡目瞪口呆! 他当初不过是吸了两口便神魂摇晃,差点便因此中毒而死啊! 此时那云雾全数被这异兽吞进,那异兽的真面目却也露了出来。 只见一头巨兽以粗壮异常的四肢着地,面上却生着六目,额前一簇火红毛发,却是无风自舞、无火自燃。每呼吸一次,便有烟火从鼻中喷涌而出,似是一只火龙! 罗英嫡见着这异兽模样,顿时惊讶道:“这是四目火额狒的异种?” 话音方落,不想却是另外一道软绵的女音接过话头,道:“我曾听我师父说过,道是这炽焰峰下有一只千年异兽,乃是一只六目火额狒。这六目火额狒平时只藏身与炽焰峰底的熔岩之中,从不主动现世。想来也是此次炽焰峰爆发,才将这异兽从地底逼了出来。” 听见这声音,罗英嫡连忙回头去看,见果然是冷清秋醒转了过来,脸上不由露出高兴神色,道:“不想冷师姐却是知道的这般详细,却不知道那边那只异兽却又是什么来历?” 蔺湘竹见着罗英嫡这副模样,心里没来由便有些不舒服。只是罗英嫡的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是故只能将头撇过一旁,却是不肯拿眼去看他。 那边冷清秋却是将蔺湘竹小动作收入眼中,见状不由心中一笑,面上却是故意露出一副笑意吟吟模样,道:“那只乃是一只天地异种,唤作雷火猿,传闻千年之前这炽焰峰还未爆发时,便是这炽焰峰的主人。只是这炽焰峰爆发后,那便的六目火额狒不知得了什么仙缘,竟是突然之间便有了一身了不得的神通,直接便将这雷火猿给赶跑了。” 话音方毕,蔺湘竹却是忽然盯住眼珠乱转的罗英嫡,开口道:“似这等千年异兽,又有哪个是好惹的,师弟你却不能乱打主意。” 那边罗英嫡不过是刚有了个年头,不想便被蔺湘竹警告了,顿时也没了兴趣。这时候他四处乱瞧,却是无意中发觉那白德义与狂威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醒转,并且悄悄离开了。 对于两人的离开,罗英嫡自然不会在意。只是就在这时候,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从远方传来,罗英嫡正凝神以待,不想却是一些火猿以及四目火额狒从林外钻了过来。 蔺湘竹见状,不免皱眉。她正要出手,不想冷清秋却制止道:“不可!你此时若是动手,定然会引起那两只异兽注意。这等异兽已然有千年的寿命,绝对不是你我三人能对付的,还是小心为妙。” 顿了一顿,冷清秋又提醒道:“便是御剑也不行!” 话音方落,远处林中忽然有一道白光出现。罗英嫡对这白光已然不陌生,顿时认出那御剑飞行的必然就是那白德义。 此时恰好冷清秋提醒完毕,罗英嫡顿时拿眼去看这白德义的下场。 这白德义飞的方向正是雷火猿那边,而且这白德义已然足够谨慎,所飞位置离雷火猿只怕足有百丈!不想即便如此小心了,那雷火猿见到白德义后,依然将头一低,头上双角顿时有雷光****而出射出,瞬间便将白德义连人带剑直接打落下去。 见着白德义下场,罗英嫡心中不仅没有幸灾乐祸想法,反而是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 边上蔺湘竹显然也是一个想法,此时竟是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不少,只是低声问道:“那我们此时如何做,莫非要一步步走出去么?” 不想冷清秋却是又摇头道:“为何要走出去,我们只在这看戏便是了!” 见罗英嫡与蔺湘竹同时露出诧异神色,冷清秋忍不住娇笑道:“这等异兽虽然厉害,可兽性本能仍在。我们只要不作出什么挑衅动作,便不会引起它们注意。故此,我等在这看戏却是半点危险也没有的。” 说罢,冷清秋却是又悠悠道:“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两只天地异兽打起来,天崩地裂自不必说,伤亡只怕也是难免。介时我等也不必做些什么,只等这两只异兽走了,去将那些兽血什么的收集了,却也是一桩好处。” 罗英嫡与蔺湘竹听的目目相觑,这才想起来冷清秋却是懂药理的,那些兽血收集起来自然是有用的。 此时罗英嫡却是突然记起来,自己的挂名师父却是丹乾山丹房的负责人,这次他若是也能带些兽血回去,定然也能让他高兴万分。 想到此处,罗英嫡便向蔺湘竹道:“师姐,既然冷师姐这般有把握,那我等不如便留下看看如何?” 眼见两人都想留下,蔺湘竹自然不能独自离开,只得也同意下来。 此时那六目火额狒却是犹如一头蛮牛一般,竟是从山顶上狂奔而下,直往那雷火猿而去。所过之处,当真是有天崩地裂之感,一脚踏下去,便是再硬的山石也化作熔岩。 罗英嫡看得只是咋舌,这才知道这六目火额狒看似只比四目火额狒多长了两只眼睛,可一身的火势却是含而不露的。再凝神去看,罗英嫡这才微微看出了究竟,那六目火额狒所过之处,便是连整个空间都被那火势烧的扭曲了,可见其温度之高! “这等高温,只怕寻常刀剑才砍上去便被融成金液了吧。只是却不知我这冲霄剑砍上去又会何等模样?”想到此处,罗英嫡竟是有些跃跃欲试,直想上前一试。 ------------ 067 世事无常 只是这话罗英嫡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万万是不敢真去做的。 就在这时候,那六目火额狒已经冲到雷火猿身侧,兜头就是一记双手锤砸去。 想这六目火额狒何等霸道,只是这一锤怕不是有万斤之力,若是换做罗英嫡去接,只怕当场就要被砸成肉酱。 不想那雷火猿却是丝毫不惧,竟是直接以力破力,也以双臂迎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罗英嫡只感觉便是连天地都为之摇了一摇。 罗英嫡忍不住心中思忖道:“该死,这两只异兽不过是交手的第一回合便如此厉害,待会打的急了当真不会殃及池鱼?” 想及这些,罗英嫡忍不住转头看了冷清秋一眼,却发觉这位眉山派的大师姐此时也是脸色惨白,显然也是被吓着了。只是适才是冷清秋一意力主要留下来看戏,以她要强的性子,此时不过只过了眨眼功夫,就要她把话收回去,实在有些不可能。 想及这些,罗英嫡便在心里对自己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如今这里就你辈分低,不是你去给人垫脚,供冷师姐下台又换谁来!” 想明白这些,罗英嫡当即整了整颜色,换成惶恐模样,对身边两女道:“两位师姐,我看这两只异兽太过厉害了,便是初次交手便能引得地动山摇的。待会若是真打起来,恐怕会殃及池鱼。不如,我们离远些再看如何?” 罗英嫡话音方落,那边雷火猿不知怎的,竟是突然拍起地来。 这雷火猿原本就是火猿变种,故此有些火猿的习性也是正常。只是若是换做普通火猿,便是拍打的再厉害也是无妨。可是换做这雷火猿来拍地,便出了大问题——随着这雷火猿拍动,顿时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这一下声势比之之前更加厉害,周围那些火猿之类的,竟是纷纷站立不住,只能趴伏在地上。罗英嫡等人也只能勉强站住。 蔺湘竹虽然比罗英嫡淡定许多,此时却也有些色变,道:“这畜生的本事倒是不小!如今咱们御剑也不是,站立也不是,如何是好?” 此话方落,不想那雷火猿忽地从地上一引,却是从地上扯出一条混沌气脉来。 “这是……地脉之气?!”蔺湘竹见状,再也不能淡定了,急忙道:“这畜生竟有改变地脉之能,并借地脉之气为己用。莫非他身兼雷、火、土三属不成!” 说话间,那地脉之气因为离地而出,已然化作一根足有十几丈长得土棍。 虽然这土棍土里土气,其上凹凸不平,卖相极差!可罗英嫡三人却是无一人敢小觑于它——这土棍以地脉灵气化作,只怕便是比之金银铜铁之物也要硬上三分。若是被它砸上一下,只怕立时便得重入轮回! 冷清秋原本还想在矜持几句,可见得这等阵势,顿时也不多话了,直接应道:“不管它了!还是师弟先前说的对,适才却是我异想天开了。我们这便缓缓后退再说……” 不想她话未说完,那边两头异兽之间又生变化! 那六目火额狒似乎也知道这土棍厉害,竟是趁这土棍未完全转化完成,抢先一步攻了上去。 谁想那雷火猿似是早已料准,竟是在也不管剩余部分,直接便将手里大半土棍砸去。 此时这土棍也有十来丈长,也不知道有几千斤重,这一挥动,顿时漫天都是破风之声,便是连罗英嫡等人都受了波及,周边火猿等等更是被吹风无数。 只是那六目火额狒却不是普通狒狒,身形更是格外灵活,也不知道是用何手段,竟是攀附到那雷火猿身上去了。 要知道这六目火额狒一身热度足以融化岩石,而那雷火猿虽然连天火也能吞噬,可这皮毛似乎是只能防电,故此顿时有皮肉被烤焦的味道传来。 那雷火猿虽然吃痛,却不忘记反击,竟是直接拿土棍往后头乱砸。只是那六目火额狒也是灵活,竟是十下中能躲六七下,那雷火猿砸来砸去,终究还是自己吃亏多些。 此时罗英嫡等人却是更看呆了,那雷火猿似是生了一身的钢筋铁骨一般,那不知道几千斤重的土棍砸在身上,竟是发出一阵金铁之声,煞是骇人。 只是即便如此,那雷火猿终究还是吃亏多些,顿时将那土棍舍了。罗英嫡正奇怪那雷火猿为何舍了土棍不用,不想那雷火猿却是直接向天怒吼一声,随后往那炽焰峰直接撞去。 雷火猿与那六目火额狒都是天地异种,一身力气怕不是有万斤,若是这一下撞实了,只怕炽焰峰便要直接撞成两截! 对罗英嫡三人来说,这自然算不得什么事情。可这炽焰峰却是那些四目火额狒与火猿的老巢,若是被撞塌了,只怕这些畜生就得另寻地方了。 就在罗英嫡在为这些畜生担心的时候,边上冷清秋与蔺湘竹却是异口同声道:“好聪明的畜生!” 罗英嫡闻言一愣,却是不懂两人话里意思。 只是他很快便看明白了,当雷火猿即将撞上的时候,那六目火额狒却是突然从雷火猿身上跃下,然后抢先一步站住了脚,并将奔雷一般的雷火猿生生挡在了炽焰峰下——倒似是六目火额狒主动去受这一撞一般。 罗英嫡到这会儿却也是看明白了:“这畜生倒是真的狡猾,竟是看准了那六目火额狒舍不下这炽焰峰,逼它跟自己硬碰硬。” 雷火猿占了这个便宜,顿时在那兴奋的朝天怒吼,顿时又引的风云乱涌,无数惊雷劈下,也不知道劈死了多少火猿、多少狒狒。 不过那六目火额狒却也不是这么好相与的。那边雷火猿在那庆祝,它却是不知道何时竟是拾起了先前雷火猿丢弃的土棍,对着雷火猿就是一阵乱砸。 这雷火猿虽然一身钢筋铁骨,可是被这一顿乱砸,也被砸晕了头,便是半个身子都被生生砸进了土里。那雷火猿被困在土里,一时半会见脱身不得,只得以头上双角引来天上惊雷,化成电网,将那六目火额狒逼退。 眼见得场上形势再度乾坤颠倒,罗英嫡只是呆了又呆,只觉得世事无常不过与此。 就在这时候,天边忽然飞来一票人马,怕不是有三四十人之多。这些人俱是劲装打扮,胸口绣着一个斗大的墨字,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人马。 只是这些人一来,顿时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直接便找上了六目火额狒,一拨人却是找上了雷火猿。 那两只天地异兽似乎也是发觉了危险,竟是同时嘶喊一声,便似是约定了再不动手一般。那六目火额狒只是往那炽焰峰顶狂奔,而那雷火猿却是死命往地上挣扎。 只是那拨人分工如此明确,又怎会容这两只畜生如此轻易逃走! 只听得天地间忽地响起一声“呔”字,天上突然降下八支冰蓝锦旗,直接便将那六目火额狒困在其中。锦旗中又飞出九只寒螭,只只都口吐惊天寒气,竟是生生将那六目火额狒吹的动弹不得。 这时候,天地间又响起一声“疾”字,天上再度降下八支翠绿锦旗,也将那雷火猿困住。锦旗中飞出得却是吞天巨蟒,每一只都将这雷火猿缠的动惮不得。 与此同时,那些身穿统一制服的人依然纷纷涌上。只是攻向那六目火额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一片晶莹中又有几分湛蓝之色。而攻向那雷火猿的却俱是木剑,纹理繁杂,斑斓一片,却不知道是何木。 罗英嫡何曾见过这般分工明确除妖的,顿时觉得大开眼界。 边上冷清秋去是板着一张脸道:“竟是墨云居的人!当真是大手笔的很,竟然想一次杀两只异兽,却不怕自己功夫不够反而闪着了腰!” 蔺湘竹却是接话道:“那八支玄冰旗应是北域玄空山玄空老祖的得意法宝,那八支乙木旗却不知是什么人的。只是看架势,这乙木旗的主人显然与那烈云老祖一般身份。一次性请出两位地界修为的老祖来压阵,这墨云居只怕志不在此啊!” 罗英嫡此时听两人一唱一和的数落那什么墨云居,却是如坠梦里,什么玄空山玄空老祖的,根本是有听没有懂。 但是他终究是有灵性的,听得出两女话里夹枪带棒的不爽利,却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罗英嫡正思索间,不想蔺湘竹却是又开口道:“妹妹,咱们还是走吧。既然有墨云居插手,必然是半点皮毛都剩不下的。咱们与其在这看别人得利,还不如早算行程,也免得在这浪费功夫。” 冷清秋虽然心有不甘,可她却也是知道墨云居的德行,自然知道多留无益的道理。 只是就在此时,那六目火额狒身上却是忽然爆起一身红光,竟是将一身霜降全数驱散了,便是连那九只寒螭中也有三只遭了殃。而同一时间,那边的雷火猿也是突然发了威,手撕口咬中,竟是将那九只巨蟒杀了个干净! 两边一起出了变故,倒霉的便是那些墨云居的人,反应稍慢了一拍的,无不被这两只巨兽或打飞、或碾成肉酱、或被喷出的毒烟毒死,亦或者被天上的落雷直接轰成黑炭。 最倒霉的当数那些被劲风扫下飞剑的,运气不好的竟是被那些地上的火猿、四目火额狒等畜生围攻而上。在这些畜生悍不畏死的冲击下,也有四五个活活被打死的。 就这么片刻功夫,那六七十号人顿时损兵折将,十停中去了奇葩三成,还有一战之力的也不过是五成左右。 谁也不曾料到场上局势会有这等变化,便是墨云居这边的人都愣住了。 蔺湘竹与冷清秋却是突然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停下后撤脚步,再度静待机会。 罗英嫡却是看得冷汗直冒。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修仙之人便应该遨游三山五岳、畅游五湖四海,所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便是神仙应该过的日子。若是遇上不平事了,亦或者妖魔鬼怪,也不过是随手除之而已!根本不曾想过,修仙人士竟然还会有这等下场,这已然完全是被屠戮了! 呆愣住的罗英嫡傻傻问到:“师姐,不过是两只异兽而已,又不曾出世为祸人间,又何必非要除去?而且还折损了这般多人,值得么?” ------------ 068 玄空老祖 冷清秋看了罗英嫡一眼,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向蔺湘竹轻声道:“蔺师姐,你莫非到这会儿了,还不曾跟咱们这位罗师弟说过这整个修仙界现在是个什么玩意?怎的都这般修为了,还有这种天真想法。” 蔺湘竹听了,虽然恼恨冷清秋语气不敬,说话太实在,可心里更多的却是尴尬。 前些日子罗英嫡强作英雄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当时怕一次说的太多会影响罗英嫡心境,故此很多东西都是点到即止,根本没有点破。 原本是想着等过些日子有时间了,好好与罗英嫡谈谈,也算是尽她这位大师姐的本分与责任!却不想这连续几日下来,身上的事情竟是一件接一件,根本不给几人空闲的机会,这谈天的事情也就被她忘在了一边。 哪料到不过是一次简单的狩猎,罗英嫡便又犯傻气了,甚至还当着冷清秋的面问出了这等问题来,如何能不令她尴尬! 尴尬之余,蔺湘竹甚至还有一点的埋怨——这罗师弟太不给她正气了。 “罗师弟什么都好,心性也好,资质也好,便是仙缘也是不错,就是这脑子笨了点,整日里头想着当英雄。”蔺湘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不过,这些话蔺湘竹也就敢在脑子里过一遍,却不敢当着罗英嫡的面说。相反,她还必须好好跟罗英嫡商谈一二。 在脑中想了片刻,蔺湘竹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师弟,这事其实是你想太多了。你不知道,那些人实则只是墨云居雇来的帮手,包括那玄空老祖在内,都是墨云居请来的。” “帮手?”罗英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情。 罗英嫡实则不笨,只是今日所见与他之前所想实在差距太多,所以才有些魔障。 如今蔺湘竹一句帮手,罗英嫡便从那魔障中清醒了过来。 “原来修仙界和俗世也没有什么不同!”“弱肉强食”四个字忽然闯进了罗英嫡的脑子。 “莫非,这才是真实的修仙界么?”罗英嫡恍惚间,突然很想回丹乾山见一见厉红珊。 他记得很久前厉红珊便与他说过这修仙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是一直以来,心中的那个英雄梦都让他都没有去重视这个问题,或者说他选择性的无视了。 只是如今看来,厉红珊才是正确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一直以来,厉红珊便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而眼前便是明证——这些墨云居雇来的人,若非是为了将这两只异兽杀掉剥皮抽筋,又如何会一大群人成群结队的从中原跑来这大荒山;若非是以重利相诱,那什么玄空老祖又如何会舍弃大好的清修,来为人跑腿! “天下人,不论是仙人还是凡人,最在乎的终究还是名利二字啊。不说旁人,即便我自己,不也是为了名之一字么?”罗英嫡想到此处,忍不住摇头喟叹。 罗英嫡顺着“弱肉强食”四字往下想,渐渐便也觉得之前的自己的确有些笨拙、天真,甚至可以说是幼稚。 罗英嫡思索这些并没有任何的隐瞒,因此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情绪的丁点变动都一一表现在了脸上。 那边蔺湘竹见了,却是有些担心。 罗英嫡的英雄梦自那日摘星楼一谈后,她便认识到了。只是如今修仙界的惨淡真相突然摆在了罗英嫡的面前,甚至自己还打算让罗英嫡强行记住这一点,这无疑无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只是不这么做又如何? 以修仙界如今的尔虞我诈,除非极度亲近、知根知底的人,否则谁不是防着对方三分。若是罗英嫡继续这般天真下去,被人卖了帮着数钱还是小事,就怕被人三两句话说动,拿去当了炮灰,还误以为自己死得其所、死而无憾而不自知! 只是这般直白到残忍的话,以蔺湘竹的性子,又如何说的出口! 想了良久,蔺湘竹只能开口道:“师弟你也勿要想的太偏激了。你只需记得,在咱们修仙界里头,做到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好。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想的太多。便如天京一事上,若是下次你再遇上,师姐知道了也只会支持你去。” 说了三两句后,蔺湘竹却是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竟是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反而是一边的冷清秋接口道:“蔺师姐说这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师弟你认为什么是对的就去做,若是当真做错了,也有我与你蔺师姐帮你擦屁股!” 罗英嫡实则已经从先前的魔障中走了出来,此时又听闻蔺湘竹与冷清秋一冷一暖,看似不同,实则同样关怀的话语,顿时心中一阵荡漾。 好在罗英嫡也不是真正的雏儿,当下也不多言,只是深深对两位师姐鞠上一躬,以表达内心感情之情。 蔺湘竹见罗英嫡这般快便恢复了过来,心里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心,但是终究还是高兴多一些。冷清秋则是很大气地过来拍拍罗英嫡的肩膀,顺带调侃道:“你瞧师姐对你这么好,下次有什么好宝贝可要记得师姐我哦!” 对于冷清秋这种略有些特立独行的性格,罗英嫡此时也算是习惯了,当下想也不想便还嘴道:“我不是已经把我的阴阳神火扇送给师姐了么!不过我那扇子却是有七重禁制的,师姐可是要好生祭炼才行。” 罗英嫡说话时候完全是无心的,可是话一说完,他自己却是先愣了一下。 “阴阳神火扇?七重禁制?这些是什么?为何我会知道这些的?”罗英嫡不过又想得片刻,可脑中却是再度疼痛起来,而且疼痛程度比之之前更胜数倍,便是连一身的真元也好似因此震荡起来。 察觉到这等情况,罗英嫡哪还敢继续往下想,顿时开始静心调息吐纳,片刻后终于舒缓了过来。 只是连续数次的经历已经让罗英嫡心中有了疑问,只是如今万事都没有头绪,他也只能将这些记在心里,只等日后有机会再寻求答案。 同时那边的蔺湘竹与冷清秋也是愣了一下。 蔺湘竹却是惊讶于罗英嫡说的太顺溜,便是连那扇子的名字都知道了。要知道她虽然记忆中得了那把宝扇,可也不过是粗略地祭炼了一番,勉强能使用罢了。可看罗英嫡模样,却似是对那扇子知之甚详! 特别是“我的阴阳神火扇”一句,更是让蔺湘竹在心里怀疑罗英嫡是否有什么瞒着自己。 冷清秋却是惊讶居多。 她和蔺湘竹这位丹乾山的大小姐不同。蔺湘竹虽然已经开始学着制器,可因为丹乾派家大业大,蔺湘竹更多还是闹着玩的,炼制的那些纸人纸马什么的,便是凡人中的练家子只怕也打不过。 而眉山派却是小门小户,自然不能让她乱来。故此她在这炼器一项上,虽然不甚精通,却也有过了解。 只有那些地级以上的法器,才有禁制一说。但是即便是地级上品,也不够是三四层禁制。至于七层禁制的法器,冷清秋根本是连听也不曾听说过! 冷清秋心里忍不住怀疑道:“这家伙不会是随口胡诌来骗我的吧?若当真有七层禁制,岂非抵得上天境的法器了?便是咱们眉山派上上下下也没有一件啊!” 想着这些,冷清秋又忽然想道:“这小子不过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哪里知道什么七层禁制的,必然是哪里听了禁制这个词,这才随口胡诌的!哼,这小子这般不老实,定要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想清楚这些,冷清秋却是面露笑容地砸了罗英嫡肩膀一拳,满面笑容道:“那师姐可就谢谢你的好意了。你放心,我定然会好生祭炼的!” 那边蔺湘竹听了,面上却是忍不住又露出疑惑笑容。只是看到罗英嫡呲牙咧嘴不停揉自己肩膀的样子,顿时明白适才必然是冷清秋又借机使坏,也就释怀了。 便是三人这般说话时,那雷火猿与六目火额狒不知道何时却是汇合在了一处。而天上却是也多出两个人来。 打头的一个,坐下一只冰凰,一身玄色长袍,面容古朴鹤发童颜。依据蔺湘竹介绍,这便是玄空老祖。 而另外一个坐下却骑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怕不是有丈许长短。葫芦上坐着一个须发皆张的大汉,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是不是便嘬上两口。 冷清秋见了,却是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不是东海二十四散人之一的酒中仙么,怎么也进中原来了?” 罗英嫡知道,在人情历练方面,冷清秋的见识比之蔺湘竹,只怕要高上不止一筹,因此连忙虚心求教道:“这酒中仙很厉害么?还有那所谓的东海二十四散人又都是些什么人?” 冷清秋正要解释,不想蔺湘竹却是突然开口道:“注意看,要出手了!” 先出手的却是那玄空老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被那六目火额狒从自家旗阵中逃走,觉得脸面上挂不住,这玄空老祖甫一出手便是全力。 不过是吹了口气,这常年高温的炽焰峰上便吹起了雪风。 要知道这可不是北域的荒原,而是中原九州的最南端,再往南走过了大荒山便是南蛮之地。因此,莫说是雪风了,便是寒风也不曾出现过,全年最凉的时候便是下雨的时候。 不过越是如此,反而越是显得这玄空老祖本事高强。 罗英嫡等人恰好站在下风处,被这雪风一吹,三人竟是同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只感觉着寒意似是已然侵入骨髓了。 罗英嫡连忙运转真元,却发觉这寒意虽然略有减缓,可却不能完全驱除。 蔺湘竹却是直接提醒道:“你等不用再浪费真元了。适才玄空老祖看似只是吹了口气,实则已然在方圆十里内布下了他玄空山最得意的玄空大阵!除非我们有火系法器护体,否则便只有地级修为才能将这寒气屏蔽在外。” 冷清秋听闻,也顾不得蔺湘竹想法了,连忙便将那阴阳神火扇取出来,以真元催动过后向缓缓扇动。 直过去了七八息时间,寒意终于散去。 罗英嫡撇了一眼头顶的扇子后,同时在心中想到:“这玄空老祖果然厉害,却不知他布下这大阵后还有什么手段?” ------------ 069 娇娘再现 罗英嫡这边还未想完,那边玄空老祖已然有了动作。 随着玄空老祖一指,那雪风中陡然现出许多冰剑。这些冰剑甫一出现,便倏倏如雨下,直接将满地被雪风吹的动弹不得的火猿与狒狒通通扎成了对穿。 须知这些火猿与狒狒在雷火猿与六目火额狒眼中,无异于臣民。此时被玄空老祖随意屠戮,顿时大怒。一个直接用双角招来漫天雷电,轰然打去;另一个巨口一张,却是喷出一串烟火。 那玄空老祖见状,却是冷笑一声,直接将手一点,地上那万千冰剑竟是突然倒飞而回,随后凝结成一片巨大冰山。那雷电与烟火打在那冰山上,虽然将冰山打的连连后退,可终究是半个人也没伤着。 至此,那玄空老祖更是得意,身上却是有无边威势慢慢散发开来。 这边罗英嫡三人也是感觉到了,蔺湘竹更是直接断言道:“这玄空老祖只怕已经有了地界四窍修为!” 罗英嫡听了只是咋舌。他如今奇遇连连下,才勉强有了四条人脉的修为,在他眼里这已然是了不得的事情。可和玄空老祖比较,便是用萤火与皓月来比喻都有些不够! 须知这修仙一途,越是到后面,修为精进的难度便越大,当修为到了十条人脉左右,便是想多开启一个灵窍都可谓是难上加难!故此他与那地界境界可谓是遥遥无期,更别提地界四窍修为了。 此时那雷火猿与六目火额狒见攻不破玄空老祖的冰山,却是自发地停下了。 罗英嫡见状,则是啧啧称奇,道:“这两只异兽只怕也有灵智了,否则哪会在这个时候停手。” 话音方落,罗英嫡便见着那雷火猿竟是又开始拍起地来。 先前这雷火猿便用过这招,故此罗英嫡知道这雷火猿看似是在无奈发怒,实则是在用拍地的方式吸取地脉之气。待这异兽将这神通用出,只怕便能再抽出一根土棍来。而这土棍乃是以地脉之气凝成,以土可水,却是恰好克制那玄空老祖的冰山。 此时蔺湘竹与冷清秋两人显然也是想到此处,脸上竟是同时露出看好戏的笑意,压根没有要提醒的打算。 罗英嫡见状,便也熄了提醒的心思,只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看戏。 这也是罗英嫡现在变了心态,若是换做以前,他即便会看戏,心里也会挣扎一二,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悠然自得,心里毫无挂碍。 另外一边的玄空老祖果然还不知晓这些,看见雷火猿拍地不止却是哈哈大笑。边上那醉中仙乃是修炼木系功法的,对地脉灵气的走向却也有些微感觉,因此便好心提醒道:“老祖,我看那畜生已然开了灵智,只怕此番动作必有所图。” 那边玄空老祖听了,却是摆手道:“无妨。不过是两只畜生而已,便是有些神通又能如何,我自有方法破它,道友为我压阵便是!” 醉中仙听了,虽然不置可否,但脸上却有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此时那雷火猿已然将地脉移来,双臂虚握后从地上一拉,顿时从地里抽出一根足有两三丈方圆的土棍,便是比这畜生的大腿都粗。此时那四目火额狒又是突然擒抱住雷火猿,不等玄空老祖明白过来,竟是突地便将这雷火猿往他那边丢了过去。 随着雷火猿被丢起,一根擎天柱般的土棍也同时在雷火猿手中成型。 此时那雷火猿又是怒吼一声,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无比,便是肉身也陡然涨大了一圈。 “咦,这畜生竟然还有这等身化金刚的神通?”冷清秋惊讶道。 那玄空老祖见状,也是大为吃惊,只是此时却已然晚了。 那雷火猿怒吼声中,将手中土棍直直往冰上上一棍扫下,顿时“轰”地一声,竟是直接将那冰山砸了个粉碎。 须知这玄冰大阵乃是玄空老祖最得意的一门神通,一经施展开来,这方圆百里之内他便是完全受他主宰。 而雷火猿这一棍虽然只是打碎了一座冰山,但却等同于扫到了玄空老祖的脸上。老祖本来就是个好面皮的人,特别是先前酒中仙已然提醒过他,二者相加,更是让老祖觉得自己这回丢了老大的面皮,当即恨不得能直接剥了这畜生的皮! 故此,老祖也没有什么藏拙的打算了,直接念动真诀,那雪风中顿时再度现出无数冰剑。只是这一次这些冰剑却是比之先前多了不知道多少,密密麻麻的,根本是数之不尽。到得最后,渐渐地竟是结成了无数玄冰冰层。 罗英嫡等人抬头看去,只觉得这些冰层便如天幕一般,三人瞧了许久竟是瞧不到头! 此时那老祖又是一指点出,顿时有一层玄冰天幕往雷火猿罩下。 那雷火猿见状,直接就是一棍捣去。饶是这玄冰天幕硬比金铁,在这雷火猿的土棍下,也只能分崩离析,散成了无数冰屑。 雷火猿一棍建功,当即怒吼几声,也不知道是在得意,还是在挑衅。 玄空老祖显然也未料到这雷火猿的土棍竟然这般厉害,但是老祖好在已然备下无数玄冰天幕,眼见一层不够,干脆便将全部天幕都压了下去。 那雷火猿见状,顿时不敢再叫了,只是拿土棍去捅。只是这处乃是老祖的玄空大阵,这玄冰几乎是招之即来,这畜生即便再厉害,又如何能比得过老祖。便是那用地脉之气凝成的土棍,也经不起这般多的玄冰之气消耗,几乎是捣一次便短一些。 不过十三四层后,那土棍终于变成了棒槌,玄冰天幕也终于彻底压了下来。 那雷火猿没了土棍做依仗,顿时在那天幕中急的吱吱乱叫。这边的六目火额狒顿时要去帮忙,不料此时那酒中仙却是突然出手了。 只见这酒中仙将手一抛,却是扔下个葫芦盖。这葫芦盖方一落地,却是原地升起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来。 那四目火额狒此时正好冲进那竹林里去,只是任这畜生如何冲撞却是死活走不出去。 罗英嫡更是看得呆了,忍不住在心里道:“看这竹林大小,左右也不过是几百丈罢了,怎的这狒狒却是走不出来?莫非那竹林里另有玄妙?” 只是罗英嫡虽然如此想,却不敢以身试法。 此时四目火额狒被酒中仙所困,那边雷火猿终于没了援手,竟是渐渐被那冰层困住。 只是正当罗英嫡等人以为事情终于完结时,那雷火猿却是忽地从口中喷出一团丹火来。 冷清秋见了,却是忍不住惊呼道:“妖丹!”说罢,却是做出一副跃跃欲试模样,似乎是想出手抢夺下来。 只是蔺湘竹却是在一边泼冷水道:“这千年的妖丹你便别想了。那玄空老祖和酒中仙,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况且此次还有墨云居的人在场,又如何轮得到你!” 冷清秋听罢,只得悻悻作罢。其实她也不过是下意识地见猎心喜,却还没蠢到真的要动手去抢。 也不知道是不是玄空老祖投鼠忌器还是如何,此时竟是被那雷火猿用丹火之力,生生地把那足有百丈深厚的冰层烧穿。 只是那老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雷火猿用丹火烧穿冰层的瞬间,竟是突然又加了一层玄冰天幕下去。待这一层被烧穿,立马又加一层!如此循环反复,雷火猿也不知道烧穿了多少层,但是那丹火却是已然变得奄奄一息模样,显然损耗不小。 到得此时,便是罗英嫡都看出来了蹊跷——这雷火猿虽然开了灵智,但终究还是畜生,少了许多智慧,只知道把眼前的冰层烧穿,却看不出这一切全是镜中花水中月。 果然,到得最后,那雷火猿已然衰弱的连走动一步都不行了。那玄空老祖这才冷哼一声,却是五指虚握,直接便将这雷火猿连带妖丹一起冻了起来。 此时那些身穿墨云居服饰的人终于敢上前了。一片戒备中,其中领头一人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兽笼,又默念了几句咒语,顿时将那雷火猿摄了进去。 罗英嫡见了,顿时感叹道:“大能装寰宇、小能取芥子,看来那兽笼也不是普通物件啊。” 不想一边的冷清秋却是恨声道:“墨云居的人果然可恶,每次都随身带着这捕兽笼子,便是连点皮毛都不让人分半点的!” 这边刚说完,不想三人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娇笑女生,道:“冷姐姐这话可不是白说了么?谁不知道墨云居的规矩就是雁过拔毛、寸草不生,又哪会给你留东西。” 这声音距三人也不过是五六丈距离,以这等距离,若是放出飞剑来,只怕三人不死也要脱层皮,顿时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是罗英嫡听出了这声音的来路,转过身来,故意装着沉着冷静,对着空气道:“粉娇娘,怎的又是你在这装神弄鬼?” 经罗英嫡提醒,蔺湘竹与冷清秋都是回过了神来。只是两人此时也是沉得住气的,也不唤法宝来护身,只是故意不去搭理粉娇娘,权当让罗英嫡代表了。 那粉娇娘却是半点羞怯的意思也没有的,直接便从藏身之处走出来。此时罗英嫡虽然已经十分戒备了,可是仍然未察觉这粉娇娘究竟是如何现身的,似乎就这般凭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般。 粉娇娘却是故意往罗英嫡抛了个媚眼,道:“罗小英雄怎的这般看人家,莫非是看中奴家了?可惜奴家这会儿却不想谈那些情啊爱啊的,只想与几位正派的名人子弟堂堂正正地做一回生意。” 罗英嫡如何受得了这般赤裸裸的话,当即被这粉娇娘一句话调侃的脸都红了。偏生这粉娇娘虽然出生旁门,可几次三番见面,都没有露出过敌意,罗英嫡便是想要除魔卫道也找不出理由。 便在此时,粉娇娘已然与罗英嫡擦肩而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那纤纤素手竟是在罗英嫡腰上抚了一下。 想罗英嫡在丹乾山上时,也不知道被那厉红珊明里暗里摸了多少次了,却是半点心动都没有的。可这次被这粉娇娘抚了这么一下,罗英嫡却只觉得喉咙忽然发干,手足无措的很。 ------------ 070 人为财死 只是那粉娇娘似是毫无所觉一般,竟是直接擦身而过,同时嘴里还娇笑道:“哟,这把宝扇可真是不错,竟是能将玄空老祖的寒气完全驱尽,当真是好宝贝,想来便是几位这次随黄龙道长取宝的收获吧?” 粉娇娘这边说完,半晌却是没人接话。 罗英嫡是还没回过神来,蔺湘竹与冷清秋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想搭理这女人。 要知道两女可是九州十大之二,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也就是在罗英嫡这小师弟面前才随性了许多。 那粉娇娘被人冷了场,却是半点都不着恼,只是将面上笑容又堆了三分,这才开口道:“几位便不奇怪为何我这次能这般快找上你们么?”说着,竟是又瞟了罗英嫡一眼。 罗英嫡被这一眼弄的一愣,随即便醒悟粉娇娘是示意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只是罗英嫡检查了半天,却查不出半点问题。 那边蔺湘竹却是几乎要被气炸肺了,她却是不认为粉娇娘这女人当真有什么通神的本领,只是想着罗英嫡是不是看上了这女人,所以故意给这女人留下了线索。 是故蔺湘竹即便先前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可到这会儿却只能开口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们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打情骂俏!” 这话一出来,罗英嫡顿时就懵了:这儿三个女人,就他一个男人,蔺湘竹说粉娇娘打情骂俏,除了跟他以外还能跟谁! 只是他便是躲粉娇娘都躲不及,又哪有半点打情骂俏了。 不想那粉娇娘听了,眼中却是突然露出几分笑意,竟是真的跑到罗英嫡身边,直接便把罗英嫡手臂抱在了胸前。 罗英嫡见状,人都傻了:蔺湘竹正为这事生气呢,他哪敢跟这女人走这么近,正要挣扎,不想那粉娇娘却是突然拿出一块磁石,然后贴在了他胸口上。 “罗少侠且莫动,且先沉心静气,平复血气,等我先将你血脉内的黑蛞针取出来再说。” 粉娇娘这话说的极轻,几如蚊吟一般,便是罗英嫡都只听清楚了最后几个字。 “黑蛞针!”罗英嫡却是立马就想起早先自己被那黑山双鬼兄弟用黑蛞针射中的事。 早先他还以为那黑蛞针虽然能令人酸麻一片,可也不过是瞬间而已,可不料竟然还留了后患。故此罗英嫡虽然不知道粉娇娘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可他终究不敢鲁莽,只得静立不动,便是连话也不敢说了。 只是这副景象落在蔺湘竹眼里却又是另外一个味道,当即撇过头去,鼻中不自觉的就冷哼一声,嘴里也嘀咕道:“奸夫****。” 边上冷清秋见了,脸上却是忍不住露出古怪笑意。 此时罗英嫡听粉娇娘吩咐沉心静气,过不多时,便感觉到体内突然血气涌动,便似有毒蛇钻心一般。到得此时,他已然确定粉娇娘并未骗他,更是依照吩咐,尽力平复血气,任粉娇娘施为。 那边粉娇娘此时却是眼波流转不断。 要从罗英嫡身上取黑蛞针出来,的确如粉娇娘适才所说,须得平复气血,然后徐徐图之,只是此法却是普通手段。而如今,她手上却是有黑山双鬼的独家秘宝黑磁元石在手,又何须如此麻烦,只要稍稍催动真元即可。 说句更实在的,便是没有她粉娇娘,只要有这黑磁元石在,也依然可以做到。 只是粉娇娘这次所图有些大,故此才不得不死命地往外卖人情。至于事后被人发觉,粉娇娘却是毫不在乎的。 此时罗英嫡为了尽力平复血气,却是双眼紧闭,不敢有半点松懈。直到他感觉那血气不再翻涌了,这才睁开眼来,便发觉粉娇娘手上的磁石上,果然附着五根黑乎乎的短针。 见粉娇娘并未欺瞒自己,又为自己取出了黑蛞针,罗英嫡不自觉便对粉娇娘多了几分好感,道:“多谢姑娘了。若非姑娘,只怕这黑蛞针还要在我体内不知存留多久。” 粉娇娘却是不理他,只是巧笑嫣然地转过身去,将手上的磁石在蔺湘竹两人眼前晃了一晃,这才娇笑着对罗英嫡道:“你也不需谢我。这黑蛞针虽然看起来厉害,可实则也只能用来追踪搜查,对于人身却是毫无妨碍的。” 粉娇娘这句话轻飘飘的,看似推辞,实则却是提醒居多,顺便还把她能找过来的原因解释了个清楚。那边蔺湘竹听了,顿时便心领神会。 只是凭白欠人一个人情,而且还是这种时候,换作谁来也不会高兴。故此蔺湘竹却是冷冷道:“粉娇娘,你适才不是说有生意要与我们谈么,如今人情你也卖了,有事你便直接说吧。” 粉娇娘的谋算被蔺湘竹一句话揭开,罗英嫡却是听得愣了一愣,随即却是有冷汗出来。他却是这会儿才明白,这粉娇娘前前后后弄这么多事情,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桩不知道究竟的生意。 而他如今既然已经先得了人家的好处,若是再推辞便说不过去了。换而言之,这粉娇娘利用他中黑蛞针一事,竟是直接把他给“绑架”了。 “这修仙界果然如师姐所说的不太平,当真是处处是陷阱,以后我定然要多留几个心眼才行。只是面前这事却需先解决了。” 想到这,罗英嫡直接快步走至蔺湘竹身边,先递过去一个歉意眼神,随后转过身来,冷脸对着粉娇娘道:“你有事便说吧,只要不违反道义,我便随你去走一趟。只是我师姐还有要事未完,却不能随你去。” 蔺湘竹适才见着罗英嫡歉意眼神,便知道罗英嫡自己也是品出了里面的意思,因此心里的不满却是已经去了三分,觉得自己适才的一番维护算是没白费。 只是此时再听了罗英嫡的维护之言后,她的一张脸却是立即变了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边上的冷清秋更是揶揄地捅了捅她,在她耳边道:“咱们这位小师弟可不得了,不过一会儿,都知道关心人了!” 蔺湘竹却是被冷清秋的调笑弄的恼了,刚要发作,却是忽然停住,转而轻飘飘道:“他不也是你的师弟么?还是你们关系好,便是连万金之精这等贵重之物都随手送给你了。” 冷清秋闻言一愣,随即便要反驳。只是话都到喉咙口了,却死活说不出口——她总不能亲口说是自己从罗英嫡那强抢来的吧! 罗英嫡此时一副心思都放在了粉娇娘身上,却是没发觉自己身后的两位大师姐——九州中排名前十位的美人儿却是为了他在这“勾心斗角”。他只是极为单纯地不想把蔺湘竹也扯进这事情来,心里全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想法。 粉娇娘此时却是轻吁口气。 见罗英嫡仍然是一副谨慎模样,她也懒得去告诉他别的,直接道:“我也不求罗少侠做点别的,只求罗少侠出手,救救黑山双鬼兄弟。” “黑山双鬼?”罗英嫡闻言一愣,随即便皱眉道:“这两人又做什么了,为何你要我去救他们?” 虽然罗英嫡话中有拒绝之意,但粉娇娘却还是听出了罗英嫡已然动了心,顿时开口道:“小女子也不敢瞒几位,实则这事也是他们兄弟自找的。” 说到这儿,粉娇娘便开始讲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先前那白德义不知原委,贸然御剑而走,不想在天上便被那雷火猿一道闪电直接从剑上打了下来。 当时粉娇娘与黑山双鬼凑巧就在附近,他们原本是想去捡个便宜,不想正在翻检白德义尸首的时候,那白德义却是突然醒来了。而且这白德义一醒来,便是话也不问,竟是直接拔剑就砍。 黑山双鬼一开始自诩以二敌一,再不济后面也还有粉娇娘在,无论如何也能胜过那白德义。不想那白德义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修为大进,便是以一敌二也轻松将黑上双鬼杀的大败,粉娇娘便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诡异的是黑山双鬼的一些个法宝打在白德义身上竟是没半点涌出! 只是更古怪的还在后面!那白德义将黑山双鬼击败后,也不报羞辱之仇,只是将两人打昏了,然后便七拐八拐地钻进了一处山洞里。 粉娇娘借自身秘法追了足足一炷香时间,却是一直都在山洞中绕来绕去的。粉娇娘越追心里边越慎得慌,实在不敢再追下去,只得回转回来。正着急呢,不想那黑磁元石却是突然有了反应,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说到此处,粉娇娘却是叹息道:“那鬼哭儿将这黑磁元石与黑蛞针送我,实则是为了哄我开心,便是当日在天京城与冷姐姐动手,其实也是为了我。我虽然不喜欢他,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两兄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故此才厚颜前来,恳请罗少侠与两位随我前去,助我一臂之力。” 罗英嫡听到此处,却是已然同意了。无关乎适才的人情,实则是他为粉娇娘的真情实意打动。 罗英嫡在心中道:“不想这旁门左道中却也有真情在,看来日后我看人再不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了。” 想罢,罗英嫡便应允道:“我这便随你走一趟。只是我这两位师姐还有要事在身……” 罗英嫡这话还未说完,不想冷清秋便一掌拍在他肩上,直接打断他道:“小鬼在这多什么事,我与你大师姐要去做什么又哪要你来安排了,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说吧,这位眉山派大师姐却是一挥手,极大气地道:“快走快走,我却是被你适才一番话说的有兴趣了。不过我可先说清楚,若是这次我们能从白德义那得什么宝贝,你们可不能来抢!这事,你可能为那倒霉两兄弟做主么?” 那粉娇娘此行虽然一直是在与罗英嫡说话,可实则却是为的蔺湘竹与冷清秋这两位。如今见冷清秋松了口,那边蔺湘竹又默不作声,一副默许模样,哪会计较这么多,当即应允道:“做的,做的。那两兄弟极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诸位尽管放心。” 罗英嫡还要说话,不想蔺湘竹却是忽然在他背后轻声道:“那白德义当时在秘境中取的是什么宝贝来着?好似是几支飞镖?” 罗英嫡听到此处,心里猛然就是一懵,随即便重重叹了口气,原本想要劝说的话也吞了回去。 ------------ 071 阴魂不散 粉娇娘得了几人的承诺,连忙在前面带路。罗英嫡只是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蔺湘竹与冷清秋却是远远地坠在后面。 冷清秋想到刚才罗英嫡叹气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你适才故意那般说话,就不怕咱们小师弟想多了?” 蔺湘竹面色一滞,随即却是无可奈何道:“想多了便想多了吧。反正如今这世道便是如此,咱们总得给他个适应的过程。” “那你这会牺牲的可是够多的。”冷清秋却是揶揄道:“十来年前你带那什么银扇公子裘元出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呵护备至?莫非当真是看上咱们小师弟了?” 蔺湘竹却是没好气地白了这笑的跟狐狸似的女子一眼,道:“瞎想什么呢。咱们修仙的,除非是能修到地界实力,否则有谁会去想这男女私情。” 说罢,蔺湘竹却又似是想到什么,面上却是露出古怪神色。 边上冷清秋见了,顿时不走了。 她与蔺湘竹同时出道,相识已然二三十年,基本下山行走都是一起的,少有分开。彼此之间,既有竞争也有共同进步,倒算的上是姐妹淘。故此,彼此之间都极为熟悉。此时见及蔺湘竹古怪面色,顿时知道蔺湘竹有话要说。 果然,过不得片刻,蔺湘竹才缓缓道:“说实话,对咱们这位小师弟,我到现在也未看透,总觉得他身上藏了许多秘密,若是揭开,只怕会引得天塌地陷。而且有时候,我觉得他见识****,知道的比我都多。有时候说话做事却又幼稚的很。不过好在他品性纯良,即便是有些秘密,关系想来也不大了。” 冷清秋听了,却是点点头。她清楚蔺湘竹话里的意思,说不定其中有多半还是那位丹乾派掌门说出来的。故此她对蔺湘竹的某些判断,素来是信服的很。 正思索间,不想前面粉娇娘与罗英嫡已然停在了一座山壁前。 此处距离炽焰峰并不远,便是那六目火额狒的惨嚎声都还听的见。但诡异的却是此地的阴气竟是极重。不是那种阴凉,而是真正的阴气。 粉娇娘脸上此时也露出了慌张神色,道:“我先前来这时,还不觉得阴的这般渗人,却不知道为何到了这会儿怎会如此的。” 冷清秋却是宽慰道:“这大荒山中古怪甚多,谁也说不准有什么,兴许是因为天色晚了也说不定。不过,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小心才是。” 诸人俱是点头应是,罗英嫡却是从百宝囊中取出那天师符来。只是取出后他却吓了一跳,却是这天师符不知为何竟是残破了一角。 只是有事当前,却也不是思索的时候,罗英嫡只得将这疑惑埋在心底,向三女道:“我这天师符对魔气、尸气之类的最是灵敏,用来追踪却是不错,便由我打前锋吧。” 说罢,罗英嫡便开始默念天师道真诀,后又对那天师符行礼道:“请宝贝引路。” 话音方落,那天师符轻轻一震,顿时寻出一道浅浅魔气从洞口延伸进去。罗英嫡见状精神一振,当即带头走了进去。 等粉娇娘也随着进去了,冷清秋却是促狭地与蔺湘竹道:“瞧瞧,连天师道的真诀都会,看来秘密还不少呢。” 蔺湘竹只得苦笑以对。 罗英嫡心无旁骛地看着天师符,只是一路往前走。不过走了半柱香时间左右,那天师符却是忽地自发的向周边一震。 罗英嫡见状,连忙将冲霄剑取出。只是他将冲霄剑取出后却是又吃了一惊,却是他发觉那原本是两截的冲霄剑不知怎的,竟是复原了。正吃惊时,那剑尖却又倏地一下跌落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罗英嫡心中疑惑更盛:“怎的从那秘境中出来后,好似很多东西都不对?莫非在那秘境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么?” 只是罗英嫡却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将这疑问留在了心里。 那边粉娇娘一路走来,都紧张的很。这会儿见罗英嫡举止奇怪,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道:“罗少侠可是发现什么了?为何我觉得此处的阴气比外面还要厉害?竟是犹如置身鬼蜮一般。” 后面的冷清秋听了,却是讥笑道:“粉娇娘,你也是修仙的,怎的只是这点阴气就这般不堪了?” 不想她这话一出,边上的蔺湘竹却是摇头道:“不是她不堪,这地方的阴气的确太重了,你感觉不到,想来是因为你身上火气太重的缘故。” 蔺湘竹这话原本是有三分调笑的味道,不想冷清秋听了,却是将那阴阳神火扇取了出来,直接便对着前面空旷处扇了一扇,顿时有一股神火飞出。 冷清秋这一扇也是好玩,不想这一扇出去,洞里却是陡然传出一声厉啸。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正惊疑间,却是有一个人影从那神火中逃窜而出,往洞里更深处去了。 罗英嫡之前便因为天师符示警而一直戒备着,此时见到这等情况,当即有了反应,直接便将天师符向那人影打出。那人影似是极怕天师符,竟是吓得惊叫一声。只是不等他飞窜出几步,却依然被天师符贴上,直接就被定在了原地。 “哟,小师弟的应变能力倒是不错,还知道留个活口。”冷清秋调侃了一句,便走到那人影身边。 只是方一走近,冷清秋便皱起眉来,神色不属,眼神左右不定。 这时几人都走近了,终于发觉了冷清秋迟疑的原因。实在是那人影的确有些奇怪,竟是当真只是一个影子模样,面目模糊的很,根本看不清楚。 罗英嫡看着这人影,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可想了半天却是想不出来。 冷清秋与蔺湘竹两人却也是有些迟疑。她们虽然也算是闯荡良久了,可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形。那边粉娇娘就更是不堪了,似是被吓着了。 罗英嫡百思不得其解时,心中忽然一动,却是忽然记起来什么,连忙开口道:“师姐且先将这东西看住,容我细思片刻。”说罢,却是直接原地入定,直接将心神沉入识海之中。 蔺湘竹与冷清秋见状,不由面面相觑。只是罗英嫡已然入定去了,两人也不好打扰,只得依言而行。 罗英嫡醒来的极快,不过是半柱香左右便醒转了,然后兴奋道:“师姐,我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影子,还是人。只是因为练了一门唤作《炼魂宝典》的邪法,是故能将人变作这般模样。” “炼魂宝典?”蔺湘竹与冷清秋再度面面相觑,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罗英嫡不过是入定了半柱香时间而已,怎的便能知道这么多,甚至连邪法都指出来了。 正迟疑间,不想粉娇娘却是颤声道:“炼魂宝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邪典已然消失数百年了,那些阴魂教徒更是全数死绝了,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儿的。不可能,决计不可能!” 罗英嫡先前在藏经楼中好不容易才查出这“人影”的底细,不想粉娇娘却是知道的比他还多。更关键的是,这粉娇娘说到最后时,却是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模样,顿时让罗英嫡大吃一惊,不晓得粉娇娘为何会有这般大反应。 只是在场的四人中,冷清秋与蔺湘竹不过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平时也不关注这些旧闻,完全是不知情的。罗英嫡虽然有藏经楼,可也只不过是查到了一鳞半爪而已,了不起知道了个名讳。唯独粉娇娘似乎知道的极多,因此诸人只得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就在此时,那人影忽然开口道:“哈哈哈,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知道我阴魂教的人,却不知你是我魔教哪一支的后人,看你这模样,莫非是媚天宗么?” 这声音一出来,众人便忍不住皱眉,却是这声音飘飘忽忽的,软不着力,让人听得极为吃力。 不过,这人影主动承认了“阴魂教”的身份,却是让几人心中的疑惑稍解。 罗英嫡则是疑惑道:“这阴魂教应该数百年前本朝初立时便被剿灭了,却不知怎会在此地又出现这阴魂教徒。” “哼,我阴魂教不坠生死,不入轮回,即便被你们打破了山门又如何?”阴魂说罢,却是突然放声道:“这世间本是虚幻,唯独本我才是最真。待得日后山河破碎,唯我阴魂才能永存!” 这四句话一出口,似乎整个天地都随之震荡起来,罗英嫡等人更是听得心悸非常。明明觉得这人说的话荒谬一片,可偏偏脑中却又轰然作响,颠来倒去地全是这四句话。 便在此时,蔺湘竹手上手环忽地自行摇晃起来,叮叮当当中,四人俱是精神一震,这才醒转过来。只是四人此时已然汗湿衣背,便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此时那阴魂仍在念诵这四句,可四人脑中却是再没了那轰然作响的幻觉。只是四人俱是一般的惊慌之色,尤以那粉娇娘为重。 “阴魂教,果然是阴魂教,阴魂教又回来了,阴魂教又回来了!”粉娇娘虽然醒转了,可神智似乎却是失常了,翻来覆去竟是只会这几句。 那边蔺湘竹却是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怔怔出神,直过了许久才轻吁出一口气来。 “我一直不知道这醒神铃究竟有什么用处,现在终于知道了。”蔺湘竹说着,又向粉娇娘摇了一摇,那粉娇娘顿时一个激灵,双目瞬间失神,不过很快便又汇聚了精神。 “我……我适才怎么了,我怎的陷入了魔障一样。”粉娇娘迟疑道:“适才我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幻阵之中,怎么也闯不出来。可是后来忽然有铃声出现,那幻阵便不见了……” 只是她这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却没人听她的。 冷清秋却是又犯了老毛病,盯着蔺湘竹手上的醒神铃看了不停,眼中满是希冀之色。只是她虽然这副样子,可若是蔺湘竹提出用这醒神铃换她的阴阳神火扇的话,只怕立时便要拒绝了。 罗英嫡却是直接走到那仍在念个不停的阴魂身边,打断粉娇娘道:“粉姑娘,你既然知道阴魂教,那你可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 072 阴魂老祖 罗英嫡这句话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蔺湘竹与冷清秋顿时都把视线集中了过来。 谁想粉娇娘却是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也是从师门长辈那,无意中提说过这阴魂教的名头,知道他们在本朝初立时,也曾兴风作浪,做过不少事情。只可惜犯了众怒,最终被正邪两道一起合力剿灭了。家师还曾说过,这阴魂教的功法的确有独到之处,只是不知收敛……” 不想粉娇娘还未说完,那阴魂便不服道:“胡说!我阴魂教当初何等威风,便是道、佛两家也不敢小觑我们。若非你们这些旁支袖手旁观,我阴魂教身为魔教正统,又怎会一朝泯灭!” 罗英嫡虽然不知道这阴魂教究竟做过什么事情,可既然能惹得正邪两道一起合力绞杀,想来必然是惹得天怒人怨了。故此,见这阴魂仍然执迷不悟,罗英嫡顿时便要去教训于他,不想一拳挥出,拳头却是从这阴魂脑袋上一穿而过,竟似是打到了空气上头。 “咦,这是怎么回事?”罗英嫡只觉得匪夷所思,又拿手去摸这阴魂,却发觉果然摸不着。 那阴魂此时却是得意笑道:“哈哈哈,如今你可见识到我们阴魂教不死不灭的厉害了?你们这些无知小辈,不知我们阴魂教厉害,却还敢往这阴魂山硬闯,当真是不知死活。识相的话,乖乖将我放了,我便饶过你们,若是等我腾出手来,必然要你们生不如死!” 粉娇娘适才也见着罗英嫡打空的事情,又被这阴魂吓唬了一通,竟是当真害怕了,连忙就要求饶。不想罗英嫡却是没好气道:“你若是当真这般厉害,又怎会被我一张符箓便定住的,当真是乱吹法螺。” 说罢,罗英嫡却是不信邪地涌冲霄剑去削,不想这一下便出事了,那阴魂竟是直接被削去了一块,其中更有一点光华闪了一闪,随即便消失不见。 “咦!”罗英嫡再度一惊,看了看手中的冲霄剑,又看了眼那阴魂,脸上忍不住就露出狐疑神色。 那阴魂受到这等伤害,不知为何竟是没有半点感觉,只是说话时却是又模糊了一些,只在那叫嚣道:“小辈,我阴魂教弟子不死不灭,莫说是你这寻常刀剑,便是那些天境法宝来了也是无用的。” 那边蔺湘竹与冷清秋终于被惊动了,两个人都是好奇地用自身飞剑去刺这阴魂。可结果却是如这阴魂所说,竟是半点用处也无。要知道凌风剑与火鸾剑可是货真价实的地级飞剑,放在外头,也是足以让人抢破头的东西。 此时罗英嫡却是看着两女的动作怔怔出神。 要说这阴魂的话,他是决计不信的。若这阴魂教弟子真能不死不灭,那这修仙界只怕早就成了阴魂教的天下,又如何会被人打破山门,沦落到这大荒山中来。 更何况他先是用天师符定住了这阴魂,后又用冲霄剑将这阴魂削去了一块,便已经足以说明这所谓的不死不灭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说法。 就在这时,罗英嫡忽然想起冷清秋曾用阴阳神火扇中的神火将这阴魂烧出来,而蔺湘竹也曾用醒神铃破了这阴魂的“四句真言”,顿时就醒悟道:“莫非必须要用秘境中得的宝物才行么?却不知我的如意玺又如何?” 罗英嫡将心中的猜测与两人说了,那冷清秋却是直接将阴阳神火扇又往那阴魂身上扇了一扇,那阴魂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只是他此时被天师符定住,却是只能生受了,过不多时便化作了飞灰。 火焰腾飞时,又有星光点点,一闪而逝。 “小师弟果然伶俐的很,便是这也看出来了。”冷清秋却是大笑道:“看来这阴魂教也不过如此。” 正说间,不想远处黑暗中却是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便有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我阴魂教究竟如何却轮不着你这后辈评说,倒是你手上这扇子我有些兴趣。你若是愿意献上来,我今日便饶了你们伤我门下弟子一事。” 这声音与那阴魂的声音一个模样,都是那种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阴魂教的人都这副德行。不过罗英嫡却是没有功夫去想这问题,因为他已然被眼前的人惊呆了。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他们此行要寻找的黑山双鬼之一的鬼哭儿。 粉娇娘见鬼哭儿出现,却是呆了一呆。待她回过神来,要上前去时,却被蔺湘竹一把拉住:“慢着,这鬼哭儿有些问题,你先等等看。” 此时那鬼哭儿已然走至众人眼前不过五丈左右,但是一股极为浓郁的阴气却是扑面而来,让几人都是忍不住大皱眉头。 鬼哭儿扫了一眼最前方震荡不停的天师符,眼珠忍不住缩了一缩,随意便恨声道:“想不到竟然还有天师道的弟子,真是好极了,却不知道是你们中的哪一个?自己站出来,老祖今日便送你个干脆点的死法!” 这鬼哭儿自称老祖,却是让罗英嫡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鬼哭儿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要知道在场的四人,可都是跟鬼哭儿打过交道的,可看现在这模样,这鬼哭儿显然是半个人也不认识了。 粉娇娘此时也是懵了,盯着鬼哭儿看了半晌,却是察觉不出半点异样来。偏偏这鬼哭儿见了她,却是犹如陌路人,顿时让这女子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不对,你不是鬼哭儿,你肯定不是鬼哭儿。” 罗英嫡等人听见粉娇娘如此说话,还以为这女人闹性子,冷清秋甚至要喝斥一番了。不想那鬼哭儿却是应和道:“哼,什么鬼哭儿鬼笑儿的,老祖不认识。不过看你这女娃儿天生媚骨模样,莫非是媚天宗的弟子?却不知胡媚娘现在如何了,当年围剿我阴魂教的大仇,我可是还记的清楚,正等着报仇呢!” 粉娇娘听了整个人当即便是一颤。 胡媚娘乃是她的师祖,在数百年前便因为伤重不治而死了,便是她也只是听过名字而已,却是根本没见过的。可这鬼哭儿却是张口即来,如何能让粉娇娘不怕! 此时罗英嫡却是渐渐看出门道来了,小声向身边二女道:“两位师姐,我怎么觉得我现在看着的不是鬼哭儿,而是哪座孤坟里的老鬼?莫非这鬼哭儿是被鬼上身了?可我只听说过凡人被鬼上身的,还从来没听说过修仙界还有这种事情。” 冷清秋被罗英嫡这么一提醒,顿时也醒悟道:“师弟说的不错,我也是这种感觉。莫非这阴魂教修炼的便是这上身的本事?若当真如此的话,说是不死不灭倒也算说的过去。” 冷清秋说罢,却是还在一边啧啧称奇,但脸上便是连半点紧张也欠奉的。实则是她自恃有阴阳神火扇在手,愣是换什么老鬼来,也禁不起她一扇。 只是一边的蔺湘竹却是想的更多,道:“若是当真如此,那么这阴魂教被正邪两道合力绞杀便也说的通了,想来谁也不想看到自家的师门长辈死后又被这些阴魂教徒上身,然后从坟茔中跑出来。这可是会天下大乱的。” 三人这边你说一言,我说一语的,不知不觉中却是把当年的事实给说了个清楚。那边那自称老祖的鬼哭儿将三人的话全数听进耳朵里,却是气的三尸神暴跳! “小辈,老祖本来不想以大欺小,还想放你们一条生路。谁知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那就别怪老祖要施辣手了!”说罢,这老祖将手一引,顿时从指间中射出一张大网。 这大网也不知是什么制成,竟是黯淡一片,罩过来时便像是有一片阴影扑过来一般。此时诸人乃是走在山洞之中,本来就不大,如今这老祖以大网罩来,根本是无处可逃。 蔺湘竹也是认识到这一点,顿时就直接以飞剑迎敌,不想这飞剑斩去却是斩了个空。那边冷清秋的火鸾剑也是一个模样,那只巴掌大的火凤虽然在洞里飞来飞去,却始终触碰不到那网。 那老祖见状哈哈大笑道:“我阴魂教的绝技,又怎是你们这些小辈能破的。且看我将你们一网成擒!” 话音未落,罗英嫡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冷笑,手中冲霄剑剑化流星,竟是三下两下便将这网给绞了个干净。 那老祖原本还得意非常,可这会儿却是大吃一惊,便是连冲霄剑及体了都没察觉,竟是任这飞剑穿身而过,在胸口留下一个大洞。 便在这时,罗英嫡又看见那老祖伤口中有光华一闪,但也是很快便消失了。 不过诡异的是,这鬼哭儿的身体明明被罗英嫡一剑洞穿了心脏,可却是半点血也未流出来,而那残破的心脏更是在罗英嫡等人面前毫无意义的抽搐着。 几人何曾见过这等恶心场面,诸女顿时都忍不住转身掩面,只有罗英嫡强忍着心中恶心,道:“看来与师姐所料不差,这鬼哭儿果然是鬼上身了。既然鬼哭儿如此,想来那鬼笑儿也是一般结果吧?” 罗英嫡正说间,那便洞穴里便已然传来脚步声,过不多时便露出鬼笑儿的身形来。 只是那鬼笑儿一来,却是向那鬼哭儿行礼道:“老祖,那人已经解决了。” “哦!好的很,看来是天意助我阴魂教重出江湖!”老祖哈哈大笑一声,却是直接挥手道:“你回去吩咐他们,一旦准备好便依计行事!” 待“鬼笑儿”奉命而去,那老祖却是哈哈大笑道:“小辈,老祖今日却是不想再陪你们玩了,他日再见,老祖自会让你知道老祖的厉害。”说罢,这老祖将手一张,却是撒出一蓬飞针来,正是鬼哭儿兄弟的黑蛞针。 罗英嫡已然吃过这黑蛞针的苦头,哪会再中计,当即招出一身气剑将这黑蛞针挡住。不想就这个功夫,那老祖却是已然逃出近百丈距离。 罗英嫡见状,连忙要用冲霄剑拦下,不想边上蔺湘竹却提醒道:“他不怕飞剑!” ------------ 073 地底遇险 罗英嫡也是习惯性地想用以飞剑追敌,此时得了蔺湘竹提醒,这才记起来,自己适才明明一剑洞穿这老祖的肉身,可对这老祖而言却是半点妨碍也没有的。 “还是要先将他留下再说!” 罗英嫡想罢,连忙从百宝囊中取出如意玺来。这如意玺虽然耗费真元极大,但是威力却也惊人,只是这山洞相对来说却有些狭小,用着不是十分方便。只是罗英嫡如今也是别无他法,也只能将之化作半个山洞大小,向那老祖砸去。 那老祖如何想的到罗英嫡还有这等法宝,竟是被砸了个结实,一双腿直接便被砸成了肉泥,只剩下半个身子还留在外面。 众人见状,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就要上前。不想此时那鬼哭儿身上忽然飘出一个黯淡身影,与先前那阴魂一个模样。 “果然是附体上身!”几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阴魂即将逃走,罗英嫡便将自己天师符打去。只是比他更快的却是冷清秋,只是将阴阳神火扇摇了那么一摇,那神火顿时顺着山洞狂卷而去。 那老祖似是也知道阴阳神火扇厉害,见状竟是鬼叫一声,双手往后面一挥,便撑起一片护盾来。又连挥得数下,却是又布下数片护盾。 这些护盾与先前老祖使出的网倒是一个模样,阴气森森的,在这洞里很难看清。只是那神火却是不管不顾,只是往前狂卷,竟是连破数盾,最后直接便烧到了老祖身上。 老祖这下却是真的怕了,连连施法要将这火灭掉,不想这火却是犹如跗骨之蛆,怎么弄也不行。到最后,老祖无奈,只能带着这火往前奔。 冷清秋见状,却是哈哈大笑。 她将这扇从蔺湘竹那抢来,原先也不过是看这扇子与自家的火鸾剑相得益彰,颇有相辅相成的妙用,却没想到还能有这等功效,竟是将那什么老祖烧的这般模样。 就在众人缀着老祖往里奔行时,不知不觉便已然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中。 这洞中阴森恐怖,只有四方各点着一支巨大的万年灯,但是灯上的火光却是被此地浓郁的阴气压制的奄奄一息,现出渗人的蓝绿色来。 洞的最前方,却是一座浩大的祭坛,其上有无数白骨铺成一座王座,此时空无一人。其下点有九百九十九根长生烛,也是一般渗人的蓝绿色。在长生烛的前面,跪伏着一人,看穿着却是早先与几人同行的白德义。 只是众人已然见过阴魂教徒附体上身的本事,而这白德义又出现的诡异,顿时纷纷将飞剑祭出,小心戒备起来。 而就是这么一个空档,那老祖却是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那白德义此时却是缓缓站起身来。众人拿眼去看,发觉白德义脸色果然一片铁青色,正与先前鬼哭儿、鬼笑儿被上身后一个模样,顿时明白过来这白德义也被阴魂教徒上身了。 冷清秋还记挂着白德义在秘境中得的宝贝,此时又得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顿时将火鸾剑中火凤招出。 罗英嫡却是思忖道:“难怪粉娇娘说他会突然大变,原来是被上身了的缘故。只是不知这些阴魂教的人要如何上身,莫非是随便找个人就行么?” 不想“白德义”见了,却是毫无所觉,只是将手一拍,顿时从暗处爬出一只足有一丈长的毒蝎来。 “小心,这是深红毒蝎,毒性惊人。若是被这畜生蛰上一下,只怕没有半个月好不了。”冷清秋见多识广,又经常在各座深山中寻药,因此一眼便看出这毒蝎的来历。 那边“白德义”听见了,却是冷哼一声,也不说其他,只是将手朝罗英嫡诸人一指,那毒蝎顿时将一对巨钳挺起,随后纵起一阵狂风往几人冲来。 罗英嫡见状,首先便是惊了一下。他虽然见过了雷火猿与六目火额狒争斗,可多是你来我往拳拳到肉的那种,可这深红毒蝎却是能御风而行,如何能不让他吃惊。 好在边上还有蔺湘竹与冷清秋两人,双双出手,将飞剑往那毒蝎斩去。不想飞剑方一斩上,却是发出金铁之声,那毒蝎虽然被击退了回去,可是甲克上也不过是留下两道浅痕。 两位天之骄女的一击竟是无功而返! 蔺湘竹是何等骄傲的人,怎肯承认是自己飞剑不行,心里只是一心地认为是自己大意之故,故此全力运转起真元,又要去斩那毒蝎。 冷清秋与她配合多年,哪会不知道她的脾性。只是如今事实便在眼前,若是再强攻这毒蝎的甲壳,只怕也是徒做无用之功。只是蔺湘竹又是心高气傲之人,若是真这么说出来,说不得又会让这丹乾山的大小姐生气。 是故,冷清秋只得道:“这毒蝎一身本事全在那尾钩上,先斩了这东西再说。” 蔺湘竹闻言,想也不想,直接一剑将那尾钩斩落。 罗英嫡见状正要庆幸,不想那毒蝎身上忽然红光一闪,却是又长出一条尾钩来。 就这么一个功夫,那毒蝎已然飞到几人面前,巨钳咔嚓于声中直接夹来,罗英嫡等人却是早有准备,齐齐闪开。不想那毒蝎似是早有准备,竟是对着几人又是一口毒雾喷出。 这毒雾绿油油的,一见就知道毒性十分厉害,众人哪敢去碰,只能往后退去。正在这时,那粉娇娘却是纤口一张,吹出一股旋风来,直接将那毒雾吹走。 罗英嫡这时候才记起来,他与粉娇娘在天京第一次见面时,便是粉娇娘一口气吹出一股旋风戏弄陶正奇的车队。当时他还觉得这粉娇娘太过目中无人,不想如今再见粉娇娘使出来,却是觉得倍加亲切。 只是这一吹,却是将那毒雾吹的到处都是,便是那边那近千根长生烛都被全数吹灭了,洞中光线一瞬间便暗了下来。 就是这么一个功夫,那“白德义”却是不知道去哪了,竟是生生在几人的眼中消失了。 冷清秋最是想要从那“白德义”取去的几只飞镖,此时见“白德义”走失了,想要去找,却又被这毒蝎挡住了去路,顿时恼怒非常。她恨这毒蝎挡住去路,直接便取出一颗碗大的珠子来,往那毒蝎背上砸去。 只是这珠子方一砸下,毒蝎背上却是浮出一阵绿光,堪堪将那珠子挡住。 冷清秋更是气恼,一双凤目中不自觉便露出几分凌厉之色。 相处这般日子以来,这还是罗英嫡首次见着冷清秋生气,便觉得很是新鲜。不过冷清秋虽然生气,可艳色却是不改,而且还多了一种别样魅力。 他这边偷偷看冷清秋,看似小心,可仍是落在了蔺湘竹眼里。 蔺湘竹一时间心中没来由的却是有些气闷。她原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更是气的很,当下什么也不顾了,直接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支柳枝来,对着那毒蝎就是一刷。 也不知这柳枝是什么宝物,那毒蝎被这柳枝刷了一下,却是直接被刷的往后飞了几十丈,直将整座山也撞的摇了一摇,至于路上的白骨王座自然也是毫无疑问的被撞碎了。 罗英嫡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蔺湘竹手里竟然还藏有这等威力巨大的法器。正想再去看看这柳枝究竟是什么模样,不想却是发觉蔺湘竹竟是脸色苍白,似是真元损耗过渡。 那边冷清秋见了也是吓了一跳,却是忍不住责备道:“我的大小姐你是在发什么疯!这清源柳枝是你现在随便能用的么。师弟快些来将你蔺师姐扶住,莫要让她再动用真元了。” 说罢,冷清秋却是又从自家百宝囊中取了一颗药丸塞进蔺湘竹嘴里,吩咐道:“静心调息打坐,这畜生我自然能收拾的了。” 只是她话音方落,那边深红毒蝎却是又摇头晃脑地远处爬了过来。虽然行动有些不变,不过这畜生适才便能卷起黑风供其驱策,便是腿脚有些不灵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此时这毒蝎过来,胡乱叫了几声,却是又喷出一片红云来。 粉娇娘见状,以为这毒蝎是故技重施,想也不想便又吹出一股风来。 这一路过来,几乎都是罗英嫡诸人在前顶着,她一身自以为傲的本事却是半分发挥的余地都没有,心中早就过意不起。这会儿得了表现的机会,哪还会不卖力! 只是她这一下却是犯了大错。 那红云看似毒雾,实则却是一种极小的蚊虫。聚在一处或许还能看得见,可被她这么一吹,顿时飞的漫天遍野都是。 罗英嫡是第一个遭殃的。 他原本在照看蔺湘竹,见那红云被吹散了,却是不以为意。不想未过多久便觉得手臂很痒,随手一拍却是拍出一层细细小小的,比之寻常蚊虫还要小上一倍的尸体来。 这尸体其他地方都还没什么,唯独那肚子鼓鼓囊囊的,一拍下去便是一滩血,显然是从罗英嫡身上吸足了的。罗英嫡见着,当即吓了一跳。 要知道似他这等修仙之人,自第一条人脉开启后,因为时时与天地元气沟通的缘故,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一层罡气自动护住身体,又怎可能被寻常蚊虫叮咬。 只这么一个恍惚,罗英嫡忽然感觉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忽地就是一麻。 虽然这麻很快便散去了,可罗英嫡依然心惊,思忖道:“这虫子这般厉害,若是在与人动手时被咬上一口,只怕便是生死攸关的局面。却不知道这虫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莫非是阴魂教徒饲养的么?” 好在此时那“白德义”不知跑哪去了,此地只有这么一直深红毒蝎与众人纠缠,是故罗英嫡虽然心惊,却也未太过担心,只是留了许多的小心。 与此同时,三女也是一起一般遭遇,蔺湘竹甚至都无法静心调息了。 罗英嫡见状,连忙功聚于耳,顿时捕捉到附近无数的振翅声,当即大惊道:“冷师姐,这些蚊虫附近还有许多,肉眼难见,你不妨招几只火凤出来试试。” 冷清秋闻言,连忙招出三只火凤来,围着众人飞了一圈,地上不知不觉便铺上了一层尸体。 众人相顾骇然。 虽然早已经知道此处虫子极多,却不想只是众人身边这一圈地方便有这般许多。而众人此时都功聚双耳,自然能听出这洞中的蚊虫振翅之声密集如麻。 冷清秋此时也是恼了,干脆直接便将火鸾剑中的火凤全数招了出来,却是有足足六只——这已然是冷清秋能同时操控的最大数目了。 操控着这些火凤在洞里反复游走,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虫子,反正地上却是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罗英嫡几人却是想着若是自己被这些蚊虫整个围住了,只怕瞬间就会被吸干,心里顿时一阵发寒。 ps:昨天与一群朋友商量周六去外地商谈他定亲的事,十二点才回,耽误了第二更,十分抱歉。 ------------ 074 怪异妖丹 好在诸人都不知道这些虫子的来源,故此也无人责怪粉娇娘。不过看着挡在路前的毒蝎,几人都是大为头痛。 这畜生根本是软硬不吃,偏生动作又极为敏捷。而且此处光线太暗,他们便是以真元汇聚双眼,也看不清楚四周环境。若是不能先把这畜生解决掉,只怕几人也没机会去寻找来路。 就在这时,这畜生甲壳上忽然现出七星来。这七星呈北斗状,斗柄正对尾钩,众人正惊疑不定,不想这毒蝎背后却是突然现出四支尾钩来,又有一支尾钩被人斩了一般。 “五尾毒蝎!这畜生只怕还有后招,大家千万小心。”冷清秋连声提醒道。 话音方落,洞中忽然平地起风,风中又有煞气。诸人虽然已然十分小心,却未料到这毒蝎竟然还有这种本事,顿时吃了个暗亏,一时间竟是不能视物。 就在这时,暗中忽然有无数点绿光若隐若现。几人此时都被那黑风中的煞气迷住了眼,根本没有发觉。待发觉时,那些绿光已然欺到近前来,却是不知道多少只深红毒蝎。 这些毒蝎样子与先前那只无有二致,但是却有大有小。大的有两三尺长,小的也有磨盘大小,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密密麻麻的,根本是不能计数。而暗中仍然有许多绿点汇聚而来,显然是有更多的毒蝎在往这边过来。 蔺湘竹最是见不得这些东西,见最近的毒蝎已然不过数尺之遥,便驱使凌风剑斩去,不想一剑下去,却也只是勉强将那甲壳破开。 冷清秋却是已然忍不住大叫道:“快退,快退!这些毒蝎身上有大古怪,根本不似普通深红毒蝎。” 粉娇娘最是害怕,听冷清秋一说,当即便往后撤,同时忙不迭道:“我们到底是进了阴魂教的老巢,还是闯了毒蝎的老窝?为何这里会有这般多毒蝎的?而且这毒蝎便是连飞剑都斩不破,实是闻所未闻。” 粉娇娘的这问题根本无人可答,实则这也是诸人心头共同的疑问。只是他们也不过是临时起意闯进来的,又能有多少线索。 好在那些毒蝎似乎也没真想要吃他们的肉,只是追了一段时间便全数退了回去。只是众人仍旧不敢大意,一直到出了洞了才敢停下。 蔺湘竹道:“我总觉得此地有些古怪,不仅是那些毒蝎,还有那些阴魂教徒。我觉得若是我们能仔细搜查一番,定然会有大发现,只是那些毒蝎却是不好对付。” 蔺湘竹说完又看着罗英嫡道:“日后若是有机会,师弟你定要再陪我来一趟。我隐隐有种预感,此地下面定然藏有天大的秘密!” 对蔺湘竹的话,几人的表情各有不同。粉娇娘却是最沮丧的一个。 她这一次原本是想尽同道之谊,想救一救黑山双鬼,不想却遇上这等事情。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能撞见阴魂教的余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老祖话里话外都不离当年的仇恨,她所在的媚天宗更似是首当其冲。 当年媚天宗出力最大,是故随后道佛二宗才将媚天宗视为旁门,而不是魔教余孽。 故此粉娇娘便向几人辞行道:“虽说此次未能救回人来,可娇娘还是谢过几位高义了。只是如今阴魂教重现,娇娘还需立即回转师门禀告此事,便不与几位同行了。还望诸位师兄师姐见谅。” 粉娇娘绝口不提那毒蝎,实是她心里到这会儿还有些发憷。不过,罗英嫡几人这一次能出手相助,还是让粉娇娘铭记于心,故此才称几人作师兄师姐,实是感激之故。 冷清秋却是几人中待人接物最熟练的,当即便明**娇娘话中深意。而且这一段时间相处以来,粉娇娘虽然也曾与几人在天京城有过冲突,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特别是今日进秘境之前时,这粉娇娘明明一直在暗处,却并未出手。 而且这粉娇娘又能不惧危险,孤身一人前来求援救人,冷清秋便对她极有好感,故此回应道:“师妹此去多加小心。” 粉娇娘见冷清秋称呼自己作师妹,却是高兴异样。连忙重新与几人见过礼,她这才将头上包发的发兜取下,迎风晃上一晃便化作一方方桌大小的手帕。又与几人辞别过,她这才踩上手帕驾风而去。 冷清秋等她飞远了,这才又继续道:“那白德义也是死的不是时候,早知道如此,便该早些动手。如今他藏在这毒蝎洞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撞见。” 罗英嫡见冷清秋仍旧念念不忘白德义,只得婉转提醒道:“我不知这毒蝎是怎么回事,不过倒是猜出了这些阴魂教弟子为何会藏身此处了。以他们这些阴魂教弟子的怪异之处,恰好是不用惧怕这些毒蝎的。而我们若是当真往里头乱闯,便会倒了大霉。” 虽然罗英嫡说的十分在理,可边冷清秋仍就耿耿于怀,只是面上却是不作声了,只是暗暗在心里盘算。 便在这时候,远处忽然有厉啸声传来,便是风云也为之惊动。罗英嫡三人拿眼看去,却发觉远处正战的厉害,却是那六目火额狒还未死,甚至不知道怎的,竟是驾起了一阵妖风。 罗英嫡先前便见着那只深红毒蝎能驾黑风,只是那畜生也只是让行动更迅速些,却还不能飞。但这六目火额狒却是能驾风飞行,当真超出了罗英嫡的认知。 罗英嫡忍不住思忖道:“这大荒山果然凶险的很,便是随便出现一头妖兽也能驾风而行了。而仅仅只是这炽焰峰附近,便有三只这种大妖兽,却不知山里面又该是什么模样。” 就在他感叹时,那六目火额狒不知使了个什么神通,竟是全身忽然爆起一团神光,竟是硬生生把一个黑夜便作了白昼,甚至犹有过之。 被这团神光一照,罗英嫡等人双目竟是全部失明,便是运功于双眼也是没有丝毫缓解。 蔺湘竹与冷清秋当即惊叫起来,声音中甚至带上了惶恐的颤音,唯独罗英嫡曾见识过六目火额狒的神通,还能保持冷静。 当下他连忙解释道:“两位师姐勿慌,这不过是那畜生的天赋神通。只是不知怎的威力强了许多,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却是不必太过担心。” 有了罗英嫡解释,虽然两女也不清楚真相是不是如此,但心中果然镇定了不少。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暴喝,却是那酒中仙发觉六目火额狒要逃,直接用了一门威力绝大的法术,将那六目火额狒直接诛杀。 此时诸人的视线已然慢慢恢复,恰好便见着那六目火额狒被杀一幕。虽然不知酒中仙究竟用的何等法术,可是六目火额狒被一击致命仍然让三人感到无比震撼。 “这酒中仙的实力果然高绝,只怕也有地界三四窍的修为了。”蔺湘竹感叹道。 冷清秋此时却是不耐道:“若真如此厉害,又何必拖到现在才将那畜生杀掉?我看他若不是虚有其表,就是有意如此。却不知道他一个东海散修跑到我们中原来干什么!” 见冷清秋说话一副夹枪带棒模样,蔺湘竹与罗英嫡却是都知道,她恐怕还是为不能诛杀白德义,进而将那飞镖状法宝弄到手还郁闷,只得对视一番,摇头不语。 正在这个时候,那六目火额狒的体内突然冲出一道火光。这火光速度好快,便是比之三人御剑时候的速度也是不遑多让。 那些墨云居的人见状也是一阵骚扰,连忙就要结成阵势防止这火光逃窜。 冷清秋对这等东西最是熟悉,见状直接便大惊道:“这是那六目火额狒的妖丹!不对……妖丹怎会自行飞遁的?” 冷清秋话未说话,那妖丹却是在空中兜了个大圈后,不知怎的竟是从墨云居的阵势中逃了出来。好死不死的是,这妖丹逃窜的方向恰好就是罗英嫡等人这边。 冷清秋原本就为了白德义一事耿耿于怀,此时见那妖丹自投罗网,顿时喜出望外,直接便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网兜来。 蔺湘竹见状,连忙劝阻道:“妹子别乱来,这可是墨云居击杀的妖兽。” 不想冷清秋听了,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只见她信手一抛,这网兜当即将那逃窜的妖丹网了下来。 罗英嫡却是看的呆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这两位师姐果然不是普通人物,竟是随时随地给能给他带来惊喜、惊讶、惊险…… 只是罗英嫡却不想想,两女何等身份,身上若是没有一点傍身的家当,如何敢单枪匹马的在这九州大地上闯荡。 只是那网兜虽然网住了那妖丹,但那网兜却有失控迹象,竟是也随着那妖丹开始在空中乱窜。好在这网兜也是冷清秋祭炼了许久的随身法器,不过是捏了几个法诀,那网兜便强行裹着妖丹飞了回来。 冷清秋信手将网兜提溜到眼前,面上却是陡然露出一股异色。 罗英嫡此时凑过脑袋来看,发觉那妖丹上不知怎的,不仅外有丹火,而且丹火上竟是还幻化出一个小小的幻影来。罗英嫡眼尖,不过瞧了几眼,便确定这幻影赫然与刚刚才死掉的六目火额狒一个模样。 “咦,这妖丹怎么回事?”罗英嫡曾见过冷清秋随身带着的两颗妖丹,和魂珠区别不大,惨白惨白的,也没有什么火焰,更没有什么幻象。可眼前这颗,却是十分古怪,便是与他在藏经楼中藏书上描述的也十分不一致。 冷清秋也是奇怪,她虽然在外闯荡了许多,妖兽也杀了不少,可也是第一次见着这等情况,因此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那边蔺湘竹却是没把心思放过来,而是一直都关注着远处的墨云居诸人。 这次冷清秋突然出手,行这虎口夺食之举,她是十分不同意的。只是她也知道冷清秋的性子,知道她就是个人来疯,一旦看上了是死活不会松手的。故此她早就熄了劝冷清秋归还的心思,开始盘算怎么把这事摆平。 只是就这么一个功夫,远处墨云居的人已然杀至,远远的其中那领头的人便喝道:“哪来的小贱人,竟然敢抢我们墨云居的东西,莫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 075 含愤出手 百里笙几乎要气炸了肺。 这一次他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带队的机会来大荒山,原本以为有玄空老祖及酒中仙这两位修为已达地界的高手随行,不论遇上什么妖兽,必然是无往而不利。 故此,当发觉遇上两只妖兽时,他是十分兴奋的,自觉自己仙缘果然不薄,第一次带队便能有大大的收获。 谁想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遇上的这两只妖兽不仅十分狡猾,而且也是异常强悍,便是连两位大高手都吃了个暗亏。不过这还不算什么,似他们这种出来捕猎的队伍,两边肯定是早定下契约了的,莫说是吃暗亏了,即便是受伤也不用他操心。 真正让百里笙担心的,此次折损了太多人手,着实不好给东家交代。 墨云居虽然说家大业大,可如今各门各派门人子弟中,愿意来干这行的人毕竟有限,大多数人现在都只是为了某样材料,临时给墨云居打工。 虽然契约中都有生死勿论的条款,可若是一次性死上太多了,他还是无法交代的。 不过好在事情有了转机,原本以为折损的人手竟然陆陆续续地又回来了。虽然被那雷火猿电的够惨,甚至很多人连御剑都不稳了,可人没死就行。至于那些被电的话都说不利索的,他现在却是懒得理会了。 若是事情能顺利发展下去也就算了,眼瞧着第二头妖兽终于伏诛,百里笙心里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不想事情到最后有出了变故,那妖丹不知怎的,竟是自己飞了起来。 百里笙跟着其他总管在外面捕猎也有几十年了,可妖丹自己飞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是故反应就慢了些,让那妖丹钻了个空子从阵势中溜走了。 要知道一头妖兽,虽然说全身都是宝,不管是皮、毛、骨、肉、血、筋都能卖上好价钱,可真正最贵重的还是妖丹。何况这一次捕猎的还是一头千年妖兽,这妖丹就更是价值连城。是故在留下人手整理收获后,百里笙自然是领着剩余的人追来。 不过若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以他的修为,要追一颗妖丹,也根本不算事情。只是谁想到半路上突然杀出只黄雀来,竟是将那妖丹抢了去。 若是放在平日里头,百里笙待人接物绝对是不用说的。只是今日一连串的事情已然让他情绪不稳,是故,待他见着冷清秋等三人,特别是冷清秋一副挑衅的神色后,他直接就气炸了肺,远远地便喊道:“哪来的小贱人,竟然敢抢我们墨云居的东西,莫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还不算,百里笙抖手便是两道乌光向冷清秋打去。 这乌光乃是百里笙最得意的一门法器,唤作惊神刺,已然被他祭炼了近百年,专破各种防护。因为威力太大,平时根本不会轻易使用。 只是今天他也是真的气的狠了,故此甫一见面,还没互通身份,他便直接下了死手:“在这荒山野地里,不过是三个不知道好歹的三个小辈,伤了也就伤了。若当真是哪家山门的,了不起赔个礼也就是了,反正也是这三个小辈有错在先,我墨云居却是占了理的。” 不想那边蔺湘竹却是因为他这个举动也生气了。 想也未想,蔺湘竹直接便驱动凌风剑迎风而上。蔺湘竹此时还算是有些理智的,知道自己这方理亏,故此虽然生气,可也不打算下死手。这一次凌风剑出手,更多的还是以拖字诀为主,打的还是个息事宁人的主意。 不想凌风剑方一贴上去,那惊神刺上却是爆发出一股极为惊人的能量。蔺湘竹准备不足,却是吃了个大亏,便是凌风剑也差点操控不住,几乎要飞到天上去。 不过好在被她这么一拖,那惊神刺的威势也算是被提前截住了。故此百里笙将手一招,便将惊神刺又招了回去。 见百里笙已然将这法器炼制的收发由心,蔺湘竹这时候才开始仔细重视起来。 这惊神刺不过手指粗细,手掌长短,黝黑一片,光华内敛,几如凡物,像缝衣针多过像法器。只是蔺湘竹此时已然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会再被这表象欺骗,凝神观察下,终于察觉出了这惊神刺的特异之处。 那惊神刺虽然是被百里笙拿在手中,但细看之下,却能发觉这惊神刺上偶有精芒闪现。而且被百里笙握住后,看似静止不动,可蔺湘竹分明能从惊神刺上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波动。 蔺湘竹却不知道,她吃惊,可对面的百里笙也是一样吃惊。 “这小女子到底什么身份,竟是能接下我一记惊神刺?看其修为也不怎样,莫非是那飞剑质地不凡?”百里笙此时却是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若当真是飞剑之功,那我还真要小心了。小小年纪就能用的起这等飞剑的,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子弟。” 正想间,不想下面冷清秋却是喝声道:“墨云居的人当真是好威风,好霸气。竟是喜欢飞在人头顶上与人说话的,莫非是觉得我等无名小卒,不会御剑么?” 冷清秋这话其实也是有些诛心。 只是她自己其实也知道适才一时起了性子,故而惹了麻烦。只是见墨云居的人竟然不识得自己一方数人,冷清秋就不免有些异议。 想她和蔺湘竹虽然不是墨云居的座上宾,可两人的身份却是在这摆着的。这墨云居即便再如何势大,可连这起码的礼数都不懂,甚至先骂她是贱人,后又以法器强攻,顿时让她就把心里刚冒出来的息事宁人的想法给摁了回去。 这回被她逮着了机会,哪还会放过,先就把理给站住了,然后才一挥手,直接就甩出去一大片红芒。 这些红芒乃是她以秘法,将真元化作一大片凤羽,威力虽然不大,但却胜在迅捷二字。这边百里笙等人不过是见她一扬手,那边一大片凤羽便飞了过来,顿时都被吓了一跳,纷纷也打出各种剑气、火球、雷团之类的东西。 不想冷清秋出手时,就是想着要让这些人出丑。是故她出手时,特意减小了威力,加快了凤羽的速度。故而等这些人出手,那凤羽已然飞到近前。这些人此时再出手,便等于在自己面前引爆,顿时一个个都被自己的法术炸了个灰头土脸,甚至有人一不小心还别自己的法术炸下了飞剑。 冷清秋见状,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意,先前那股争强好胜的气势便淡了许多。 那边罗英嫡见了却是忍不住暗地里摇头。 要说起来,他罗英嫡虽然有时候做事幼稚,可这却是因为他心中执着。可再看冷清秋今日行事,却也和幼稚差不多,可却是有关于心性。 “也不知道冷师姐这些年月是怎么过来的,怎的修仙这般时间了,竟然还与小女儿家一般。不对,应该说是那些不懂事的女儿家一般。似红珊便要成熟的多,定然不会这般行事的。”想着这些,罗英嫡不自觉就想到了丹乾山上的厉红珊。 自从一起搬至侧峰,因为没人争抢灵气的缘故,厉红珊修行的速度便快了不知道多少。只可惜当初他下山时,厉红珊终究还是没能开启第一条人脉,是故还不能御剑,故此才被留在了山上。 “也不知我回山时她修炼到何等地步了。若是可以,下次还是得与她一起历练才行。” 他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蔺湘竹却是已然跟百里笙打起来了。 百里笙被凤羽闹的灰头土脸,脸面顿时又挂不住了,便将惊神刺有祭了出来。只是这一次蔺湘竹有了准备,凌风剑竟是针尖对麦芒般的直接对了上去。 要知道这惊神刺最粗的地方也不过是手指粗细,而最前头却是真正的细若针尖,可蔺湘竹竟然不声不响地就以飞剑刺中了,顿时让百里笙倍觉震惊。 “这小女娃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一身剑术竟然这般不凡。”百里笙到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些后悔适才气愤之下太过莽撞。只是如今两边来来回回的已然动过几次手了,若是要他现在再来询问身份,可不就等同于是他在低头! “不行,即便要收手,也得先让这小女娃知道我的厉害再说。否则日后传扬出去,说我百里笙竟然斗不过一个小女娃娃,那我在本部又如何抬的起头来!” 想清楚此节,百里笙便将那惊神刺又招了回来,道:“女娃娃剑术倒是不错,只是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好大的牛皮,也不怕吹破了天。”冷清秋此时却是忽然插口道。声音看起来不大,却是足够让百里笙听到。 百里笙也知道冷清秋这是故意的,但他此时却不能去较真,即便嘴角都快要扯的出血了,他还是温和道:“我也不想让旁人说我以大欺小,如今咱们已然过了两招,我如今再出一招,你若是能接下,我便做主,将那妖丹赠予你了。” 三人闻言,罗英嫡惊讶于百里笙的大度,冷清秋却是不屑地转过头去,蔺湘竹却是冷声道:“妖丹之事稍后再议,先过了招再说。” 百里笙见蔺湘竹说话滴水不漏,心里再度把蔺湘竹的评价提高了一级。只是他常年在外捕猎,对这些年出现的少年英雄虽然听过不少,可却仍然不能对照入座。 不过百里笙毕竟是墨云居里锻炼出来的,就这么一会儿,便已然想好了几个把损失减到最小的后手。 “不过即便要拉拢这三个小辈,却也得先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再说!” 想把,百里笙便将惊神刺在手指间一夹,这惊神刺立即临空剧颤,真元充盈中,激发起重重雷霆之声。 蔺湘竹三人见着这等异象,这才明白百里笙果然是有说大话的本事,顿时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因为担心蔺湘竹安危,罗英嫡甚至迟疑道:“师姐,要不咱们把这妖丹还他吧。咱们拿了反正也没多大用处……” 正说话间,冷清秋却是一掌拍在他肩膀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个笨蛋,你以为师姐我要这妖丹干什么用的,还不是为了你手上这柄断剑!” ------------ 076 为君扬名 罗英嫡听了,眼中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神色。他完全没有想到,冷清秋看似鲁莽的行为,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目的。 罗英嫡原本就是个重情义的,否则当日断然不会因为与陶正奇的误会而陷入心魔。这时听冷清秋这般说,他顿时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他罗英嫡何德何能,能让冷清秋这般对待! “师姐……” 不想罗英嫡刚说了两个字,冷清秋却是一脸不在意道:“少在那婆婆妈妈的,这东西能不能落进你袋子里还两说呢。”说罢,冷清秋却是又转语气道:“你这一天了,就拎着这么一把断剑在我眼前晃,我也是实在受不了了,否则我才懒得给你出头。” 罗英嫡没想到冷清秋竟然还有这么一副说辞,顿时就是语句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不过罗英嫡还没傻,知道冷清秋这句话还是打趣意味多些,却不是真的瞧不起他。 两人这么说话的功夫,那百里笙已然蓄势完毕。 只听他一声清喝,那惊神刺顿时化作一抹精光,直往蔺湘竹刺去。那边罗英嫡和冷清秋虽然早就功聚双目,可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一道虚影,根本看不到实体。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之色! 罗英嫡忍不住喃喃道:“好厉害的法器!” 冷清秋却是比他看的更远,神色凝重道:“墨云居出来的人实力果然不凡,只这一件法宝,只怕便已经能让他在九州上有一席之地。不过,若要从我们三人中找出一个能接下这一招的人,还真就只有你蔺师姐了。” 蔺湘竹此时却是完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如今的她已然将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惊神刺上,当百里笙出手时,她也同时有了动作。 双方之间距离百丈左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若是蔺湘竹驾驭飞剑,只怕也就是几息时间罢了。而这惊神刺速度比之凌风剑也是毫不相让,故此给蔺湘竹留下的时间实在不多。 但是对于蔺湘竹来说,这几息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正如冷清秋所说,在场的三人中,若要找出一个能接下这一招的,还真只有蔺湘竹。 不在于蔺湘竹的修为高低,而是她的功法。 蔺湘竹修习的是木系功法,讲究的便是生生不息。但是在生生不息中,却也有以柔克刚的一面。虽然不如水系功法那般缠绵,可柳枝拂面却也算的上是柔中的极致。 故此,蔺湘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那边百里笙一动,她的凌风剑便轻颤了起来。 凌风剑每颤一下,便有一道细如发丝一般的剑气利剑而出。而眨眼间,凌风剑便震了成百上千次,顿时就有成百上千道剑气飞出。这些剑气密密麻麻地排在蔺湘竹身前,被蔺湘竹的真元控制着,很快就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 百里笙见状,心中不自觉冷笑一声。 他这惊神刺能以刺为名,自然是有缘故的,专破各种真气不说,便是道家、佛家、魔教旁门的混沌,他几乎是见者即破。至于剑气,在这惊神刺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只是他这厢得意未多久,眼珠便突地一缩,似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同时心中狂叫道:“怎么可能!” 那边冷清秋却是露出得意笑容,一副万事尽在把握模样。 罗英嫡则是看的若有所思,适才蔺湘竹以一门极为精妙的剑法,将剑气织成网,并将惊神刺带偏的景象,对他触动极大。 不过罗英嫡也极为庆幸。不知道为何,适才蔺湘竹的那一手剑术,他竟然是看了个真真切切,还不是原来那种雾里看花一般的感触。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何,但是他却是不断地去品味揣摩其中剑意。 罗英嫡相信,只要自己能除揣摩清楚,自己在剑术上的造诣必然也能更进一步! 心痒难安中,罗英嫡忍不住再一次在脑中回放适才的那一幕—— 适才,当惊神刺以惊雷之势袭来时,蔺湘竹便将自己的剑网扯动了起来。她没有如百里笙所想的那般硬碰硬,而是将那些裹在一起的剑气,一道道分清了先后顺序,接连不断地贴上去。 更关键的是,在贴上去的同时,这些剑气还会发力,将那惊神刺撞的稍微偏上少许。若是只有一丝剑气,自然不会对惊神刺产生多少效应,然而若是成百上千道剑气一起发力,那么这个偏差便出来了。 当惊神刺从头顶飞过时,蔺湘竹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百里笙很清楚,想要做到这种程度,那个个人剑术上的造诣绝对不能低。不仅仅是将剑气化丝这一步有如何繁杂琐碎,更关键的是,要同时操控这些如丝般的剑气,还得操控的如臂指使,这就不是一般人做的到了。 “这小女娃究竟是哪家的孩子?” 带着不断出现在心里的疑问,百里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蔺湘竹,不自觉便将代步的飞剑降下,落在蔺湘竹三人前不足三丈。然后,他以一种极为慎重的姿势缓步走来,离得还有一丈多远便拱手道:“墨云居执事百里笙见过这位仙子,却不知道仙子在哪座仙山修行?” 随着百里笙落下的那些墨云居诸人,都惊讶的互相对视一眼。适才百里笙的一连串做派看似没有什么根据,可他们这些暂时栖身于墨云居的人却看的出门道,这已然是迎接贵客的礼数了。 蔺湘竹虽然极少在外面独当一面,下山通常都是四处历练,亦或者是寻冷清秋陪自己四处走动,增长见识。可蔺湘竹在丹乾山上时,却也陪同其父——丹乾派掌门蔺学如见识过不少大场面。 此时见着百里笙做派,她却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想法,反而同样客气道:“原来是百里执事,晚辈丹乾山蔺湘竹,适才贸然与执事动手,却是我失礼了。” 虽然蔺湘竹自称晚辈,可百里笙却不敢这般想。 他虽然常年在外捕猎,却也知道扬州地界最大的道宗丹乾派的名声,自然清楚丹乾派掌门的名讳以及亲属的名讳。之前蔺湘竹没有自报家门,他还可以说不清楚,可如今一听,他顿时将人与名字对号入座,更是将蔺湘竹的样貌记在了心里。 无关于蔺湘竹绝世的美貌,而是她的身份。 “想不到竟是蔺大小姐当面,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适才那一手剑法,让百里好生钦佩。”百里笙习惯性地捧了一句,随后又状似无意地向后面的罗英嫡两人看了一眼,道:“不知道这两位又如何称呼?” 蔺湘竹此时心里却是思忖道:“我既然决意要将师弟培养成父亲日后的左膀右臂,不如便先把师弟的名声传扬出去。毕竟师弟如今也算是陪过黄龙道人寻宝的了,在我们这一辈弟子中,修为虽然还略有些不足,身上却也有了几件说的过去的法器。即便别人有些闲话,却也不惧。” 这想法在蔺湘竹脑子里过了一圈,她面上却是无有任何异样,直接介绍道:“这位是我小师弟,姓罗,此次我便是陪他下山历练来的。至于这位……”说到此处,蔺湘竹嘴里不自觉却是一个停顿,同时眼中向冷清秋递过去一个眼神。 那边冷清秋眼中瞬间露出玩味之意。 两姐妹平时互相打闹、捉弄、嫉妒、下绊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不过是两人为了让日子不这么无聊,而自发弄出来的一点生活调剂品。 但是在大事上,两人却一直都是同进退的。譬如天京城人皇禅让一事,蔺湘竹首先想到的便是找冷清秋帮忙;而当蔺湘竹察觉冷清秋有危险时,也是第一时间前去援手;便是随黄龙道人前去寻宝,蔺湘竹也是当仁不让,根本问也不问黄龙道人,直接便要带着人前去的。 两人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故此,此时冷清秋虽然觉得蔺湘竹在罗英嫡身上花费的功夫太多了些,可此时却不会去拆台,反而配合道:“在下眉山冷清秋,此次乃是给我这罗师弟当保镖来的,免得这小家伙不懂事,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冷清秋这话说的很是微妙,但是更多的却是从侧面再一次凸显了罗英嫡的不凡。 而百里笙此时眼中却又是一亮,却是他已然想起来了冷清秋的身份——堂堂的九州十大美女之一,扬州地界上眉山派的大师姐,一手火鸾剑法据说也是出神入化。 百里笙确实是想不到,扬州地界上新一代中最为出色的两位女仙子竟然同时出现在此处。更关键的是,从两人的言词来看,那个一直默不作声,凝眉不语的年轻人似乎才是三人中的主心骨。 “这姓罗的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两位十大作绿叶。看来,还是得仔细观察一番这人才行。” 百里笙心里虽然转着这种念头,但是面上却是未有丝毫的怠慢,便是一边的罗英嫡他都怪外抹角的捧了两句。 又说了几句话,百里笙这才开口道:“实不相瞒,这一次咱们墨云居前来大荒山,实是先得了消息,道是在这炽焰峰数百里外,有一口碧波潭。这碧波潭中最近时有宝光闪现,似是有重宝出世。故此咱们墨云居便请了玄空前辈与酒中仙一同前去,不论宝物能否到手,都算是一段善缘。” 蔺湘竹自然知道这所谓的善缘不过是个托辞,实则还是报酬。只是若是这般说的话,不免就抬铜臭了些,故此便说是善缘。 “这百里笙与我说这些,只怕不是随口一言,显然是另有目的。莫非,他是想请我们也去助拳不成?”蔺湘竹想到此处,却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冷清秋。 似这种大事,她自然不能独断专行,必须与冷清秋商量一番才行。毕竟夺宝不是她们在一边唱独角戏,而是要与他人争斗。而在这修仙界里,因为一件宝物而结仇的事情可是时有发生,那些下山历练后便失去了消息的弟子,多半便是因为这种事情而身陨了。 “去,为什么不去?”冷清秋却是毫不迟疑道:“反正现在咱们也没事做,便是阴魂教的事情也有粉娇娘去弄,咱们又哪需要担心。倒不如跟着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得个仙缘。” ------------ 077 投怀送抱 冷清秋这话却是让蔺湘竹动了心思。 便如冷清秋所言,这一次,乃是墨云居打头阵,他们几人若是觉得不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毕竟他们三人又不是那些签订了契约的,不过是临时凑个脚而已。 这样一来,不仅算是还了拿人妖丹的人情,而且最差都还能增长点见识。 两人这厢议定,蔺湘竹便将结果告诉了百里笙。 那百里笙似乎早已经料准几人会同意参加,脸上早已经堆好了无数笑意。 罗英嫡听着这两个女人在这边密谋,脑门上却是直滴冷汗。经过这件事,他对修仙界的认识算是又深刻了一分。 一路无话,百多里距离,即便有墨云居中许多伤者拖后腿,众人御剑行至那碧波潭附近也不过是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罗英嫡的断剑冲霄虽然看起来样子不讨喜,不过御剑时候的剑光倒是十分的有卖相,剑光中正又有着一点点的霸气,让冷清秋看了好几眼。 此时已然是深夜了,天上繁星点点,却是难得的一个好晴空。由于罗英嫡三人与墨云居互相之间都不能放心,故此谁也没有做晚课的心思,都是稍微打坐调息,十分精神却是有九分都在戒备的。 罗英嫡却是十分困恼。 他总觉得今天这一天过的很是诡异,只是具体诡异在哪儿又说不出来。要说去寻宝出了差池,可明明宝物在手,身上也是没有半点伤痕,便是连真元都未损耗多少,反而充盈的很。 可若要说一帆风顺,却也不对。他在来碧波潭的路上,也或多或少的试探过蔺湘竹与冷清秋的口风,谁想蔺湘竹却是和他一样,在拿那剑的时候便晕了。而冷清秋虽然说话时有些迟疑,推说有些记不清了,可最后也没说出半点所以然来。 “究竟是何处不对呢?”罗英嫡有心进藏经楼中找那睿智的老人谈谈,只是如今敌我不明,蔺湘竹已然事先提醒过,他却是不敢真的入定。 “罢了,此时再想也是无益。还是日后寻着线索再说。”罗英嫡在心中有了定论,便又去想那六目火额狒的结局。 妖丹自不必说,已然稳稳落进了冷清秋的口袋。虽然这女子说是为他讨的,可他哪里会当真——他却是还记得蔺湘竹曾说过,自己这位冷师姐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 而那一身皮肉,却是不知道被墨云居的人怎么弄的,竟然半点也没剩下,便是连骨渣都没留下半点,让冷清秋恼恨了半天。 不过罗英嫡却是看的十分佩服,只觉得这墨云居果然很是深不可测,说是雁过拔毛丝毫不为过。 至于在那场大战后,那些还活着的火猿以及四目火额狒,却是没人愿意去管了,只是任这些畜生钻进了洞里。这些畜生都是火属的,却是不用害怕炽焰峰爆发后残余的高温。 他又将两截冲霄剑取出来,搁置在腿上,双手轻轻抚摸着,便如最重视的珍宝。不知不觉,罗英嫡便有些入了迷,只觉得自己似乎陷进了一个很古怪的幻境里。在那幻境中,自己便是手持这冲霄宝剑。 冥冥中,罗英嫡若有所觉,明白这剑似乎和自己有无数的牵绊。 便在这个时候,蔺湘竹忽然走至罗英嫡身侧,淡淡道:“师弟在想什么?” 看着这被尊为九州大地十大美女之一的大师姐,罗英嫡难得的在二人独处时,忘记了当初在玄天阵中见到的幻象,只是用一种空洞飘渺的音调道:“我在想我为何会出现在这。” 蔺湘竹怔了一怔,脸上却是不解之色。 罗英嫡这时候却是已然从那种空灵状态中回过了神来。自嘲一笑,他脸上换过一副平常的表情,道:“我是觉得咱们就在这儿干等,是不是有些太蠢了?既然知道这碧波潭中有宝,咱们直接下去寻了不就行了么?” 不想这话却是引起了另外一人的笑意,两个人因为一直戒备着,却是早就知道冷清秋来了,因此也不觉得意外。 “这碧波潭位于深谷之中,四周全是千丈高的悬崖,那谷中也是常年有浓雾遮掩。”冷清秋简单介绍过碧波潭的情况后,却是突然转口气道:“关键是我刚才去墨云居那边走了一趟,那玄空老祖与酒中仙就不说了,这两人乃是墨云居此次请来的重宾,必然是打前锋的。关键是其他人,有不少人神神秘秘的,见我走进便闪远,却不知道是有什么密谋。” 蔺湘竹却是不在乎道:“这是人家墨云居的私事,咱们却不用去管。咱们这次来,就是来长长见识的,其他的却是不用去管。” 正说间,远处忽然飞来一道红光,一睁眼便飞到了那碧波潭上方。 三人所待之处,实则距离碧波潭也不过是十来丈距离。故此那红光几乎就等同于站在几人头上。只是即便如此,众人除了见着一团不停滚动的红云外,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那冷清秋却是未有半点着急之色,反而拍掌道:“不想才到这碧波潭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是天也还未亮透,便能见着好戏了,果然没有来错。” 那边蔺湘竹听她这般说话,却是吓了个半死,连忙把她拉住,道:“你要发疯也别带上我们。刚来的这位,看这架势就知道修为必然不凡,又哪是你能随意评说的。你再这般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 不想蔺湘竹话音刚落,那火云已然有轻哼声传来,落在两女耳中却如有惊雷落与身旁,罗英嫡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还奇怪问道:“两位师姐这是怎的了?” 见罗英嫡不似作伪,两女相顾骇然,这才知道这人果然不是她们惹的起的,只怕多多少少也是超过她们几条人脉修为的人物。 几人此时也不敢乱退,只得停在原地。蔺湘竹却是叹气道:“原先总觉得这修仙界太大了,平素除了你我外,也见不着几个人。想不到这次出来,事情没完没了也就算了,见着的高手也是越来越多。这一次这碧波潭中有宝光出现,却是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平素里潜修闭关的前辈被引出来。” “那得看这碧波潭里的宝贝够不够吸引人了。”冷清秋却是耸肩道:“若这碧波潭里的是一件天境的法宝,只怕整个修真界都会惊动。” 罗英嫡听了,却是咋舌不已。他便是此时,已然觉得此地太过人多眼杂了。若是整个修真界的人都汇聚过来,只怕他们这些人便是连坐下的资格都没了。 此时那红云中的人在空中静立了许久,只是一直没人理她,似乎也就没了兴致,便将这红云撤了,露出了真容来。 罗英嫡这时候见着,不由觉得这女子身材不错,只可惜面上两条纹饰破坏了容颜。虽说配上一身西域穿着,有些异域风情,不过他却没有太多想法。一来是身边二女已然是十大之二了,即便再怎么身材出众,也不过是这个级数而已。二来是这修仙界仙子满天飞,几乎就没一个长的丑的! 不想冷清秋却是小小的惊呼一声,然后掩住嘴巴道:“竟是罗刹女!数年前不是传说她因情伤闭关了么,怎的就出来了?莫非……” 冷清秋的莫非没说完,那罗刹女却是已经叫开了:“南宫慕,你若是男人,便自己出来!不要惹的老娘火起,直接放火把这碧波潭烧干了!” 见这罗刹女自称老娘,罗英嫡忍不住又是咋舌。 他一直见到的,都是蔺湘竹这等女子,娇娇羞羞的。似冷清秋这等性情的,已然算是十分异类。不想此时竟然是见着一个更厉害的,顿时让罗英嫡觉得这修仙界中果然复杂。 此时那罗刹女又叫了几遍,却只换来一阵莫名的起哄之声。那罗刹女见状,却是恼了,竟是当真放出一把火往那碧波潭烧去。 此时却是罗英嫡忽然记起来,他在藏经楼中最初看的那些游记、手札之类的书里曾写过这碧波潭,连忙说道:“我想起来了!曾有传闻说这碧波潭深有千丈,底下有一口泉眼,直通南海。是故只要南海不平,这碧波潭便不会干。” 他此时说这话,也不过是突然想起来的,却没有旁的意思。 不想边上的蔺湘竹却是误会了他,一指头点着他脑门道:“你果然被你冷师姐带坏了,说话也不知道分场合了!” 蔺湘竹这话一出来,罗英嫡倍觉冤枉不说,便是冷清秋也是十分不爽了。正要反驳,忽然那碧波潭里响起一声似龙非龙、似蛟非蛟的声音。 在此之前,大家也只听说这碧波潭里有宝,故此已然有不知道多少人此时在这碧波潭边守候。只是也没人愿意为他人作嫁衣,故此都是在这千丈高的悬崖上静心等待,只等这宝物自行出世再行抢夺。 故此,直到此时,却是从未有人去那碧波潭里走过。便是那浓雾中有什么,碧波潭里头有什么都不清楚。 此时听到这似龙非龙的声音,顿时让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已然在想是不是要先走。要知道若是蛟龙倒还好对付些,可若是有真龙在这护宝,只怕除非有地界修为,否则怕是谁上也没用! 那边罗刹女也是吓了一跳,那叫声一起,那碧波潭里忽然冲出一股带着淡淡粉色的湿气,只是在夜色中甚是不起眼,眼神差点的根本看不清楚,只会觉得是浓雾翻涌上来了。 可是这湿气来的极快,罗刹女又是首当其冲,竟是连躲也没来得及躲。而被这湿气一冲,她便不知道怎的竟是愣在了,便是动一动都不会。 便在这时,罗英嫡身侧的悬崖上忽然飞出一道剑光,直接便将那罗刹女扯上了飞剑,转身就走,竟是没有半点留恋。 罗英嫡还以为这男的便是罗刹女适才提到的南宫慕,因此觉得这人倒也算是有点担当。不想边上却是有人鼓噪了,道:“矮脚虎,你这凑什么热闹!人家南宫家大公子都不曾出手哩,哪需要你来多此一举!” 只是那矮脚虎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将那罗刹女救至安全地方后,竟是独自一个人跑了,却是让罗英嫡看的无奈,只觉得这矮脚虎果然是蠢的。 不想边上两女却是齐声道:“这矮脚虎倒是识相,知道自己生有异像,配不上这罗刹女。不过这人能在人前做出这等事情来,倒也算的上是好男儿了。” 两女说话声音不小,却是惊动了那罗刹女。那罗刹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人,左右扫视了一圈后,竟然直接就往罗英嫡奔了过来。 两女见状大惊,还以为罗刹女要对罗英嫡不利,不想罗刹女却是直接扑进罗英嫡怀里,撒娇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躲着我不见的,对不对?以后我定会一切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三人对这突发状况全部都没准备,可是再听过罗刹女的话后,却是全部都愣住了。 “她这是疯了?”冷清秋看着罗英嫡怀里小女人状的罗刹女,忍不住喃喃道。 ------------ 078 纠缠不清 三人谁也没想到这罗刹女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这样冲过来,而且不由分说就把罗英嫡给抱在了怀里。特别是听这罗刹女的意思,她显然是把罗英嫡当做了那南宫慕。 “大师姐,这……”罗英嫡却是尴尬至极,两只手也举得高高的,根本不敢往下搁。 冷清秋却是故意拿他打趣道:“师弟,我听闻这位罗刹女也是天资超绝,修仙不过五十年,可是已然有十条人脉的修为了。你今日若是能将她收进房里,定然是你的一大臂助!” 冷清秋这话不过是看罗英嫡尴尬的模样,故意想要笑话笑话罗英嫡的。不想她这话一出口,那罗刹女却是忽然松开罗英嫡,直接对着冷清秋怒目相向,道:“哪来的野女人,我与我家慕慕的事情哪容得着你插嘴!” 说罢,罗刹女扬手作势欲挥,却是要打冷清秋。只是蔺湘竹如何会容她这样动手,直接将手一架,道:“罗刹女,你要疯也别找我们疯。这是我们罗师弟,不是你的南宫慕。” 说着,蔺湘竹却是将手往碧波潭对面一处崖壁指道:“我适才看见那边有火云宫的弟子出没,想来南宫慕与火云公主应该在那边才对。” 罗英嫡不知道火云宫和火云公主是什么,但是到这会儿也能听出来点东西,无非就是那个什么南宫慕把这罗刹女甩了,跟火云公主好上了。而且看样子,这火云宫的势力绝对不小,否则断然不敢称公主。 若是在凡尘俗世,这就是一出典型的嫌贫爱富的戏码,又或者是政治联姻——藏书阁中倒是也有些话本之类的东西,罗英嫡当初刚上山无聊时也曾翻阅过一些。 只是如今在修仙界了,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罗英嫡就忍不住有了进一步的联想:“这修仙界和凡尘俗世到底有什么区别?莫非只是活的比凡人更长久些?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不过他这边胡思乱想,却不妨碍三个女人之间的争斗。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三个漂亮的女人! 蔺湘竹与冷清秋这两个十大美女中人就不说了,罗刹女虽然看似有些丑陋,可要说起来,也就是面上多了几条古怪的面纹,也不知道是什么习俗还是别的缘故。不过,虽然初看一眼或许觉得怪异,可看久了,却也会觉得这些面纹竟是让罗刹女有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不过这会儿,罗刹女自然不会去想这些。她听闻蔺湘竹所说,眼中也是陷入了一片模糊中,不过很快便又变得清明。 但是这一次她却是“糊涂”的更厉害了,竟是转头直接指着冷清秋骂道:“火云,就是你这个贱女人将我的慕慕抢走了,我今次定要将你杀了!” 说罢,罗刹女却是又将手一挥,这一回却是直接便幻出一只巨掌要扇冷清秋。不过冷清秋这会儿却是已然有了准备,见巨掌扇来,直接便往后纵去。那罗刹女见状,眼中不由闪过一分戾色。只见她用拳在鼻上一砸,顿时从鼻中喷出两团火来。 罗英嫡见状,还以为她欲以这火去烧冷清秋,正欲喝止,不想罗刹女却是直接踩了上去,竟是要驭火追击。 虽然罗英嫡也是觉得自己大开了眼界,但是他却不会让冷清秋真的吃亏。 他还记得适才冷清秋说过,这罗刹女的修为足有十条人脉,在酒中仙这等高人眼里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在他、蔺湘竹、冷清秋面前,却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了——即便三人合力,只怕也斗不过她一人! 好在这罗刹女还将他当成那什么南宫慕,故此他只得将自己代入南宫慕的身份,喝道:“住手!” 他这一喝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不想那罗刹女听了,却是果然停下了手。 虽然眼中还有几分不甘愿,却真的飞回罗英嫡身边,讨好地看着罗英嫡,道:“慕慕,你愿意和我说话了?你放心,现在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不与火云那贱人说话。”说罢,罗刹女又要来抱罗英嫡。 罗英嫡如何能让她再抱上,当即喝止道:“慢着,你且在那边站好了再来说话。” 罗刹女听闻,眼中顿时又露出几分委屈。但是她果真如先前所说,却是极为听话的站在离罗英嫡一尺距离站定了。 此时冷清秋见事态平息了,却是也回转了过来,只是冷着一张脸,显然是气愤非常。 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罗刹女修为相差悬殊,因此也不会傻到为了这一口气就这么挑衅回去,只是半眯着眼,显然是在盘算什么。 那边蔺湘竹却是为了眼前的事情倍觉烦躁。 这一次原本是来开眼界的,谁想到乐子没瞧见,自己却成了别人的乐子。偏偏这事情还是主动找上门的,她即便是要怪罗英嫡却也开不了口——愣谁都知道罗英嫡是无辜的! “这罗刹女初来时,也不见得有什么异样,可这会儿又怎么会把师弟当成那南宫慕的?”蔺湘竹瞧了举止无措的罗英嫡一眼,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阴霾,心里也是忍不住升起烦躁感觉。 这股烦躁来的莫名其妙,细究起来,倒像是自家的玩具要被别人抢走了一样的不爽利。 正在此时,对面却是忽然腾起一道剑光,一朵红云,直往这边飞来。 剑光上站着一个男子,生的自然是丰神朗逸,在剑上双手背负于后,自有一股潇洒不羁的气质。那红云上却是站着一位女子,样貌自是不必说的,美艳之色却是比之冷清秋还有过之,只是一头秀发却是呈红色,却是有十二分的奇异魅力。 蔺湘竹见了这两人,顿时没了气度,直接喝道:“火云、南宫慕,看你们两个做的好事!” 那边罗英嫡听了,这才知道来人正是这事情的正主。连忙转头去瞧,却发觉那南宫慕和自己根本毫无相似之处,严格说起来,还是罗英嫡长相逊色太多才对。而那火云公主倒是跟罗刹女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在美艳程度上,罗刹女却也是要逊色许多。 换而言之,那南宫慕与火云公主站在一起倒算得上是真正的神仙眷侣,而罗英嫡与罗刹女站在一处,却有些像是穷人版的。 不过好在罗英嫡从来不讲究这些,他这会儿只是急着脱身,因此连忙指着天上的两人,与罗刹女道:“你瞧那两个人是谁!” 他这话原本是想让罗刹女认出南宫慕与火云公主的真身来,也省的罗刹女一直在这纠缠不清。谁想那罗刹女看了一眼两人后,却是不屑地撇过脸去。但是随即她又无奈地对罗英嫡道:“慕慕,你让我看那两人作甚,我又不认识他们。”说罢,罗刹女又瞧瞧挪了下步子,却是离罗英嫡又近了一些。 只是这会儿罗英嫡哪注意的到这些,他光听到罗刹女说不认识那边的两人时,便有些犯晕了。 此时他犹自不放弃道:“你再仔细瞧瞧,你果真不认识这两人?那个男的不就是南宫慕,那个女的不就是火云公主么?” 谁想罗刹女这回却是连看也不看了,只是瘪嘴道:“慕慕你瞎说什么呀,你不就在这站着么。” 说罢,罗刹女却是突然一把扑过来,又把罗英嫡抱住,道:“我知道了,你定是怀疑我喜欢那人对不对?虽然你是不如他好看,可是你知道的,我就喜欢你,便是再好看的人我也看不上的。” 罗刹女这一番话,却是让罗英嫡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是罗英嫡此时再看罗刹女这副模样,也不觉得她是在作假。而且罗英嫡扪心自问,他不过一个初出道的无名小卒,又有什么本事,让这堂堂十脉修为的罗刹女演这场戏。 虽然这样想着,可罗英嫡却是也不愿意当别人的替身,故此他只能再次解释道:“你且看仔细了,我叫罗英嫡,真不是南宫慕。你找的南宫慕在那边呢!” 罗刹女听完这话,眼中不自觉又露出迷茫之色。罗英嫡正觉得有戏,不想罗刹女却是突然苏醒过来,眼中更是有神光现出,更是拍掌道:“我明白了,你现在不是南宫慕,是罗英嫡对不对?当初你便说过,若是你家中反对我们的事,强迫你去与火云交好,你便是叛出家门也要与我在一起。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哄我开心,不想你竟是果真做到了。” 说到这儿,罗刹女却是又泫然欲泣,道:“慕慕……不对,你现在是英嫡!” 仿佛是为了让自己适应这个名字,罗刹女隔了好一段时间才继续道:“英嫡,你为我牺牲这么多,便是连家也不要了,让我如何自处。你放心,日后即便你再如何打我骂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罗英嫡到这会儿,才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这罗刹女就认准了自己了,而且她还自己想出了个这么牵强的理由。 想到这儿,罗英嫡忍不住抬头去看空中的南宫慕,却发觉南宫慕脸上却是铁青一片,似乎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而另外一边的火云公主却是娇笑道:“慕慕,想不到当初你还有这等哄人的手段呢,什么叛出家门之类的,怎么不见你与我说过?我这会儿不高兴了,待会回去,你定然也要说这些情话哄我才行。” 火云公主这话一说,那边南宫慕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只是过了好一会儿,这南宫慕竟是在脸上露出一副讨好面容,低眉顺目地与那火云公主道:“公主这话怎么说的。我与公主之情天地可证,哪需要这等媚俗之言。” 说着,南宫慕却是又看了罗刹女一眼,眼中却是露出了许多鄙夷之色,嘴里同时道:“似那等番邦女子,也就是当初年少无知才会和她厮混过些时日……” 南宫慕说这些话时,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向罗英嫡这边扫了一眼,仇视之意瞬息而过。 在场之人,谁都能听出来他这话里对火云公主的讨好之意,因此四下里却是冒出了许多的“啧啧”之声。 只是南宫慕却是能将这些视若无物,只是一脸深情的看着火云,一副天地可表的样子。 罗英嫡何曾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物,顿时气的笑了出来。 在蔺湘竹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罗英嫡一把将罗刹女抱住,然后对着那南宫慕道:“你记住那人样子,若是有机会,你便替我教训他!” ------------ 079 一言不合 罗英嫡说这句话时,也是实实在在的被气到了极处。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还会有南宫慕这等小人,故而这时候看到了,才会倍觉气愤。而他适才那一句话,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着罗刹女这会儿既然识不得南宫慕,那便利用这个机会,让罗刹女将这无耻小人记住。若是当真寻着了机会,也好让罗刹女能够报报被人抛弃的一箭之仇。 至于罗刹女记忆恢复后会怎样看待这事情,罗英嫡却是完全没有去想过的。 不过就是这一会儿,罗英嫡的话才出口,那罗刹女果然便极为听话的狠盯了南宫慕数息时间,似乎是要把这人样子刻进心里去。 而那南宫慕被罗刹女盯上后,却是觉得浑身发冷。 对于罗刹女的本事,他可是知之甚详,知道自己若是当真落单了,只怕真的只有身陨一个下场。 只是这会儿他正在追求火云公主,如何能在火云面前露怯,只得强撑着道:“哪来的小子,竟然在这大放阙词,莫非你当我南宫家是纸糊的不成?” 见南宫慕终究还是要扯出南宫家来当后盾,那些明里暗里看热闹的人,无不发出阵阵嘘声。更有甚者已经在大声嚷嚷道是南宫慕应该让火云宫的人保护才对。 罗英嫡闻言,心里却是陡然跳慢了一拍,连忙小声与蔺湘竹道:“师姐,这南宫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那句话没给咱们丹乾山招惹大麻烦吧?” 蔺湘竹却是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道:“你连南宫家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乱参合,胆子倒是大的很!” 见罗英嫡的确有些害怕,蔺湘竹埋怨的话不知道怎的又吞回了肚子里,为他解释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南宫家早在几百年前便没落的差不多了,否则南宫慕这位南宫家的嫡子何必去火云宫苦苦追求这火云公主。” 说罢,蔺湘竹又忍不住传话过来,道:“这南宫慕名声一向来都不大好,不过这会儿他与火云公主在一起,却是不能乱动他。你若是当真想为罗刹女出头,那可得小心一些,千万别让人抓到了把柄才是。” 说到最后时,蔺湘竹话里已然带了几分揶揄,显然不是正经话——罗英嫡不过是四条人脉的修为,只怕是碧波潭方圆数十里之内修为最低的一个了。蔺湘竹说他去为罗刹女出头,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那边冷清秋听了,却是从里面闻出点酸味来,一双妙眼若有若无地扫了蔺湘竹一眼。 罗英嫡也被这话说的汗颜的很。只是他适才话已然放出去了,这回儿便是要收回来也是不成,因此只得低头在心里寻思:“待会定要让罗刹女小心些,不要给人捉了痛脚。” 不想他这边正想着,忽然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罗英嫡抬头来看,却发觉南宫慕不知道何时却是被罗刹女拿一条绳索绑住了,而罗刹女正得意洋洋的把人往回拉。 罗英嫡看的几乎人都要疯了——他不过是想了一会儿事,这罗刹女便把人绑了! 扫了对面的火云公主一眼,却发觉这位位高权重的女子这会儿非但不闹,反而嬉笑嫣然模样,似乎并不介意罗刹女的出手,更不介意南宫慕被人绑去。 “这火云公主好怪异,适才还看她与那南宫慕亲亲我我的,怎的这会儿又这副模样?莫非是传说中的笑面虎,面上笑的越开心实则越是气愤?” 他有心问一问身边的蔺湘竹,却发觉蔺湘竹不知道何时竟是与冷清秋一起退到后面数丈远去了。 就在这时候,南宫慕辱骂的声音渐渐入耳。罗英嫡抬头去看,这才发觉罗刹女已然将南宫慕绑了来。 罗英嫡这会儿才看见罗刹女绑人的东西,却是一根拇指粗的绳子,金闪闪的,很是惹眼。只是看南宫慕拼命挣扎也挣扎不脱的样子,罗英嫡便能知道这绳子看着粗俗,但却是一件很是了不得的宝贝。 罗英嫡自忖,若是换了自己被这绳子绑了,只怕也是一个模样。 “英嫡,你看,我将这坏人绑来了,你要怎生整治他!”罗刹女却是一副邀功模样,任南宫慕如何挣扎,手里的绳头却是攥的紧紧的。 罗英嫡适才只是想让罗刹女找机会抽冷子下手,哪想的到罗刹女一根筋似得当面就绑了人。这会儿人被绑到自己面前了,他竟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弄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莫要伤了他的性命。” 说罢,罗英嫡又心虚地扫了火云公主一眼,却发觉这女人仍然是一副笑意嫣然样子,心里更是觉得别扭。倒是火云公主身边的人一副气愤模样,显然是觉得南宫慕就这样被人绑了,伤了他火云宫的颜面。 不想火云公主这会儿却是忽然发话了,道:“那边的便是前几日名扬京城的罗少侠吧,果然是年少英雄。” 罗英嫡听火云公主一开口就说自己在天京城的糊涂事,顿时倍觉难堪,双拳不由自主便握紧起来。 在罗英嫡看来,火云公主这么说,无疑是故意拿这事嘲笑自己。 只是他却不能反驳,甚至不能发怒。若说南宫家名不见经传,他压根没听过的话,那么火云宫却是实实在在的大派了,在北地的地位只怕不亚于丹乾派。甚至就底蕴而言,比之丹乾派只有过之。 如果说在丹乾山上时,罗英嫡还只觉得丹乾派是天下第一。可这些日子的历练下来,他也渐渐明白了过来,丹乾派也就是在扬州地界上称雄。而这,还是现任掌门蔺学如接手后这声威才渐渐壮大起来。在数百年前,丹乾派也不过是与眉山派一般的小门小派罢了。 故此,火云公主这般说话,罗英嫡虽然气愤,但却只能将怒气压制在心里。若是因为他一人,惹得火云宫对丹乾派起了别样的心思,那他罗英嫡便是罪人了。 只是,他虽然有心息事宁人,却怎拦得住别人。 那边罗刹女一副心神这会儿可是全数都放在了罗英嫡身上。可以说,罗英嫡的开心便是她得开心,罗英嫡的愤怒便是她得愤怒。故此,罗英嫡虽然将怒气掩藏的很好,却丝毫逃不过她的眼睛! “哪来的红毛丫头,竟然敢这般跟我家英嫡说话!”罗刹女说话间,手上一挥,顿时便有一朵红云往火云公主打去。 这罗刹女一身的功夫,基本都在这一朵火云上。故此,这火云出手时,有识货的,顿时都惊呼一声,便是罗英嫡也是吓了一跳。 他虽然不知道罗刹女的厉害,却是能从那火云上感觉出这里面蕴含的惊人能量。 不过不等他为火云公主担心,却见那火云公主微微一笑。也不见她动手,却是她背后的一名女子,看似是丫鬟的,迈步上前,直接将手中的一面巴掌大的小旗一挥,那火云顿时被这小旗收走。 看见这情况,罗英嫡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却是醒悟过来:“是了,这火云公主乃是火云宫的人。既以火云为号,那么这一手‘火云’的功夫只怕比之罗刹女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会儿看似是那丫鬟随意就将罗刹女的火云收走,实则还是因为火云宫的缘故,而不是这丫鬟本身的本事有多高。” 这些念想在罗英嫡的脑中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在外人看来他也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罢了。而那边的罗刹女这时候被人收了火云,却是勃然大怒,顿时就要再出手,却被罗英嫡一把拦了下来。 “慢着。”罗英嫡这时候知道自己这边不宜与火云宫起冲突,故此将罗刹女拦住。 而那罗刹女果然把罗英嫡当做了主心骨,虽然心里仍然气愤,面上也有怒容,但却是收了法诀。 罗英嫡适才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等罗刹女收了法诀后,才察觉到那股火焰泯灭时的爆裂能量,这威力只怕比之他的全力一击也不遑多让了。 “这罗刹女看来还真是个急脾气,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一出手就下死手,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罗英嫡心里这边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向火云公主道:“咱们也无意与公主为敌,这南宫慕咱们这便放回去如何?” 他这话实则已经算是在自承不敌了。只是他原本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修为也是在场中人里最低的,因此这话说的完全没有任何压力。便是旁人要指责他没骨气,他心里也没有半点过不去的。 他当日在丹乾山上还未开启灵窍时,不知道被多少同门嘲笑过,却是只将这些当做了动力,根本不曾觉得有多少难堪。 他这边这么想着,那边火云公主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罗英嫡在天京城的事迹,这几日里已经渐渐传开了。她最初时也只是当做笑话来听,只是闲暇时,她再往里细思时,却是觉得罗英嫡虽然犯了糊涂,但是人却是挺不错的。 阅历见识虽然都有各种不足,但却有担当的很。而只这一点,便足够入火云公主的眼了。 是故,最开始那句话,她的确是诚心诚意的说的,而不是罗英嫡想象中的嘲笑。 而这会儿,看见罗英嫡将罗刹女“护住”,火云公主对罗英嫡的兴趣就更浓重了许多。 “这人倒是有趣的很。原本是无亲无故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凑到了一起,他还能拼命维护,看来丹乾山这一辈总算是出了个能上台面的了。不过,却不能让这小弟弟这般如意,须得让他张点记性才行。”火云公主心里想着这些,挥手便让手下人都退了回去,只有身边的两个侍女留了下来。 “看来这火云公主倒也不是不通情理。”罗英嫡看着火云宫的人撤走,心中不由大定。 只是他方想到这些,不想火云公主已经开口道:“罗少侠既然要为罗刹女出头,我也不好阻拦,只是我火云宫的颜面却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落下。这样罢,我也不为难你,就让我身后的侍女与你走上一场如何?” 罗英嫡一愣,却是未想到火云公主都已经把人撤走了,可最后还是要动手。 更古怪的是,这火云公主只是说的火云宫的颜面,却半点没提南宫慕。 罗英嫡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南宫慕,心里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南宫慕还没成为火云宫的女婿? ------------ 080 碧潭生波 不过不管罗英嫡作何感想,火云公主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了。 所谓形势比人强,即使罗英嫡不愿意,却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满的神色来。 后面的蔺湘竹想说话,却被冷清秋一把抓住手,只是对着她摇头。 “虽然罗刹女缠上师弟很是莫名其妙,但是既然师弟已然决定出手,那么这事迟早都会发生。我看那火云公主也只是想走个过场,找回点颜面而已。即便师弟吃点亏,也不会太难看。” 蔺湘竹听罢,却是深深地看了火云公主一眼,这才收回视线。 蔺湘竹的这一眼毫无掩饰,火云公主自然不可能没察觉到。 “蔺家的这姑娘倒是也有些意思,比那边眉山的小丫头有意思的多。”火云公主一只纤纤玉指随意地卷着脸侧的秀发,心中转着几分玩笑的念头:“莫不是这蔺家的丫头和那小子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吧?” 火云公主虽然称作公主,看似地位与蔺湘竹相当。可实则修仙已然有数百年了,算起来与蔺湘竹的父亲蔺学如才是一辈的。故此,在她眼里,蔺湘竹三人算是真正的小辈。 “公主既然如此说,那么小子便斗胆与贵侍女走一场。”罗英嫡这一刻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正视之色,说话也调起了半个书袋子,甚至还尊称了一声火云公主的侍女。实则这已经是他能露出的最大的不满了——连侍女都是“贵”了,你火云公主又该高贵到何处! 说罢,罗英嫡便要招出冲霄剑来,不想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小郎君且住,这一场还是我来吧。”罗刹女眼神清明的看了火云公主一眼,又转头看了罗英嫡一眼,眼中却是饱含着许多意味,让罗英嫡一时间都分辨不清楚。 那边火云公主却是双眉微微一皱,但还是安排道:“红玉,拿我的剑去会会这位罗刹女。” 火云公主身边侍女有二,一为捧剑的红玉,一为捧旗的红霞。先前出面用旗收走罗刹女红云的便是红霞,这时候出场的却是红玉。 罗刹女这时候却是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 只见她将手一招,那捆住南宫慕的金绳便收了回来。众人正奇怪时,罗刹女却是娇叱一声,道:“火云,这个男人我便还给你吧。”说罢,却是一脚便将那南宫慕踢向了火云公主。 罗刹女的这一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便是火云公主都是愣了一下。那南宫慕更是大吃一惊,他原本还在想着两个女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什么的,不想下一刻便被其中一个人踢了一脚,吃惊下顿时大呼小叫。 那边火云公主却是冷哼一声,不见她如何作势,天上忽然幻出一只巨大的红色玉掌来。这手掌纤毫毕现,便如一只真的手掌一般。毫无疑问,此时出手能有这般效果的,自然是火云公主无疑。 正当众人以为火云公主是想接住南宫慕时,不想那手掌却是直接向下一挥,却是将南宫慕直接打进了碧波潭。 这一番变故让所有人都呆愣住了,一时间场面上变得鸦雀无声,便是那些看戏的都纷纷闭住了嘴。愣是谁也没想到,火云公主竟然会是这番动作。 只是不等众人想明白,那边罗刹女却是冷哼一声,道:“活该!” 众人不解罗刹女为何会这般说,可罗英嫡心里却是有如明镜似的。 “看来罗刹女现在是清醒过来了,故此才会这般说话。”罗英嫡想着这些,心中不觉便有了几分意兴阑珊的感觉,只觉得适才自己一番行为都跟真正的小丑一般。 “为人出头,为人不忿,为人打算,最终别人一朝清醒,便将你一脚踢开。你这又是何苦来哉!”罗英嫡心里苦笑一阵,脚下下意识地却是往蔺湘竹那边走去。 他这会儿却是觉得,惟有蔺湘竹才是他真正能依靠的人。 只是不等他走近,便见着蔺湘竹突然睁大了双眼,看着天上目瞪口呆模样。而另外一边的冷清秋也是一般模样,显然是见到了什么。 罗英嫡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只见着罗刹女威风凛凛地四下扫视,而那捧剑的红玉却是不见了踪影,天上只有一柄飞剑飞舞不停。 “这是怎的了?莫非那红玉已然落败了?只是那红玉能作火云公主的侍女,修为怎也差不了吧,怎的会这般快落败的?” 罗英嫡正想着,不料那罗刹女却是纵起脚下红云飞转了回来,甚至直接便将他一只手捉住,放置在自己胸前一对丰乳之间,道:“小郎君,我帮你将那女人打发了,你可高兴?” 罗英嫡根本没想过罗刹女还会回转回来,一时间心里却是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只是不等他分析明白心里所想,手臂上的美妙触感却是让他忍不住有些心驰神摇。 在丹乾山上时,厉红珊也时常这般做,只是当时的罗英嫡根本是半点感觉也没有,仿佛厉红珊柔软的身子便是石头一般。可这会儿被罗刹女这般抱住,罗英嫡却是古怪的起了一些旖旎的心思。 特别是看罗刹女一副讨好的模样,罗英嫡心中更是渐渐多了几分“本该如此”的感觉。 此时那罗刹女又开口道:“小郎君,我自西域来在这九州上也闯荡了许多年,男人见了不少,好色的男人也见了不少。我也曾被人哄骗的团团转,甚至因为旁人的样貌而糊涂过。不过他们和小郎君你都不一样,我能察觉的出,你适才是真心真意对我好,即便明知我犯了糊涂也愿意帮我。” 说到此处,罗刹女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娇羞之色,说话也期期艾艾起来:“我也知道我不会说话,但是以后只要小郎君你吩咐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会有二意。” 不想罗刹女话音方落,蔺湘竹却是已然走近过来,一把便将罗英嫡拖过去,虎视眈眈地看着罗刹女,活像护仔的母鸡一般。 “罗刹女,我说过了,这是我罗师弟,不是你的慕慕!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家师弟了。”蔺湘竹说完,又转头向罗英嫡道:“师弟,你如今初入仙途不过几个月,修为不过区区四条人脉,切不可被这女人骗了,去贪图一时的欢愉,而忘记了修仙大道。” 说完话,蔺湘竹脸上却是难得的露出了两片红云,将她映得好生美丽,便是人面桃花相映红这等诗句也不足以形容蔺湘竹此时艳色一二。 那罗刹女被蔺湘竹一把抢走了罗英嫡,脸上顿时现出了怒色,只是瞬间她便又转为奉承模样,小心翼翼道:“师姐,我是真心真意想与小郎君好的。至于那南宫慕,适才我便把他踢飞啦。” 说话间,见蔺湘竹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罗刹女却是又露出娇羞之色,轻声道:“适才我不知怎的,被迷了心智,将小郎君认错了人。可是小郎君不仅没有避之不及,反而大力维护我,甚至不惜与火云宫的人翻脸。我这会虽然清醒了,适才的事情却是没忘记的,也不会忘记小郎君对我的情意。”说到此处,罗刹女却发觉蔺湘竹脸上已然再度露出怒色。 罗刹女虽然因为自西域而来,不通中原人情世故,做事很有些不知好歹,但却知道蔺湘竹身份不比旁人。故此她连忙摇手道:“师姐放心,我也知道修仙不宜,在小郎君修为到达地界前,绝不会与小郎君行苟且之事的。” 罗刹女这一番话无异于是在向罗英嫡表白了,而且还很为罗英嫡考虑。蔺湘竹听了,却是没了发作的理由,半晌都作声不得。 这时候还是罗英嫡自己看不下去了,连忙开腔道:“罗刹女,我也没你想的这般好。适才也不过是出于公义罢了,你莫要多心。” 罗英嫡这话一出来,蔺湘竹不知道怎的,心里却是突然高兴了起来。而那罗刹女听了,却是未有丝毫变化,反而点头道:“我明白小郎君的意思了。你且放心,在你修成地界前,我断然不会再来找你。” 说罢,罗刹女又深深看了罗英嫡一眼,却是提醒道:“这地方有些古怪,适才我莫名其妙便失了神智,应该是中了什么人的幻术,小郎君你与你的两位师姐却要多小心。” 罗刹女这当事人说出这番话来,顿时让蔺湘竹重视了起来。 适才罗刹女突然之间把罗英嫡当做了南宫慕,她还以为是罗刹女自己失心疯。可这会儿听罗刹女一说,才知道是遭了旁人的黑手。 要知道以罗刹女的修为来说,足以碾压几人。可便是连她也中招了,那么几人这一次只怕也难幸免。 “师姐,要不我们先回山吧。”罗英嫡却是难得的打了退堂鼓,道:“我总觉得这儿有些古怪,而且暗地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人,我们就三个人在这,只怕还不够别人一口吞的。那墨云居的人,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此时那冷清秋也走近来,道:“那些家伙到这会儿也没露头,显然是见我们惹了火云宫的人,怕把自己搭进去。所以早先的约定完全可以作废,便是旁人说些什么我们也有话说。” 说罢,冷清秋脸上有露出得意笑容来,道:“反正我们已然到手了一颗妖丹,我正想回去寻我师父看看这奇怪的物事呢。我可还没见过哪的妖丹还能有妖兽的魂魄存留的。” 蔺湘竹听了,却也是点点头。 这一次因为罗刹女的事情,他们三人无意中和火云宫有了牵扯,要说能够完全是肯定不能的。即便他们躲在后方,完全不去抢宝,也得小心被火云宫的人秋后算账。 故此,他们想看戏的想法到这会儿已然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 “也罢,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便回去吧。” 蔺湘竹方才说罢,那罗刹女却是插话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同上路如何?反正我左右无事,正想去海外走走,正好从扬州出海。” 蔺湘竹看她一眼,正要反驳,忽然从碧波潭中传出厉啸之声。 ------------ 081 罗刹有异 这厉啸一出,无数人为之色变。那火云公主原本就在碧波潭上方不足十丈高的地方,可待这厉啸声响起,却也是陡然色变,凤目中满是不可思议神色,然后立即领着侍女往边上退去。 罗英嫡虽然也觉得这厉啸声来的诡异,但是却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因此眼中不自觉便带了几分诧异之色。 还是边上的罗刹女神色凝重地将身掩住他得身形,同时沉声道:“小郎君小心了,这碧波潭看来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地方……” 话音未完,罗英嫡等人身边的林地中突然冲出两道人影。 那片林子正是墨云居的地盘,适才罗英嫡等人与火云宫起摩擦时,一个人也没过来,那主事的更是没见到影子。故此适才蔺湘竹诸人才会在话里话外对墨云居的人有些埋怨。 却不想,因为这一声厉啸,墨云居不仅有了动静,而且直接便将百里笙与另外一位领队的副执事给激了出来。 罗刹女此时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反而一指墨云居的林子,向诸人警告道:“那边林子里有两个高手,怕是已经有地界修为了。小郎君待会切记不要往那边去!” 蔺湘竹却是与冷清秋骇然对视。 她们两个人虽然也察觉到了林子里的氛围不对,可却不能如罗刹女那般直接点出。 不想罗刹女此时又开口道:“注意,又有高手来了。” 罗英嫡却是听得混混沌沌的。他修为不足,对周遭环境的感应这会儿已然被不知名的威压压缩到了身周一丈左右。出了这一丈之地,他便如同睁眼瞎,根本是看不见其他东西。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周遭自身实力不足的缘故,是故心态端正的很好,根本未有其他想法。 此时听罗刹女这般说,顿时拿眼去看,只是看了半天却未看见人。 罗刹女见他模样,只得再次提醒道:“在天上,那扛着刀的便是。” 罗英嫡顺着她手指看去,这才发觉在碧波潭上方百丈高的地方,却是有一个人影。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他却是看不清楚。 他正要聚功于双目,不想罗刹女却是阻止他道:“不要盯着这人,小心被人误会。” 蔺湘竹其实也想提醒罗英嫡,却不想又被罗刹那抢了话,不由地就有些气闷。 在她心里,罗英嫡便是她一个人的师弟,勉强也能分冷清秋半个。可这会儿罗刹女却突然插了一脚进来,还把自己的活计全数抢了,自然让她很是不满。 只是这会儿蔺湘竹也知道轻重缓急,不敢多生事端。 边上冷清秋看着蔺湘竹模样,心里却是暗道不好:蔺湘竹这会儿的模样,与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姑娘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湘竹这般模样,难不成真的陷入情网去了?”冷清秋原本还对蔺湘竹与罗英嫡之间的关系有些看笑话的意思,可这会儿她却无端多了许多的担心。 “这小师弟虽然不错,可是不是日后值得托付终生的良配还是两说。更何况小师弟的修为实在太低,要修到地界修为,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湘竹这会儿便有些牵肠挂肚的,这几百年又怎么熬的过去?” 冷清去的心思藏的极好,便是蔺湘竹也没察觉。 而那边罗英嫡却是为自己看不见那所谓的高手而暗自懊恼。 罗英嫡十分清楚,既然那扛刀的人能被罗刹女称为高手,只怕修为与隔壁的玄空老祖两人也相差不多,至少也是地界修为。 而他若是能多看几次这等高手出手,必然也会在自身的修行上多有补益。 正思索间,不想那扛刀的男子却是已然哈哈大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藏头露尾的不肯路面。既然这样,那本神君便将你们砍出来又如何!” 这话说的霸气至极,便是罗英嫡听了也是一阵心折,只觉得这人果然是傲气非常。又感慨了两句,心里头却是不自觉又多了几分纳头想拜的感觉。 不想罗刹女嘴中却是轻嘬,发出一声尖细的啸声。这啸声似鹰非鹰,似凤非凤,但却是让罗英嫡心神一震,眼神陡然恢复清明。 “小郎君怎的经验这般不足?”罗刹女忍不住皱眉看了蔺湘竹与冷清秋一眼,埋怨之色毫无遮掩:“似这等人蛇混杂之处,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趁机作乱,是故最紧要的便是守住心神。” 说吧,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天上的人影,嘴里不自觉却是多了几分戾气:“这人看似言语豪迈,实则已然带了蛊惑人心的法术,端的不是好人。小郎君日后遇上了,千万要小心他。” 罗英嫡听了,却是骇然以对。 他这才发觉,虽然自己已然足够重视了,可还是小看了这修仙界的危险——别人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便有这般多的危险,那待会打起来,又该是何等模样? “怕不是要死伤遍野吧?”罗英嫡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声,不自觉地便将天师符与那五蕴玄阴瓶招了出来。 而那边蔺湘竹与冷清秋却是头上冒出了些冷汗。 她们适才实则也被那人的言语蛊惑了一下。虽然不如罗英嫡这般有纳头要拜的感觉,却也生出了几分好感,还是罗刹女的这声啸声让她们回过了神来。 是故两人都是有些汗然,不知不觉心里头对罗刹女就多了几分好感。 蔺湘竹更是在心里思忖道:“这罗刹女虽然来历不明,但看模样,对师弟倒是真的关心。” 几人心思电转,实则这一大段也不过是转瞬功夫。那边那天上的人影似乎并不介意下面众人的反应,只是将刀一引,顿时有一道刀气忽地从刀上****而出,直往碧波潭冲去。 这刀气离体时,也不知道有多大,但是飞进碧波潭的瞬间,却是恰好将碧波潭分成了两半。几人看了,却是相顾骇然,这才记起来,这乃是罗刹女口中的高手,并不是只会蛊惑人心的破烂货。 碧波潭相传深有千丈,常年云雾笼罩,让人看不真切。那刀气一进碧波潭,便激得碧波潭上云雾一阵翻涌,有不怕事的人已然早早飞上碧波潭上方看这云雾下的动静,却不想那刀气虽然激得云雾涌动,但只冲入十来丈,却陡然没了行迹。 那百里笙此番前来,乃是抱了极大的信心的。可是看见这等情况也是不自觉有了几分心虚,转身对同来的黄万波道:“万波,适才你可看见了?” 黄万波功法特殊,一身修为倒有大半集中在这一双眼睛上,是故百里笙才有次一问。 黄万波凝眉细思半晌,摇头道:“只能见着一道身影一晃而过,其他的却是看不清。” 百里笙闻言却是一怔,随即便低头道:“莫要再说了,咱们回营与两位供奉见面再议。” 黄万波也知道这事情事关重大,因此也不再言语,转身跟上。 百里笙两人一走,其他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也转身而去。 转瞬之间,这碧波潭上方竟是再度为之一空。 那扛刀的汉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出了一次风头便够了,虽然刀气被人破去,却是没有半点难堪感觉,反而当空喝起酒来。这副做派很是豪气,却是让人觉得十分向往。 只是罗刹女见了,却是忍不住鄙夷道:“这人心机倒是不浅,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 罗英嫡不知道罗刹女这话意思,转头去看她。不想边上的蔺湘竹却是直接开口道:“这人这般作为,乃是为了聚拢人心,必然是有所图。看来也是个不甘寂寞的,却不知道是真有大想法,还是只是为了找些替死鬼。” 罗英嫡听了,这才明白罗刹女适才所言。 “想不到不过是一言一行罢了,却有这么多门道在内。”罗英嫡想着这些,却是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不是说修仙就是为了在天地中逍遥自在么,若是每个人都这般想,那这修仙又是为了什么?” 罗英嫡这话不过是这几日的所思所想的多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实则也是脱口而出。可是他却没想到,他这一问,却是把身边三人都问住了。 好在这时候,突然有人过来,几人戒备中,却发觉赫然是墨云居的人。 “我家执事请几位前去商议要事。”那墨云居的弟子说话时,却是一直低着头的,似乎是自觉身份不够,不敢抬头来看。 几人正奇怪墨云居突然变了性子时,那弟子忽然又道:“是请的四位。” 这话一出来,便是罗英嫡也听出了这弟子的话外之音。 “这墨云居的人倒是打的好主意,见罗刹女跟己方几人在一起,这是想要一网打尽了。端的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罗英嫡不忿这墨云居的人太过势利,正要为罗刹女拒绝,不想罗刹女却是抢先一步应答下来道:“我们稍微便至,你且先去回话吧。” 蔺湘竹与冷清秋看了罗刹女一眼,眼中自有古怪之色,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罗刹女要来趟这潭浑水。 罗刹女却是向罗英嫡道:“墨云居在半山集的名头虽然不如百宝阁大,但也是你们中原的一方豪雄。特别是墨云居手里的材料之多,便是百宝阁也有所不如,小郎君日后说不准便有许多要求上门去的时候,故此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吧。” 罗英嫡闻言怔了一怔,这才明白罗刹女答应下来竟然还是为了自己,不免心中就有几分异样,便是连脸上也露了几分端倪。 那罗刹女见了,面上却是苦笑一下。 只是最后,罗刹女还是深吸口气,道:“小郎君,有些事情暂且还不便与你细说,但是你且放心,我断然不会加害于你。” 罗英嫡听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古怪神情。只是见罗刹女的确一副难言神色,故此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将疑问按回心里。 ------------ 082 火焰山罗刹女 待众人到得墨云居的营地,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这片林子竟然已经被人掏空了,四五座房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矗立其中。 好在几人都见识过黄龙道人的手段,这会儿见了,虽然有些惊异于墨云居的手笔,却也没有太多的感慨。 此时有墨云居的人过来将他们引入其中一件屋舍。 几人进去一看,这才知道自己几人来的还是晚了。不仅百里笙与黄万波都到了,就连玄空老祖与醉中仙都在原地做好。 让上茶的弟子退下,百里笙这才开腔道:“诸位,此次将大伙请来,还是想听听大伙对这碧波潭的看法。” 罗英嫡听着百里笙说话,同时眼神若有所觉地微微扫视一番,见诸人面色如常,心中不由暗道:“这墨云居莫不是见事不妙要打退堂鼓了吧?” 也怪不得罗英嫡这般想,实在是这百里笙先前那一句话平白就露了许多底气出来,让罗英嫡觉得这百里笙准备不足。 他正想间,那边黄万波却是开口了,道:“这一次来这碧波潭,我们墨云居也是花了大代价的,我与百里执事更是立了军令状,若是不把这碧波潭翻个底朝天,实在是没胆回去复命。故此,这一次,还需仰仗诸位与我墨云居齐心协力。” 说罢,黄万波又转头向蔺湘竹道:“至于您几位,若是愿意出手相助,我墨云居也必然有后报。” 黄万波说这话的时候,百里笙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显然两人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而且黄万波适才这一番话,明里是说大家齐心协力,实则是在提醒玄空老祖与醉中仙。 这话中之意罗英嫡还是品味过一番才反应过来,蔺湘竹等人却是早早就听懂了。 只是所谓亲兄弟也明算账,蔺湘竹等人自然不会因为黄万波一句后报就掏心掏肺,故此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至于承诺的话却是半个字也没说的。 罗刹女则更是无所谓,甚至连看也没看百里笙与黄万波一眼,只是拿一双眼睛看着罗英嫡,倒是一副十足的痴情模样。 那边百里笙见了,却是暗暗焦急。 这一次他将蔺湘竹几人叫来,实则就是冲着罗刹女去的。 在百里笙看来,蔺湘竹几人虽然身份尊贵,可实力却也只是一般,也就比他墨云居的普通弟子稍稍高上一筹。而罗英嫡看似身份神秘,可就实力而言,甚至比某些弟子还有不如。 是故,先前发觉罗英嫡与火云宫起了冲突时,他根本连话也没说半句,权当看热闹了。 只是想不到,那火云公主行事虎头蛇尾,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他跌了一地眼镜。 可是看这情况,这罗刹女还真的是失心疯的认准了那个罗英嫡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不仅引得两位贵女为他鞍前马后的奉承,便是罗刹女也认准了他。”百里笙心里想着这些,百般不是滋味,但他好歹也是在修仙界闯荡了许多年月的,自然不会把这些表露出来,反而琢磨着怎么把罗英嫡哄入套。 不过一会儿,百里笙便又抬起头来,道:“我记得罗少侠手上有柄仙剑好似折断了。别的不敢说,咱们墨云居的仙匠九州闻名,想来要修复这仙剑应该不难。若是罗少侠手里的材料不够的话,我们墨云居给朋友向来都喜欢行方便的。” 罗英嫡听了,心里忍不住陡然却是一怔。 冲霄断剑已然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得了百里笙的允诺。正想答复时,不料身边罗刹女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吟吟道:“小郎君还有这等宝贝,不如先给我看看如何?” 罗刹女脸上绘有神秘线条,此时笑起来,虽然明明是笑,却让人觉得有些诡谲。好在罗英嫡从来都不是以貌示人的,因此也没往心里去,只是依言将冲霄剑拿了出来。 那罗刹女将冲霄剑接过去,也不说话,只是拿眼去看。 罗英嫡正奇怪罗刹女举止奇怪,不想却陡然发觉罗刹女眼中竟是出现了诡谲红光,随后竟是从眼中冒出几丝火星来。 罗英嫡何曾见过这等异象,顿时看的呆了。 这时候罗刹女捧剑的手上忽的又冒起两股火焰来,左手的火焰红中带着淡淡紫色,右手的火焰却是一股黑火,却是显得神秘异常,又显得诡秘非常。 边上蔺湘竹与冷清秋见了只觉得罗刹女身上果然有许多秘密,可玄空老祖见了却是眉脚一跳,忍不住开口道:“丫头,你是西域火焰山苍云洞火老鬼的什么人?” 那边罗刹女却是充耳不闻,只是专心拿手上火焰去烧冲霄断剑,不想试了许久也没半点反应,这才丧气道:“我这煅焰功还是差了些,若是我师父来便能修好了。” 说罢,罗刹女又抬起头来冲那玄空老祖道:“老祖也认得我师父?我下山时,我师父还说他朋友不多了,没想到我下山不到年便遇到了两个,也不知他是不是哄我的。” 那玄空老祖闻言,却是难得的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却不说话了。显然是不愿意在这般多人面前与罗刹女叙旧。 罗英嫡三人听了,却也是觉得有些收获,至少知道罗刹女不是没有根脚的。 只是罗刹女适才的一番动作,却是让罗英嫡有些郁闷。 他适才见罗刹女接过剑去,又用了秘法出来,还以为能有所获,却不想最后还是这么个结局,当真是丧气的很。 那边百里笙见了,心里却是暗自高兴,只是面上却是为罗英嫡露出一副惋惜神色,叹声道:“罗少侠切莫伤怀。我墨云居也有几位镇派的老仙匠,定然是能将这剑修复好的。” 不想百里笙这话方落,那边罗刹女却是陡然出声道:“不可能啦。我适才以煅焰功试过了,这把剑的剑身乃是用天外精铁所铸,而且其中的禁制多不胜数,便是我师父出手也只能勉强修复而已。” 罗刹女言外之意,却是直接把自己师父说成了天下第一人一般,直把百里笙听的皱眉不止。 百里笙正要反驳,不想那玄空老祖却是赞同道:“若是论制器,只怕当世火老鬼能称前三。你墨云居虽然家大业大,可论起制器来,只怕还当真不如他。” 玄空老祖这一开口,顿时让百里笙没了反驳的理由。 倒不是说玄空老祖是他请来的客卿,关键是玄空老祖虽然修为不是顶尖,但本身的资格却是够老,已然活了足足上千岁了。这次若不是为了墨云居珍藏多年的某样珍贵材料,也不会屈尊降贵地来当这给人当打手。 好在墨云居也不敢当真胡乱指挥,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比之醉中仙却是好了太多。 是故这会儿玄空老祖既然这般说了,那百里笙便是再如何有异议也不好再开口了。 不想酒中仙却是难得的从酒醉中清醒了一会,口里喷着浓重的酒气道:“老祖,莫非这位小姑娘的师父便是当年的火头陀?我却是听闻他早就身陨了,却不想竟是在西域隐居。” 酒中仙虽然是东海二十四散修之一,可来历却颇为神秘,也没人知道其师承。好在这人向来不与人为难,为人也颇为好爽,是故在中原也有些人脉。 却不想他张口便道出了这等秘闻,甚至点出了火头陀的名讳,顿时让玄空老祖深看了他一眼。 玄空老祖见酒中仙都点出名讳了,也不再藏着了,直接道:“不错,这丫头的师父便是当年的火头陀。” 不想罗刹女却更是没有半点心机的道:“我师父说他因为不肯帮人制器,是故被人惦记上了,这才跑去西域隐居的。他还说他当初脾气不好,惹了不少人,让我不敢乱提起他的名讳呢,却不想在这便有两位认识他的。” 她这话出口时,脸上满是灿烂之色,似乎根本不知道其中凶险。罗英嫡听了,只是为他捏把汗,连忙拿手碰了她一下。 不想罗刹女却是一把便将他手臂捞住,直接放置在胸前,脸上神色更显甜蜜。 罗英嫡这边手臂虽然陷在了温柔山里,却是有苦说不出——另一边的蔺湘竹与冷清秋斜眼看过来时,却是直接在眼中露出了几分不虞。 他哪知道,自己只不过下意识地想提醒一下罗刹女注意言辞,不要胡乱暴露自家,哪想的到会有这般后果。早知如此,他便不动手了,随便咳嗽两声效果反而会更好。 那边罗刹女却是根本不在意蔺湘竹与冷清秋的眼神,直接便趴在罗英嫡耳边悄声道:“小郎君放心,我这话可不会引起什么坏事。” 说罢,罗刹女却是高兴的娇笑一声,面上满是西域风情。 百里笙这时候却是快气炸肺了。 他这次把众人招来相商,原本是想定下个章程,顺便敲定罗刹女这个奥援。不想几句话下来,却变成了罗刹女的“认亲会”,脸上哪能有什么好脸色。也就是他拼命忍住,这才没有完全表露出来,但是神色中的那丝不虞却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这时候还是黄万波站出来打圆场道:“想不到罗女侠也是名门之后,之前倒是我等唐突了。” 一句话将众人的话头打断后,黄万波这才继续道:“适才那烈霸刀出手试探了一番,最终却是无有所获,却不知道诸位又是什么想法?还有那厉啸之声,只怕也不是普通人能发出的,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场上原本渐渐热起来的气氛却是陡然一冷。不论是玄空老祖还是酒中仙都再度闭上眼睛,显然不愿再说话。 罗英嫡看着这些,心里不自觉便思忖道:“看来这碧波潭果然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便是玄空老祖与酒中仙这样的人物都不敢乱出头了。” 这时候,反而是冷清秋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在说这两件事情之前,不如先解决另外一件事情吧。” 见黄万波与百里笙都转过头来,蔺湘竹却是接话道:“那火云公主的侍女被罗刹女一扇子扇了下去,而那南宫慕也被火云公主一掌打了下去,可半天都不见回来。” ps:这两天有省部级单位来检查工作,忙得脚朝天…… ------------ 083 火云大阵 蔺湘竹与冷清秋这一前一后两句话出口,其中的默契配合且不去说,关键是两个人的这两句话,却是让众人不得不为之仔细斟酌。 适才火云公主的侍女被罗刹女一扇子给扇得摔进碧波潭里,众人是亲眼所见,也就是罗英嫡反应慢了半拍故此没看见。而南宫慕被火云公主一掌给拍下了碧波潭,众人更是看了个清透,这个根本没有任何可辩驳的。 只是,这么两个人下去,特别是火云公主的侍女——那修为只怕与蔺湘竹也是相当的,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摔进去了却是半天都没有反应,便是连啊一声都没有,这就不由得众人不去想里面的问题了。 那南宫慕是孤家寡人一个,南宫家也是没落了几百年的,此处又没有南宫家的亲朋好友出来说话,自然可以不用去想。可火云公主的侍女可是随着火云公主多少年的老人了,但火云宫愣是没人下去救人,这就不得不让众人去想其中的猫腻。 总而言之,蔺湘竹与冷清秋两人一人一句话,却是把今日最关键的东西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百里笙此时已经在心里开骂了,但是偏生他还做声不得,更别说指责两人多事。 罗英嫡却是心里直摇头。 实则他先前还没有想到这么多,可蔺湘竹两人这话一出来,他便知道了其中的关窍:“难怪那玄空老祖与酒中仙都不出声,看来是早看出了这碧波潭的不对劲。只怕火云宫那边也是一般想法吧,否则如何会这么平静?” 正在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人禀报道:“禀两位执事,那边火云宫似乎有些动静。” 众人一听,顿时都有了反应,蔺湘竹与冷清秋直接便是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没想到自己刚拿话来挤兑百里笙,这么快就被人打了脸。罗英嫡听房外人说话时,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不知道怎么竟是生出了些不好的感觉。 而玄空老祖与酒中仙却是同时睁开了眼来,显然是吃了一惊。只是两人很快便又重新闭上眼去,不过却没人会以为这是两人再次调息,因为两人身上这会儿已经有明显的真元波动传出。 这是两个人同时在运功外放了。 “也就是这两位修为不俗,这才敢在这地方随意暴露自家位置,自揭底细。”蔺湘竹一边随着百里笙往外走,一边向罗英嫡传声道:“适才罗刹女便与你说过了,这等人蛇混杂的地方,除非你自恃修为不凡,旁人不敢来招惹,否则还是小心些的好。这话可是真正的金玉良言,俗世里也叫枪打出头鸟。” 见蔺湘竹说的粗俗,冷清秋不由娇笑一声,但眼神却是若有若无的撇了前面的墨云居众人一眼。 “显然不止如此。”冷清秋向几人示意一下,显然意有所指,“适才两位前辈都不肯出头,这会儿却是主动暴露出来,只怕其中也有弥补一二的意思。” 冷清秋这话并没有讲的太透,但罗英嫡却是听出了言下之意,故此心中也是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两位前辈主动暴露,必然是为了给墨云居撑腰,而不至于让墨云居被火云宫压制住,这也算是出了一臂之力了——想来冷师姐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想罢,罗英嫡又在心中感慨道:“哎,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不想里面的弯弯绕绕却是这么多,当真是麻烦。” 他这边觉得麻烦不堪,那边百里笙却不这么看。 这一次玄空老祖与酒中仙是他们墨云居的底牌,也是最大的依仗。此时两人主动显露出修为来,其中的震慑之意自不必说。 更关键的是,这一次出来寻宝,他的确没想到竟然会遇上火云宫这等庞然大物。是故,在先前罗英嫡与火云宫发生冲突,甚至直接扯到了火云公主身上时,他是真的不敢出头担下干系,这便是因为他自己底细不足的缘故。 不过如今玄空老祖与酒中仙同时发力,却是让他有了扬眉吐气的资本。至少如今看来,在这碧波潭周围,修为超过地界的人绝对不多,而能够结成对子的更是没有。 所以,如今看来,也就是火云宫的人麻烦点。 只是,有玄空老祖与酒中仙出头后,他便有了与火云宫合作的资本——至少不用担心会空手而回了! 至于身后的蔺湘竹几人,百里笙便不会去想这般多了。还是那句话,这一次邀请,看似诚意十足,可双方谁都清楚,这更多的还是为了结个善缘,毕竟蔺湘竹与冷清秋都不是普通身份——或许过个几百年的,这两位就是一派之尊了! 所以,今日结伴而行,不过是为了日后给墨云居拉点人气。至于说要依仗蔺湘竹几人去夺宝什么的,这就是纯粹在开玩笑了。 只怕蔺湘竹等人自己都不敢去想! 由于没有御剑,一行人即便都提起了身法,可这般走到碧波潭边上,还是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待他们到位置时,却发觉火云宫的大队人马已然摆开了阵势。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朵红云,怕不是有百丈长宽,烟云滚滚中,阵列着一标人马。 这一标人马端的是好威风,虽然不过是百来个人,可那些火红云旗这么一展开,便产生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而那火云公主坐在一架一丈长宽的銮驾上,头上带着一顶分翅冲天冠,看似慵懒地斜躺在銮驾上,实则威仪十足。 唯一不妥的,便是火云公主边上分立着左四右三七个侍女,那缺口怎么看怎么碍眼。 见着火云宫这么大的排场,罗英嫡却是忍不住咋舌。 他在丹乾山修行了十年,自诩也见过了仙家排场,可和火云宫比起来,华丽是够华丽了,却是少了几分威仪,缺了几分底蕴。 特别是这火云宫中的那标人马,只看一眼,便觉得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偏生一个个却又不是凶神恶煞,反而有不少还是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便是俊朗少年也有不少。 “这火云宫当真是好威风。” 因为心里震撼,罗英嫡心里的话却是不自觉就说出了口,这个时候便是想收回来也不成,干脆就直接敞开来说了:“只是这般模样,是打算下去救人,还是来耍威风的?” 不想他这句话方一出口,那边火云宫中的其中一人顿时就转过头来。 罗英嫡还未察觉有异,那人眼中却是忽地冒出一道神光,罗英嫡当即便觉得脑痛非常,似乎是脑中生刺一般。到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自己又忘记护持好自己,却不想这般容易便着了道。 他连忙运起真元,正要祭出天师符,不想边上罗刹女却是已然察觉他状况有异,手上一挥,顿时在罗英嫡面前露出一面屏障来。 有罗刹女护持,罗英嫡这才好了许多。只是他还来不及谢,那边火云宫的人却是有了反应,当即便有一队人马要杀将过来。 好在此时火云公主却是开声道:“好了,不过是个不懂事的晚辈说了几句话,你们这些浑人激动个什么劲。不过人家说的倒是不错,你们在这耍什么威风,真要想显本事,便去把我的人带回来。” 说罢,火云公主却是又向罗英嫡瞥了一瞥,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笑意。 罗英嫡却是忍不住缩了一缩。 适才那火云宫的人要冲杀过来时,他分明能感觉到自己已然被对方的杀意锁定。那种浑身冰寒刺骨的感觉,他根本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便是先前对上那阴魂教徒甚至阴魂老祖时,都不曾有这等感觉! 只是他却不知道,有这等感觉的却不止他一个。 蔺湘竹身为丹乾山的大师姐,也有不少见识了,便是因为天材地宝什么的与人争斗,也算是平常事了,甚至杀人什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可适才火云宫的那一下,她却是真正的被吓住了,因为这已然算不上是争斗的范畴,而是真正的战阵之道。 “这便是火云宫压箱底的火云大阵吧?”冷清秋这时候却是开口说话了。 只是她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的,说话时已然事先在周围步下了一层浅浅的禁制。这禁制没什么大用处,却能把几人的声音阻隔出去,不虞被那边火云宫的人听见。 “传闻火云大阵乃是传至上古,比之传闻中的十绝阵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火云宫也是靠着这套阵法,在修仙界中屹立几千年而不倒。如今一瞧,果然十分霸道,只怕便是玄空老祖与酒中仙亲至,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冷清秋这番话出来,蔺湘竹与罗刹女都是皱眉不语。而罗英嫡却是在听到“十绝阵”时,心里便跳了一跳。 他还记得自己在秘境中曾破过无人护持的十绝阵之一——金光阵。只是当时他也是凑巧有玄水之精在身,故此才能破去,却不想这儿却是遇上了一个比十绝阵来头更大的东西。 “这修仙界果然危险,这一次出山不过一月不到,便已然接连遇上这般多事情,危险更是一个接一个,却不知道师姐们平常下山试炼是否也是如此。” 此时火云宫兴师动众的大摆排场,自然惊动了无数人。便是罗英嫡也能察觉到碧波潭四周的无数气息,其中修为高低自不必说,但是光是想想有这般多人在暗中觊觎,罗英嫡心里便忍不住冒出一个词:人为财死。 此时,先前暗算了罗英嫡一记的那汉子走出阵列,向火云公主行礼,火云公主却是浑不在意的挥挥手。 那汉子也不介意,只是一抱拳,大喝道:“领公主法旨!” 说罢,这汉子返身走回阵中,大喝道:“起小阵!” 随着他一声喊,那火云宫中人顿时走出九人,分九宫之位站好。 这九人开始时还是空手,可待走到位置后,却是分别取出刀枪剑戟诸物。而那打头的汉子却是站在中宫位上,显然是作为这阵的阵眼存在。 丹乾山虽然近四百年来已然声名鹊起,可底蕴毕竟不足,也就是掌门蔺学如的修为不俗,在这修仙界里能排得上号。可若是整个丹乾派,却是没有火云大阵这等压箱底的宝贝。 是故,罗英嫡几人这会儿却是先把其他的撇到一边,只是想看个究竟。 ------------ 084 九天神火 此时火云宫诸人已然准备妥当,那汉子又喝一声,诸人便齐齐齐齐运起功来。 这火云大阵果然玄妙,此时虽然仅仅是九人的小阵,可也有了十二分的肃杀之气。更有阵阵威压从那汉子身上传来,几乎抵得上玄空老祖那般的人物了。 因为那汉子根本没有压制自身的威压,故此罗英嫡几人都是在苦苦抵挡。只有罗刹女神色还算得上轻松,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适才我与那汉子斗了一下,大家算是半斤八两,都是十条人脉左右的修为。可这会儿看这威压,只怕是到了地界了,看来这火云大阵能集数人的修为于一身,倒是有些意思。”罗刹女说话直接,浑然不顾这一句话又把自己的修为暴露了。 蔺湘竹与冷清秋这会儿渐渐适应了那汉子的威压,此时也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来。只是听罗刹女这般说,还是忍不住对视一眼。 十条人脉的修为虽然还算不上多厉害,可在蔺湘竹两人眼中,若是没有仙缘的话,只怕也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修到了。 这时候罗英嫡等人都以为这些火云宫的人会直接冲杀下去,不想那汉子却是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只环来。 这环也不知是用何物炼成,更不知道加持了多少法阵,只一出现,便有阵阵龙吟马嘶之声。 倒是有些认识的人已然惊呼出声道:“龙雀环!” 罗英嫡不知道龙雀环是何物,但是冷清秋却是知道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显然又是起了强取豪夺的想法,浑然不去想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 不等罗英嫡向冷清秋开口询问,那汉子便将龙雀环一抛,那环顿时飞在天上,滴溜溜旋转不休。 罗英嫡正惊异时,那环却是陡然向碧波潭中射出一蓬红光。这红光看着不大,可罩在碧波潭上时,却是恰好将整个碧波潭全数笼罩了进去,便是一分一毫都不差。 那汉子此时又道:“九天神火,听我号令,出!” 随着这汉子发生,那龙雀环里陡然便冲出一蓬火焰来。 这火好大,几乎一出来便是滔天之势,便是罗英嫡这些旁观的,都能感受到这些火焰的无情威势。边上有胆小的,甚至已然招出护身之物,显然是顾忌多多。 此时罗刹女却是嘻嘻一笑,随即便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柄小铁锤来。 这锤子极为小巧,正是适合女子单手把持。只是那锤尖上却是通红一片,好似被火烧透了一般,甚至还有点点铁汁从锤尖上垂下,一副似落非落模样。 罗英嫡虽然不知道这铁锤威力如何,只是看这模样,便知道这东西只怕是罗刹女拿来打铁炼器用的。 不过这会儿却不是打铁炼器的时候!罗英嫡正奇怪,不想罗刹女却是将手一指,那铁锤顿时往碧波潭飞去。 罗英嫡正以为罗刹女是要助火云宫的人一臂之力,要化干戈为玉帛,不想那铁锤飞到那碧波潭后却是陡然放出一蓬神光,竟是将龙雀环放出的大半火焰给收去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罗英嫡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要知道这会儿正是火云宫人大发神威的时候,罗刹女陡然插这一手果然,无异于是在打火云宫的脸,便是再如何嚣张的人也不敢这般行事。 此时罗刹女犹自没有感觉什么不妥,只是嘻嘻笑着对罗英嫡道:“我这次下山,便是因为师父让我收集天下精火。今日算上火云宫的这把九天神火,我便收集了三十三种了!” 看罗刹女一脸的小得意,罗英嫡都不知道该如何想了。 他虽然有些不通世事,虽然阅历还浅,可他却知道罗刹女这会儿是闯了大祸的。 他正要与蔺湘竹、冷清秋商量,不想蔺湘竹却已经先开声了:“小心!” 蔺湘竹这个招呼来的正是时候,罗英嫡虽然回过头去了,没看见要小心何处,却是立即便将天师符撑到了最大。只是他这边刚鼓足了劲,不想立马就浑身一震,一股沛然难御的火焰已然席卷而至。 这一把九天神火当真是厉害,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天师符的护盾便被直接被攻破。不过好在有这么一个抵御,罗英嫡已然有时间将自己的第二件宝贝五蕴玄阴瓶放出来。 只是这几日他连续使用五蕴玄阴瓶,已然将瓶中的玄阴寒气消耗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再使出来,却也只能抵挡的片刻便告罄了。 这时候火势已然削减了三分,但是依然厉害。罗英嫡根本来不及去细想蔺湘竹等人是否准备妥当,只是下意识便运起全身真元,同时张开双手往后一挡! 他这一下却是打得牺牲自己,护住三女周全的主意。却不想那火焰刚一临身,罗英嫡身上忽然自动升起一蓬晶莹清光,然后沿手脚张了开来。 这清光好生亮眼,明明薄如蝉翼一般,却在这九天神火下巍然不动。罗英嫡更是半点火势都没感觉到,反而觉得一身清凉的很。 蔺湘竹、冷清秋两人这时候却是看的呆了,她们根本没想到罗英嫡会突然冲出去以身挡火,一时间心里却是多了几分感动。至于罗英嫡身上的那蓬神光,两人反而忽视了。 只是看到罗英嫡身边的罗刹女,两女却是又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闲气。 冷清秋更是直接开口向蔺湘竹道:“师弟这性子实在是太好了些,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冷清秋话里的意思蔺湘竹自然是懂的,只是这时候她却不便去追究罗英嫡的鲁莽行径,更懒得去管罗刹女这只会招祸的蠢女人了。 “师弟,你没事吧?”蔺湘竹此时一脸的关切模样,直到发觉罗英嫡身上连根头发都没掉的时候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声道:“师弟你怎得这般鲁莽,那火虽然厉害,可我与你冷师姐都有宝贝随身,又哪用得着你以身挡火的!” 蔺湘竹这话说的小声小气的,看似埋怨,还是关心居多。冷清秋听了却是直瘪嘴,罗英嫡却是浑然不好意思地直搔头,道:“当时便想着要护住大家,却没想得这么多。不过这火看来也不怎样啊,便是连我都烧不着。” 这话说完,罗英嫡却是突然又转过身去,一脸戒备地看着那边的火云宫众人。 他却是这会儿才记起来,自己适才还在被火云宫的九天神火攻击,根本不是说闲话的时候。 不想他这一转过头来,却发觉那边无数的人都在往这边瞧。 适才罗刹女突然出手将火云宫的火收去大半,这已然让众人有了看好戏的心态。待那火云宫的人一捏法诀,将剩余的火焰转去烧罗英嫡等人的时候,无数人却是抱着“有人要死”的想法了。 谁想到火云宫再一次雷神大雨点小,那九天神火看似厉害,却是连罗英嫡的头发都烧不着。 “难怪敢去招惹火云宫的人,原来还有这等不怕火的本事!却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无数人心里转着这个念头,便是在罗刹女出手的瞬间,事先分开几十丈远的百里笙与黄万波两人都是看的面面相觑。 联想到罗英嫡身边三个女人围着他打转,百里笙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姓罗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边罗刹女却是难得的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妙目紧盯在罗英嫡身上,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根本是毫无掩饰。 正在这个时候,那火云公主却是忽然开口道:“好了。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已,吓唬吓唬也就是了,阳平你不要因此耽误了正事。” 火云公主这话一出口,有自觉心思转悠的快的便想明白了,原来适才那把火是吓唬人的,难怪罗英嫡一点伤都没受。 只是还有一些有心人却不这么想。 适才那一把火,其中的威能根本不是一句“吓唬人”能解释的。而且,修为足够的人,更是能感觉到,那一瞬间,从罗英嫡身上传出了一道极为特殊的清凉圣洁之意。有见识广博的,更是第一时间记起了“佛莲护身”四字。 而那边的火阳平却也是一般的糊涂。 适才的那一把火,别人或许会以为是吓唬人的玩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确确实实的九天神火。而且因为恼恨罗刹女,他出手时根本没有留手的打算,甚至还多催了三分力。 故此,这一把火别的不敢说,可焚化个把山头还是足够的,罗英嫡的天师符遇之则破便是明证。 只是哪想到最后却是这等结果,莫说旁人,便是他自己此时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好在火云公主一句话便把这事给扯开了,故此火阳平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 “待此事了了,定要与公主好生说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身上有什么古怪,只要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宝物克制我火云宫的九天神火才好。”火阳平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但是却依照火云公主的吩咐将那龙雀环一转,再度罩向碧波潭。 待火阳平再捏法诀,那龙雀环里却是再出了一股火焰。 只是这一把火却是比之先前那一把火还要厉害不少,便是刚一出来,便有雷霆爆裂之声,便是谁也听得明白这是火阳平把火气发泄在了这一把火上。 只是有知道龙雀环威力的人却是露出一副期待模样来,似乎龙雀环威力不止于此。 果然,那火焰方烧至碧波潭上,那火里突然传出一阵几能裂天的马嘶之声,随后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罗英嫡等人正惊疑不定时,却见着一匹龙马从火中冲出。 这龙马神骏非常,昂首时,鬃发张扬,奔腾时,四蹄踏虚。 罗英嫡只是看了一眼,便爱上了这马。只是他却也不会蠢到想将这马据为己有,因为这马从上到下竟是全数有火焰聚成。 这龙马一出来,便是再度长嘶一声,随后顿时有无数马嘶接续,然后无数龙马便从那火焰之中冲出,转眼便是成百上千。这些火龙马聚在一处马嘶不断,更有不安分的火龙马在虚空中肆意狂奔,生生造出一股万马崩腾的无比气势来。 此时火阳平面上却是古井无波,只是往那碧波潭一指,喝道:“九天火部神马归位,听我号令,去!” ------------ 085 大日如来咒 随着火阳平这一声号令,这千百匹火龙马顿时同时长嘶出声,随后便以马踏联营之势直接往碧波潭冲去。 这千百匹龙马这一奔腾起来,绝对是沛然莫御的气势。罗英嫡等人这会儿得了火云公主的一句话,自觉没了危险,此时更是看的目眩神迷。 罗英嫡更是在心中思忖道:“若是我站在这些龙马面前,只怕便是拦一拦的念头也升不起吧。” 眼见火龙马已然冲入碧波潭,火阳平又是将龙雀环一摆,却是在空中幻出九道光圈来。众人正奇怪他这番行为有何目的,不想那光圈中却是再度传出马嘶之声。 “这龙雀环倒是十分不凡。”蔺湘竹却是喃喃自语道,“别的不说,只是这召唤千军万马的神通,便远超其他法宝了。” “姐姐这一回却错了。”冷清秋说话时,脸上泛出隐隐神光,直让罗英嫡看的心惊肉跳。这光芒罗英嫡见过数次了,几乎看上什么东西了,冷清秋便是这等反应。 “我这位冷师姐果然是见不得好东西,见了什么都想要!” 冷清秋却不知道罗英嫡的心思,只是向蔺湘竹解释道:“据我所知,火云宫的龙雀环本是一对,各有妙用。至于召唤这龙马不过是小术罢了。” 冷清秋这话一说,便是罗英嫡也心惊了。他原以为龙雀环有这等神通,已经是难得的宝物,不想冷清秋一张口,却是把这神通直接贬低为小术。 罗英嫡只是在心里暗道:“却不知道这龙雀环还有什么用处,若是有机会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二。” 他这边正想着,那边火阳平却是心有波澜。 这九门齐出乃是龙雀环的一记变化,看似龙马源源不绝,实则还是以补充为主。只要前方的龙马被人杀掉,这边的九门才能继续有龙马出现。故此,这会儿龙马看似出的源源不绝,实则却是代表着碧波潭的浓雾下有着无尽凶险。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管是为了公主的面子,还是为了火云宫的面子,火阳平都断然没有停下的理由,只能继续催动真元。 而碧波潭里,龙马虽然往来纵横,声势浩大,可那浓雾就是化不开。不过这时候倒是能传来兵刃相击之声。看这声势,显然浓雾中是藏了不少人。 只是浓雾一直未散,便是有许多有心人想一探究竟这会儿也看不见什么。那些自恃修为不俗的,虽然将神念往碧波潭里探出,可也只能探到浓雾那,却无法再深入。 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碧波潭里已经有高人坐镇还是有阵法隔绝。只是碧波潭在这大荒山里早有盛名,却从未有人发出声明,要在这碧波潭开山立派。故此,说浓雾下有高手坐镇也说不过去。 只是浓雾下的兵刃之声又难以解释了! 在场旁观之人数百,有这般想法的人只怕也不少,而看见这等情况打退堂鼓的人更是不少。毕竟许多人最开始都是为了寻宝而来,若是无主之物自然都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可若这碧波潭是有主的,想要将这宝物入手,便非得有些实力不可了。 是故,因为火云宫的这一番试探,却是绝了许多人的心思。一时间,御剑离开的人怕不是占了半数。 留下的,要不就是有自信的,要不就是如罗英嫡等人这般一开始就抱着看戏心思的。 这般僵持了足足一盏茶时间,火云宫这边的门人终于出现了异常,却是有人因为运功太过而七窍流血。虽然马上有人来替换,可换谁也知道火云宫这是遇到硬茬子了。 如此一来,顿时又走了一批人。 要知道火云宫盛名在外,而这龙雀环的威力也是有目共睹。即便如此,火云宫依然吃了暗亏,又哪容其他人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原本热闹非凡的碧波潭周围竟是走了七八成,所留者除了火云宫与墨云居外,散人只怕不足二十。 罗刹女不知为何却是十分有心的,竟是把这些情况一一记入心里,待遁走的剑光终于没了时,她便吐气开声,向身边三人小声道:“一共走了一百五十七个,剑光有纯有杂,修为高低不定,各路人马都有。不过,那烈霸刀倒是十分光棍,一直在天上赖着不动,却不知道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听她说完,蔺湘竹等人这才知道这罗刹女竟然还有心思记挂这些,不由地面面相觑。只有罗英嫡恍若未闻,只是看火阳平驱动龙雀环。 到得这时候,龙雀环上已然有烈焰升腾,显然是被催动到了一定程度。而火阳平显然也是骑虎难下之势,因为原本的九人此时已然全数换过。 只是,即便如此,那碧波潭中的浓雾也只不过被驱散了数丈而已,已然是深不见底。 眼见如此,那火云公主顿时坐不住了,直接开声道:“够了。” 说罢,不等火阳平回应,直接将手一招,又道:“环来!” 随着火云公主这一招手,那龙雀环顿时随之一震,竟是突然发出阵阵清鸣。这一番变化让罗英嫡等人看的大为吃惊,冷清秋更是恍然大悟道:“我说这龙雀环怎的有些名不副实,原来是那个叫阳平的不是正主。” 她这话说的着实有些伤人,若是放在平时,只怕立马便会有火云宫的人上门来讨教了。只是火云公主已然两次放过罗英嫡等人,故此那些火云宫的人虽然恼怒非常,甚至拿眼来瞪,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找麻烦。 那火阳平境遇更是悲惨,竟是直接跪倒在火云公主的銮驾前,显然是主动来领罪了。 不说阳平如何被罚,却说火云公主将那龙雀环招回后,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龙雀环却是突然升空,随即耀如烈日,竟是放出无数七色宝光。 这次不光冷清秋,便是罗英嫡都为之惊叹不已。 “只看这宝光,便知道这龙雀环果然是件了不得的宝物,只怕是有天境级别了吧?”罗英嫡心里寻思着这些,却又不免想到适才火阳平操控这龙雀环时的场景,心中竟是多了几分明珠暗投的感觉。 他这厢胡乱寻思了些东西,那边火云公主却是已然开始默念法诀。 这龙雀环不比它物,乃是火云宫的镇宫之宝,分为雌雄各一,她手上的这只乃是雌的,而雄的那只自然是在火云老祖手上。 只是即便只是一只,威力却也不能小觑。 只见火云公主口中念念有词,那龙雀环上当即升腾起一阵烈焰。这烈焰起先还是红色的,可随即便由红转蓝,再由蓝转白,最后更是将这碧波潭周遭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光芒过处,不止黑暗退去,便是蔺湘竹等人也觉得阵阵威压,竟是被逼得不停往后退去。反而是罗英嫡不觉得如何厉害,只是见蔺湘竹等人纷纷后退,这才跟着众人脚步往后退却而已。 而火云宫中诸人,更是全数匍匐在地,竟是将火云公主衬得更是威仪无限。 此时那碧波潭里也是有了动静,只见那浓雾之中便似是有蛟龙穿行翻腾,竟是掀起阵阵波澜。 眼见得这碧波潭里不过是一阵浓雾,可在这龙雀环照耀下,却是生出了大海的感觉,火云公主也是有些意外。 这龙雀环她自小便随身携带,已然几百年了,对于这龙雀环的妙用自然是知之甚详。而这一次她催动的便是龙雀环中的一种大禁制,唤作大日如来咒。 且不去说这大日如来咒来源如何,只说它一催动,但凡是周遭的妖邪之物,自然会生出沛然莫御之感,只有真正心中存着善念的才能在这日光照耀下不退不避。 而若是修为高于她的,自然也能以大法力隔绝这日光,不受这日光控制。 只是她在这修仙界中行走数百年,使这龙雀环也不下百次,能在这日光中巍然不动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所谓仁义道德,在这修仙界中已然变成了嘴上的词汇。故此对于周遭无一人能站定,火云公主也不奇怪,倒是碧波潭中的反应让她心存疑惑。 “莫非这碧波潭中有什么妖物不成?”火云公主思虑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要探一探这碧波潭。 实在是这一次她火云宫依然一再丢掉脸面,她若是再没有一二作为,把这脸面挣回来,只怕过不了几天,火云宫大不如前的传闻便会传得修仙界到处都是。 心中下定决心,火云公主心念一动,那龙雀环当即将光一敛,随即环化流星,流星又化作一只长达十丈有余的丹凤,直接就冲进了碧波潭里。 而这时候,罗英嫡因为一直不曾受到压力,是故犹有余闲观察周遭人的反应。 身边三人里,冷清秋受的压力最大,甚至还须蔺湘竹帮助才能看看抵御得住。而罗刹女却是双手法诀连施,一副游刃有余模样。 而远处,墨云居众人却是一副混乱模样。 其中大多数人与蔺湘竹、罗刹女相当,还算得上是不错。可有一部分人却似是对这日光避之不及一般,竟是齐齐后退百丈之远,更是将一身的法宝全数用出,让人看了不免生疑。 只是此时百里笙与黄万波也是无心注意此事,只是在火云公主将那日光收敛后,这才传音让诸人重新聚拢起来。 就在这时,那碧波潭里却是传出阵阵鼓声。这鼓也不知道是什么鼓,每敲一记,便让众人心跳漏跳一拍,待敲的百十记,已然有人受不住,直接哇地一口吐出血来。 蔺湘竹等人也是不好受,脸色已然惨白一片,显然也是受这鼓声影响的厉害。而罗英嫡却仍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见蔺湘竹三女如此模样,连忙运起真元,撑起护罩。只是他这也是徒然无功,蔺湘竹等人根本毫无好转,只让罗英嫡暗暗焦急。 正在这时,那碧波潭中忽然有娇叱传出,罗英嫡抬头去看,发觉却是火云公主急急从碧波潭中倒飞而回,身后龙雀环一边随着她飞出,一边则不断向碧波潭中喷涂熊熊烈火。 罗英嫡见状顿觉奇怪,忍不住在心中思忖道:“这碧波潭里到底有什么,竟是逼得火云公主这般狼狈?” ------------ 086 惊现妖族 罗刹女这时候却是开腔道:“这鼓声好古怪,竟似是能钻到人心里去,便是用真元护住了心脉也只不过是防住十之五六,却根本杜绝不了。” 那边蔺湘竹则是倒吸着冷气道:“看来这碧波潭里必然早有一支人马在了。只是这碧波潭素来都是无主之地,便是有哪家门派看中了,只需要传话出来,也不至于惹出这等麻烦来。” 冷清秋这时候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适才先是被火云公主借龙雀环施大日如来咒打了一记,本就是受创不小。这会儿再被这鼓声一阵猛敲,便是连心都要敲出来了,哪还有心思说话。 只是转头看见罗英嫡一副没事人的模样,顿时拿手指去,但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蔺湘竹见了,心思一转,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即就开口道:“师弟,怎的你好似没半点妨碍似的?莫非你听不到那鼓声么?” 罗英嫡闻言一愣,随即便摇头道:“听自然能听到。只是却只觉得略有些吵,旁的却是没有的。”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三人只得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便是罗刹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只感觉罗英嫡身上似乎有些秘密。 她却不知道,蔺湘竹与冷清秋却是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只是这话也就是放在心里念叨,至多打趣的时候说几句,却没有人敢真拿这事来问罗英嫡。毕竟罗英嫡根本不曾瞒过众人,一直以来也是有迹可查,因此若要说罗英嫡有秘密,只怕蔺湘竹第一个会站出来反驳。 罗英嫡这时候却是没想这么多,而是一直看着那碧波潭上面的动静。 适才火云公主冲进碧波潭,不过半晌的功夫,又仓惶地退出来,这已然让罗英嫡上了心。因此,这会儿他便一马当先的又冲了回去。 这时候碧波潭上面的火云宫一众人等却是真的乱了,却不是因为火云公主的狼狈,而是那碧波潭里的浓雾这时候已然往上涌了上来,甚至渐渐要漫出碧波潭的千丈悬崖了。 那火云公主此时却是顾不得仪表了,直接下令道:“先退,避过对方锋芒再说。” 火云公主这一下令,火云宫诸人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直接便驱动脚下火云往外飘去。而火云宫这一动,顿时惹来一阵非议。 百里笙见着这情况,却是忍不住道:“万波,你可看的清这浓雾里究竟是什么?” 黄万波拿着一双眼睛在那看了半天,却也只能看见些隐隐绰绰的身影,却是看不清楚究竟,因此只得摇头道:“看不真切,却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人马,竟是连火云宫的人都能逼退了。” 百里笙斟酌了半晌,可把修仙界所有势力过了个遍也是一无所谓,只得颓丧道:“看来只能等这些人自己出来了。” 百里笙这厢话音方落,不想天上忽然飞下一个身影,正是先前出了一次风头的烈霸刀。 众人正奇怪这厮来干什么时,不想烈霸刀却是陡然从怀里掏出面镜子来。 这镜子卖相古朴的很,镜面上也是一片铜绿,斑斓非常,若非是从这修为足有地界的高人身上取出来,只怕丢在地上也没人会去多睬一眼。 只是现如今这烈霸刀竟然敢在这般多人面前拿出来,自然不会是为了现丑来的。只见他拿手往那满是铜绿的镜面上一抹,那镜中顿时射出一道光来。 这光凝而不散,聚而不乱,就如一支利剑,直接便射进了那浓雾中。而光华所过之处,浓雾的遮掩再也没有半点作用,其中隐藏的身影俱都现出形来。 只是这一现行不要紧,却是惹来无数人惊呼。 那边蔺湘竹更是惊呼出声,道:“这是什么妖怪!” 那烈霸刀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只因在那光中现出行来的,却不是一般人想的模样,而是一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妖物。 这妖物足有一丈半高,如人一般直立而形,脚下一双大腿怕不是有象腿般粗壮,而那手却是只有一只,右边原本是手的位置却是长着一只足有一丈长的大蟹钳,颈脖上顶着的也不是人脑袋,而是一直螃蟹脑袋。 这竟是一只半蟹半人的妖物! 在场诸人见多识广之辈不在少数,似火云公主这般的,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便是当年正邪大战她也亲历过。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在看见这妖物时,也不免惊慌失措,仓皇而退。 此时那浓雾终于涨了上来,然后便停在了千丈悬崖处,开始向四处蔓延。这蔓延的趋势好快,不过是眨眼间功夫,周遭千丈之内便已然陷入了一片浓雾之中。 罗英嫡等人不知这浓雾有何风险,不敢久待,只得御剑出来。不想那罗刹女却是招出一把芭蕉扇,在风中挥了两下便化作两丈长短。 “还是上我这扇子吧,好歹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便是真打起来也不用担心掉下去。” 蔺湘竹与冷清秋此前却是已然见过这扇子了,更是亲眼见着罗刹女用这扇子将火云公主的侍女给扇下了碧波潭,却不想这扇子除了扇风外,竟然还能当做座驾,当即便踩了上去。罗英嫡自然也是无可无不可。 而待几人从那林子中飞出来,这才发觉四周已然出现了不少人。只是有人便光明正大的露出了面目,有人却故弄玄虚地招来各色光芒,把自己隐藏其中,显然是怕别人认出来。 罗英嫡见了,心里却是忍不住讥讽几句藏头鼠辈,只是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此时那浓雾又是一阵翻腾,那些藏在浓雾中的身影终于都露出面来。 只是这一露面,诸人全都大吃一惊,罗英嫡心中更是直接冒出四个字来:虾兵蟹将! 展露在诸人面前的正是五百虾兵,两员蟹将。这五百余人只在那这么一站,顿时有无尽的肃杀之气传出,比之火云宫先前的气势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这会儿还留下的,都不是胆小之辈。虽然各个都心惊这些妖物气势逼人,但也未有人未战先露怯,反而都若有若无的靠拢过来。 蔺湘竹这时候却是忽然开口道:“这些莫不是已然在九州中消失了近万年的妖族?” 妖族两字一出,罗英嫡心中陡然一震,恍惚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再闪动,只是他虽然努力去分辨,却是始终分辨不出究竟。这时候,他脑子再度疼痛起来,他虽然拼命忍耐,却也不过是坚持得十几息时间,最终还是只能无奈放弃。 然而即使只是这么一段时间,他全身却依然全数湿透,罗刹女更是一脸关切地看过来。 “小郎君,你适才怎的了,怎么突然便如此狼狈?”罗刹女眼中奇怪之色毫无掩饰,甚至盖过了她眼中的关切,“适才理应没人对你出手啊,否则我应当能感觉到才对。” 罗英嫡此时虽然疼痛稍解,但人却是还没缓过来。 这一次的疼痛比之先前更盛,他便是已然全力运转真元,也无法快速恢复。故此,面对罗刹女的提问,他只能摇头示意无事。 实际上,便是他想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边上的冷清秋却是将罗英嫡的变化收进了心底。 实则这一天下来,罗英嫡数次脸色变化她都收在了眼底,便是罗英嫡有意无意询问秘境一行她都留上了心。 只是在她看来,秘境一行寻宝根本没有半点问题,是故她虽然疑心罗英嫡动机,但却不方便问出口,只得暗暗藏在心里。 这时候见罗英嫡再度变色,她不知该如何询问,也就只能故意岔开话题,接着蔺湘竹的问题道:“倒是有些像是传说中的妖族,虾兵蟹将嘛。” 说罢,冷清秋最终还笑了一笑,只是却无人应和。 众人实在是笑不出来! 罗英嫡这时候也渐渐恢复过来,因此便能接话道:“不是说,万年前人妖一战,妖族全军覆没,人族大获全胜么?怎得此地还有妖族?再者说了,这碧波潭虽然常年浓雾笼罩,可也有人下去探查过,却不曾听谁说过有发现妖族踪迹。” “那这妖族是哪来的?”罗刹女却是问的极为干脆,直接便把罗英嫡后面的话全数堵了回去。 罗英嫡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只得沉声道:“不论是哪来的,自古便有言,道是人妖二族不两立。今日既然叫我们发现了妖族踪迹,我等便没有袖手旁观的资格,便是我等修为不足,也要为斩妖献上一份力。” 罗英嫡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但是冷清秋与蔺湘竹面上却是露出了无奈之色。两人又拿眼去看罗刹女,不想罗刹女却是直接拍掌道:“小郎君果然是真英雄。既然郎君有意,妾身便陪小郎君走上一遭又如何!” 说罢,罗刹女却是直接便将这芭蕉扇儿往前驶去。 对罗刹女的行径,蔺湘竹与冷清秋两人却是想指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罗刹女与罗英嫡占了大道理,两人的那点小心思根本是拿不出手。 正在这时候,那烈霸刀却是忽然在离碧波潭外百多丈的地方开声道:“妖族现世,人人得而诛之。诸位且随我一同杀敌!” 说罢,烈霸刀将刀一引,却是直接将刀化作一道青虹往那便虾兵蟹将卷去。 而有烈霸刀做引,顿时又有许多人祭出飞剑去攻,便是罗英嫡也驱动断剑卷了过去。这一来,顿时便有几十道刀光剑影席卷了过去。 只是与此同时,那火云宫的人没得到火云公主的命令,虽然有些骚动,但终究不敢出手。而墨云居这边却是百里笙直接一挥手,便把诸人想要出手的心思压了下去。 火云宫与墨云居的猫腻,罗英嫡没有察觉,可是罗刹女却是看了个十足。 她也不是什么老好人,见火云宫与墨云居的人想要作壁上观,心中稍一细思,顿时便有了主意,直接囔开来了,道:“这般乱糟糟的出手也没个章法。烈霸刀,不如由你来当这个万年以来的第一任杀妖统领如何?” 万年以来第一任杀妖统领! 这名号一出,顿时有无数人转起了心思。 ------------ 087 扬名立万 万年以来第一任杀妖统领,这个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 要知道九州大陆上早有传言,道是万年之前人妖大战后,人族大获全胜,将妖族灭了个干干净净。是故,万年之后,九州大地上虽有妖兽、魔兽、灵兽等各种兽类,却再无成精化形了的,至多也不过是能开启灵智罢了。 便如罗英嫡遇上的啸月狐,这已然是九州大地上灵兽的巅峰,其灵智只怕已然能与人相提并论,便是修为也是不俗。 只是即便如此,这啸月狐也不能化为人身,是故只能栖身在丹乾山里。 这便是九州大地上兽类的宿命。 可如今这大荒山碧波潭妖族再现,这便把事情推向了一个不可知的地步。 若是那些开了灵智的妖兽、魔兽、灵兽们得知了,只怕十之七八会造起反来。介时,生灵涂炭自不必说,更可虑者,还是妖族经过这万年重整,只怕这实力会远超人估计。 毕竟火云宫的失败近在眼前! 然而,这事反过来说,却又是某些人的机遇。毕竟今日若是能将这些妖族斩杀当场,那么个人的功绩只怕就不消多说了,一个“英雄”的名号决计是少不了的。 而若是那统领诸人斩杀妖族的,只怕立时便会成为修仙界一个响当当的头面人物。只怕走到哪去,也没人敢对其不敬。 是故罗刹女这一嗓子一出来,不论是火云公主还是百里笙,顿时都是眼前一亮。而那烈霸刀更是精神一振,当即将法诀一捏,那刀顿时陡然化作几十丈长短,直接便往那些虾兵蟹将头上斩去。 在烈霸刀看来,自己这一次出手,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反正他也没想着一招便将这些虾兵蟹将全灭,只消伤了其中一二,那便足以捞够资本。 是故,烈霸刀对自己能抢先出这一招可谓是得意至极。 谁想他这一刀方才落下,那边的一员蟹将却是将大钳一摆,后面的五百虾兵顿时齐齐发一声喊,同时将手中的长戟扔了出来。 这些长戟飞在空中甚不起眼,但是这时候那蟹将却是突地喝道:“合!” 随着一阵光华闪过,那五百柄长戟竟是当真合成了一柄。这长戟上也有七彩宝光,更有血腥之气从那长戟上扑散而出,显然是久经战阵的一柄凶兵。 此时另外一员蟹将却是哈哈大笑一声,直接伸手一捞,便将那凶兵捞在手里。此时那烈霸刀的长刀已然袭来,这蟹将只是将凶兵往那一架,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烈霸刀几十丈长的长刀竟是被一柄不过一丈有余的长戟击得倒飞而回。 天上诸人见了,竟是齐齐为之噤声。而那蟹将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声音当真刺耳至极,便是罗英嫡都忍不住听得直皱眉头。 要知道烈霸刀虽然初晋地界不久,却也是响当当的地界修为,不说别的,至少现场诸人里,这烈霸刀的修为也是前五之数。 可就是这么一位高手,一刀下去,却被下面的妖族随手挡下,如何不让众人吃惊。 那冷清秋更是看得呆了,直呼不可能。反倒是罗刹女凝神思绪了许久,这才缓缓道:“不是烈霸刀修为不如,而是那柄长戟有古怪。” 说罢,罗刹女将手一指下面的虾兵蟹将,道:“你们只觉得适才是那蟹将以一人之力击败了烈霸刀,可在我看来,却是那蟹将集五百虾兵一同发力。” 说到此处,罗刹女又将手一移,直接指向了火云宫那边,道:“这些虾兵蟹将此时列阵,只怕与火云宫的火云大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罗刹女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关键是她这一句话算是给所有人喂了一粒定心丸,甚至算是给人族盖了一块遮羞布。 故此,不论是认识不认识她的,都忍不住投过来一个善意眼神。 而那烈霸刀原先还满面震惊之色,可这会儿听了罗刹女一番言论后,却是又回转过精神来,直接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当我真的这么不堪,还想着立即打了铺盖卷滚蛋,原来却是着了这些畜生的道了。” 他这句话自损至极,可以说是把自己的面皮直接丢在了地上,甚至还往上踩了几脚。可这时候却没人觉得他丢人,反而倒是有人大呼他烈霸刀豪爽、不拘小节。 只是他这副做派,却是让冷清秋看的瘪嘴,道:“这家伙果然心机深沉,便是吃瘪了也不放过扬名的机会。” 蔺湘竹却是打断她道:“就你怪话多。这会儿与其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些虾兵蟹将的好。你若是能把这些妖族消灭,只怕扬名的便是你了。” 罗英嫡这时候却是突然福至心灵一般的突然插话道:“若是能扬名,那么别人以后只怕就不好与你抢宝贝了。” 罗英嫡说这话也是无意识地,却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冷清秋只觉得眼前一亮,顿时兴奋道:“你这话说的对极了。” 说罢,她竟是纵身一跃,直接从芭蕉扇儿上跳了下去。只是不等众人为她的安危惊呼,火鸾剑已然自动出鞘接住了她。 罗英嫡见着这场面,却是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收发由心,冷师姐果然比我强多了。” 蔺湘竹听了,却是忍不住劝慰道:“你冷师姐修仙几十年了,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修个什么仙。师弟你也不用气馁,要知道你至今修仙也不过半年,却能有这等修为,只怕落在别人眼里,也是一桩异事了。” 一边的罗刹女听了,眼中果然升起一抹惊诧。 那边冷清秋御剑过去,直扑虾兵蟹将,却是引起一阵惊呼。只是她却不是鲁莽的人,待离那边的虾兵蟹将不过十丈左右时,冷清秋便将飞剑停住,直接取出阴阳神火扇来。 冷清秋也没想着要如何,只是要在众人面前秀上一场,故此方一站定,便将阴阳神火扇扇了两扇——不是她不想扇第三下,实在是这扇子和罗英嫡的如意玺一般,使用起来极为损耗法力。而她这一天下来连番战斗,一身真元根本来不及补充,是故这两扇已然是她的极致了。 只是她这两扇一出来,顿时便是一阵滔天大火,熊熊烈焰狂卷过去,比之适才火云宫火阳平操控龙雀环时也是不相多让,甚至还有过之。 那厢蟹将看了,因为顶着一个蟹头,也不知道是何表情,反正是将手臂一摆,身后五百虾兵却是又是齐齐发一声喊。 因为先前罗刹女说了,是故众人这会儿便懂了,这五百虾兵这一声喊,便算是把功力聚集到了蟹将身上。 果然,随着虾兵喊罢,那蟹将身上陡然升出了一阵威压。虽然这威压还有些不足,便是罗英嫡都能轻松扛住,但是却也让众人肯定了罗刹女先前的说法。 这时候那蟹将却是对着神火扑出一股水流来。这水流初始时还不过是小溪一般,可转眼间便化作了一条水龙。 只是这水龙似乎威力不足,虽然抵消了三分神火,可最终却仍是湮灭了。不过那蟹将却是不着恼,只是又喷出三条水龙来,这才将神火挡住。 那边冷清秋见了,却是懊恼的很,即便是返回到三人身边后,嘴里也一直嘟嘟嚷嚷的,说:“早知道有妖族杀,我白天便不这么卖力了,把真元留着这会儿杀妖族多好。” 蔺湘竹听了,却是又羞又恼,道:“就你怪话多!也不想想自己能逼得妖族用了四条水龙才挡住你那两扇子是多大的面子。要知道那烈霸刀也不过是让这些虾兵蟹将动了一下长戟而已。” 蔺湘竹这话说的小声又小声,自然是怕传扬出去,让烈霸刀听了怀恨在心。但是她适才那一番话却是半点错都没有。许多人那眼看过来时,已然带了几分惊异之色,显然是没想到冷清秋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而有认识的,已然在说冷清秋是扬州眉山派的,暗暗惊呼眉山派出了一个人才。至于眼红的,也只能说冷清秋是仗着法宝之利罢了。 罗刹女却是小声道:“等你法力恢复了,便也借我扇一下呗,我正收集神火呢,我觉得你这扇子的火便不错。” 罗英嫡听了,却是顺口说道:“师姐这阴阳神火扇还未祭炼完全,否则只怕这一扇子下去便能把这五百虾兵蟹将全数料理了。我便亲眼见过这扇子的真正威力,一扇下去,无数妖族灰飞烟灭,便是骨渣都没剩下半点……” 只是他这话一说出口,莫说冷清秋三女了,便是他自己都愣住了。 “我这是怎么了,怎的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又何曾见过这扇子的真正威力了?”罗英嫡方想得一想,却发觉脑子又开始疼痛起来,只得停止了。 而三女见着他又开始皱眉,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顿时都忘记了他那话里的漏洞,只是关切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墨云居那边,却又是一阵骚动。 自冷清秋取出那阴阳神火扇来时,墨云居里便有一群人开始坐立不安。待冷清秋扇了两扇,神火呈现滔天之势时,已然有人在暗自后退,竟是露出了胆怯之色。虽然有人出面喝止,但是那些人却是都是裹足不前,显然是十分害怕。 好在冷清秋的扇子是冲着虾兵蟹将去的,待神火被水龙挡住,这骚动终于停下。 而百里笙见着这状况,却是摇头道:“如今这一批的各派弟子真是不经用,便是这等情况便怕了。” 黄万波却是摇头道:“这些人先前杀那魔兽时,便被那雷火猿的电伤了,如今有些害怕也是正常。只是我们用时,却要注意,这些人只怕是难堪大用了。” 百里笙点点头,显然是认同了这一点,随后又叹气道:“看来我们先前还是错了。这几个小辈看似修为不足,但是身上的秘密却是不少。那扇子的威力,我看还没有发挥出一成来,落在那女娃娃手里,也是明珠暗投了。” 他话音方落,不想耳中却是忽然传来一声警告式的冷哼。 百里笙一愣,随即发现不知何时,玄空老祖与酒中仙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然过来了。 玄空老祖此时又投来一个不善眼神,眼中神光却让百里笙直冒冷汗。 “这老祖怎的这副模样,我又不曾得罪他。”百里笙心里忍不住埋怨一句,可待他看见黄万波投向远处罗刹女的眼神时,这才恍然大悟:“这玄空老祖莫非是以为我要对那些女娃娃不利,这才警告我吧!” ------------ 088 名利所累 百里笙自觉被玄空老祖误会了,正想解释,不想玄空老祖却是突然排众而出,直接飞至那虾兵蟹将上头,冷声道:“老夫活了上千年了,倒是第一次见着妖族。正好,便由你们这些孽畜来试试老夫的新神通威力如何。” 玄空老祖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层次,只怕在场之人无一人敢肯定。但是这老祖的名头响亮,资格也是够老,是故他这一现身,顿时引来一阵轰动。 有好事的,已然在喊“老祖神功无敌”云云。 只是罗英嫡等人却是早先便见着了这位老祖吃瘪了,是故根本没有多少敬重的心思,反而不自觉便露出几分嘲弄来。好在几人还顾虑着罗刹女似乎与这玄空老祖有些关系,是故没有出言嘲讽。 此时那玄空老祖将话说完,随意地将手往空中一抓,却似是将风也捉住了一般,竟是让碧波潭上的徐徐清风直接停住了。众人正惊疑老祖法术神通时,老祖却又一会袍袖,顿时有无边狂风席卷而出。 老祖这招袖中风实在算不得什么神奇,甚至还不如适才“抓风”的神通。只是他适才已然放出了豪言,是故即便有些人不屑他这一手功夫,却也不会说出口,只是静等老祖后手。 而那边的虾兵蟹将被这风一吹,却是有些狼狈,竟是生生的受了这一股风。好在这些妖族肉体强横,虽然被吹的厉害,却也没有多大伤害。 不过那老祖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待那风停了后,却是又将左手袍袖一甩,顿时有层层烟云涌出。 这些烟云不是白的,也不是红的,却是黑的。而且在这黑云中,犹有道道雷光闪烁,更传出阵阵雷响。 罗英嫡这时候却是忍不住道:“右手风,左手云。老祖这是要呼风唤雨不成?” 蔺湘竹却是看的来了兴趣,因此不接他的话,反而轻声道:“噤声,先看了再说。” 罗英嫡听了,只能露出悻悻之色。 此时那老祖将云唤出,又招出风来,瞬间便将整个碧波潭笼罩住了。此时那老祖陡然连连喝道:“雷来!雨至!雪落!” 老祖喝第一声时,那黑云中果然便有九天雷霆落下;喝第二声时,当即有倾盆之雨漂泊而下;待喝到第三声时,那雨顿时化成了暴雪。这暴雪夹杂在狂风之中,当真是到处肆虐,那些虾兵蟹将竟是全数都被冻得瑟瑟发抖,不一会儿竟是将五百虾兵全数冻住了,便是两元蟹将也似是被冻伤了,一身都被冰霜罩住,动弹不得。 无人想到老祖这一出手便将这些虾兵蟹将全数解决,是故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住了。老祖此时脸上也不觉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显然是对自己这一手神通满意。 这边蔺湘竹看了却是忍不住道:“老祖这呼风唤雨的本事倒是不错,只是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特别是这风、云、雷,总觉得有些怪异。” “哦?经师姐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有些古怪了。特别好似那黑云和那雷霆,总觉得曾在那见过……”罗英嫡说到此处,心里忽然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早前咱们看那墨云居的人打那雷火猿以及六目火额狒时,似乎便是这般景象。只是这老祖又弄出来了雨雪,故此才觉得有些陌生。” 罗英嫡这话一出来,那蔺湘竹顿时也记起来,符合道:“是了,师弟说的不错。看来老祖并不是真的能呼风唤雨,而是不知道何时将那风、雷、云都收了起来,然后用在了此处。” 冷清秋此时却是忍不住带着几分鄙夷道:“这老祖倒是打的好算盘,用一手呼风唤雨的把戏把所有人都哄住了,却不知道这云、雷、风都是他借来的。看来,老祖还是打着藏拙的心思,是故才如此。”说罢,却是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一边的罗刹女。 那罗刹女虽然性格直爽,不懂得在心里藏话,可却不是没眼色的。这会儿见冷清秋打眼来瞟,当即露出一副浑不在意模样,轻松道:“你们可别看着我。虽然他认识我师父,可我却不认识他。” 罗英嫡听她这般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过去,却发觉罗刹女一双黑珍珠般的眸子竟似是早等着他看过去,更是露出了十分的情谊,当即就吓的他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罗刹女却是咯咯笑出了声,浑然不顾此时妖族再现,周遭气氛凝重。 正在这时候,那火云公主已经重整了衣冠,却是突然开口道:“老祖这一手呼风唤雨的神通确实厉害,不过我觉得还是不如老祖的袖里乾坤厉害。” 火云公主适才被这一群虾兵蟹将从碧波潭里赶出来,十分狼狈。是故,当她领着火云宫退避三舍时,早引来人非议。而待虾兵蟹将现身后,便没多少人再关注他们。 不想火云公主这时候却是陡然来插了一脚,甚至还故意点出了玄空老祖在呼风唤雨神通下隐藏的袖里乾坤的神通,便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众人也是这时候才记起来,即便火云公主一时狼狈,可火云宫几千年的底蕴却不是随便哪家山门都有的。 而那边蔺湘竹等人却是在听到袖里乾坤时便忍不住对视了一番,这才明白这老祖为何能将那风、云、雷收拢起来,原来是有袖里乾坤这等功夫。 罗英嫡则是带着心悦诚服的语气道:“这老祖神通果然不凡。平日里也听别人说过袖里乾坤这门神通,可也不过是摄拿些山石精铁之类的,却从没听过有人能把这风、云、雷之物收去。老祖扬名数百年,果然是有门道,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随意测度。” 他这边感慨万千,却不知道玄空老祖此时却是懊恼的很。 他这会儿出头,的确也是打着扬名立万的想法。 他玄空岛地处极北,再往北边走一些,便是那些白蛮子的地盘,两边时不时便要打上一场。他门下弟子原本就不多,可就因为这个缘故,这百年来已然折损了三位得意门生。是故,他早有回转中原的心思。 只是中原九州之地,各地的地盘早已然划分妥当,又如何能容的他突然再插一脚,跑来开宗立派。因此,他也只能徐徐图之,甚至为了聚拢人气,彰显名声,还不惜当起了墨云居的客卿。 这一次意外遇上妖族,他便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故此,在烈霸刀等人失手后,他便抢在火云宫之前出头。 和其他人不同,作为老一辈的修仙者,他对于火云宫的实力极为清楚——别看火云宫先前吃了个难堪,可若是再来斗一场,这五百虾兵蟹将,只怕还不够火云公主一个人对付的。 然而,他在迫切想要扬名的同时,却也的确存了藏拙的心思。毕竟这中原九州之地不是他的玄空岛,他不可能将自身的实力完全暴露出来,故此便借了呼风唤雨的外壳,行的却是袖里乾坤的手段。谁想这一番小小的谋划,却是被火云公主点了出来。 “既然被她点破,所幸我便让这些人再看看老祖我的本事。” 想及此处,老祖干脆再挥袍袖,又卷起一阵狂风。 只是这一次狂风却不是往外吹了,而是往回倒卷。那些被冻住的虾兵蟹将哪有半点反抗之力,竟是全数被卷了进去。 就在这些虾兵蟹将全数要被玄空老祖收走时,不想那浓雾中却是陡然伸出一只大手,竟是在电光火石间,在玄空老祖的面前一把就将这些虾兵蟹将抓了回去。 众人哪料想的到会有这等变故,莫说是烈霸刀这些三人,便是火云公主,乃至于玄空老祖都懵了。 那火云公主却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当即就笑吟吟道:“玄空老祖,你这又是什么神通?怎的我却没听闻过呢。” 火云公主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但是她却是毫不在乎。 她火云公主、火云宫先前都落了面子,自然是巴不得在场所有的人都落面子。更何况这些妖族的出现,已然完全盖过了之前寻宝的由头,她自然是不希望别人抢了这份功劳。故此,玄空老祖吃瘪,她可谓是喜闻乐见,甚至巴不得玄空老祖摔得再惨一些。 若是可以,她甚至希望玄空老祖身陨在此处,稍后待她再出手,才好有个比较! 至于这会否伤了玄空老祖的面子,她却是完全不在意的。 虽然玄空老祖的资格够老,可她背后有自家的老头子火云老祖撑腰,自然是完全不惧。再者说了,即便不靠火云老祖出面,只说她自己,与玄空老祖的修为相差也不大。若是真要打起来,她火云公主有一众手下支持,却是不惧孤家寡人的玄空老祖的。 故此,她这句话出口,一来是当众要驳玄空老祖的面子,二来便是想挤兑玄空老祖快些退位让贤,好让她火云公主有露脸的机会。 而那玄空老祖此时虽然气愤,但是的确如火云公主所料,不敢再生事。特别是先前他已然靠着一手神通,将那些虾兵蟹将全数冻住了,这已然算是大大的露了一回脸。即便火云公主当真将这些妖族一网打尽了,也没人能完全否掉他玄空老祖的功劳。 更何况,玄空老祖适才已然发觉了不对劲—— “哼,既然你火云宫咄咄逼人,那便莫要怪我不提醒你了。”想到适才那只突然冒出来的大手,玄空老祖脸上不由地就生出几分阴霾之色,“这手的主人,只怕修为远超你我想象啊,却不知道你火云公主是否吃的下!” 待玄空老祖沉着脸回归墨云居一方,火云公主终于娇笑出声,然后也不领半点人马,只是孤身一人站在了碧波潭前。 看着汹涌如大海波涛,偏偏神秘诡谲更盛三分的浓雾,火云公主一张俏脸却是渐渐转冷,然后纤手一挥,手上却是多出来一面小旗。 此时有认识的已然喊出来了:火云旗! 这火云旗正是先前被火云公主侍女捧着收去了罗刹女红云的旗帜,乃是火云宫的重宝之一。一经施展,千丈之内只怕立时便成火海,任你是金银铜铁也得化作汁水。此时被她拿出来用,显然是存了必得之心。 只是不等她施展,那碧波潭浓雾下,却是再度有战鼓敲响,然后一个龟—头龟脑,身披鬼壳的龟妖却是从浓雾中钻了出来。 “碧波龙王驾到,尔等小民,还不跪迎更待何时!” ------------ 089 万里长河耀群星 碧波龙王? 这个词汇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虽然适才见到了虾兵蟹将,这会儿又冒出个看似是龟丞相的人物,可谁也没想到,这儿竟然还当真有一个龙王。 而且,看这龙王的名号——碧波,可不就是这碧波潭的龙王么! 只是这九州大地妖族已然绝迹万年了,这龙王又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 这些念头几乎在每一个人心里头浮现出来,似罗英嫡这种藏不住心思的,更是直接便开口问道:“碧波龙王,这是什么东西?” “碧波龙王不是东西!”蔺湘竹皱着眉头,语气里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反而显得很是严肃:“上古传说中,在人妖共存的年代,妖族里的确有龙王一说。而这龙王便是专管一地水域,同时也身负行云布雨之责。以碧波龙王为例,他既然以碧波为号,说明这龙王便是专管这碧波潭水域的。” 罗英嫡听后,恍然大悟道:“若是叫做秦淮龙王,莫非便是专管秦淮河不成?” 冷清秋在旁边插言道:“便是如此。只是这些都是上古传说,如今咱们九州大地除了五龙山上的几条真龙外,便是些蛟龙,这龙王却是见也没见过,是故谁也没当真,都当做是神话故事了。今儿个谁不得,咱们却是要开开眼界。” 冷清秋说这句话时,竟是有些杀意凌然的味道,直让罗英嫡侧目相看。 “我这师姐当真是想宝贝想的入魔了,我不过一句‘成名了没人抢宝贝’的戏言都被她当了真,弄的这般杀气腾腾的。” 几人说话时,那边浓雾下已然开始翻腾,便如沸水一般。而那火云公主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竟是突然幻化出一只手掌,去抓那龟丞相。 火云公主这一次出手可谓是出人意料,便是谁也没想到她会动手,毕竟古语有云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然而更让诸人意外的是,火云公主这一此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出手最终却是做了无用功,那龟丞相也不知有什么神通,在被火云公主抓住的瞬间便突地化作一团浓雾,整个身影却是陡然间就不见了身影。 “溜的倒是挺快。”火云公主无功而返,脸色自然没有多好看,但是她却也没有什么沮丧的,反而将手上火云旗一扔,直接便立在了自己身前。 一支血红大旗下,一员女将按剑挺立,当真是别有意境。 此时那碧波潭中浓雾翻滚的越来越厉害,而那鼓声也是越来越近,众人心知那碧波龙王即将现身,各个都是摒心静气。 此时,烈日突然升空,光芒照射而下,那碧波潭中也是突然有真龙从浓雾中飞出。一时间,真龙并烈日同舞的景象却是让众人看得都惊呆了。 只是其中却也是有清醒的,例如那火云公主。 “装神弄鬼!” 火云公主嘴中轻轻吐出四个字,随手将火云旗拔起,然后迎风一展,顿时有神火席卷而去。 那真龙原本是潜龙出海之势,不想却遇上了火云公主这等憋着气,存心要拿它竖旗的人物,当即便倒了大霉,直接便被神火卷了进去。 那真龙被火烧身,吃痛下在天上翻滚不休,直看的无数人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真龙在九州大地上可谓是声名凿凿,许多人以能用真龙身上的鳞、骨、筋等物炼制法宝为荣。谁想的到这儿一条真龙出来,却是被火云公主一把火烧成了这副模样。 此时便有人在心中大骂火云公主不知道真龙一身价值,但是却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任是谁也知道这会儿火云公主盛气凌然,若是一句话不恰当,便是惹祸上身的局面,故此却没人真的敢骂出声来。 此时那浓雾中又飞出一条真龙来,而且甫一现身,便喷出一股水流,想要将先前那真龙身上的火势熄灭。 那火云公主见了,却是冷笑一声,却是不言不语,也未有动作,只是任这真龙施救。 罗英嫡等人正奇怪火云公主袖手旁观时,那水流已然喷到先前那龙身上。谁想这不喷还好,这一喷之下,那火势却更是厉害了。 五形之中,水克火乃是众所周知之事,可谁想过这水不仅不能灭火,反而助长了火势的,当即让无数人看的愣住了。 罗刹女此时却是不屑道:“哼,不过是一把无定真火罢了,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说罢,罗刹女将自己的小铁锤放出,手上瞬息之间连掐一十八个法诀,那锤尖上顿时也喷出一股火来。 这火与火云公主的火又是不同,乃是呈苍白之色。而这火甫一出现,便直接往第二条真龙身上烧去。不仅如此,这火在飞去的过程中,竟是渐渐涨大,到得最后甚至已然有半条龙大小。而那真龙似乎也察觉了危险,开始辗转腾挪,却始终脱不开这火,最终还是被这火直接吞了进去。 一时间,碧波潭上方却是有两条真龙被火烧着了。 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是无人相信——专管水域的真龙被火烧了,这事情怎么想怎么怪异。也就只有火云宫这等专门玩火的行家,才能有这等本事了。 只是这火一出来,罗刹女显然损耗也是极大,便是脸色也是难看了许多。只是罗刹女却犹自逞强,道:“你无定真火厉害,能借水涨火势;我这两仪真火也不差你多少,便是连气也能借来助我。” 说罢,罗刹女却是向火云公主投去一个挑衅眼神。 那火云公主是何等人物,更何况是在气头上。见着罗刹女的挑衅,罗英嫡却是直接便做出了防范的准备,就怕火云公主会如那火阳平一般,突然转火来攻。不想那火云公主却是丝毫不见气,甚至还对罗刹女笑了一笑。 看着火云公主这模样,罗英嫡三人却是傻了眼。 “这罗刹女与火云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罗刹女三番两次挑衅于她,她不仅息事宁人,这会儿甚至还笑脸相迎。莫非两人早先便认识么?”罗英嫡心里转着这念头,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只得藏在心里。 一前一后两条真龙都被火烧了,那碧波潭里的鼓声不知道何时,却是变得急促了许多。只是,这会儿再听这鼓声,却是没了之前那等震撼人心的感觉。 便在这时,那浓雾中终于现出许多身影来,却是许多的虾兵蟹将,还有许多手拿钢叉,头顶鱼头的鱼精。罗英嫡这时候打眼望去,只觉得这一下露头的怕不是有近千之数。 那龟丞相不知道何时又从浓雾中探出身来,也不看火云公主一眼,只是在那弓着身子,唱喏道:“恭迎碧波龙王。” 话音方落,那浓雾中陡然冲出两条真龙来。只是这一次的真龙却与先前两条不同,竟是被绳栓住的。而这绳的另一头,却是牵着一座比火云公主銮驾还要华丽三分的龙椅,上面端坐着一个伟岸身影。 这身影身高一丈有余,身穿一身滚黄龙袍,上绘七只五爪真龙。颈项上却是一颗龙头,头上未戴冠,却生着一对八叉龙角,正是传闻中的龙王形象。 此时先前出来的两条真龙已然被烧的受不了,呻吟阵阵,那龙王只是皱着眉头拿手一指,顿时从那浓雾中喷出两股水流来。 火云公主见了,却是冷笑连连。适才那第二条真龙便想借水去灭自己的无定真火,却不想火借水势,更显厉害,此时已将第一条真龙烧的皮开肉绽。 只是火云公主想的美妙,却不想这两股水流刚一浇在两条真龙身上,那火顿时便灭了——不管是火云公主的无定真火,还是罗刹女的两仪真火,在这碧波龙王面前,竟是占不到丝毫便宜。 罗刹女见状,只是瘪瘪嘴罢了。但是火云公主心里却是掀起了惊天波澜,看向那碧波龙王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这碧波龙王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当真是万年前的妖族重新现世么?只是即便是妖族现世,我这无定真火又如何是这般容易灭的!” 红云公主心中想着这些,手上却是丝毫不停,直接便挥动手上火云旗。 这火云旗一经施展,顿时便有百丈红云生出,直接便往那碧波龙王烧去。 只是别人看着这火势凶猛,可只有火云公主自己清楚,这火不过是外强中干,实乃是探敌虚实的招数。若是敌人接的轻松,那么火云公主便要小心应对;可若是连这点火势都接不下,那火云公主便不用顾虑太多,直接把火往死里烧就成了。 只是火云公主算盘打的精妙,不想那碧波龙王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只是拿手随意一指,那碧波潭下的浓雾便陡然升了起来,直接便将这火云全数拦在了外面。 一直以来,这碧波潭的浓雾便是众人心里的一个疙瘩,火阳平用龙雀环召唤出千军万马来,也不见这浓雾消去几分;火云公主用神念去探,却是直接便被挡在了雾外!是故,当这浓雾又将火云公主的攻势挡住时,火云公主虽然心中懊恼,但是却没有多少意外。 “迟早要一把火把你这雾全数化去!”火云公主心里想着这个念头,手上却是还未停下,法诀连施下,这一次却是又把龙雀环招了出来。 这龙雀环的威力先前已然证明了,比之火云旗只怕尤胜一筹。是故这龙雀环一出来,无数人都为之色变,冷清秋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直接扯着蔺湘竹就往后退。 “快走快走,这女人怕是疯了,竟然用这敌我不分的东西!” 与冷清秋一个反应的人不在少数,有跑的快的,瞬间就跑出百丈之外去了。 而那碧波龙王见了,却是不喜不怒,只是待那两条受伤的真龙重新潜回碧波潭里,这才张口道:“且看你这女子又有多大本事!” 火云公主这会儿已然是箭在弦上,任你碧波龙王如何应对,都是没有后路的。待二十七句法诀念完,那龙雀环里却是陡然喷出一股洪流。这洪流里有星星点点,便似是天上星辰陨落,落在了这洪流之中一样。 “碧波龙王,且吃我这一招万里长河耀群星!” ------------ 090 天罡地煞星斗大阵 万里长河耀群星并不是龙雀环上原有的法诀,而是火云公主的自创。 其中的洪流奔腾无尽,气势逼人,看似是水,实则乃是她采自地下千丈的熔岩,再以火云宫秘法炼制成地火之精,最是销魂蚀骨,十分歹毒。而那地火之精中的星星点点,自然也不是凡物,乃是以秘法炼制过的丙火真金,其中自有秘法,最是能破人护盾,更有其他妙用。 严格说起来,这两样都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物事,可是火云公主此时以秘法将其融汇在一处,威力却是巨大无比,比之适才的火云旗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边碧波龙王见了,冷哼一声,直接往身边龟丞相一指,那龟丞相低头顺目地唱个喏然后将肩膀摇得一摇,陡然之间身上便生出一股霸绝天地的威势来。 这威势来的太突然,火云公主被这威势一冲,便是连呼吸也停了一停,那万里长河耀群星更是为之一缓。也就是火云公主这一回是下了决心要一雪前耻,更要将这剿灭妖族的声望拿在手里,是故一直以来都全力以赴。这会儿虽然被压得缓了一缓,但是火云公主却是咬牙将真元狂催,却是立即就把这个破绽补了过去。 那边龙王见了又是冷笑一声。而这笑声未歇,那龟丞相的身子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作了十丈大小,原本的一对绿豆眼怕是都有火云公主的脑袋大。 九州大地之上,虽然修仙门派众多,可也不过是些祭炼法宝、驾驭飞剑的手段,似呼风唤雨这等神通,在九州大地上已然算得上是了不得的东西,袖里乾坤更是罕见。 可是不论是呼风唤雨也好,袖里乾坤也罢,在这龟丞相的“身化力士”面前,却是全部都不够看。 那边罗英嫡见了,却是面目呆滞道:“我原以为那尸王谷兴庆身化三丈巨人,便已然是通天的神通了,想不到今天却是看见一个身化十丈巨人的。” 罗英嫡这话看似说的没头没脑的,可却是道出了一个实情。 要知道这神通一类,比的不是法宝,比的也不是修为,而是对于神通的理解、掌握。而行使神通时,本身的修为根本不太重要,因为这神通使用的乃是天地元气,也就是所谓的纳天地元气为己用——若非如此,也称不上神通二字! 所以,如果说尸王谷兴庆身化三丈巨人的神通很是不俗的话,那这龟丞相身化十丈巨人就已经绝对不能用不俗来形容了,已经足以惊世骇俗! 至少在罗英嫡的印象里,似乎九州大地上还没听闻过这等神通。 不过罗英嫡也清楚自己见识浅薄——所知所闻都来自于藏经楼,是故他转头去问蔺湘竹与冷清秋,不想冷清秋直接便应答道:“我曾听西域有一门派,专门研究这门神通,可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六七丈左右。但是即使这样,那人也已然是了不得的存在,寻常的飞剑法宝打过去,根本连点伤口都没有。” 罗英嫡闻言,却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道:“肉身这般强横?那这龟丞相在这岂不是无敌的存在?” 说罢,罗英嫡又去问罗刹女,道:“你是西域来的,可知那门派的底细?” “我平日里头都跟着师傅在火焰山学炼器,哪有功夫去打探这些。”罗刹女对于罗英嫡打探八卦的心思却是没有什么厌烦的,反而笑意吟吟的,俏声道:“除了知道他们管这门神通叫不动明王咒外,就不知道别的了。” “不动明王咒?”罗英嫡脑中突地又闪过一个片段,但是这片段闪的太快,他却是没有抓住半点头绪。 罗英嫡几人能在这边嘀嘀咕咕的,纯粹是因为各个都抱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心态——他们却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修为不足,即便操了心也不顶用。而罗英嫡虽然有心作英雄,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出头的时机。 这无关于修为,而是的确没这个必要。 这时候不比之前天京城那时候。当时的他自觉孤身一人,只能做孤胆英雄,是故说话做事时,都是一身凄凉无人可诉的模样。可这会儿且不去说有这么多大高个在,身边可是还有两位师姐以及修为远胜于他的罗刹女。是故,罗英嫡很好的稳住了心态,权当是自己在学习前辈经验了。 只是,他这想法,也就只能自己揣在心里了,若是说出来,只怕立马就会被人记恨住。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会儿站在龟丞相面前的火云公主。 十丈巨人,即便这龟丞相这时候什么也不做,但他只是往那一站,便足以让一些胆小之辈拔腿狂奔。而火云公主虽然是铁了心要找回面子,可直面这巨人,直面龟丞相无双威势的冲击,却也是强撑着而已。 只是,如今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即便是再不想顶上也是不能。 好在此时那万里长河耀群星已然自九天之上奔腾而至,滚滚洪流所过之处,根本是无所匹敌,即便是那碧波潭的浓雾,也被这洪流生生撕开。 那龟丞相见状,却是不急不躁,只是长吼一声,便直接趴了下来,挡住了洪流之前。此时那龟丞相便如中流砥柱,任那洪流如何奔腾,他只是巍然不动。那洪流虽然号称销魂蚀骨天下第一,可在这龟丞相面前竟是没半点用处! 此时那龟丞相嘴中又喷出一股无尽深寒之气,不过须臾之间,那滚滚地火便被冻住。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火云公主见着这等情形,仍然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只是火云公主也知道这是两军阵前,自己断然不能露出丧气模样,是故只能强咬下唇,连施法诀。 她却不会就这般坐以待毙,而是直接发动了自己的后手! “九天星辰——纷沓来!” 火云公主法诀使完,那熔岩中闪耀的群星,陡然离体飞出。便是那些被冻住的,也纷纷挣脱而出。一时间,这碧波潭上,却是陡然现出一副九天星辰照耀九州的景象来。 “这火云公主果然厉害,竟然还有这等招数。”冷清秋却是难得的赞叹一句,“似这等神妙招数,已然接近于神通了。而且看这架势,只怕这威力也是不小。” 与冷清秋一般想法的自然不少,其中有罗英嫡,也有那龟丞相。 似乎是感受到那九天星辰的厉害,那龟丞相又是嘶吼一声,只是这一声比之先前的那一声吼更是厉害,竟是让罗英嫡的心脏直接漏跳一拍。 “这吼声,怎的让我生出了蛮荒之感?”罗英嫡一边全力运转真元,护住一身,一边将心里的感受说出来:“我听到这吼声时,不知为何,脑中自然就生出了一副图像来……” 他这话未完,边上蔺湘竹却是突然接话道:“可是一只身背重壳的蛮荒巨兽在月下嘶吼的景象?不用你说,只怕所有人脑中都有这感觉。” 冷清秋这时候却是摇头道:“不是蛮荒巨兽,是龙子霸下!” 冷清秋说罢,又是叹息一声,道:“上古传说中,曾有‘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说法,其中第六子便唤作赑屃,又叫霸下,便是身背龟壳,头顶龙头,以四肢着地的形象。适才我们脑中出现的,应该是此物才对。” “霸下?”罗英嫡闻言一怔,却是疑惑道:“既然是霸下,怎会是这么一副乌龟模样……” 只是罗英嫡话音未落,那边的龟丞相身上却是冒出一阵玄光。这玄光好生刺眼,似火云公主这等人物也忍不住要避开眼来。只是在这一瞬间,前方却是陡然传出远胜于前的赫赫威势,甚至让火云公主都生出了转头欲逃的念头。 正在这时候,那玄光终于散去。火云公主压下心中的恐惧念头,拿眼去看,却发觉自己眼前的哪还有什么龟丞相,分明是一只螭头龟足、嘴中生齿的巨兽——不是龙之六子霸下又是什么! 此时那霸下又是对着天空嘶吼一声,顿时有风云聚来。这风也不知道是什么风,端的是厉害的很,只是稍微吹吹,火云公主便有些站立不住。 眼见得如此,火云公主当即便有些急了。 她自创的“万里长河耀群星”以及“九天星辰纷沓来”说是两招,实则还是一招。只是后一招乃是前一招的后手变化,便是专门对付那等防御惊人的家伙。 只是第二招因为要汇聚一百零八颗星辰布成天罡地煞星斗大阵,是故颇为麻烦。即使她演练的颇为纯熟,却也要花费不少功夫蓄力。 这天罡地煞星斗大阵,乃是她百年前从一处秘境中寻的,原本是一座残阵,还是这百年来她夜夜静观天相,偶然间心有所悟,这才将这阵法完善。 不过她也清楚,她虽然将这天罡地煞星斗大阵补全了,可是和原阵相比还是差距颇远。只是她也知道这乃是各人的仙缘,根本强求不得,因此便专心修炼这天罡地煞星斗大阵。只是不想这会儿霸下突然现身,更是一出场就操控起风云来,当即让她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竟然让她连将这阵法完全布好的机会都没了。 这也就是霸下的威势太盛,若是换一个实力稍差的——便是玄空老祖这等级数的,她有火云旗护身,也不虞其他,自有把握能将这阵法布全。 “若是再等下去,只怕星斗大阵还未布下,我便要被这狂风卷走。” 这个念头在心中逛了一圈后却是渐渐占据上风,火云公主权衡利弊后,只得放弃道:“罢了,既然凑不成天罡地煞,那便用天罡阵也成。” 这天罡阵乃是天罡地煞星斗大阵中的另一种演化,布起来简单,威力也小上许多;同样的还有一座地煞阵,布置起来更为容易,但威力便差强人意。 只是正如火云公主自己所想,此时已然由不得她再强撑下去,因此她只得将手上法诀一合,瞬息间便捏遍三十六道法诀。 而她每捏动一道法诀,便有一颗星辰突然闪亮起来,待三十六道法诀全数捏遍,便有三十六颗星辰闪亮,其光照之处,便是东方初升之日也被遮蔽了过去。而另外七十二颗未动用的星辰,却是突然飞升而起,然后在百丈高空化作一张星云做的床垫。 众人正奇怪这变化时,那火云公主已然将身一纵,却是直接便落在那星云上。 这火云公主跌坐其上,脸上自有肃穆之色,身后更是隐隐现出星河之象,其威势竟是与那远古蛮荒巨兽霸下也不遑多让。 “无论这一战结局如何,只怕这火云公主的名号便要响彻九州、西域、海外诸地了。”罗英嫡这边方才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想边上却陡然有人冷哼一声,其中不屑之意毫无掩饰。 ------------ 091 祖源文字 发出冷哼的自然是罗刹女。 罗英嫡也知道,这罗刹女似乎是对这火云公主十分的不感冒,已然冒犯了几次。而那火云公主也是奇怪的很,竟是一直忍让。 罗英嫡不是笨蛋,早就猜测两人之前必然有所联系,只是究竟是什么关系却不好说,而那南宫慕只怕也是两人有意弄出来的一场闹剧。所以他对罗刹女虽然说不上什么提防之心,却也留了个心眼。 否则以他的绵软性格,遇上罗刹女这样主动贴上来的女子,即便不会上钩,也必然会心软一二——似厉红珊当日突然缠上来时,他便是如此心软的。可到如今,他对这罗刹女也仅仅秉持着朋友之谊,至于其他的,却是没有。 不过这时候情形诡异,却不是摊牌的好时候,是故他一直也没说透。 所以他适才那一句感叹却不是他有意刺激罗刹女,而是真心如此。 火云公主这一招九天星辰纷沓来,一经施展,果然是有鬼神辟易之能,万千星光便如万千柄利剑,瞬息而至,不过是个恍惚的功夫,那霸下便被直接这星光钉刺的千疮百孔。 也就是霸下身上那龟壳实在厉害,这才将这星光挡住大半。可是那暴露在外的四肢却是倒了大霉,瞬息之间便成了肉末。 火云公主见状,却是不喜不忧,只是默念真诀,再度施展。 可那霸下身为龙子,却也不是这般好相与的。只听这霸下长吼一声,适才汇聚过来的风云之中,不知何时竟是陡然幻出一尊幻月来。 要知道这可是太阳初升的时候,那月亮早就沉入西山了,又如何能再度出现。可罗英嫡擦擦眼睛,却是不由得裂开嘴——这月亮根本不像假的啊! “这霸下便如此厉害,那碧波龙王又该有什么本事?”罗英嫡转头瞧一眼那碧波龙王,却发觉这老龙一张龙脸上根本不急不躁,倒似是一副胜券在握模样。便是龙王与霸下身后的近千兵卒,也是一般如此。 “或许是这些顶着龙头、蟹头、虾头的妖族表情不似人类,故此我们看不出也说不定。”心里头给自己找了个极为荒谬的理由,可便是罗英嫡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此时那霸下却是突然抬了一下左边前爪,顿时从浓雾中露出一直巨大的爪子来。而罗英嫡等人也是这时候才发觉,原来血肉模糊的不过是霸下爪子的一层表皮罢了。那火云公主想来是早已发现这点,是故才没有半点欣喜模样。 这时候霸下前爪稍抬,却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关窍动作,天上云中的幻月便直接垂下一道月光来。 众人还以为这月光便是霸下的神通,能去攻那火云公主,是故都为这面对千古未有之强敌的女子捏了一把冷汗。不想那月光却是绕过火云公主,落在了霸下的龟背上。 因为众人一直都飞在天上,是故当那月光落下的片刻,当即有了发觉龟背上赫然浮现出一片阵图。 霸下的背上陡然出现这种东西,顿时让无数人都拿眼去看。要知道这可是万年来妖族首次现身,便是有半点变化,都可能在日后用上,又有谁敢不用心。 可是这阵图玄奥晦涩,罗英嫡拿眼去看了片刻,便觉得心神不振,胸口郁结,顿时明白这是自己修为不够,是故看不得这阵图。而那边的蔺湘竹三女也是一般模样。 不过他们不行,却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那酒中仙自来后一直不声不响,不想这会儿却是以极为清醒的状态道:“这是龟背洛书,乃是上古绝阵之一。” 正说话间,那龟背洛书上却是已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符文。这些符文与罗英嫡等人认识的文字决然不同,便是玄空老祖这等活了千年的人物也认不出半个来。 只是这却不妨碍众人知道这些符文的厉害,因为当这符文出现时,一股放佛来自原始的气息忽然从每一个人的心里升起,竟是让众人忍不住升起下跪膜拜的心思。 然而这可是妖族当面,又有谁人敢在这个时候跪下。便是蔺湘竹、冷清秋两女都咬牙皱眉,强忍着。 那边罗英嫡却是艰难开口道:“师姐,用你的醒神铃试试!” 早些时候,蔺湘竹曾用这醒神铃破了阴魂教徒的妖法,是故罗英嫡这时候说出来,蔺湘竹也顿时记起来自己还有这件宝贝——实在是初得,又没多少时间祭炼,威力更是不大,是故蔺湘竹没记住也不奇怪。 不过此时得了罗英嫡提醒,蔺湘竹顿时把醒神铃取出来往天上一抛,顿时一阵清脆铃声响过,那种让人膜拜的感觉顿时如退潮之水渐渐退去,只留下一片向往之心。 罗英嫡也不知何故,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然后直接便说出口来,道:“这文字怕是我人族文字始祖,是故我等人族后辈见了才会有这感觉。只是没想道,我等见这文字,竟是在一个妖族身上,倒也是讽刺。” 罗英嫡这话说出来并没有太多意思,只是纯粹感叹罢了。却不想罗刹女却是忽然接口道:“这些文字玄奥晦涩,只怕乃是由天地自然而生。依我估计,只怕每一个符文都是有大神通的,若是能参悟透了,便能有大仙缘。” 蔺湘竹听了,忍不住看她一眼,眼中却是不自觉露出了几分小看之色。只是她掩藏的很好,那罗刹女根本未曾发现。 而冷清秋却是知道她的心意,当即说道:“你说的谁都知道,只是你可能参透?不说参透,这会让你凝神去看,却也不知道你能记下多少?小妹不才,眼睛里虽然看了个全部,可心里却是一个都记不住,却不知道你的本事如何了。” 冷清秋这话看似是自污,实则还是以退为进的意思多些。 而罗刹女闻言,却是被羞红了脸,有心说几句,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实则她也是口直心快,心里藏不住事,基本是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根本没有多少花花肠子。而她又把自己摆在了罗英嫡身边人的位置,对蔺湘竹两女也没有多少戒心。 可她哪知道,正是因为她这短短时间内的表现,已然让蔺湘竹对她上了心。而那冷清秋虽然是个局外人,可她却与蔺湘竹是多少年的姐妹了,又怎会不帮忙。 好在几人也没撕破面皮,因此说话也是点到即止。那罗刹女讪讪不言,蔺湘竹便觉得自己一方占了上风,连忙示意冷清秋不要再穷追猛打。 三个女人这边斗起了小心思,罗英嫡却是半点都没注意到。 适才罗刹女那句话出口时,他心里便陡然一动。至于冷清秋后面那句话,他却是半点也没听进去,只因为他已然陷入了一片虚幻之中。 他在这幻境中,见着了盘古开天,见着了盘古身化万亿,更见着了人妖二族从无到有。他在看时,只觉得心潮澎湃,一股来历莫名的气息突然从识海中汹涌而出,直破他身上十三条人脉中的最后一条,然后直达天窍,贯通宇宙。 而这个时候,一副心神全部系在他身上的罗刹女终于看见了他的异样。 只见他右手重扬,看似信手而书,却又有举步维艰之意,端的是古怪。 而他手指方一划过,天地元气便陡然集中过来,更是在他身前露出了一条莹莹笔画。笔画极为简单,无非几条线条,可就是这寥寥数笔,却费尽了他一身力气。当他写到第三笔时,一口鲜血陡然喷出,第四笔与第五笔却是再也写不下去了。 罗刹女见了,顿时再顾不得去想蔺湘竹与冷清秋的不是,连忙抢步上来将他扶住。只是不待她关切话语出口,那绘出的三笔笔画,却是陡然一亮,然后一道粗逾丈许的雷霆陡然轰下,直接便砸在了那霸下背上。 这番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是之前谁也不曾在意过罗英嫡诸人,是故根本不知道这道雷霆是罗英嫡发出,还道是火云公主的神通。 只是那碧波龙王却似是唯一一个明白人,竟是直接转头来瞧。 只这一眼,罗刹女便觉得胸口如中大锤,直接便是一口鲜血喷出。那边蔺湘竹与冷清秋见了,大惊失色,连忙抢上前去护住两人。 好在那碧波龙王伤了罗刹女后,似乎就失了再伤人的兴趣,竟是转回了头去。蔺湘竹与冷清秋见状,却是不自觉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两人深知,那龙王一眼便能伤着罗刹女,这修为只怕已然有天境左右,根本不是她们两个能抵挡。只是对罗英嫡的关切之心,与罗刹女的道义之情却让两人在这关键时刻忘记了所有,下意识便挺身而出。 这个瞬间,两人心里根本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丝毫的胆怯害怕。然而当龙王转回头去时,一种脱力般的虚弱却是陡然席卷了两人全身,这时候害怕与胆怯才冒出头来。 不过两人都算是阅历丰富的了,即便心里害怕,却也不会在罗刹女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一个疑问却在两个人的心里同时升了出来:这碧波龙王的实力如此厉害,在场之人即便再多,可又有谁挡得住他! 这一瞬间,两人竟是生出了逃跑之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罗英嫡却是慢慢恢复过来,而他的第一句话便让两女大吃一惊。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罗英嫡声音孱弱,但几女心思都在他身上,自然听了个真真切切。 蔺湘竹忍不住问道:“师弟,你说什么是假的?” 罗英嫡这时候正要说话,不想那边被雷霆轰中的霸下已然吃痛长吼一声,那洛书陡然放出万丈光华,竟是让所有人在瞬间睁目如盲。 待光华散去,那洛书上的玄奥符文却是只剩下一个。 见着这番情景,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莫非是适才那一道雷轰得霸下重伤难愈,是故只能留下这一个符文? 连番变故已然让所有人都清楚了霸下的实力,知道这霸下断然不会自断双足。而这留下的符文看似只剩一个,但是威力必然十分惊人,是故所有人都忍不住拿眼去看火云公主,想看她如何抉择—— 要知道直到此时,人妖双方都保持着两军对战一对一的单挑模式,若是火云公主真的自觉修为不足,想要召唤火云宫诸人前去帮手,只怕直接会引得碧波龙王出手;而若是火云公主不招人相助,那她又如何去挡霸下的这一击? 就在众人纠结之时,那唯一的符文突然冲天而起,直接化作了一座似能遮天蔽日的山峰…… ------------ 092 九曲黄河 虽然在场诸人都是修仙者,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寿元上千的地界高人,可由于神通之法在九州大地上早就势弱,故此许多神通已然成为了传说中的东西。 似呼风唤雨这等,在诸人心里便已然是了不得的神通;而袖里乾坤这等能开辟小世界的神通,更是十分不简单。可是与移山倒海比起来,这两项便是小术了。 当那符文化作千仞山峰陡然压下时,不论是玄空老祖也好,酒中仙也好,甚至是烈霸刀也好,无一人不是为之震撼。 “移山倒海,这是真正的移山倒海啊!”烈霸刀那种挥洒自如的样子在这一刻终于不复存在。 玄空老祖面皮抽了抽,有心想试试自己的袖里乾坤,看看能不能把这山峰装进去,可待他偷偷将自家真元缠绕过去时,却是直接便碰了壁,显然那山峰也被人以大法力护持住了。 不过玄空老祖也是修行了多少年的老修仙了,适才做的又小心,自然不虞被人发觉自己的小动作,是故他面上倒是一副矜持模样。 而那酒中仙却是神色一正,深深地看了下面的霸下与碧波龙王一眼后,突然喝道:“公主!” 简单的两字,可是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是深远。 这也是酒中仙为人老辣,是故有些东西便不想说的太透。毕竟此时乃是火云公主一人独力对抗这山峰,看似危险十足,可却也是火云公主甚至是火云宫在修仙界立下万年旗帜的时候。他酒中仙若是贸然插手,极有可能便会被人误以为是要抢攻。 至于他原本只是想出手帮忙的,又有多少人会去记得。 那火云公主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自然是闻弦而知雅意,直接开口道:“多谢道友好意,只是这区区移山倒海之术,我却还有信心。” 她这话方一出口,酒中仙便不好再动手了。但是他却是凝神戒备,准备出手救人。 不过他显然小觑了火云公主的能耐。 当火云公主谢过酒中仙后,她已然在瞬息之间连掐十八道法诀。而她每掐一道,便有一颗天罡星闪耀光芒,待十八道法诀一完,便有一半星辰闪亮起来。 这时候火云公主又忽地站起来,双手却是连指一十八指,每一指点出,便有一颗对应的天罡星开始颤动,等一十八颗天罡星全数动起来后,她便娇咤道:“星辰陨落!” 说罢,火云公主手指在空中似缓实快地划过一道极为曲折的线条,最终还是落在了当头压下的山峰上。而这时候,火云公主已然全身蒸腾如沐沸水,便是一头秀发也变得干枯。 这是火云公主瞬间真元损耗太过的缘故。 要知道这星辰陨落已然是火云公主最后的杀手锏,一旦动用起来,可谓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毕竟这些化作星辰的丙火真金看似得来不难,可要炼制的能化作星辰却是十分麻烦,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根本炼制不出一颗。 是故,若是平时与人争斗,即便再如何危险,她也不过是一颗一颗的用出来。可这时候,她一次便动用了一十八颗,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其中凶险,是故根本没有留手。 可这一动,不论成败,便代表着她耗费了一十八年的心血! 此时那一十八颗天罡星纷纷化作流星,倒飞而上,几乎是无分先后的直接撞上了那山。而在撞上去的瞬间,火云公主将手上法诀一合,狂喝道:“星辰爆!” 瞬息之间,这一十八颗星辰竟是同时爆炸,其威力几乎足以毁天灭地,那边蔺湘竹与冷清秋更是在看见那威势的瞬间就变了颜色,连忙运起全身真元联手布下一道防御。只是待那毁天灭地的冲击袭来,这防御也是瞬息便破,两人直接双双吐血。 随后,再也无力抵抗的四人受这爆炸冲击,几乎是横躺着被冲飞了上百丈出去。 当这冲击过去,天上的山峰终于不见,而那十八颗天罡星也没了影子。 这山毕竟是由移山倒海这神通招来,是故被撞破后,却不会有什么碎石蹦飞的场面。而那天罡星本体乃是一颗颗细小的丙火真金,自爆过后自然也是一般。 是故,对这重新变得空无一物的天空,无一人感觉奇怪。 真正让众人惊讶的是,火云公主竟是与那霸下拼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候有心人再转头去看那霸下,却发觉这蛮荒巨兽竟是也露出了颓势,也不知道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雷霆,还是因为这一招移山倒海已经是这龙子的极限。 不过,不论如何,火云公主能以一人之力力抗龙子霸下,这已然是十分了不得的功绩,比之之前烈霸刀、玄空老祖两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今次这碧波龙王无人可挡也足以拿出去自傲了。 只是众人都在觉得火云公主可以功成身退之时,火云公主却是郁闷的想吐出血来。 适才她一次性动用一十八颗星辰,已然是她的极限,细究起来实则是其时她已然有了玉石俱焚的准备。谁想的到那星辰爆开后,她却觉得对面软绵无力,根本没有半点硬碰硬的感觉,便是比之她平日里头练习时都有不如。 火云公主感受到诸人眼中热情,面上便也扯出一个自得笑意。然而她心中却是暗自思忖道:“这移山倒海便是这等威力?若只是如此,那这霸下便是虚有其表了。只是,此事当真有如此简单?” 只是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断然不能说出口来。否则,这次的功绩必然会大打折扣。其中的利益区别之大,她却是如何也承受不住。 她身为火云宫公主,自然不能放弃这到手的绝大利益! 将心中狐疑强自按下,火云公主驱动身下由剩余的九十颗星辰组成的星床,施施然飞到碧波龙王前。此时诸位人族高手也纷纷聚拢过来,虽然各人之间都自觉隔了十来丈距离,但隐隐间却是自动将火云公主拥簇在了最中间。 火云公主竟是被诸人自发地默认为了这一战的统领,而这便是火云公主这一战的最大收获! “碧波龙王,你还有什么得力干将,不若现在一起派出来。”火云公主此时可谓是豪气冲云天,是故说话时便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得色,也没了先前的小心谨慎。 只是她这话出口,却无人感觉不对,反而倍觉畅快。 须知眼下乃是人妖之战,若是说话客客气气的,不免就弱了下风。丢了你一个人的名头还算小,可弱了整个人族的气势便是天大的过错了。 谁想火云公主这一句近似挑衅的话出口后,那碧波龙王却是不动颜色,只是淡淡道:“不过是胜了我麾下霸下而已,便如此不知分寸,难道现在的人族都是这般不知好歹么?” 说罢,这龙王右手一挥,以剑指指向火云公主等诸人,道:“既然你人族要来我碧波潭挑事,那老龙作为此处水域龙王,便要试试尔等斤两了。” 那烈霸刀此时却是突然插话道:“妖龙,你有什么本事,自划下道来便是。要知你我人妖不两立,其他的话便是说了也是无用,不如直接开战便是。便是今日我等全数陨落于此,随后自有其他高人赶到,你等妖族休想出这碧波潭一步。” 烈霸刀这次插口,虽然无礼,但是他随后却是表露出了玉石俱焚的心态。若是平常时候他这般说话,只怕没人会附和与他,反而会觉得他多事。可这时候乃是人妖对立,他这话一出来,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嘴上却是必须附和的。 而这无形之中,便让他烈霸刀的名字再度印进了别人心里。 似玄空老祖这等有心机的,直接便在心里道:“哼,这烈霸刀倒是十分机巧,便是连这时候都还能找着收拢人心的机会。” 而那边百里笙与黄万波两人却是趁无人关注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一般的无奈。 他们毕竟还是商人,干的虽然也是杀妖的买卖,可却是针对妖兽而言。这杀妖族的功绩若是能顺手捞点自然不会放过,可若是要以命相赔,便让两人生了得不偿失的感觉。只是如今这是大势所趋,他俩即便再不想参合进来,却也不敢说出来。否则他俩会犯众怒不说,只怕他墨云居日后也要受到影响。 到时候,墨云居为了挽回声誉,只怕还是要拿两人来亡羊补牢。 不过烈霸刀的这番行径,还是提醒了许多人。毕竟扬名立万的机会谁都想要,就看谁能把握了。 便在众人各怀心思时,那边碧波龙王却是理也不理烈霸刀,只是继续以一种极自傲的语气道:“既然尔等扬言要剿灭我碧波龙府,那我便领手下二郎布下一座九曲阵,不知哪位敢来破?” “九曲阵!” 碧波龙王这三字出口,无数人心中便猛的一荡,似乎是这三字有极大的魔力一般。 要知道自这碧波龙王出现以来,几乎每一事每一物,都是上古之物,在这九州大地上,说是失传了也绝不为过。 故此,当着“九曲阵”三字出来时,所有人都想到了上古绝阵四字。 此时那有专研阵法的在苦思冥想许久后,似是突然想到了这名字,却是控制不住的颤声道:“莫非是传说中,比上古十绝阵尤胜一筹的九曲黄河阵不成?” 上古十绝阵,便是金光阵等等。而这十阵的威力,在各门各派的传派典籍中,虽然都语焉不详,可都有一点,道是非有缘人不可破。 而诸人都是在修仙界闯荡几百上千年的老人了,谁还不清楚“有缘人”三字是什么意思。是故,十绝阵的威名,修仙界中人几乎是闻之变色。 而对于这十绝阵的威力,火云公主更是有过亲身体验。她的天罡地煞星斗大阵,便是闯过了一座十绝阵中的一座烈焰残阵后得来的。这话说来简单,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其中耗费了多少功夫,为之牺牲的火云宫中门人更是多不胜数。 可以说,她这一张阵图,几乎是用火云宫门人的血绘就的。 是故,当她此时听闻这九曲阵比之十绝阵更胜一筹时,她顿时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说话之人,喝道:“你确定这九曲阵便是传闻中的九曲黄河阵?” ------------ 093 酒中仙说 这被火云公主问话之人唤作严守一,样貌普通,三四十岁模样。 此时被火云公主问话,虽然话中有些伤人,但这严守一却也不敢如何,只是抱拳道:“在下是徐州遁甲派的。” 遁甲派是徐州地界上的一个小门小派,却是以专研阵法出名,在九州大地上倒也是有些名声。特别是有人开辟了洞府,通常都会请遁甲派中的高人来布置一番。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火云公主也不得不慎重以对,再度问道:“你可确定此阵便是九曲黄河阵?” 听闻火云公主这样问来,严守一也来了脾气,傲气道:“我派中典籍中有记载,道这九曲黄河阵乃是上古奇阵,全阵共有九处阵眼,需九位大法力者坐镇。可我观此处妖族阵容,怕是凑不齐全。是故这九曲阵断然不是九曲黄河阵,但是却极有可能是九曲黄河阵的残阵。” “残阵?” 无数人心里听到这两个字后,心里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是火云公主却是捏紧了拳头。 一座烈焰阵的残阵便要她拿人命去填,那这九曲黄河阵的残阵又得如何去破! “不过虽然是残阵,可毕竟九曲黄河阵的威力就已经十分惊人。是故,这九曲阵的威力也不容我等小觑。”严守一说到此处时,却是觉得自己有些弱了气势,是故又转话风道:“只是事在人为,想这龙王既然只是镇守一座小小水潭,应该没有多大本事才对。” 严守一这话说的有些亏心,但却是不得不说,旁人也不为己甚,有些想扬名立万的却是已然在思索该如何应对了。 此时那火云公主却是有些纠结。 若是按照常理,无论如何她这会儿其实都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破了这碧波龙王的九曲阵,然后再众人合力将这一支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妖族剿灭。可九曲黄河阵的威名,却是让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是故竟是有了进退维谷的感觉。 “若是适才直接动手便好了,名声损毁了也就损毁了,却比这会儿有性命之忧来的强。” 不想她这边方才想过,那边烈霸刀忽然站出来,大声道:“诸位,听我一言。” 烈霸刀这一声来的十分突兀,但他修为高绝,这一声竟是犹如狮吼,将所有人都引得看了过去。那烈霸刀见状,心里头不由的一笑,但是面上却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烈霸刀此时将刀一引,随手摆下一个禁止,隔绝视听,这才道:“诸位,今次绝迹万年的妖族来袭,按说我等应该学上古之时,两军对垒以大将为先。只是如今俗世对战却已然不同,可谓是奇技百出,那大将对战于阵前已然绝迹。是故,今日我烈霸刀便舍了这名声,只想说一句:为我人族计,诸位不若与我直接杀上前去,将这一干妖族剿灭在这碧波潭上如何!” 烈霸刀这一句话可谓是震人发聩,更是引人深思。只是他这句话看似丢人,实则却是落进了所有人耳里,更钻进了许多人心里。 毕竟这九曲阵威名实在太盛了,在场之人谁都没这信心能破阵而出。若是能直接杀上前去,把这一干妖族全数端了,那么功成名就自不必说,这危险也能大大降低,这自然是极好的选择。 而且,这烈霸刀自己说了不要名声了,他们不过是附庸而已,又有民族大义在身,便是真的有些亏损又能如何。 故此,许多人顿时便心动了。而那严守一虽然嘴巴张合了几遍,可最终也没吐出半个字来。要说在场中人,最想破阵的便是他了,只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九曲阵不是这般容易破的——与其去赌这一下,不若还是保了小命为佳。 而那火云公主见这烈霸刀开了口,心里头则是又出现了纠结。 烈霸刀适才那一段话实则说的很是符合她心思,只是这烈霸刀借这机会,已然三番两次地抢了她的风头,她便有些不爽了。 “这烈霸刀之前不过是个名声不响的小人物,也不知道是打哪冒出来的,这次回去定然要去查查他的根脚。这人如此收拢人心,必然是有大图谋!”转着这念头,火云公主便收了声,只是想看这烈霸刀还有什么本事,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而另外一边的玄空老祖却是皱着眉头。他也算是人老成精了,遇事却不会跟烈霸刀这等人物一般激进,甚至为了名气不惜冲锋在第一线。只是这一次烈霸刀的机会实在把握的太好,便是他也没有办法去推翻这个论调。 故此到这会儿,他唯一的念想便是烈霸刀自己去打头阵,那些不怕死的蠢货去打前锋,他玄空老祖只要跟在后面便成。 想到此处,玄空老祖却是不自觉便扫了目前还算是沉着冷静的火云公主一眼。 “这小辈倒是十分厉害,端的是有大将之风。看来火云宫也是后继有人,只可惜我玄空岛的门人了……” 他这边正想着,不想边上酒中仙忽然凑过来,悄声道:“老祖,这烈霸刀一力鼓吹大伙去冲,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玄空老祖听了,却是不由自主瞥过去一眼。见酒中仙一副凝重之色不似作伪,心里却是在想着这酒中仙说话前竟是还布下了禁制,顿时便有些奇怪酒中仙的打算。 “这家伙到底是想着抢攻,还是真的放心不下?”玄空老祖此时也觉得有些看不透酒中仙了。 虽然两人都是此次墨云居请来的客卿,可之前顶多算是互相听闻过彼此的名头罢了,要说是认识都算不上。只是这一路走来,这酒中仙几乎是一路藏拙,能用三分力就绝对不用四分,是故一直都给老祖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只是老祖自觉与这酒中仙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因此便也算的上是相安无事。只是在出力时,因为心里头的顾忌,他便也逐渐有了藏拙的意思。除非是百里笙来求,他是能避就避。 可这会儿酒中仙开这一次口,却让他不得不去思索这位同行人的想法,然而想了半天却也不得要领——酒中仙埋的实在是太深,根本看不透。 这些念头在老祖脑中不过是瞬息转过,到最后他干脆单刀直入道:“你究竟有什么想法便直说,你我一路走来,也不是外人。” 这实则是老祖以退为进的一步,更是拉起了关系,打的便是示敌以弱的目的——若是酒中仙当真有什么不良企图,想要哄他去开口,他便能接着这层关系连消带打了。 不想那酒中仙却是直接长吁口气,道:“老祖愿意听我一言便是大好了。” 说罢,酒中仙又深吸口气,随后缓缓道:“这次妖族来的实在突然,若说我没有半点怀疑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来前,那墨云居的人曾说过,这碧波潭下虽然常年有浓雾笼罩,却没有这般厉害,甚至那碧波潭下还有人去过,否则也不知道有宝物要出世的事情。” 玄空老祖看他一眼,示意让酒中仙继续说。 酒中仙见玄空老祖有了兴趣,忍不住又长吁口气。 实在自这妖族出现以来,他心里便多了疑惑。以他所知,这九州大地上的确有些妖族残留,但是多在东海之外,中原内陆却是没有的。 对于这一点,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是能肯定。甚至他在海外还见过某些妖族遗族,也交过手。 可是今日这碧波潭中忽然冒出来一个碧波龙王,甚至手下还有霸下龙子这等强力人物,便让他忍不住要去怀疑这妖族的来历。 不论是妖族也好人族也好,便似是他这样看似散人的,也是有根脚的。而这支妖族兵卒近千,已然是一支不弱的势力。若是再有几个霸下龙子般的人物,只怕九州大地上还真没多少门派能挡住这些妖族的一轮攻势。 更何况,还有一位一直不曾出手,修为只会更高的碧波龙王! 以酒中仙开来,这碧波龙王即便没有天境,只怕也想差不远。以人族如今的说法,至少也是地界五窍甚至六窍的实力! 而那妖族,看似还有如火云宫火云大阵一般的阵法,能纳他人之力为己用,是故他即便想要一拼,也不由的多了几分后顾之忧。 好在此时玄空老祖愿意听他分析,是故他便一股脑的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老祖听罢,心中想了想,便也多了几分疑惑。 实则这些东西,只要是有心人,只怕不用人提醒便能想到。只是之前所有人都被“剿灭妖族”的功绩蒙蔽了眼睛,对这些视而不见,故此须得酒中仙出言点破。 “道友意思是这妖族的根脚不对?还是指这妖族还有虚实未出?” “根脚不对,虚实也有些问题。”酒中仙这次答的却是异常困难,却是因为玄空老祖的这两问已然问到了关键——他虽然心中存了天大的疑惑,可的确没有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答案。 果然,玄空老祖听他这回答,便不由收回眼神,道:“那道友又想我做些什么?” 见玄空老祖没有明言拒绝,酒中仙心中竟是不自觉有一块大石落地。似乎是生恐老祖变卦,他连忙接话道:“我想再去联络火云公主,介时即便这妖族有些小动作,想来以我三人之力,必然也能杀出一条路来。” 酒中仙这一句话的言下之意,却是要让场上实力最高的几人结成一片,只是将那烈霸刀放在了一边。 不过玄空老祖也能理解酒中仙的意思——这烈霸刀为了收拢人心,已然发动其余人等随他去冲阵,又怎可能与他们三人一路。也就是火云公主此时不声不响,倒像是有想法的。 况且,若是当真能结成三人之势,不论如何也是好的——至少在老祖眼里,能与火云宫结下一份善缘,便已然是一份难得的仙缘。 是故老祖便点头道:“此是老成持重之举,我自允得。只是那火云公主适才出了一场风头,却不知道意下如何,你此去定要好言相劝,耐心解释。” 酒中仙点头符合,实则老祖说的也是他心里担心的。然而,除非他现在转身就走,否则他此时已然别无选择。 只是,如今妖族大敌当前,在场诸人又有谁敢在众目睽睽下突然转身走人! ------------ 094 各怀心机 此时除开火云宫与墨云居的人外,在场的人也不过是十几人,至于适才便没了踪影的罗英嫡这几个小辈,莫说是旁人,便是百里笙、玄空老祖这些人都有意无意地忘记了。 但是就是这十几人,这会儿却是战意熏天,那烈霸刀更是燃起熊熊战意,颇有一往无前之势。 只是烈霸刀自己也清楚,如今在场的看似几百人,可其中大部还是火云宫与墨云居这两家人。 “火云宫家大业大,又出风头在先,若是将这火云公主喊来,那这风头难免会被她再抢去。”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瞧准了机会将主动权又抢了回来,烈霸刀自然不愿意再把这“统领”的职位交出去。 “看来,还是得去找墨云居的人谈一谈,若是能谈成,却是也能得两位得力臂助。即便与墨云居的人谈不成,退一步我也还能再与那两位单独谈谈。” 想到这,烈霸刀当即纵刀飞至百里笙两人面前,抱拳道:“两位想来便是此次墨云居率队的执事了。” 适才见着烈霸刀过来,百里笙与黄万波便早就用眼神交流过,彼此之间更是明白这人只怕是来拉拢自己的。 而此时有民族大义在前,两人即便再不想参与,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站。两个人若是出言拒绝的话,只怕立即就会被人用口水喷死。故此,两人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自己这一百多斤卖个好点的价钱。 好在两人也算是有默契,因此那黄万波抢先接话道:“不知道友此来有何事?” 黄万波是副手,若是谈的不合适,百里笙便能再站出来一言否决。是故,黄万波此时装傻充愣却是半点问题都没有——只要百里笙不表态,那就一切可谈。 烈霸刀既然有雄心要收拢人心,自然也不是傻子。只看百里笙一副风轻云淡、黄万波故作不懂的神情便知道两人的打算。 只是他自己心里便是有鬼的,又如何会去揭破别人。只是,若是任这墨云居的人站在后方摘桃子,且不说功劳归属的问题,便是他这边也会有平白多出无数凶险。因此他便直接把自己扔到了道德制高点上,道:“此次妖族再现,我等身为人族后人,理当扫清妖孽,澄清寰宇。” 说到此处,烈霸刀却是又故意放低姿态,道:“某人自觉无才无德,恐无发以一人之力担此重任,因此前来邀请墨云居两位执事出手共襄盛举。” 这话一说完,对面的黄万波便忍不住扫了百里笙一眼。 烈霸刀这一次放的饵料实在是不轻,其话中之意竟是打算把功劳分出来,因此黄万波直接便动心了。只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有一双天眼,可一身修为也就是那样,比之罗刹女可能都还有些不足,是故在墨云居里虽然受些重用,却也就是个给人打下手的命。可若是此次能得了这份功劳,旁的不说,直升执事却是毫无疑问的。 故此,对于黄万波的说法,他自然是心动不已。也就是他还有三分自知之明,这才能谨守本心,把决定权转到了百里笙身上。 但是,他的倾向却已经表露无疑。 可他却不知道,百里笙所思所想的却是与他不同。 百里笙能坐上执事之位却不仅仅是靠着自己的一身修为,也不是靠着一柄破神锥,而是他精于算计,能够权衡利弊。 此次墨云居因缘际会遇上妖族,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只怕第一想法就是转身走人。只是他也知道除非其他人全部死绝,否则他断然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开,是故才一直隐忍不发,只是任那火云公主与烈霸刀等人去出这风头。 自然,若是有机会捞点功绩作为日后出人头地的资本,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说白了,他打的就是一个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念头。 只是,这时候烈霸刀直接找上门前,他便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是故,对于烈霸刀,若说他心里没有几分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正如先前所说,烈霸刀把自己摆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一来便抬出了民族大义,他即便有心拒绝又如何! 是故百里笙虽然心里是千个不愿万个不愿,但嘴上却是不得不应和道:“此次妖族再现,风云际会中我百里笙能与各路英杰并肩作战,乃是一份荣幸。不过……” 百里笙“不过”两字一出,烈霸刀心里便忍不住咯噔一下。万事都好说,就怕“不过”二字!便是他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心悸,不知道百里笙这“不过”后面要接什么话。 烈霸刀眉脚不自然的跳动被百里笙看了个正着,他心里虽是多了几分恶作剧般的畅快之意,但是面色上还是一副为难神色——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百里也只能为我一人做主。我身后诸位同门,虽然都算是我墨云居下门人,实则还是各门各派下山历练的精英,此事我却不便为之做主。道友若是有心,不若自行前去询问如何?”说罢,百里笙面上却是露出了惭愧之色。 那烈霸刀听了,却是忍不住在心里开骂了。 大家都是修了几百年的人物了,能独自出来闯荡修仙界的,除了那些不开窍的,哪个不是肚子里装着肚子,脑子里装着脑子。故此这百里笙一番话刚开口,他便摸清楚了里面的关窍。 “我呸,说这么多废话,还是不肯出力嘛。”烈霸刀嘴角一趔趄,但是其中味道却是带着几分阴狠。 百里笙适才那话里先说的如何如何,可都不是重点,关键还是后面“不能做主”四字!说白了,就是把他百里笙和墨云居的整只队伍割离开来。这么做虽然下作,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若是这些弟子当真死了个干净,无论如何这板子都打不到他头上。至于他百里笙,介时自然是只求自保了。 更关键的是,他这一句话却是还透露出了另外一个信息,便是他已然直直白白地告诉了烈霸刀,他已然看穿了烈霸刀想要拿墨云居这股子势力当刀使的意图,是故故意自损颜面——日后回了墨云居,这便是他保全墨云居的证据! 故此,他百里笙这一番话以进为退,连消带打,看似把自己损了个干干净净,可只要他不死,事后便是有功无过,谁也必须高看他一眼。 只是,这些花花肠子,也只有烈霸刀这等同样有心机的人才懂的。那边黄万波却是听了个糊糊涂涂,但是百里笙最后的一句话他还是听见了,因此便下意识地附和道:“百里说的不错。事关重大,我等愿意共襄盛举,与道友共进退,却不便为那些后辈弟子做主,此事还须得道友自己亲自前去游说。” 百里笙听了,忍不住扫了黄万波一眼,其中既有欣慰,却也有几分惋惜的意思。黄万波为人老实,倒是个十足的好副手,可就这点心思,想要在这吃人的修仙界独当一面却是太难了。 正想着这些,百里笙忽地一皱眉,奇怪道:“咦,酒中仙去火云宫那边作甚?” 他这话一出,烈霸刀陡然一惊,连忙转身去看,却发觉酒中仙果然驾着他那个大酒葫芦飞到了火云宫那,不一会儿便有人将其引了进去。 那火云宫诸人这会儿也不知道下了什么禁制,众人只看得见一片火云蒸腾,却是看不清楚内里蹊跷。是故烈霸刀心里便忍不住多了许多猜测—— “那酒中仙莫非也和我有一样的心思,只是他此前怎的不吭一声,却等到这时候才发力?” 酒中仙的突然出手,让烈霸刀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他这时候自然也没了与百里笙动嘴皮子的心思,因此断然道:“既然如此,某家稍后再与百里道友、黄道友并肩杀敌。这会儿,我再去寻其他得力道友支持!” 这话一出,烈霸刀便见身下刀一引,却是直接往上面的玄空老祖飞去。他话里的得力道友,自然是指的在场人中,修为同样拔尖的玄空老祖与酒中仙了,这原本便是他此次前来的原意。 只是酒中仙已然去了火云宫,他便只能去找玄空老祖了。 百里笙见了,面上神色却是一正,道:“并肩杀敌?哼!万波,待会这家伙若是当真要我们冲杀在前,你随意应付便是,千万不要贸然逞强。他既然想要抢这份功劳,便让他去抢,我们以保全己身为上。” 黄万波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若有所思的点头应下。 与玄空老祖间不过百多丈距离,若是在往日烈霸刀不过是瞬息便至。可是他甫一飞起,不想边上忽然有人出言喊道:“烈霸刀道友,若是有暇不如前来一谈如何?” 这声音飘飘忽忽的,不知道来向何处。可是烈霸刀乃是地界修为的高人,只是将神念一扫,便发觉这声音出自左近的墨云居队伍。只是转头看前面的百里笙两人,却似是毫无所觉,他心里便不由多了几分惊疑——能把声音传出百十丈远现在都算不得什么本事,可若是能把声音只传进一个人耳朵里,这却是一项本事了。 何况此时有人主动相约,他又哪有什么不应的道理,要知道这会儿他缺的便是人手! 烈霸刀当即将刀光一转,直接飞进这些人里面。而待飞近后,却发觉周遭之人竟是突然悄悄围拢上来,其中甚至有几个修为还算不错,当即心里便是一凛。 虽然在场之人里没有一个是他对手,可蚁多咬死象,若是对面当真不要命的要死磕他,他只怕也就只有身陨一途。他素来就喜欢阴人,对这种危险自然是抱有十二分提防的。 好在此时那发言的人却是一摆手,道:“烈霸刀道友不用担心,他们不过是防止宵小之辈窥探。” 见这人这般说话,而其他人也的确没了进一步动作,烈霸刀便点点头,只是心里却还是留了几分提防之心。 此时烈霸刀将神念放出,却发觉周遭竟是有几十人之多,几乎占了墨云居此次队伍的一半,心中不自觉便多了几分异样心思。 “适才看那百里笙心机如此深沉,怎会没察觉到自己手下已然有了别样心思。看这伙人模样,相互之间竟像是彼此十分信任,更是能随手就列下一座阵法来!莫非墨云居里居然还有什么别的势力混进去了不成?” 他此时心中惊恐,心思便不自觉露在了脸上。那边那人见了,眼里不由露出几分森冷笑意,嘴上却是轻快道:“烈霸刀道友在想什么?” ------------ 095 迷雾重重 这话看似在询问,可烈霸刀心里不知怎的,竟是多了几分害怕之意,就好似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 “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路数,看神光,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人脉六七条的修为,怎的给人这么重的恐惧感觉?” 心里转着这心思,烈霸刀面上却是已然维持住了表情,甚至故意摆出了几分不虞之色。 只是,待下一刻对面那人说了一句话后,烈霸刀脸上便止不住地露出了惊喜之色。 “烈霸刀道友可想破了此阵?” 这人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云淡风轻模样,仿佛只是在与人说点闲话、唠点家长,可落在烈霸刀耳朵里,却不亚于两位天境的高手出尽全力在他面前各自发出了惊天一击。这已经不能够单单用惊喜来形容了,这是真正的狂喜! 要知道,他之所以要召集人手,抢先冲阵,便是因为他自己对破阵没有半分的把握,是故才要召集人手去趟阵,为他铺平道路。 可若是眼前这人没有说假,那么他又何必去做那那填人性命的恶人——又有谁不希望高高兴兴的把这功劳揽了! 是故,即便烈霸刀再怎么会隐藏情绪,这一刻也不免在脸上露出了马脚。 “你此话可是当真!”烈霸刀急急出口,脸上急迫之色根本掩藏不住。 那人说道:“鄙人尹胜平,虽是散修,却也钻研过阵法一道。百年前凑巧在一处秘境中有缘得见过这九曲黄河阵的残阵阵图。” 尹胜平说话时,脸上仍然是一副淡淡笑意,好似万事不留心模样。 烈霸刀听了,眼中忍不住爆起一蓬神光,瞬间竟是有一阵骇人威压传出。那尹胜平受这威压,竟是没有半点反应,但随后却是又露出痛苦之色,状似无奈地撑起护身护罩来。 而尹胜平身周数人,情况却是迥异。有的与尹胜平差不多,可有的却是直接就变了颜色,直接就开启了护罩 这一番变故落在烈霸刀眼里却是让他留上了心。 “这尹胜平来历不明,却是能在墨云居的队伍里拉拢住这么一票人马,已然是十分骇人。适才我威压出去,这人看似受压,可先前却是半点压力也无,显然也是装的。这人行事这般怪异,恐怕心中谋划不比我小!想不到这一次碧波潭盛会,却是引出了这么多的老鼠!” 烈霸刀此时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惊惧,又开始在心中盘算:“只是他既然主动前来邀约,想来还没有直接出头的打算,倒是能联手干上一场。就不知道他们到底图的是什么,却是需要好生斟酌!”他这边想完,脸色也重新恢复平静。 他正要开口,不想尹胜平却首先开口道:“道友不用对我等生出忌惮之心。此次我虽愿意助你破阵,但却不是这般容易的。须知这上古奇阵变化无方、威力无穷,只怕即便我有阵图在手,去也需要许多人手相助。” 烈霸刀闻言一怔,却是因为尹胜平这一番话交底交的有些多。只是他既然心有沟壑,自然不是这么容易轻信于人,因此直接问道:“却不知道道友助我又是图谋什么!” 烈霸刀这番真小人的话却是让尹胜平大笑起来,道:“道友倒是真性情。我也不瞒你了,我只希望道友能将火云宫的人也拖下水来。” “你想要火云公主!”烈霸刀瞬间便抓准了尹胜平话中深意,脸色直接就变了,忍不住急急道:“这火云公主修为如何且不去说,只说她老子火云老祖便是我们惹不起的角色。你便没考虑过,一旦失手,便会被火云宫人追杀至死么?不妥,此事不妥!” 烈霸刀这一句话说的十分惶恐,实在是因为他是真的怕了。火云宫威名之盛,只怕在九州足足能排进前五。而火云老祖的修为,若是撇开那些数百年上前年不出世的老怪物,在九州大地上即使称不上前十相差也怕是不远。 所以,烈霸刀只是想想被火云老祖追杀的样子,便忍不住从魂魄到身体都打了个冷颤。 谁想那尹胜平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样子,道:“道友务须慌张。我只需道友将火云宫中人扯去闯阵,其他的便不用道友关心。至于火云老祖那边,道友尽管放心,鄙人自有安排。” 看着尹胜平一副万年波澜不惊的面孔,烈霸刀首次生出了真正的恐惧之心。 他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算计火云宫公主——一个本身拥有地界修为,而父亲还是地界顶峰——这样一个人时,还能做到这个模样,这已然超出了烈霸刀的想象! 张了张嘴,烈霸刀发觉自己的喉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干涸无比,他只能用沙哑的嗓音道:“尹道友,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想尹胜平却是很直接挑明道:“我说我想要火云宫镇派的火云大阵阵图,你信么?” “信你才有鬼!”烈霸刀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是他却没有办法。 尹胜平这一句话出口时便带了讥讽之意,显然是拿来说笑。但是更关键的是,尹胜平在这一句话中却还隐藏了一句潜台词:我说了你就会信么?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烈霸刀已然有些后悔自己轻率的举动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本是想找些为自己冲锋陷阵的炮灰,可这会儿却似是在与虎谋皮。 “道友尽管放心,今次闯阵,要你拉来火云宫的人也是为防万一。这剿灭妖族的攻来何其之大,若是可以,谁会让给他人。是故,这一次闯阵,将由我这帮志同道合的道友打头阵。若是他们真的陷在阵里,再由火云宫出面如何?” 尹胜平这句话一出,烈霸刀心中却是陡然一松,可随即便是一惊。 烈霸刀的视线微不可察地扫了一遍,发觉尹胜平适才那句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反感,甚至还有人在三三两两的说笑。虽然因为禁制的缘故,他并不能听见什么,可那种轻松写意的表情却是做不了假的! 这些人根本不像是即将赴死的模样! “这个叫尹胜平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即使已经从墨云居的队伍中出来,可烈霸刀心里还是转着这个念头。 尹胜平最后的那句话让烈霸刀多少放下了不少的担忧,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是更重了。不过,尹胜平的提议实在太有诱惑性,即便明知是在与虎谋皮,烈霸刀也不得不咬下了这块分量极重的饵食! “看来道友已然劝说完了。”百里笙忽然叫住返身而回的烈霸刀,眼中是莫名的神光。 只是此时烈霸刀心里惦记着事,又要按照约定去游说火云公主,是故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便立即告辞而去,只留下百里笙与黄万波面面相觑。 心神不宁的赶到火云宫处,烈霸刀只得强自稳住心神,向门口的守门弟子道:“劳烦代为通报,便说烈霸刀求见公主。” 不想他这话刚说完,那弟子便开口道:“公主有言,若是前辈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烈霸刀听了,心里不免又是一惊,却是没想到火云公主竟然早早下了吩咐。只是此时箭在弦上,他既然已然出了头,便再没有退缩的道理。即便火云公主布下了刀山火海,他也只有闯一闯。 与此同时,在碧波潭外近千丈远距离处,一些原本应该出去觅食的动物却聚拢在几个人身周,便是一些食肉动物此时都敛去了凶性,只是趴在地上,对身周的那些弱小动物视而不见。 在罗英嫡的胸口处,一朵盛放的白莲在渐渐收拢,莹白的光芒开始变得黯淡,直至消失。而到得此时,那些动物才纷纷散去。有些灵性深的,还对着罗英嫡跪拜三次,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从昏迷中醒来的罗英嫡恰好看见了散场的一幕。 对于这个场景,他曾经经历过,而那次正是因为藏经楼引得生灵来拜。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罗英嫡嘴上嘀咕一句,人却是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并没有什么异常,又检查了一下身体,也没有异常。 然而在检查的过程中,他却意外发觉,自己原先受的伤势竟是不药而愈了,甚至连一身真元都变得充盈了。 罗英嫡是极为聪慧的人,顿时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自己的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却发觉数丈距离内,蔺湘竹几人仍昏迷着,显然不可能是这三人为他医治了伤势。 “莫非还是和这一次秘境中的经历有关?”罗英嫡想了半天,只能将因果归结到这一次神秘却又被所有人“遗忘”的特殊经历上。 只是接二连三的经历,已然让他明白此事不是他此时能深究的,所以他也只能暂且放在一边。待他将其他三女一一唤醒后,他一边为三人疗伤护驾,心里却是思索起来。 他想的是自己在唤出那道雷霆,劈在那霸下身上后,自己眼中看见的东西—— 除了那个所谓的碧波龙王外,他眼中看见的竟是一片翻滚不休,看似人形的浓雾! ------------ 096 不如归去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是若你眼中所见之物迥然相异又该如何? “若说那些虾兵蟹将皆是幻影,可那先前那碧波龙王出来时,我却是已然用神识看过,根本没有半点作假。可为何那道雷电打下时,除那碧波龙王外,却又是一片浓雾?” 罗英嫡心中想着这些,思绪不免就陷入繁杂之中,纠结深了,甚至觉得脑中只剩下一片浆糊。 正在此时,那罗刹女却是先蔺湘竹与冷清恢复过来。她原本修为就高一些,受的伤也不如蔺湘竹与冷清秋重,自然便要快些。 “奇怪,为何我觉得修为好似有些精进?”罗刹女喃喃自语几句后,便面色古怪的看向罗英嫡道:“小郎君,该不是你适才趁我昏迷,强行与我双修了吧?” 罗英嫡原本正在想着适才的幻觉,可罗刹女这句话一进耳,还是让他直接噎住了。 指了罗刹女半天,却发觉这女子根本连半点羞涩之意也没有,罗英嫡顿时死了心:“算了,我早该知道你这人就是这样子的,说话完全不经过脑子。若是因为你一句话气死了自己,我才是真的冤枉。” 不想这时候蔺湘竹却是也恢复了过来,一双秀眼闪着莫名神光,语气中却是又带了三分的轻松写意:“师弟你今天总算是说对了一件事,师姐很是高兴,这女子就是这副德行!” 那罗刹女听两人这般评价自己,却是半点恼怒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走近罗英嫡身边,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不过,罗刹女也没完全错啊。我也觉得我的修为好似有些精进了呢。”这声音媚媚的,又带了几分慵懒,却是冷清秋也恢复了过来。 “湘竹,莫非你没感觉?” 蔺湘竹听冷清秋如此说,却是也若有若无地瞥一眼罗英嫡,垂头细思半晌后才道:“这般说来却也没错。虽然没有开启新的灵窍,但我却也觉得修为有些精进,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罢,蔺湘竹忽地招出凌风剑来。她纤手又一指,那凌风剑剑身一颤,却是忽地幻出两支虚影来。那蔺湘竹嘴中又轻咤一声“随风舞柳”,一实两虚三支凌风剑顿时放出百道剑气。这些剑气看似杂乱,但是隐隐间却是布成了一座剑阵。 罗刹女在边上见状,忍不住凑趣点出一朵火云撞去,却不想方一落进剑阵之中,瞬间便被剑阵绞杀了个干净。 “看来我们身上还是发生了什么呢。适才用剑时,我便觉得体内真元恢复的极快,却是给我生生不息的感觉。” 那罗刹女却也是点头道:“不错,我也是一般感想。好似体内真元被淬炼过了一般,不仅浓稠了一些,关键是去芜存菁。” 罗刹女说罢,三女不约而同,竟是同时把视线转到罗英嫡身上。 三女全部昏迷,是由罗英嫡将三人唤醒。若是当真发生了什么,也必然会与罗英嫡有关。不过蔺湘竹与冷清秋虽然都是待字闺中,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自然不会拿“双修”的说辞与罗英嫡打趣——两人也说不出口来。 眼见三女都拿眼来看,罗英嫡心里面不免就有了些压力。 实则自蔺湘竹应和罗刹女后,他便也自查了一番,是故对于体内的变化他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感受,只是却不如三人说的那般精准——在罗英嫡看来,自己体内的真元多了几分活力才是真的。 不过,他有一点却是没有对三女说。适才他书就半个远古文字,体内真元就直接被扫荡一空,甚至因此二受到反噬。可这会儿,他真元不仅伤势全数恢复,甚至体内的真元隐隐间都出现了充盈之感。 只是这些东西说了也没用,反正几个人都得了好处就行。至于说究竟原因为何,他不知道,但却也不会去揽这功劳。 不过罗英嫡这边解释了半天,三女只是不信,硬生生地把这个功劳按在了他身上。 如此闹了半天,三女兴奋的心情才算渐渐冷却下来,罗英嫡也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说你只看见那碧波龙王,其他的半点也看不见,只是无穷浓雾?” 三女听了,不由面面相觑。 实际上,对于罗英嫡能够写出传说中具有开天辟地威能的远古文字,三女已然是倍感惊讶。虽然罗英嫡当时只写出了半个,可那只是罗英嫡真元不足的问题。而且,看那九天雷霆落下后,竟是生生把那霸下背上的洛书轰散,其威力可见一斑! 这等威力,即便是罗刹女也绝难轻而易举使出。对于只有四条人脉修为的罗英嫡来说,这更是足以惊世骇俗。 可罗英嫡却不关心这个,他只是强调说,在雷霆落下时,眼中只有无数浓雾! “莫不是你真元损耗太过,眼花了吧?”冷清秋眼中满是不信。而罗刹女与蔺湘竹两人虽然不说话,却也是一般表情。 罗英嫡见三女表情,心里忍不住苦笑一下。 对于自己适才看到的场景,他实则也不是十分确信。毕竟,若说当时在场之人数百,便是地界修为的高手,也有几个。似玄空老祖这等人物,更是经验丰富,甚至墨云居里还有一个以天眼著称的黄万波。 若说他一个人被蒙蔽了倒还说的过去,可若是全场几百人一起被蒙蔽了,这该要何等人物才办的到! “或许是我眼花了吧。”罗英嫡忍不住深吸口气,语气充满了萧索之意。只是他嘴上说放弃,可这事情还是被他放在了心里,一时间心里满是烦躁。 “修仙、修仙!都说朝饮露暮饮霞,为何等我修仙了,却是这么多麻烦。在天京时如此,去秘境后如此,如今不过是相约前来碧波潭看戏,竟然还能遇上万年不见的妖族出世这个大麻烦。”罗英嫡想到这,心里不知怎的,竟是生出了几分对修仙的倦怠。 他方这般想了一想,内心不由就多了一个声音:“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什么?师弟你面色怎的这般难看?”蔺湘竹听前面的罗英嫡嘴里忽地冒出这种花来,连忙抢步上去,扯住步履不稳的罗英嫡。 看着罗英嫡脸上毫无掩饰的落寞,蔺湘竹双眉不由紧皱。 她这一句话,却是又把走在后面的罗刹女与冷清秋引了过来。罗刹女见了罗英嫡模样,也是吃了一惊。反倒是冷清秋先是面色一怔,随即吃惊道:“师弟这莫非生出心魔了?” “心魔?”蔺湘竹惊呼一声,面上顿时布满惊慌之色。 她转头看一眼罗英嫡,却发觉罗英嫡嘴里仍然是不停说出“不如归去”四字,对于自己三人却好似没有察觉,顿时急忙到:“这心魔可是最损人修行!听我父亲说,修仙界每年毁在心魔上的才俊不知凡几,便是咱们丹乾山都有几位前辈因为犯了心魔堕入了魔道……” 说道这,蔺湘竹忍不住看了冷清秋一眼,眼神中的恐惧之意一览无遗。而在恐惧下,又带了三分的惋惜。 不想罗刹女这时候却说道:“你说错了。依小郎君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不如归去’来看,他的心魔与你所说的心魔不同,应该是道心不稳。”罗刹女说罢,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来:“只怕他是在想那个什么幻觉,从而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罗刹女这话一出,其他两人也是一怔。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罗英嫡竟然会因为这等事情陷入心魔之中。只是两女虽然也算是智多之辈,可这时候也没办法助罗英嫡从心魔中脱困而出,只得将眼神都投向罗刹女。 按两女所想,罗刹女既然能说的这般肯定,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想罗刹女却是摇头道:“莫要看我。我听我师父说过,心魔一物只能看自己,根本无外物可求。不过……” 蔺湘竹两人原本都露出失望表情了,不想罗刹女还有一句不过在后面,顿时又露出希冀表情。 罗刹女却是没有理会两人,而是又想了一会,最后才缓缓道:“既然小郎君说那些是假的,咱们便证明给他看。不论真假,只要事实俱在,只要他信了,自然便不会再纠结此事了。” 两女都未想到罗刹女说的却是这个办法,不由对看一眼。两人都很清楚,所谓的证明,便是让罗英嫡亲自上去与那些他眼里的幻影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 只要罗英嫡与这些虾兵蟹将打过了,那么他便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然而这却又有一个问题—— 要知道依照先前玄空老祖等人的先期试探,那些虾兵蟹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只怕各个都有人脉数条的实力,比之罗英嫡的修为只高不低!更何况,在那虾兵蟹将前面,还有一位不知道实力深浅,玄空老祖这等人物也要忌惮的碧波龙王! 反过来再看罗英嫡此时的状态,却是与行尸走肉无异。三女想到此处,面上不由都露出一抹苦涩笑意。 以罗英嫡这会儿的状态,别说打了,只怕罗英嫡连使剑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御剑飞行了。 “难不成要我们把那虾兵蟹将打个半死再拖回来,再让师弟去杀了?”冷清秋无奈地道了一句,却没人理她。 便是谁也清楚这事绝对无有可能! 蔺湘竹此时没了主意,不免就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一次下山十分失败,竟是让罗英嫡出了这么多问题;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十分倒霉,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情! 便在她的胡思乱想中,罗刹女却是忽然有了主意,道:“我想着办法了!” 待罗刹女把自己的法子说出来,冷清秋听的呆若木鸡自不必说,可蔺湘竹却是一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师弟陷在心魔里!” 罗刹女这会儿却是接口道:“此事看似麻烦,但却也难说。说不得等我们回去,便能有机会让我们动手。” ------------ 097 一指封神 嗡嗡之声。 蔺湘竹等人听了,却是忍不住对视一眼,这才知道不过是昏迷的这一阵子,在场众人便是连阵营都分出来了。而且根据烈霸刀先前所言,显然是各方都做出了妥协。 “这烈霸刀别的不敢说,至少蛊惑人心方面倒是十分不错,三言两语便能鼓动的别人去为他卖命!”冷清秋最是冰雪聪明,给人挖坑什么的也是极为拿手的,自然不会被烈霸刀一番言语说动。 “自然是极厉害的,否则哪敢在这个时候出头。”罗刹女也是冷哼一声,不屑道:“看他那说法,倒像是只要他出手,那边的妖族就能手到擒来似得,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些自信。” 两人这冷言冷语的点了几句,却是三言两语间便把烈霸刀的心思剖析了个干干净净。若是那烈霸刀在这,只怕会忍不住出手灭口! 只是旁边蔺湘竹却是没半点反应,反而苦苦思索了一番后,沉声道:“便是他真的想拿别人的命赚功劳,也是他的本事。现在关键是,我们如何才能帮师弟破了他的心魔。” 蔺湘竹这么一说,俩女便再不能作声了。过得半晌,待那边一众散人已然被烈霸刀鼓动的越来越躁动,甚至有人连法宝都运转起来时,罗刹女却是终于出声道:“算了。虽然知道这是被烈霸刀拿去当枪使,但为了小郎君,便由我先去蹚一趟浑水吧。” 罗刹女这话说罢,便直接唤出芭蕉扇儿,随后飞至人群处,大声道:“看你们吵这么久也没个动静,便由我来打这头阵吧!” 罗刹女话音方落,人群中顿时寂静一片,便是烈霸刀都一脸惊讶之色地看过来。远处蔺湘竹与冷清秋对视一眼,却是忍不住相互苦笑一阵。 自认识以来,因为罗英嫡的缘故,两女对罗刹女便有些看不顺眼。谁想到这会儿为了罗英嫡,罗刹女却是甘愿自陷险地,无形之中便把两女给比了下去。不过两女也清楚,三人中以罗刹女修为最高,若是想要全身而退,无疑是她最有机会,她们两人却是有些危险。 只是话是如此说,两人又如何肯被比下去!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心有灵犀的两人却是在心里有了计较。 此时那烈霸刀心里却是一阵腻歪。 适才他好不容易说服了火云公主,正以为万事俱备,只是那群来历神秘的墨云居的家伙过来。谁想到到最后时候了,却被罗刹女抢了风头。 “罗刹女,你真的打算打这头阵?要知道这可不是过家家,可容不得你胡来!” 烈霸刀这一番话,却是在暗暗隐射罗刹女早些时候,为了南宫慕而千里追踪,后面又与火云公主争风吃醋。故此有些脑子转的快的,已然听的笑出了声来。 谁想罗刹女这时候本来就因为罗英嫡的事情憋着火气,这会儿听了,顿时就翻了脸,反手一扬,顿时有一抹红光****而出。 谁也想不到罗刹女会翻脸无情,顿时都吓了一跳,根本是连半点反应也无。其中有一个笑的最欢畅的,顿时就倒了大霉,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射中了,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旁边有相识的,却是已然扶住人开始叫唤:“羊老道,羊老道你如何了?” 唤了几声不见那羊老道有半点反应,这人顿时就恼了。只是他却也忌惮罗刹女出手狠辣,只是怒目相向,嘴里则是挑拨道:“罗刹女,你胡乱出手伤人,莫非是有意毁我人族,在替妖族张目!” 罗刹女听了,却是冷笑一声,直接不屑道:“哪来的笨蛋,便是挑拨离间都不会!你这会儿应该说我不顾人族大义,而不是替妖族张目。”说罢罗刹女又放低声音道:“这会儿说我替妖族张目,也不看看是什么环境,信你的才是笨蛋。” 这声音看着是小声小气的,可也不知道罗刹女使了什么神通,偏偏落进了所有人耳朵里。那人被罗刹女这一顿数落的更是躁红了脸,便是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竟是在那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烈霸刀却是暗眯着眼,看着一脸古怪纹饰、人不人鬼不鬼的罗刹女,心里思忖道:“这罗刹女莫非是来搅局的,怎的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出来。而且一出来,便把我适才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给打了回去。” 只是这些念头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表露出来。 神念闪动,烈霸刀嘴角微微一扯,但很快就一正颜色,严肃道:“罗刹女,虽然你出身西域蛮夷,可我们却未看不起你。更何况此时妖族再现,乃是人妖对立之时,更须以大义为尊。你如今陡然出手伤人,岂不是让我们白白损失一个人手!” 烈霸刀这番话出口,罗刹女心里虽然很是不岔,但却也不得不暗暗点头。别的不说,只说这烈霸刀时时刻刻都把持着道德制高点,便让罗刹女不得不佩服。更何况烈霸刀顺势还关心了一下伤者,却是又收拢了一番人心。 这些念头在罗刹女心中一闪而过,她却也不急,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直接淡淡道:“放心,不过是一颗散魂砂,过得一炷香时间自然会醒过来。” 说罢,罗刹女却是又一挑眉,不屑道:“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我还没傻到在这里伤人,徒然给你们拿住把柄。” 罗刹女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更是暗暗把所有人都嘲讽了一遍。只是她先前蛮横出手,诸人为她凶恶所震慑,故此都不敢开口。 罗刹女见状,心里更是不屑。只是她此番来也是有事的,当即道:“得了,我也不与你们说别的。既然要杀妖,那么我罗刹女自然也得算一个。不过我的修为不高,那什么龙王就由你们对付吧,我便未你们杀一个虾兵表示表示如何?” 随即,罗刹女又故技重施地小声道:“也省的你们说我抢功。” 一前一后两段话说出来,诸人听了顿时面面相觑。那烈霸刀见了,却是暗道一声坏事。他先前所计划的,便是由墨云居的人去打前阵,然后在军心可用之际,再一鼓作气,让这群散人去冲阵。可罗刹女陡然一插手,这士气便难说了。 烈霸刀正要拒绝,不想蔺湘竹与冷清秋却是挟着罗英嫡过来了。 蔺湘竹直接便道:“第一阵便由我与罗刹女一起去吧。” 说吧,便将罗英嫡交由冷清秋扶着。冷清秋此时乃是御剑而行,虽然御剑术高明,却也有限,是故蔺湘竹此时乃是直接把罗英嫡打晕了放在剑上。 此时那边墨云居的人过来了,只是在看见蔺湘竹与冷清秋等人后,却是果断停下,然后远远传话过来道:“既然几位想要先闯阵,便由得你们去吧。” “闯阵?” 三女对视一眼,却不知道怎么又冒出个闯阵的说法来。 此时那边火云公主却是也恰好从火云宫驻地中出来,还是坐着她得銮驾,排场依旧十足,只是眼中神光弱了一些,显然适才对阵霸下损耗不小。 那火云公主一来,便开口道:“这九曲阵凶名赫赫,你们两人便想闯阵,莫非是嫌活的太安逸了?若是如此,看在你们这份勇气的份上,不如来我火云宫,我便许你们两位一个头领位置。” 谁也想不到火云公主怎的会说出这种话来,偏偏听话里的意思,竟是还是认真了的。有些没脑子的,却是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出手,说不得便被火云公主看上了。 只是那些有脑子的,却知道火云公主这话里只怕是话中有话,说不准便是看上了那边丹乾派大小姐的身份。自己若是贸然接话,只怕是自取其辱。 那边蔺湘竹也是一个想法,正要说话,不想罗刹女却是一把抓住她手,然后抢先开声道:“谁要你这般假惺惺的做好人,我们两人却不用你惦记。” 那火云公主被罗刹女这般拿话挤兑,众人都以为火云公主会大发雷霆,不想这位火云宫的半个主人却是双眉一皱,脸上不自觉便带了几分怒气,但是却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罗刹女一口回绝了火云公主,心里其实也有些慌乱,急急忙忙地便要去闯阵。不想冷清秋一直冷眼旁观,却是察觉到了不妙,果然开声道:“碧波龙王,我身边想要与你手下先斗上一场,不知你意下如何?” 冷清秋这话一出来,那边火云公主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而烈霸刀却是怔了一下,这才知道罗刹女几人还是想单打独斗,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正迟疑间,不料那边碧波龙王却是将龙眼一睁,随即断然否决道:“若不愿来闯阵,那便由本王来亲自会会你等了。”话音刚落,碧波龙王随手一指点出,顿时有一条碧龙飞出。 冷清秋哪想得到这龙王竟会突然出手,措不及防下,一身近六条人脉的修为竟是全数被封禁了! ------------ 098 并蒂火莲 冷清秋一身修为全数被封住,顿时不能再操控飞剑,竟是连人带剑顺带昏迷的罗英嫡一起往下面浓雾掉去。 这一下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有碧波龙王突然发威,以无边威势震慑众人,因此竟是无人反应过来。 就在冷清秋惊呼声中,罗刹女面上纹饰忽地如火一般闪耀起来,随即她眼中倏地有神光闪过,却是首先从碧波龙王的威势中恢复过来。此时察觉冷清秋与罗英嫡危险,她大惊之下连忙降下芭蕉扇接住两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碧波龙王的这一次突然出手,确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可更让人吃惊的,却是碧波龙王的惊人修为,适才那一阵威势,不仅相比霸下要远远超过,便是玄空老祖等地界修为的高手也是多有不如 此时众人才纷纷挣脱碧波龙王的威势控制,那火云公主不知为何,竟是突然飞至罗刹女等人身侧,急声道:“她们愿意闯阵!她们愿意闯阵!” 火云公主这话一出,所有人又是一惊。要知道她身份尊贵非常,否则如何能顶着公主的名号在外四处游历。可是看她现在模样,又哪有半点雍容华贵了! 不想罗刹女却是毫不领情,直接道:“不要你管!我们……” 话音未出,边上蔺湘竹却是开口抢声道:“我们选择闯阵!”说罢,蔺湘竹却是一扯罗刹女胳膊,示意罗刹女勿要说话。 罗刹女听了,面上不由露出愤愤不平之色。只是蔺湘竹面色严肃,她即便心有不甘也不好再去做意气之争,只是她得怒火不好冲蔺湘竹发作,却是转头去看火云公主,很是不善。 火云公主却似是毫无所觉,反而冲蔺湘竹微微一笑。虽然面色仍然有些苦闷,但其中的感激之意却是一览无遗。 蔺湘竹同样微笑以对,只是心中却是不免生出几分波澜来。 先前她便有些怀疑罗刹女与火云公主的关系,只是罗刹女一直不给火云公主好脸色,她也就不便多问。可这会儿火云公主突然过来要代替罗刹女选择,便让蔺湘竹不由得多了几分心思。而更关键的是,此时两人站在一处后,虽然罗刹女因为面色的火红纹饰显得有些丑陋,可蔺湘竹细心分辨一番后,却发觉两人竟然长相很是相似,活脱脱一对姐妹花! “难怪罗刹女敢随意将火云公主的随身侍女扇走,便是生死不明火云公主也不介意;难怪火云公主不仅不介意罗刹女与南宫慕之前的纠葛,反而出手吧南宫慕打下碧波潭;适才火云宫的那人明明是维护火云宫门面,却因为一个小错被重罚,种种事情看来根由都着落在此处了。” 蔺湘竹想到这儿,忍不住扫了一眼故意站开了些的罗刹女,心里明悟的同时不由又生出更多疑问:“只是这罗刹女既然与火云公主也是姐妹,为何又会去那西域火焰山拜火头陀为师,甚至弄的脸上如此模样?” 这些疑问在蔺湘竹心里转了一圈,却让蔺湘竹想昏了头。只是她也清楚这应该是火云公主与罗刹女的家务事,除非罗英嫡与罗刹女真的发生了什么,否则她却是不方便询问。只是她一想到罗刹女纠缠罗英嫡的事情,心里又不免有些腻歪。 好在蔺湘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先问询过冷清秋缘由,得知其一身修为都无法调动后,这才叹气道:“原本还想着要清秋你照顾师弟,可你如今这幅样子莫说是照顾人,只怕自保都是困难,又如何使得!” 那边冷清秋也是垮下一副脸来,丧气道:“那碧波龙王实在是厉害,便是用手指一指我,便有这等神通,却不知道他真实实力如何。好在姐姐你抢先说去闯阵,若是当真要与他单打独斗,只怕还未出手便先死了。” 冷清秋说的实在,却也不免降低己方士气。 特别是火云公主,她先前还以为冷清秋是中了暗算,这会儿听清楚缘由更是直接倒吸一口冷气,道:“冷姑娘,那碧波龙王的神通当真如你所说这般厉害?” “我骗你作甚!”冷清秋没好气道:“我一身真元都在,可就是调用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神通,当真是气恼的紧。若非如此,我怎会突然掉下剑去。” 知道冷清秋心情不好,火云公主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忍不住皱眉道:“这碧波龙王修为之高,只怕与我父王也不想多让。以我看来,即便集这所有人之力,也难以伤他分毫。是故与他交手,断不可取。只是那九曲阵乃是上古起阵九曲黄河阵的残阵,威力必然也十分惊人,若是你们要闯阵,断要小心谨慎。” 蔺湘竹适才便听闻了九曲阵的名头,却不想这阵法还与九曲黄河阵有关系,连忙开口询问。火云公主虽然奇怪几人不知晓此事,却也耐心讲解了一番。 “如此一来如何是好?打又打不过,阵也不好闯,偏偏我们还抢了头阵!”冷清秋此时心神不稳,说话根本是毫无建树,反而是大拖后腿,一句话便让几个人没了勇气。 那火云公主见状,思虑一番后,先是在周围布下禁制,随后却是叹息道:“几位妹妹都是冰雪聪明的,想来多少也看出了点什么,我也就不多说。而你们为何要抢这头阵,我也不多问。不过,此次遇上这碧波龙王,我们却是已然没了退路。即便此时想要退却,可是以这龙王实力,只怕随手便可取人性命,因此这退路便也断了……” “休要再多说,我们自闯我们的,哪要你假好心!”罗刹女却是突然打断火云公主插话过来,而且生硬的很。发觉几人看她,她又冷哼一声,却是直接背过身去。 那火云公主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着从怀里取出一面火红的小旗来。她原本是要交至罗刹女手上,只是那罗刹女却是死活不接。火云公主没办法,只得将这小旗交至蔺湘竹。 蔺湘竹懵懵懂懂的接过旗帜,心里却是忍不住多了几分忐忑。这旗帜一片火红之色,阵阵灵气从上传出,手握时虽觉炽热却不烫手,反而倍觉舒适甚至体内真元都开始缓缓运转起来,赫然就是火云宫的镇宫之宝火云旗! 火云公主看一眼背过身去的罗刹女,“这面火云旗虽然无甚大用处,但多少也有些自保能力。此番你们去闯这九曲阵,别的我不方便借用,可这火云旗却是我自小得的,借给你们却是无妨。” 说罢,火云公主却是又说道:“至于冷姑娘与这位罗少侠,便暂时去我火云行宫做客吧,也免得你们在阵内担忧。” 火云公主这话说完,罗刹女却是又忍不住道一句“假惺惺”。只是公主却不恼她,反而在面上露出几分笑来,随后将双袖一摆,顿时生出两朵一人大小的火云来,卷起冷清秋与罗英嫡便走。 待三人走远,罗刹女才转过身来。蔺湘竹眼尖,却是看出了罗刹女眼中的苦涩。只是这等家务事,她又如何好插手,只得跟着叹息一声,随即便把心思转回到眼前来。 因为几人事先并未得知九曲阵的消息,贸贸然的要打头阵。如今两人得知九曲镇后,心中要说不惧,怕是谁也不信。更何况火云公主还特意将火云旗留了下来,显然也是预知到其中凶险。 只是如今事到临头,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两人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正在此时,那碧波龙王却是悠悠道:“尔等人族可商议的妥当,本王可是已然等了半个时辰了。”碧波龙王这言语中竟是说不出的轻蔑,显然是看不起人族众人。 碧波龙王这话一出,果然便有人心里不忿,欲要反击。不想烈霸刀却是伸手拦住众人,回头喊道:“罗刹女,如今便看你们两人了。” 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不觉间却多了几分决绝之意。正欲进阵,不想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两人:“两位且慢!” 两人转过头去,却发觉来人赫然是一群墨云居的弟子。 打头那人赫然是尹胜平,此时脸上布满了笑意,丝毫看不见半点要闯九曲阵的害怕神情。 “适才在两位出言之前,我等已然商量好了。今日闯这九曲阵,便由我这些同伴打这头阵。两位若是不见外,不若一起如何?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见这人说话时还带着一脸的轻松写意,不由同时在心里生出一股艳羡之意,只觉得对方好生了得,竟是视生死如无物,当真是可敬很。 蔺湘竹点头示意见过,这才说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在下蔺湘竹。今次能同闯一次九曲阵,却也算是一段仙缘。” “蔺湘竹?倒是好名字。”尹胜平感慨一声,便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便道:“那碧波龙王已然等不及了,看来我们却是要快点过去才行,否则平白落了我人族的面子。” 蔺湘竹点头应是,可脑中却不由多了几分疑惑。 看眼前这人眼中神光,至少也有五六条人脉的修为,想来也是哪家名门正派下山历练的弟子。可这人却是未听过她蔺湘竹的名字,这便有些奇怪了。 倒不是蔺湘竹自作多情,实则是她自十年前入了新一届“九州十大”后,早已然传遍九州各地,断然不可能出现有不认识自己的。更何况这些人既然在墨云居打工,必然是消息灵通的,又如何可能孤陋寡闻到这种程度。 只是这会儿这尹胜平主动提议一同闯阵,蔺湘竹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因此也不再多言,只是给罗刹女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这群人有古怪。 而与此同时,那尹胜平则是将手微微一挥,顿时有数十位墨云居弟子一拥而上,裹挟着蔺湘竹两人走到碧波龙王前。 碧波龙王看见诸多来人,眼中森冷目光一闪而逝,嘴里却是讥讽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人多闯阵便会更容易的。也罢,既然你们都求速死,便也冤不得我了。” 说罢,碧波龙王将手一挥,顿时有两只五爪真龙从浓雾下飞腾而出,随即寒光一闪,却是化作一道阵门。 ------------ 099 火云逞威 请入阵!”碧波龙王又说一句,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傲色。 蔺湘竹与罗刹女两人见了,心里没来由的便产生一阵反感,恨不得能直接冲上前去将这妖龙斩杀当场。 便在这时候,蔺湘竹手腕上的醒神铃忽地无风自响,清脆的铃声方一响起,蔺湘竹猛然就是一怔,随即却是清醒过来。 而与此同时,罗刹女却是已然作势要冲,便是连她那柄小铁锤都取了出来。 眼见的要糟,蔺湘竹已然没了时间去细想其中缘由,直接便把罗刹女拉住,同时在罗刹女耳边摇动醒神铃。 铃声响起,罗刹女也是猛地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适才竟是陷入了魔怔。 正欲发问,不想身边却是忽地响起闷哼之声,却是那些墨云居弟子不知怎的受了伤害。 蔺湘竹没功夫理会这些家伙,她只是向罗刹女关切道:“如何,没事吧?” “无甚大碍。”罗刹女此时见着周边情况,也是心有余悸,说话不免带了几分迟疑:“好在你出手相助,否则只怕我也和这些人一样了。” 蔺湘竹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却发觉周围墨云居弟子却是尽数萎顿不堪,更有弟子投过来仇恨眼神。蔺湘竹自知适才因为心切队友,只是用醒神铃去救罗刹女,却忘记了周边还有其他临时同伴,这才使得这些弟子中招,因此心里不免愧疚,却是不敢与之对视。 那罗刹女此时稍稍镇定了些,却是又道:“我们这还未进镇呢,便被这碧波龙王暗算了一招,看来待会在阵里只怕更是危险。我们此去定然要小心谨慎,不可麻痹大意。” 蔺湘竹点头应和,心里却是不知不觉便已然紧张起来。 此时,碧波龙王眼中却是有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只是他也不言语,只是转身入的阵里去了。 这边蔺湘竹在进阵之前,却是把火云旗交还给罗刹女。有了适才那一记下马威,罗刹女也不再坚持,下意识便把火云旗接过。 也不见她捏动法诀,只不过是随意将火云旗一张,顿时幻出火盾护住两人周身。这盾上有火云,火云里有火雨,火雨垂落,滴在盾上便是刺啦一声,却是又生出一朵小小的火莲来。这火莲仅能存在三息,一息为花苞,一息为火莲,一息为残枝。三息过后,却是又重归平静。 蔺湘竹见了,倍觉稀奇。只是她毕竟见识还是有些少,对于这等秘宝,便少了些见识,不清楚其中奥妙。不过,这却不妨碍她知道这盾的厉害,只怕与他丹乾山的镇派之宝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罗刹女此时又将火云旗一卷,两人脚下顿时又生出两朵火云来。两人踏足而上,不理会身周墨云居弟子们的贪婪眼神,直接便纵云而走,先一步闯进九曲镇去。 尹胜平见了,脸上笑意更盛了几分,挥手间,那些墨云居弟子却是鱼贯而入,丝毫未有紧张气氛。 远处百里笙与黄万波见了,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队伍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小团体。虽然墨云居弟子中时常有拉帮结派的,可也多是几个交情不错的门派弟子互相照顾。可适才那些人里面,却是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有。 百里笙心中不知道怎的,竟是生出了几分不安来,连忙吩咐道:“万波,去问问剩下的那些人,前面这些人怎么回事。” …… 甫一进阵,蔺湘竹与罗刹女同时觉得身体一沉,好在两人已然有所准备,同时催动火云往天上飞去。只是方才飞了十多丈高,两人却是同时停下了,却是发觉这天上不知道何时,竟是多了一片水层,便仿佛是用水做了一个天似得。 两人也算是有些经历的,自然不会因为这等景象而吓住。蔺湘竹更是随手一指,直接放出一道剑气,欲要刺探一二。谁想那剑气冲入水中,却如同石沉大海,竟是半点涟漪都没。 剑气是蔺湘竹所发,她对此感觉更是明显,顿时提醒道:“这水有些古怪,我这剑气看似飞进去了,可在飞入的瞬间便脱离了我心神控制。” 那边罗刹女也点头道:“九曲黄河阵的名头响亮,有大玄奥才是应当。这九曲镇既然是九曲黄河阵的残阵,那么威力必然不会太差。我们这一会小心为上。” 这边话音方落,两人脚下陡然又现出许多身影来,自然是随后进阵的墨云居弟子。 这些弟子进来后,也不知道是如何选派的,却是自动分作四队,然后又有一人在前指挥。 “这些家伙倒是有些意思,竟是如同行军打仗一般。只是他们只是列了路队,却没有阵法支持,不免有些遗憾。”蔺湘竹见状不由随口感叹了一句。 不想罗刹女却道:“我却觉得这些人有些古怪。这九曲镇威力如何,我们谁也没个准数,按理应该集结一处,小心试探。可这些看样子却是欲要分兵,岂非是自断手足!不行,我要去提醒一声。” 蔺湘竹却是拉住她手道:“莫要多事。” 见罗刹女投来疑惑眼神,蔺湘竹便解释道:“这些家伙来历神秘,行为古怪,我们与之同行一路,须得千万个小心。” 蔺湘竹已然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个,罗刹女即便有些疑惑,却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两人将云降下去,那边墨云居弟子已然列好阵势。为首那人正要训话,不想远处忽地升起一股冲天水柱,那水柱上站着一队虾兵,各个趾高气昂,为首的一个老虾兵更是喊道:“小的们,送死的人来了,大家并肩子上啊!” 随着这一生喊,十来个虾兵顿时踏水而来。 蔺湘竹见了,心里也不知道转着什么年头,但是手上却是下意识地便把罗刹女往后一拉,藏在了墨云居大队人马的后方。 此时那些虾兵冲来,手上武器却是刀枪剑戟样样俱全,发一声喊,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那些兵器却是全数化作两三丈长得水龙。一时间,这九曲阵里水龙乱舞,碧浪滔天。 这等阵势,便是蔺湘竹见了也是心惊,罗刹女更是有要动手的冲动。不想那些墨云居弟子却是毫无惧色,也是异口同声的发一声喊,纷纷射出自家飞剑,竟也是红橙蓝紫,各色纷呈,炫目耀光,夺人眼目。 两边这一场好混战,初始时还有些进退章法,可不过一盏茶时间,却是乱作了一团。一时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敌我相差,难分彼此。 那边蔺湘竹见了,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之前他见这些墨云居弟子有人统率,还道是彼此之间有了默契,战阵之道不输对手。哪想到会大成这等模样,当真是让他大跌眼镜,只觉得荒谬异常。 此时修为高低便分了出来,有些修为高、飞剑品质出众的,飞剑射出去多多少少也能伤着几个。那些修为不足,飞剑品质不行的,飞剑打过去,却是连这些虾兵的虾壳都打不破,完全是搔痒痒了。 如此过得一阵子,墨云居这边去是已然出现了伤亡。 罗刹女看的真切,也不管蔺湘竹的劝慰了,直接纵云而下,挥手便把自己的小铁锤放出。 这锤子实是罗刹女性命双修的宝物,此时已然祭炼的收发由心,不用捏动法诀便已然化作千斤巨锤,比人都要粗上一倍。她又用手一指,便有一只虾兵被这锤子砸成一滩烂泥,又用手一指,便从锤尖上射出一团火球,直接把一只虾兵烧成灰烬。 那边老虾兵见着罗刹女厉害,却是逼退身前的对手,直接抢功上来。 这老虾兵倒也是有些本事,一挥手便是百十道水柱冲来。这边罗刹女见了,不由冷笑一声,直接张嘴一喷,却是喷出一朵丈许大小的火团来。这火团也不炸,只是环在罗刹女身边,等那水柱冲来,却被这火团一一拦下,全数烧成了水汽。 虽然水能克火,可是在罗刹女这玩火的行家面前,老虾兵的火便是差的太远了。 那老虾兵见状,却是吓了一跳,这才知道罗刹女的厉害。他也是老兵,见情况不妙,直接将兵器一晃,却是把武器也扔了起来。 罗刹女却是见过他这招数的,知道这与飞剑之术相当,因此直接便用铁锤去挡。不想那长戈却是忽地变作一条水龙,将那铁锤绕住。 也不知道这水龙有什么神通,罗刹女催动真元却拉不回自己的铁锤,心里顿时觉得不爽利。不爽之下,她干脆掏出自己的芭蕉扇来,直接便是一扇。 这扇子乃是扇炉子的风火扇,可扇风可扇火。之前她用来扇人的时候,都是扇得风,这会儿扇这老虾兵,却是直接就扇出一团火来。 这火也不是凡火,乃是太乙真火,一出来便有滔天之势。又被罗刹女拿风火扇扇出一阵太乙神风,顿时风助火势,火借风势,刹那间便席卷整个战场。 那些虾兵不论个头大小,只要是躲闪不及,被这真火神风卷上的,瞬间就化作飞灰。便是墨云居弟子被这风火缠上,也要吃些小亏。也就是罗刹女这玩火的行家,对着风火控制的妙到毫巅,这才能免了一场灾祸。 待风火散去,十几个虾兵已然死了大半,只剩下一个老虾兵领着两三个虾兵在那苟延残喘。 而有了罗刹女这高手相助,墨云居这边纷纷发起反攻,一时间无数法宝往来纵横,什么铜钱、葫芦、木桩子之类的,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不过,这效果却也是甚好,那三四个虾兵被这几十个墨云居弟子一拥而上,不过是几息时间便躺倒在地,死的透了。 此战罗刹女可谓是首功,因此不免得意洋洋。 而那边蔺湘竹根本未曾出手,却是没有半点愧疚之色,反而暗自寻思道:“这虾兵看起来也无甚了不起的,也就是有一手驾驭水龙的神通,武艺修为都甚是不堪。只是这九曲阵威名赫赫,又怎会仅限于此?” ------------ 100 海中巨怪 蔺湘竹这边念头一闪而过,心里不自觉便又多了几分戒备。 那边罗刹女却是纵云回来,一脸轻松道:“早知道便该将小郎君一起带进来,这虾兵实在是太弱了。” 蔺湘竹却是没想到,罗刹女竟然还记得帮罗英嫡破解心魔的事情。只是先前她也是担心这九曲阵太过凶险,是故才没有出声。若是早知道会先遇上这样一波不经打的虾兵,她断然不会如此谨慎。 不过她虽然自小就是谨慎的性子,却不会瞻前顾后,因此便劝慰道:“只要我们能破了此阵,其他的倒是不惧。” 正说话间,那边墨云居先前领头的那人却是御剑而来,远远地便说道:“两位,这九曲阵也无甚厉害,我们不如一同往前闯一闯如何?” 罗刹女正要答应,不想蔺湘竹却拒绝道:“适才进阵前,不是说你们懂破阵之法么,怎的我看你们却似是毫无章法模样?”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大笑道:“不瞒两位,这九曲阵源自九曲黄河阵,其中纳三才,按八卦,藏九宫,可谓是集天下阵法之大成,变化万千,诡谲非常。这九曲阵虽然是残阵,只怕也是有些变化,我们若要破阵,便先得将这变化吃透才行。” 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便是蔺湘竹也没有否认的理论。罗刹女更是认同道:“这话说的极是。既然要闯一闯,便有我打头阵,我这妹子在后压阵罢。” 见罗刹女冒失中还有这一份稳重,蔺湘竹不由地又高看她一眼。不过罗刹女的安排倒也是这会儿最正常的,她蔺湘竹即便有心提防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却也不得不认可下来。 只是在罗刹女随这人离去前,蔺湘竹忽然问道:“对了,还不曾请教道友名讳,仙山何处?” 那人又是一怔,面色也不由变了一变。只是他很快便开口道:“不瞒道友,在下康志远,出身茅山。” “茅山?”蔺湘竹眼中不由露出厌恶神色。 这茅山一派在九州大地上没有多少好名声,却是因为这茅山一派专攻炼尸赶尸之术,是故不被正派所喜。好在这茅山行事上倒是没有什么破绽,而且还时常做些以尸克尸的事情,因此便被归入旁门之中。 不过因为赶尸的缘故,茅山在民间的声望倒还算是不错。 康志远似乎也知道自己出身茅山不为人所喜,是故并未久留,说完话转身就走。那边罗刹女却是不耐烦的已然带头往前飞去。 这九曲阵也不知道是何道理,自进来后这地上放眼望去便尽是黄沙,只在表层有一汪浅浅水流。一众人等便是延着这水流往前走路,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众人却是已然累的气喘吁吁。 那罗刹女乃是飞在最前面的,一路过来不知怎的,却也有些吃力,心里却是暗道奇怪:“我又不是凡人,只需真元充沛,便能一路往前,莫说是几十里路,便是上万里路也不会累。可为何这会儿却是觉得疲惫不堪?” 她这边正要回身与蔺湘竹商量,不想蔺湘竹却是已经运起法力摇动自家醒神铃。 这醒神铃一响,众人还奇怪,只有罗刹女想到恐怕是蔺湘竹也发觉了不对,是故才会突然摇动醒神铃。有了前面几次铺垫,罗刹女也知道这醒神铃看似没有什么用处,可却最能清神醒脑,破邪驱凶! 果然,不过是响了三声,众人脚下的黄沙开始躁动起来。 眼见得如此异象,众人哪还不知道脚下有变化,连忙齐齐御剑拔高到离地足有三十四丈距离,离头顶的碧水蓝天也不过是丈许距离。 蔺湘竹却是将醒神铃摇的越来越急,到的最后,这三只铃铛似乎都变作了一只,天地间竟是只剩下这一道铃声。 那边罗刹女已然早早就转回身来护住蔺湘竹,而那康志远也是领着人将两人护住了。 黄沙下的躁动越来越烈,正当众人宁神戒备之时,那黄沙下终于钻出一条海怪。 这海怪好生凶恶! 明明是遍地黄沙,可当这海怪从沙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后,这黄沙地顿时变成一片泽国,汪洋一片,却不知道蔓延开了有多远。 那海怪也是极大的,仅仅只是半个身子,已然有十几丈长。而且黄沙混进水域,便如九州大地上的黄河一般,水下根本不能视物,也不知道这尾藏在何处。 而就是头上这一张倾盆大嘴,便也足够骇人,怕不是有五六丈宽!头上还长着一根肉须,肉须尽头却是一颗肉瘤,肉瘤呈半透明状,里面却是一颗珠子,藏在肉瘤里,看不清真切。不过这珠子一闪一闪的,每一闪便有一道波纹传出,只是传了三四丈后便消失无踪。 在场之人都是在九州大地上到处跑的,罗刹女更是远在西域,何曾见过这等海怪,当即都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东西。 还是那康志远胆气壮实,直接点了几位同道的名字,要去试探一下这海怪的威力。 而那被点了名的,心里却也不虚,竟然直接便御剑过去,甚至飞至这海怪身前十丈左右才停下。 到得海怪面前,几人都是使出飞剑来。只是这一下便看出个人修为高低了,这被点名的四人中,竟然还有人做不到分使两剑,只能落到这海怪身上去使飞剑。而另外三人却还好些,只是剑术也是有些不堪,剑术运转起来生硬的很! 这情景落在蔺湘竹眼里,竟是让她有翻白眼的冲动——她只觉得这些个人物比之罗英嫡都要差上几分! 要知道罗英嫡不过是初修仙的,可一手初级的庚金剑诀使出来也是有模有样了,远超这些人。之前蔺湘竹还不觉得如何,可这会儿有了对比,她便知道罗英嫡当真是有天纵之才。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门哪派的弟子,这等修为就敢在修仙界里乱闯,还混进了墨云居狩猎的队伍里。莫非是墨云居无人手可用了不成?” 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番,蔺湘竹却是又想起了陷入心魔的罗英嫡:“看来我却是没看错,师弟天资果然卓绝。只要好生历练一番,便能成为父亲的得力臂助。它日父亲扫清派中宵小,师弟怕不是能成为我这辈的领军人物!”想着这些,蔺湘竹眼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柔情。 正在此时,那踩在海怪背上的弟子却是突遭袭击,却是从那黄河下忽然飞出一只吓人的肉须来,直接便将这人卷进了水里。 虽然众人早料到黄沙下还有危险,可突遇袭击,却也不免有些慌了手脚,一个个的竟是救援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被卷走。 其余三人见了,心里也是胆寒,御剑术不免有些走样。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间隙,那海怪口中忽然喷出一堆秽物,那几人闪避不及又是纷纷中招。也不知道这秽物是何等东西,几人飞剑却是突然没了灵性,竟是直接掉了下去,被那怪物直接卷进水里去了。 蔺湘竹看着这等样子,心中也不想罗英嫡的好了,直接便纵云过去。 凌风剑瞬间出窍,直接便是一招分花拂柳。 要知道蔺湘竹的修为此时已然是六条人脉的实力,这一剑又是含愤出手,是故足足动用了六成真元,瞬息间便有百千道剑气狂卷过去,威力自不必说。 而那海怪受蔺湘竹一击,果然吃痛,顿时便要潜入水里。蔺湘竹见状,哪能容这畜生抬走,秀目一睁,全身真元已然调动起来,一个人却是也露出了些许逼人的威势来。远处为她压阵的罗刹女见了,却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作为过来人,罗刹女很是清楚,蔺湘竹能放出威势,便是她与天地元气产生了进一步沟通的最直观显现。而又这本事的,地界修为便是可期的了。 只是蔺湘竹此时一心除妖,却是未有注意到这点,真元催动中,紧接着就是一招随风舞柳。 这一次不是试剑,乃是为了除妖,故此蔺湘竹也是全力使出。那凌风剑震颤间,却是瞬间化出八支剑影来。 一实八虚共九只凌风剑,瞬息间也不知道射出了多少剑气,反正方圆百丈之内根本无有一处死角,剑网交织下,那黄沙与水全数消失的干干净净,连点渣滓也未留下。也就是这海怪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吃了蔺湘竹这一击,竟是还能不死,犹能躺在这黄河河底垂死挣扎。 蔺湘竹见了,面上冷笑一声,正要下杀手,不想远处水域忽地有一道狂浪拍来,怕不是有几十丈高。 这狂浪怒涛以无比气势席卷而来,根本是先声夺人,只是更让人吃惊的却是在那狂浪上,站着一头怕不是有十几丈长,三四丈高的白牛。 要知道这九曲阵内,总共也不到五十丈高,再往上便是那碧海蓝天。蔺湘竹早就试过这碧海蓝天的威力,自家气剑进去,瞬间就没了踪迹,是故根本触碰不得。 故此,众人的活动区域便局限在这五十丈的高度内。 而这黄河本身就深有十丈,再算上这高大近二十丈高的巨浪,以及这三四丈高的白牛,顿时这整个天地里便被挤的剩不下多少了。 只是,即便这巨浪声势如何惊人,可蔺湘竹等人能飞便不惧它。可在这黄河巨浪之上,却立着一头浑身白毛的牤牛,却不得不让众人吃惊。 蔺湘竹也是知晓战阵的,知道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的道理,是故不等那巨浪卷来,直接将凌风剑化作几十丈长的巨剑,了解了这海怪性命。 那海怪没了性命,顿时就不动弹了。蔺湘竹见状,便打算转身回阵,不想罗刹女此时却是突然喊道:“小心背后偷袭!” 罗刹女这一声喊的极为及时,不过更及时的却是她手里的火云旗。 只见她舞动火云旗,蔺湘竹身上的护盾顿时又加深了一层。而就在此时,背后的攻击便到了,却是一道雷光。 ------------ 101 横公鱼 好在这火云盾来的及时,那雷光打来时,顿时在护盾上激起多多火莲。这些火莲一开、一盛、一收,三息之间,便将这雷光的威力卸去了八成。剩余的二成虽然穿透了护盾,可蔺湘竹这时候也有了准备,直接便以凌风剑硬抗了下来。 蔺湘竹吃了这一记暗亏,哪肯干休,当即反身就是一剑。只是这十余丈的剑气一出手,蔺湘竹便愣住了——她得背后除了那海怪的尸体外,根本是空无一物,又哪有半个人影! 正在这时,蔺湘竹已经纵云杀到,直接便将火云旗一挥,当即有熊熊大火往那还怪身上席卷而去。这火由火云旗发出,自然不是凡火,但却也不是什么厉害火焰,不过是点地火,用来焚—尸倒是不错。 “这海怪只怕是死而不僵,适才便是它用雷打的你。”罗刹女为蔺湘竹解释了一句,双目却是紧盯着火焰里的海怪。只是这海怪根本未有半点动弹,却是真的死透了。 罗刹女见了,眼里忍不住露出一丝狐疑。只是她自己的火自己清楚,这火里哪怕是丁点的动静,她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可目前的事实就是这海怪未有半分动弹。 此时周边的水流开始回流,特别是远处的巨浪只剩百丈左右,也容不得两人再留在此处。罗刹女提醒了一声,两人便纵云回阵。 只是就在两人转身的刹那间,那海怪头顶的珠子上顿时又是刺啦一声轻微声响,竟是同时打出了两道闪电分袭两人。 然后这一会蔺湘竹却是早做了准备,在闪电攻来的瞬间便直接一剑平削,而那闪电却是由罗刹女轻松接下。 “装神弄鬼!” 将那珠子一剑削下后,蔺湘竹忍不住轻啐一声,脸上却是露出一抹自得之色。她适才转身,便是打的引蛇出洞的主意,不想这海怪竟是真的上当了! 使大法力将那珠子摄了过来,蔺湘竹还来不及看一眼,不想那边巨浪已然袭来。远处见了还不觉得,可这会儿见了,便觉得这浪果然是有滔天之势。 蔺湘竹不由道:“敌人势大,不如暂避锋芒,先看一看再说。” 罗刹女自无不可。 两人方返回阵内,那巨浪已然袭到众人脚下。 一群人里基本都是常年在中原腹地游走的,何曾见过这等巨浪。特别是那巨浪奔腾时,犹如巨龙咆哮,只让人看了觉得心潮澎湃。 只是不待众人感慨,那巨浪却是已然停在众人脚下。一边黄沙,一边巨浪,这等诡异情景映入眼中后,蔺湘竹也不由得感叹一声:“这水族果然厉害,竟是硬生生造成这等奇观。”只是蔺湘竹也是在修仙界中混老的人了,似这等奇观也是见了不少,却不会有太多惊奇。 那罗刹女却是不耐烦的很,直接将火云旗一展,却是在众人身下布置好一处禁制。这禁制一出,顿时隔绝了水汽,甚至让人有干燥之感。 “有我这禁制在,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水族能翻出什么浪来!” 此时那白牛不知道是何时钻入水里去的,这会儿却又从水底钻出来,直接一双牛眼却是通红了,直接口吐人声,骂道:“两个贱婢,还我兄弟命来!” 听这白牛说人话,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虽说众人都已经接受了妖族现世的现实,可众人见到的却也是些兽头人身的怪物,即便说些人话也能接受。可这会儿这白牛却是实实在在的兽类,虽然这身子有些大得吓人,可和口吐人言相比,这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罗刹女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勃然大怒。 这白牛说话也就罢了,竟是称她为贱婢,她如何能忍!当即不管别的,直接将火云旗一展,那火云旗顿时飞上天去,化作百丈大旗,然后下起一阵火雨来。 这火雨看着十分厉害,可是那白牛见了却是不屑的从鼻中喷出两股粗气。也不见它如何作势,脚底巨浪却是主动升起一股水柱,将它身体裹住。任那火雨如何落下,这水柱就是不见变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所谓水火不能相容,两者遇上,无非就是看谁压过谁。先前罗刹女的火云旗厉害,便灭了水;可如今这巨浪中的水势比之罗刹女的火云旗厉害了也不知道多少,这火便没了用处了。 罗刹女自然也是看出来了的,只是她就是个执拗性质,如何肯认输。正想换一种法术,不想前面那茅山派的康志远却回头说道:“且慢,容我与这蛮牛说上一说。” 此次闯阵,原本是蔺湘竹与罗刹女骑虎难下的无奈之举,却不想墨云居的尹胜平却将这康志远及一众门人全数送了过来。适才与那些虾兵一站,已然有了受伤,与这海怪打了一场,却是又死了几个,损伤可谓是不小。 只是,众人此番前来乃是破阵的,不是来除妖的,即便将这些妖物除尽了又如何!要知道这可是九曲阵,若说这九曲阵里只有这些妖族的话,打死蔺湘竹也不信。 是故此时听闻康志远主动请缨,蔺湘竹便将罗刹女拉住,然后看康志远说话。 等罗刹女收了法术,康志远这才稍稍降下飞剑,冲那白牛道:“你是何人?莫非是这九曲阵的坐阵大将么?” 那白牛此时却是哈哈大笑道:“你们连我老牛也不认得,便敢闯这九曲阵?当真是可笑啊可笑。”说罢,这白牛却是抖一抖身子,顿时从身上飞出一群牛虱来。这些牛虱方一落入水里,随意就地一滚,随即变作无数小牛犊。这些小牛犊在水里扑腾一阵,再钻出水面时,却是变作了许多牛头人身,身披白毛,身拿双股叉的牛妖。 眨眼之间,这些牛妖已然在这白牛身后布置好阵势, 眼见这白牛还有这等神通,蔺湘竹当即便是皱眉不已,那罗刹女也是沉眉,冷声道:“我听人说过古代有神通唤作草木皆兵,意即随即便可点化草木化为兵卒。我原以为便是我们寻常所用的纸人纸马等物,还以为威力不过如此。不想竟然还有能见得这等神术,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只是两人都这般模样了,那边康志远等一众墨云居中人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便是连点害怕担忧的神情都没。 那康志远更是无视这些,直接道:“蛮牛,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白牛听了,满是愤怒的眼中不免又露出几分惊奇之色,随即便喷着粗气道:“本座出身来历于尔等何干。反正本座奉命镇守阵门。尔等既然想要闯九曲镇,便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眼见这白牛如此不通人情,康志远不由脸色一变。而后面的蔺湘竹与罗刹女却是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惊讶之色。 “此处竟然还未进得九曲阵?莫不是这畜生胡言乱语,故意搅乱我等神智吧?”罗刹女却是不信。 蔺湘竹却是摇头道:“其实它说的也有些道理。传闻九曲阵凶险非常,可你看此处,虽然多有水族把手,可也不过是些寻常对手,又哪有半分凶险味道。故此,它说要闯过它才能进阵,我却是觉得有七八分的可信度。” 说罢,蔺湘竹一指前面墨云居众人,又说道:“再者你看那些人。他们扬言要来破阵,可到这会儿了可曾做过什么?若说此处不是九曲阵内,那便说的通了。” “那我们当真还要将这白牛降服了?”罗刹女迟疑道:“不知怎的,我始终觉得这畜生很是不好惹。而且,看这样子,倒有些像上古神话中传说的神兽兕。” “神兽兕?”蔺湘竹虽然也算得上是博古通今,可还是皱眉思考了许久才想起这名字来,“不说传说中兕有独角么,为何眼前这兕却是没有。” 罗刹女这时候却是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适才那海怪,却是让我想起了上古神话中的另外一只神兽,横公鱼!” “横公鱼?”蔺湘竹又是一惊,随即却是摇头表示不信。 罗刹女面上冷然一笑,眼中却是坚定神色。只是她也这会儿懒得与蔺湘竹辩驳,只是看着前面的康志远,眼中不自觉便露出几分讥讽。 若说眼前这巨大的白牛还与那神兽兕有所想象,那这横公鱼便有些牵强附会了。不过无论到底如何,反正那海怪已经死了,是否是横公鱼也无关紧要。 正想间,不想那白牛脚下的巨浪里却是忽然开始汩汩而动,不一会儿便翻腾起巨大的浪花。那白牛站在浪巅上,纹丝不动,便是那些白毛牛妖也没有什么动静,可这整个巨浪却是如同煮沸的大锅一样。 那边康志远见状,连忙纵身而走,不想他却还是走的慢了。一条肉须忽地从水底直飞而出,瞬间便缠在他身上。 这情景曾在片刻之前出现过,便是那海怪刚刚现身时,便被那海怪卷去了几个墨云居弟子,谁想这会儿这海怪竟然再度出现! “怎么可能!”蔺湘竹惊呼道:“那海怪明明被我杀了,甚至我还将它头上这珠子都斩了下来,怎可能又出现的!” 说话间,蔺湘竹却是已然要往康志远那边支援而去。谁想她连续运转真元,可脚下火云却是动也不动。 蔺湘竹何等聪慧的人物,当即明白是身旁罗刹女动的手脚,当即怒斥道:“罗刹女,这会儿乃是救人的时候,你在这阻拦我是什么意思?” 罗刹女却也不反驳蔺湘竹,只是带着一脸的玩味表情看向前方,缓缓道:“你急个什么劲?那些墨云居的弟子都不急着动手,你又去凑什么热闹?” 说罢,罗刹女却是话风一转,幽幽道:“横公鱼,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呵呵,好一个横公鱼,好一个煮之不死!” 罗刹女这番话一出,蔺湘竹脸色顿时大变。 罗刹女适才便提过那海怪是横公鱼,若是无误,此时“复活”才是正常的事情。可笑之前她蔺湘竹还摇头不信。 “只是既然如此,那这横公鱼岂非是不死不灭了?” ------------ 第102章 静观其变 “不死不灭?”罗刹女再度冷笑一下,面上却是渐渐露出几分煞气来,“横公鱼不惧水火、不畏刀枪,可若是以青梅煮之,则必死!” “青梅煮之?”蔺湘竹凝神思索了半晌,终于从记忆中搜寻到这一段记载,可她还是皱眉道:“即便如此,此处又哪来的青梅?”说罢,蔺湘竹又一指那隐于巨浪中的横公鱼,道:“即便能寻着青梅,可青梅之物,何其之小!与这横公鱼比起来,区区青梅之物只怕连它的眼睛都不如。再者说了,这横公鱼如此之大,又如何煮之,又以何物煮之?” 蔺湘竹此问非是针对罗刹女,而是她的确陷入了思维的屏障,因此摸不清门路。可是罗刹女却是已然想透了此中问题,因此只是淡淡道:“我已然有通盘考虑,蔺师姐却是不用多想。待会你只需听我吩咐便是。” 此时罗刹女已然是把自己摆到了主导地位上,更是明说要蔺湘竹听她号令,给她打下手。若是换个鲁莽点的人来,只怕当场就要翻脸;若是换个权欲重的,说不得也会还点软钉子过去。可是蔺湘竹性格却是温柔贤淑的,因此也没多想,嘴里先就答应了下来,脑子里却在想罗刹女究竟有什么法子。 罗刹女却是懒得理会蔺湘竹,一双饱含煞气的眼睛却是紧盯在康志远身上。 “今日便要看看你们这群人究竟有什么依仗!” 就在此时,那康志远忽地爆喝一声,随即身上猛地亮起一圈乌光。这乌光不似黑光,反而似是以黑白相混,样子十分诡谲。而在这乌光之中,无数似经文又似符箓的细碎符文从康志远身上一一浮现,而那康志远喉中的怒吼也随着这些符文的显现越来越响。 随着康志远逐渐变化,那肉须不知怎的,竟是突然松开康志远,甚至要往回缩。不料康志远却一把抓着这肉须,然后爆喝一声。 在这惊天动地的叫喊声中,康志远突发神力,竟是将这肉须直接掰断! 如今蔺湘竹两人都清楚那水里的就是横公鱼,而这肉须,必然就是这横公鱼的鱼须。只是寻常的鱼须不过是盘中的一道美味佳肴,可放大百倍之后,却成了一件杀人利器! 此时康志远抓着这根七八丈长的肉须,直接便往嘴边塞,便是罗刹女两人离的远远的,此时却也能听到康志远嘴巴里发出的喀嚓声响。 蔺湘竹忍不住皱眉道:“这康志远莫非是在生食那横公鱼的鱼须?” “只怕不只是生食。”罗刹女眼中煞气此时越发重了,语气也凝重起来:“你修为差些,感知的有限。可我此时却能感觉到那康志远已然不似人,倒似是僵尸更多些!” 停了一停,罗刹女又道:“也不知道这康志远到底修得什么功法,怎的一发功便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也不知。”蔺湘竹摇头道,只是心里却是同时想到了罗英嫡与冷清秋。 这段时间的相处,蔺湘竹已经确定,罗英嫡必然藏了什么秘密,并且因此得知了些秘闻,说不定其中便有与康志远这功法有关的。而冷清秋则是游历的多,许多看似鸡毛蒜皮亦或者是秘闻的消息,她都能知道一二,若是在此处,只怕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只可惜,如今罗英嫡陷入心魔,神智不清;而冷清秋被那碧波龙王所害,一身真元全数被封,也是无法前来。恍惚间,蔺湘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习惯与这两个时不时就能给她惊喜、帮助的人在一起了。 “只盼两人都能好转……”蔺湘竹忍不住为两人祈祷一阵,可心里却是不安居多。在她心里,碧波龙王那出人意料的一指,无疑给所有人的前景都蒙上了阴影。 康志远此时却是志得意满至极。 他修行的僵尸功乃是茅山派的禁术,乃是以肉身吸纳尸气为己用,十分厉害。神功初成便能不惧刀枪,小成时便可力大无穷,待大成时便可不惧水火,圆满时便可以肉身化作金刚,肉身成圣。 唯一不妥的,便是尸气吸纳过多,便会导致肉身尸化,会逐渐变得嗜血食肉,唯有圆满时才能重塑肉身。 这术须得以尸气为媒介,又逼人生食血肉,最关键的是还能速成,是故修炼者到最后往往会诱使人坠入魔道,为修炼直接屠戮生灵,并以之吸纳尸气。是故在茅山派中,此术乃是禁术,非遭遇毁门灭派绝不可学。 然而他也是活该有这一份仙缘。当年他因与同门动手,结果被罚在后山闭关三月,期间竟是无意间得了一卷僵尸功的上卷残篇,因此便一直偷偷习练。 而他的天资也是十分聪颖,竟是靠自己琢磨出了一套以茅山道法压制自身尸气的法门,是故一直以来都无人发现。 茅山上僵尸众多,不仅门人子弟人人炼制僵尸,便是长老们也炼制了不少的铜尸、铁尸,是故尸气完全不缺,他得进展也是十分神速。虽然如此,可是他所得的毕竟是残篇,因此也仅仅只能练至小成,若想继续修习,必须得到下卷不可。 是故,他才毅然下了茅山,去墨云居打工,目的便是想靠墨云居补全自己的功法。不想昨日晚些时间,那尹胜平突然找上门来,欲以僵尸功全篇换他三年效忠。 康志远寻思着卖给墨云居是卖,卖给尹胜平也是卖,因此便应了下来。 而那尹胜平果然厉害,竟是当场将僵尸功全篇口述了出来。康志远将之与自己所记的僵尸功上卷残篇两相对应,顿时知道尹胜平所言不虚,因此这一次便真的带队闯阵。 此时他是僵尸功小成境界,不惧刀枪,力大无穷,他虽不知水里的乃是上古神兽之一的横公鱼,可却察觉到这海怪肉身蕴含的灵气极多,竟是惹得他身上的尸气蠢蠢欲动,最后竟然主动发动了。 到得这等程度,康志远干脆就主动发力,谁想一试之下,竟是将那肉须掰断。而这上古神兽一身血肉果然不是凡物,其中竟是蕴含了无穷灵气,因此便直接生食了事。 而他原本就是小成顶峰,与大成不过是临门一脚。此时将那肉须吃了个干净,那道法再也压制不住身上尸气,竟是直接尸化。 只是康志远不惊反喜,直接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好血食,只怕吃一口不亚于各种灵草灵果!诸位兄弟,不若都来尝尝?” 他这边盛情相邀,那边墨云居弟子却是毫无动静。而罗刹女与蔺湘竹却是同时将眉毛皱的又紧了一些,却是康志远此时因为尸化,已然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便是一头束在脑后的黑发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白发,披散在肩上。 “若非此时还须一起铲除妖族,我便要先将这康志远杀了。”蔺湘竹愤愤不平道。 罗刹女却是忍着恶心到:“看他模样,只怕这一身尸气已然侵入神府识海里,除非有大机缘重塑肉身,否则一身都难脱僵尸形象。而一旦没了妖族威胁,只怕在九州大陆也是人人喊打,怕是难容于各派,可谓是自绝后路。” 两人这一番对话却是相互传音的,显然都是怕那康志远听去,平白惹出一个大敌来。而那康志远此时兴奋难抑,却是根本不在意旁人所想,只是见没人来分享这份血食,便直接以秘法将那肉须中的灵气全书吸纳。 待这肉须中的灵气被吸尽,却是变作一条手指长得鱼须,被康志远直接丢嘴里嚼了。 在此期间,那白牛领着一众白毛牛妖根本是动也未动,待康志远将灵气吸完,它才从鼻中喷出一道粗气,道:“鱼老头,你行不行啊,不行便自己回锅里去,换我来!” 不想话音方落,那巨浪里的巨大暗影身形一摆,竟然果真不见了。 蔺湘竹见了,心里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不想蔺湘竹却是直接道:“这些妖族果然难缠,这时候竟然还玩这种鬼把戏。” 说罢,罗刹女将火云旗一挥,顿时又在附近布下几重护身的禁制。 边上蔺湘竹见了,忍不住道:“莫非那横公鱼并未走远?”说话时,她便将神念放出,只是神念却只能放出十几丈左右便不能再进。 “何止是未走远!”罗刹女不屑道:“根本就是暗度陈仓之计。这横公鱼看似走了,实则却是重新潜回沙低,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说不定待会便会从你我头上冒出来。” 在蔺湘竹看来,罗刹女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毕竟头上这碧水蓝天连自己的剑气都瞬间吞噬,若是那横公鱼进去,只怕也得困在里面。是故,她虽然也撑起了护身法盾,可心里却是打好了静观其变的主意—— 先前她与罗刹女都已然露了一手,此时自然轮不着她们再动手了! 此时那白牛似是得了横公鱼的允许,兴奋地喷出一道粗气,揶揄道:“一万多年了,好不容易才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我可不想再被抓进去。今日这首功,你既然不取,可别怨我抢了。”说罢,这白牛轻踏白浪,那浪里顿时腾起一道巨大的水柱将这白牛全身一盖。待那水流退去,原地却是显出一个额顶断角、手持混元三尖叉的壮汉来。 这壮汉又将手中叉往水中一引,顿时引出一道激流附至叉上,将这叉变得碧蓝一片,更有深深寒气传来。 那壮汉将叉一指康志远道:“那边的怪物,可敢来与我牛四一战?” 这牛四出场时便是大场面,一出手又是草木皆兵的大神通,谁能想到竟然有牛四这等让人哭笑不得名字。便是一脸煞气的罗刹女此时也是忍俊不禁,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康志远此时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会拒绝一战,当即话也不回,直接纵身跃上巨浪,放手就打。 那牛四见了脸上不由一笑,奋起千斤之力直接便向康志远刺去。不想康志远此时速度却是远超牛四想象,竟是瞬间避过三尖叉,期近牛四身前一尺之地。 牛四见状不由大惊,当即将三尖叉一摆,使了个铁锁横江,欲逼退康志远。不想康志远对着牛四嘿嘿一笑,竟是不管那三尖叉,竟是直接一爪掏进了牛四的心窝。 感觉着手里跳动的心脏,康志远脸上不禁露出十二分的嗜血狂意,一对獠牙不知何时从嘴里伸了出来,直扣下巴,十分狰狞。 “适才便是你这垃圾喊我怪物?” 康志远说这句本想在牛四面上看到恐惧之意,却不想那牛四脸上不仅丝毫未有恐慌之色,反而露出诡谲笑容,嘿嘿笑道:“是我又如何? ------------ 第103章 你来我往 ------------ 第104章 青梅煮鱼 ------------ 第105章 扑朔迷离 ------------ 第106章 九曲阵前 ------------ 第107章 阴魂再现 ------------ 第108章 九曲阵内九曜星 ------------ 第109章 六壬奇水,三足金乌 ------------ 第110章 九死无悔 ------------ 第111章 修仙为何? ------------ 第112章 疾言厉词 ------------ 第113章 初现端倪 ------------ 第114章 观气识人 ------------ 第115章 是非对错 ------------ 第116章 打闷棍 ------------ 第117章 破水曜 ------------ 第118章 剑斩无常 ------------ 第119章 似是故人来 ------------ 第120章 皇者气出,闲人避散 ------------ 第121章 地府阎君 ------------ 第122章 各怀鬼胎 ------------ 第123章 四面环敌 ------------ 第124章 众志成城 ------------ 第125章 上古刻魂柩 ------------ 第126章 白莲塑体 ------------ 第127章 丹乾山上 ------------ 第128章 三仙入阵 ------------ 第129章 黄巾巨人 ------------ 第130章 欲探虚实惹风波 ------------ 第131章 舍与得 ------------ 第132章 仙缘深浅 ------------ 第133章 人心倒转 ------------ 第134章 一语道破 ------------ 第135章 作茧自缚 ------------ 第136章 丧魂失魄 ------------ 第137章 梅山十圣 ------------ 第138章 八臂法相 ------------ 第139章 乾坤倒转 ------------ 第140章 阴阳颠倒起死回生 ------------ 第141章 九曲阵破各人仙缘 ------------ 第142章 阴魂散诸人心安 ------------ 第143章 贤者遗秘卷 ------------ 第144章 天罚神雷 ------------ 第145章 情丝初缠 ------------ 第146章 划地为界 ------------ 第147章 力挽狂澜 ------------ 第148章 系铃人 ------------ 第149章 泰然处之 ------------ 第150章 闲杂人等 ------------ 第151章 一脉相承 ------------ 第152章 借题发挥 ------------ 第153章 指鹿为马 ------------ 第154章 正面硬撼 ------------ 第155章 难说英雄 ------------ 第156章 纷至沓来 ------------ 第157章 若有所悟 ------------ 第158章 虽败犹荣 ------------ 第159章 欲语还休 ------------ 第160章 胜算 ------------ 第161章 风云突变 ------------ 第162章 惊天一击 ------------ 第163章 尘埃落定 ------------ 第164章 剑气入体 ------------ 第165章 大战将启 ------------ 第166章 误中暗算 ------------ 第167章 身不由己 ------------ 第168章 人为财死 ------------ 第169章 指上白莲 ------------ 第170章 有口难辩 ------------ 第171章 失手被擒 ------------ 第172章 以情之名 ------------ 第173章 “再见”冲霄 ------------ 第174章 自作聪明 ------------ 第175章 修身齐家、平天下 ------------ 第176章 下马威 ------------ 第177章 敢请妖师鲲鹏现身! ------------ 第178章 黑雾重重 ------------ 第179章 一叶障目 ------------ 第180章 剖析心迹 ------------ 第181章 拘魂纸偶 ------------ 第182章 阴山鹫姥 ------------ 第183章 裹挟 ------------ 第184章 隔绝阴阳拘魂大阵 ------------ 第185章 往生婆娑来世造化真经 ------------ 第186章 破绽 ------------ 第187章 缚魂槐妖 ------------ 第188章 九天息壤 ------------ 第189章 人有失手 ------------ 第190章 剑名无畏 ------------ 第191章 凶兽群至 ------------ 第192章 情理之中 ------------ 第193章 心态渐变 ------------ 第194章 漫天妖气(1) ------------ 第195章 漫天妖气(2) ------------ 第196章 青鸾化妖 ------------ 第197章 火云一怒 ------------ 第198章 有你无我 ------------ 第199章 大荒一脉 ------------ 第200章 祸从地来 ------------ 第201章 畏难不前? ------------ 第202章 争执与妥协 ------------ 第203章 道心何物 ------------ 第204章 大礼难拒 ------------ 第205章 茶叶论 ------------ 第206章 循规蹈矩 ------------ 第207章 万象浊气 ------------ 第208章 一言之威 ------------ 第209章 与佛有缘 ------------ 第210章 香饽饽 ------------ 第211章 前世夙缘 ------------ 第212章 佛心见性 ------------ 第213章 苍穹木 ------------ 第214章 弥天大“幌” ------------ 第215章 “事”外之意 ------------ 第216章 两败俱伤 ------------ 第217章 生死之间 ------------ 第218章 两难之间 ------------ 第219章 遇难呈祥 ------------ 第220章 私心 ------------ 第221章 欲凝金丹化元婴(1) ------------ 第222章 欲凝金丹化元婴(2) ------------ 第223章 我欲行剑道(1) ------------ 第224章 我欲行剑道(2) ------------ 第225章 鹫姥赠鹫 ------------ 第226章 出云送灯 ------------ 第227章 万寿灵童 ------------ 第228章 青云四象 ------------ 第229章 啼笑皆非 ------------ 第230章 真龙再现 ------------ 第231章 女子心思 ------------ 第232章 修道难 ------------ 第233章 道祖之过 ------------ 第234章 莲中坐力士,幻空入藏经(1) ------------ 第235章 莲中坐力士,幻空入藏经(2) ------------ 第236章 韬光养晦 ------------ 第237章 冲霄变化 ------------ 第238章 疑心生暗鬼 ------------ 第239章 双虎相搏 ------------ 第240章 天理循环 ------------ 第241章 惊天三击 ------------ 第242章 青鸾振翅引猜疑 ------------ 第243章 妖石乱心智,青焰炼心神(1) ------------ 第244章 妖石乱心智,青焰炼心神(2) ------------ 第245章 解惑 ------------ 第246章 纳为己用 ------------ 第247章 出风头 ------------ 第248章 一语惊人(1) ------------ 第249章 一语惊人(2) ------------ 第250章 浪底伏波 ------------ 第251章 金丹半结,大鹏逞凶(1) ------------ 第252章 金丹半结,大鹏逞凶(2) ------------ 第253章 金丹半结,大鹏逞凶(3) ------------ 第254章 不告而别 ------------ 第255章 胸有成竹 ------------ 第256章 金刚道人 ------------ 第257章 四象神风 ------------ 第258章 先天真火 ------------ 第259章 诛象妖 ------------ 第260章 天刀之境 ------------ 第261章 说天刀 ------------ 第262章 剑诛“赤尻” ------------ 第263章 连战不胜 ------------ 第264章 自感下作 ------------ 第265章 修罗斗毕方 ------------ 第266章 物归原主 ------------ 第267章 龙凤双环 ------------ 第268章 小试牛刀 ------------ 第269章 有利有弊 ------------ 第270章 纷杂之事 ------------ 第271章 难以算尽 ------------ 第272章 神雷天剑 ------------ 第273章 初窥端倪 ------------ 第274章 星宿之力(1) ------------ 第275章 星宿之力(2) ------------ 第276章 星宿之力(3) ------------ 第277章 星宿之力(4) ------------ 第278章 避而不战 ------------ 第279章 一饮一啄 ------------ 第280章 日月同辉 ------------ 第281章 一线生机(1) ------------ 第282章 一线生机(2) ------------ 第283章 一线生机(3) ------------ 第284章 一线生机(4) ------------ 第285章 一线生机(5) ------------ 第286章 重利当面 ------------ 第287章 烟消云散 ------------ 第288章 一线生机(6) ------------ 第289章 百万妖族 ------------ 第290章 流云飞袖 ------------ 第291章 借君试剑 ------------ 第292章 天地之变 ------------ 第293章 深山巨谷 ------------ 第294章 五毒道人 ------------ 第295章 莫名狂风 ------------ 第296章 再战五毒 ------------ 第297章 盗人名讳 ------------ 第298章 先下手为强 ------------ 第299章 鸠占鹊巢 ------------ 第300章 异宝现世(1) ------------ 第301章 异宝现世(2) ------------ 第302章 三人成虎 ------------ 第303章 天发杀机 ------------ 第304章 君子一诺 ------------ 第305章 两个意外 ------------ 第306章 白骨妖道 ------------ 第307章 五阴凝杀 ------------ 第308章 抽魂夺魄 ------------ 第309章 唐柠儿 ------------ 第310章 剑、拳 ------------ 第311章 青木鬼王 ------------ 第312章 后悔不及 ------------ 第313章 管中窥君 ------------ 第314章 跳梁小丑 ------------ 第315章 我为黄雀 ------------ 第316章 有得有失 ------------ 第317章 不能说的秘密 ------------ 第318章 小诸天风行真法 ------------ 第319章 先天一起混沌葫芦藤 ------------ 第320章 子午冰火果 ------------ 第321章 富贵道士 ------------ 第322章 直言要挟 ------------ 第323章 定海散山河出 ------------ 第324章 欲解谜底却言迷雾 ------------ 第325章 地上阎君 ------------ 第326章 天剑再现 ------------ 第327章 三宝之威 ------------ 第328章 天狐有变 ------------ 第329章 《阴神再生造化心经》 ------------ 第330章 焚鼎炉壮我元神 ------------ 第331章 魔神篱落谤盘古 ------------ 第332章 无可阻挡 ------------ 第333章 混元天生经 ------------ 第334章 天地无用 ------------ 第335章 万钧一击 ------------ 第336章 人定胜天 ------------ 第337章 不可为敌 ------------ 第338章 大仇得报 ------------ 第339章 天人感应 ------------ 第340章 白苗大巫 ------------ 第341章 十年赌约 ------------ 第342章 上古三十六奇蛊 ------------ 第343章 天下第一千缘蛊 ------------ 第344章 半路杀出个五毒门 ------------ 第345章 事现蹊跷 ------------ 第346章 五行毒虫 ------------ 第347章 不知死活 ------------ 第348章 幕后黑手终现身 ------------ 第349章 轻描淡写 ------------ 第350章 上古之所(1) ------------ 第351章 上古之所(2) ------------ 第352章 诡异之敌 ------------ 第353章 应龙出世 ------------ 第354章 本命神风 ------------ 第355章 不敢苟同 ------------ 第356章 遮云蔽日 ------------ 第357章 玄天灵犀角 ------------ 第358章 地有灵犀地连天 ------------ 第359章 破阵于谈笑之间 ------------ 第360章 色心不死 ------------ 第361章 误中副车 ------------ 第362章 三宝归位 ------------ 第363章 天大机缘 ------------ 第364章 心境圆满 ------------ 第365章 初窥禁制 ------------ 第366章 摇光杀镜 ------------ 第367章 求死不得 ------------ 第368章 明珠金珠 ------------ 第369章 拜师学艺 ------------ 第370章 好为人师 ------------ 第371章 溢血灵芝 ------------ 第372章 心中暴虐 ------------ 第373章 局势错乱 ------------ 第374章 不为人觉的渐变 ------------ 第375章 缚宝灵龟甲 ------------ 第376章 自不量力 ------------ 第377章 万花剑诀 ------------ 第378章 点滴之间 ------------ 第379章 溢血之变(1) ------------ 第380章 溢血之变(2) ------------ 第381章 溢血之变(3) ------------ 第382章 阿修罗一族 ------------ 第383章 万兵血魄阵 ------------ 第384章 金仙之威 ------------ 第385章 赏罚有道 ------------ 第386章 事与愿违 ------------ 第387章 目标千瑶寨 ------------ 第388章 小小差池 ------------ 第389章 七煞阴火显威风 ------------ 第390章 灭魂夺魄九玄秘法 ------------ 第391章 飘渺魔影 ------------ 第392章 元神出窍 ------------ 第393章 强敌来袭 ------------ 第394章 一代宗师 ------------ 第395章 非彼实此 ------------ 第396章 修道如逆水行舟 ------------ 第397章 井底之蛙 ------------ 第398章 踏入天仙 ------------ 第399章 欲取先予 ------------ 第400章 古怪妖兽 ------------ 第401章 遍地尸骸 ------------ 第402章 阳扇之威 ------------ 第403章 任重道远 ------------ 第404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 第405章 再忆前尘 ------------ 第406章 难测女儿心 ------------ 第407章 麻烦上门 ------------ 第408章 反戈一击 ------------ 第409章 剖心之言 ------------ 第410章 天有彩凤心有灵犀 ------------ 第411章 前缘尽解 ------------ 第412章 沾因染果 ------------ 第413章 刚愎自用(1) ------------ 第414章 刚愎自用(2) ------------ 第415章 物是人非(1) ------------ 第416章 物是人非(2) ------------ 第417章 物是人非(2) ------------ 第418章 两仪微尘符 ------------ 第419章 一场交易 ------------ 第420章 龙虎道藏 ------------ 第421章 后悔不跌 ------------ 第422章 南海龙宫(1) ------------ 第423章 南海龙宫(2) ------------ 第424章 龙宫双将 ------------ 第425章 醋意迸发 ------------ 第426章 弱点所在 ------------ 第427章 峨眉求援 ------------ 第428章 所思、所想 ------------ 第429章 当面挑衅 ------------ 第430章 大戏开锣 ------------ 第431章 当众打脸 ------------ 第432章 姐妹叙情 ------------ 第433章 极冻风暴 ------------ 第434章 扬州双姝 ------------ 第435章 不欢而散 ------------ 第436章 冰山一角 ------------ 第437章 入道之劫 ------------ 第438章 无畏剑道 ------------ 第439章 拿你立威 ------------ 第440章 逆天改运 ------------ 第441章 赤尻马猴 ------------ 第442章 赤尻马猴(2) ------------ 第443章 天数之外 ------------ 第444章 同气连枝 ------------ 第445章 分道扬镳 ------------ 第446章 不能说、不可说 ------------ 第447章 回转丹乾 ------------ 第448章 相见不相识 ------------ 第449章 怀璧其罪 ------------ 第450章 啸月化人 ------------ 第451章 作茧自缚 ------------ 第452章 福兮祸兮 ------------ 第453章 心神不宁 ------------ 第454章 四百年前的真相(1) ------------ 第455章 四百年前的真相(2) ------------ 第456章 四百年前的真相(3) ------------ 第457章 气运之说 ------------ 第458章 万事有我 ------------ 第459章 毛脚女婿 ------------ 第460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 第461章 玄冰葵水劫 ------------ 第462章 天劫的本意 ------------ 第463章 先天灵躯 ------------ 第464章 妖族打上门 ------------ 第465章 打上门去 ------------ 第466章 金毛狮子 ------------ 第467章 收服金毛狮 ------------ 第468章 骑狮子的人 ------------ 第469章 富贵逼人 ------------ 第470章 高处不胜寒 ------------ 第471章 尔尔鼠辈 ------------ 第472章 “大好河山” ------------ 第473章 众目睽睽 ------------ 第474章 “妖女”唐柠儿 ------------ 第475章 绝代双娇 ------------ 第476章 幽冥域引神香 ------------ 第477章 丹乾野望 ------------ 第478章 窥破“天机” ------------ 第479章 宫闱污垢 ------------ 第480章 杀人灭口 ------------ 第481章 五彩凤卵 ------------ 第482章 桃影千红 ------------ 第483章 虚阳冲体 ------------ 第484章 妙灵出风 ------------ 第485章 以牙还牙 ------------ 第486章 喧宾夺主 ------------ 第487章 仙家秘术四灵齐聚 ------------ 第488章 原来如此 ------------ 第489章 二斗金仙 ------------ 第490章 妙灵归处 ------------ 第491章 其心可诛 ------------ 第492章 余波暗涌 ------------ 第493章 宴宾朋吃灵肉 ------------ 第494章 万年水鬼 ------------ 第495章 进退两难 ------------ 第496章 银月断 ------------ 第497章 陷入被动 ------------ 第498章 克心魔 ------------ 请假条 ------------ 第499章 互换因果 ------------ 第500章 第四个人 ------------ 第501章 如音幻海 ------------ 第502章 一方小世界 ------------ 第503章 至繁至简 ------------ 第504章 太极和先天 ------------ 第505章 匹夫一怒 ------------ 第506章 万年大局 ------------ 第507章 一触即发 ------------ 第508章 九头大将 ------------ 第509章 造就圣人 ------------ 第510章 皇城惊变 ------------ 第511章 魔女本色 ------------ 第512章 撕破面皮 ------------ 第513章 粉墨登场 ------------ 第514章 玉虚门下 ------------ 第515章 玉虚门下(2) ------------ 第516章 联手破八方(1) ------------ 第517章 联手破八方(2) ------------ 第518章 舍生取义(1) ------------ 第519章 舍生取义(2) ------------ 第520章 民心熔炉 ------------ 第521章 我欲成魔(1) ------------ 4月6日请假条 ------------ 第522章 我欲成魔(2) ------------ 第523章 我欲成魔(3) ------------ 第524章 我欲成魔(4) ------------ 第525章 心中所系(1) ------------ 4.11请假 ------------ 第526章 心中所系(2) ------------ 第527章 元婴驰援 ------------ 第528章 借气运,斩天魔 ------------ 第529章 黄袍加身 ------------ 第530章 摆明车马 ------------ 暂停一天更新 ------------ 第531章 恍如昨日 ------------ 第532章 狮口吞天 ------------ 第533章 一剑断首 ------------ 第534章 金仙在望 ------------ 第535章 天破了! ------------ 第536章 与佛有缘(终章) ------------ 完本感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